第44章
因为地板下面，有几根铁制尖刺，他刚一摔下去，那尖刺就刺穿他的脚掌，疼得他面色一白。
白辰身形微颤，却一声不吭，只死死抓着腿，想要将脚从尖刺里拔出来。
而就在这时，身后的一个巨大的铁块，“咔嚓”一声断了，正直直朝他砸来。
根本躲闪不及。
“不好，老大有危险！”
暗处，几个人立马动身。
但他们隔得太远，要赶过来根本来不及。
就在白辰即将被砸成肉泥时，远处一人骑着白马，朝他飞奔而来。
她穿着英姿飒爽的骑马服，绑着马尾，从马上侧下身，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伸出手。
“快，抓住我的手！”
那小姑娘干净的眉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白辰睫羽微颤。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站在幕布下，吃冰淇淋的小姑娘：
“等你以后有危险了，我就骑着白马，如英雄般来救你。”
原来，他的白马公主，真的会在他遇到危险时。
如英雄般现身。
第104章
她为他，死了一次
“那位小姐，别过去！”
“那儿危险！”
不少工作人员都焦急地喊道。
没办法，砸下来的铁块太大了。
五米之内，都有可能有危险。
没见现在所有人，几乎都在往外撤吗？
谁知道这铁块掉下来之后，还会不会出现什么连锁意外？
就姜烛一人，不仅不往外跑，甚至还拼了命地骑马朝白辰奔去。
那骑马的模样，一看就很生疏。
但为了救人，她不仅将马骑得飞快，甚至还压了个弯，身子朝下压，拼命要抓住白辰的手。
明显就是在找死！
再说，她一小胳膊小腿儿的女生，怎么可能真拽得起来白辰？
“别去！危险”工作人员嗓子都要喊哑了。
但不论他们怎么喊，姜烛都无动于衷，眼里只有即将丧命的白辰。
看来这一次，不仅白辰无了，姜烛无了，还得搭上一匹马。
完了，骑马场要摊上大官司了。
“怎么办？”
“快去找经理过来！”
“好好好。”
在所有人震惊错愕的眼神下，姜烛稳稳抓住白辰的手，把他猛的一拽，小胳膊小腿儿的，居然真把人给拽了出来。
而后猛地一蹬马肚子。
“架——！”
“轰隆——！”
在铁块坠落下的前一瞬，两人一马竟成功脱险。
众人：“！”
这小女生，看起来瘦瘦小小，没想到，暗地里还是个大力士！
工作人员都默默松了口气。
没出人命就好。
*
这边，姜烛刚将白辰救起，就不受控制，和白辰一起跌落下马。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堪堪稳住。
白辰鞋子上全是血。
脚底巨大的血窟窿，叫人看着都疼。
但他回过神的第一时间，不是担心自己的脚，而是面色惨白地护住姜烛。
“姜烛，你没受伤吧？”
姜烛倒是没受什么大伤。
只是膝盖被磕破了。
但她还未应声，一阵剧烈的疼痛就朝她心脏袭来。
像是全身都被压成肉泥似的锥心之痛席卷全身。
那种濒死之感，叫她呼吸一窒。
下一瞬，她便白着一张脸，前倾倒下。
“姜烛——！”
白辰急忙扶住她。
与他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
“老大，你没事吧！”
一抬头，只见几个穿着休闲服，却浑身透着特种兵飒气的男生跑了过来。
“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男生乔治微微皱眉，朝旁边的小弟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去查地面突然崩塌的原因。
“老大，你这伤口必须得尽快处理，我们……”
乔治刚要说点什么，却见白辰根本不顾自己的危险，只是急切地护着姜烛：
“快去找医生过来，她受伤了！”
乔治：“？”
啊这。
是，他知道姜烛应该是受伤了。
刚才他们都亲眼见到，姜烛和白辰一起从马上摔了下来，再怎么也得有点擦伤。
但从摔下的那一刻，白辰就一直在极力护着姜烛啊！
就算她受了伤，也不会太严重吧！
可大哥你，脚掌心都被刺穿了啊！
不处理好的话，这脚可能就废了！
都现在了，还有心思去担心姜烛？
你……恋爱脑附体是吧？
“不是，老大，你的脚……”
“我没事。”
乔治：“？”
血都要流干了，还没事？
不等乔治说什么，姜烛就稍稍恢复意识，抬头无所谓的说道：
“啊？给我找医生干嘛？我又没啥事，只是刚才跑猛了，有点脑供血不足，头晕而已。”
不是的。
她只是，替白辰死了一次而已。
是的，死一次。
这是天道的规矩。
因为她的身体，异于常人，又过分强大。
许是为了制约她，导致很多事情，她一旦插手，涉及的因果，会比普通人要严重得多。
比如，她不能私心救人。
一旦存了私心。
用鬼气救人，会被扣功德。
而不用鬼气救人，那被救的人本应该承受的所有痛楚，都会由她来承担。
如果对方本来是要死的。
那么，她在某种程度上，就会经历一次死亡。
她是鬼婴，不会真的死去。
只是会活着，硬生生地体验一遍死亡。
这痛苦持续的时间，由这人的福泽来定。
有时一天，有时一月，甚至多则，半年也有可能。
“你真的没事？”白辰因失血过多，面色愈发苍白。
“没事。”姜烛强忍痛楚摆了摆手，看了一眼他的脚，“你们快送他去医院吧。”
一边说，一边用鬼气，替他止住了血。
“你没事就好。”白辰狠狠松了口气，同时整个人朝后倒去。
他刚才本来就全凭担心姜烛的一口气吊着。
而现在，确认姜烛没事，他神经松懈下来，巨大的痛楚袭来，自然就坚持不住了。
“老大！”
乔治伸手就要接住白辰，但还没伸手，就见姜烛已经一把勾住白辰的衣领，将他一把拎了起来。
白辰身形不稳，被这一拽，人就朝姜烛扑去。
最后稳稳落进她的怀里。
就这样，抱了个满怀。
心，也在这一瞬间，被填得满满的。
白辰眸光一软，伸手轻轻圈住姜烛，无奈地叹了口气：
“茶壶，我会交给七爷。”
“姜烛，你……”
如果没有了茶壶，她还会来见他吗？
应该不会了吧。
白辰苦涩一笑，眼底满是不甘，可一开口，却是：
“你以后，要好好的。”
说罢，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乔治一行人，急匆匆将白辰带走。
留下一小弟，有些尴尬地挠头：“姜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姜烛眼前眩晕，咽下嘴里一团铁腥气的血：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能让人送她回去。
否则路上控制不住吐血，到时候想掩饰都不行。
在她的坚持下，小弟还是尊重了她的选择。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
*
这边，霍江北刚和李总谈完生意，余光就看到姜烛从骑马场走了出来。
“小蝶，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点事情需要去办。”
“好。”齐蝶乖巧应声。
霍江北急匆匆跑出去，追上了姜烛。
“姜烛，你等等！”
姜烛走得并不快，他很快赶上，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白辰不是什么好人，跟他牵扯上，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是的，他追出来，就是想再提醒姜烛远离白辰。
他本来不想再理会她这个蠢货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她，他就会下意识地不想她落入危险。
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魔爪。
“别为了跟我置气就……”
霍江北还想继续劝说，却在姜烛回头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她的脸很白。
白得惊人。
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炯炯有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更有精神。
但在对上她这精神奕奕的脸时，他心口却猛地一颤。
明明她瞧上去，兴致勃勃又活力四射。
可他却本能的感觉到：
她很痛苦。
痛苦得，像是快要死掉一样。
第105章
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欢过你？
痛苦得，像是快要死掉一样？
霍江北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这怎么可能！
姜烛明明好好的！
除了脸颊白得过分了一点……她本来就长得极白。
其余跟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
甚至她看上去，比正常人还要有精神。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这副模样时，霍江北的心脏却一抽一抽地疼。
他好像，是在为她感到难过。
这本能似的反应，叫霍江北错愕不已。
“放手。”姜烛翻了个白眼，阴恻恻地笑着，“再不放手，爪子给你炖了信不信？”
完全是一副很有活力的模样。
可霍江北心脏传来的痛楚，却一点好转都没有。
反而，姜烛越显得有精神，他的心脏就越疼。
霍江北咬了咬牙，终于的声音嘶哑的问道：
“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刚才从骑马场出来的时候，是听说里面出现了事故。
说是有一个男生，差点就被铁板给砸死了。
好在被一个小女生救了。
但那女生从马上跌下来，似乎被摔懵了。
虽然他当时没细问，但他就是下意识的觉得，救人的人，是姜烛。
“受伤？”姜烛鄙夷地斜了他一眼，“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弱的人吗？”
霍江北捂住心口：“你是不是在骑马场救人了？我听说，你摔得不轻？”
“我？摔得不轻？”姜烛摇晃了一下自己强壮的胳膊，“不就是救个人吗？也就轻轻松松的事情，还摔得不轻，你瞧不起谁呢？”
还真是她啊。
“我告诉你，别说救他一个人了，就算是当时被困在里面的有百来十个人，我也能一个手指头拎一个，全给他救出来！”
那牛逼吹得，快上天了。
换做之前的霍江北，见她如此大吹特吹，肯定会鄙夷地看她两眼。
觉得她肯定又在想尽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这是她惯用的招数。
可现在……
面前那极力表现自己有多强壮，表示自己有多了不起，想尽办法让他相信她绝不可能受伤的小姑娘，却叫他心头一颤。
恍惚间，他又出现了幻觉。
眼前浮现出一个小姑娘笑吟吟的模样。
她脸上很脏，似乎刚从泥里爬出来，裙子也脏了，背上的衣裳破了，伤痕累累，全是血迹。
“我今天要吃炖猪蹄儿！”
“要超大两个！”
“嘿嘿嘿，我一口就炫一个！”
“别说两个，就是一大盆我都能吃完！”
她似乎完全没感觉到痛，就一个劲儿地说个不停。
下一刻传来他的声音：
“我送你去医院吧？”
他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衣裳，隐忍着，终是没碰到她的伤口。
“这有啥可去医院的？没事，别说刚才摔下来的是个小女孩了，就算是两个成年人，我也能一手接一个。”
“嘿嘿嘿，保管所有人都毫发无伤。”
“没错，我就是这么强！”
她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表情。
眼睛睁得大大的，炯炯有神。
似乎这样，就能掩盖她的伤痛了一样。
他沉默许久，声音隐忍而又心疼地又问了一句：
“疼吗？”
“不疼呀。”姜烛还是摇头，“不就是被铁棍伤到了吗？哎呀，我也就只是没站稳，但凡我站稳了，就肯定不会摔倒。”
——也就肯定，不会被那根铁棍从背后刺穿了身体。
是的，刺穿了。
穿得透透的那种。
只是她掩饰住没让人发现，默默把棍子拔了出来，恢复了严重的伤口，只余下了擦伤。
他指尖微颤：“真的？”
姜烛眼神开始闪躲：“对呀，别说只是被棍子擦伤了，就是地上有几把刀，我也能游刃有余地走回来，这有啥的。”
“真的不疼？”
姜烛咬了咬牙：“那小女孩运气是真的好哈，得亏是遇见了我，否则遇到别人，怕是就接不住她了，试问，谁能有我这臂力？”
她手都脱臼了。
“阿烛。”
“唔。”
姜烛眼神闪躲，努了努嘴，似乎还想解释点什么。
“阿烛，疼的话，就说疼。”
“在我面前，没关系的。”
姜烛回头看他，有些失神。
“真的。”他重复一遍，“没关系的。”
姜烛睫羽微颤，睁得大大的眼睛，终于是缓缓垂落了下去，变得再无生气。
下一秒，她身形一颤，再撑不住，往后一扬，直直朝后倒去。
他伸手，稳稳接住她。
她蜷缩成小小一团，嘴角溢出鲜血，破碎得如同纸片人。
“霍江北。”
“嗯。”
“我好疼。”
他心疼得垂眸：“嗯，我知道。”
*
那幻觉过于真实，叫霍江北一时间竟没呼吸上来。
而眼前，姜烛还在秀着自己的强壮：
“看到这是什么了吗？是孔武有力的胳膊！”
“而这，是健硕的大腿！”
“别说是从马上摔下来了。”
“我就算是从热气球上摔下来，也屁事没有。”
那精神奕奕、极力掩饰自己受伤的模样，跟幻觉中，一模一样。
这竟叫霍江北产生了一个错觉：姜烛，似乎本应该就是他幻想中的姜烛。
他们之间，本就该如幻境中那样相处。
他似乎，本该是最了解她的人。
但不是啊。
那只是幻觉而已。
在他记忆里，他和姜烛从未有过这样的关系。
他只是在短暂喜欢过她后，就开始厌恶她了。
“姜烛，你……真的没事？”霍江北犹豫一瞬，还是问道。
分明她应该是没事的。
但他那刺痛的心脏，却让他觉得这事儿，似乎没那么简单。
姜烛翻了个白眼：“我看上去，像是有事儿的样子？不是，我说，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就不怕我现在就去弄死齐蝶？”
她都这样说了，霍江北本是该生气的。
可他没有。
心脏剧烈的痛楚，叫他完全无法生气起来。
“你真的没受伤？真的没有哪里疼得厉害？”
一低头，就看到姜烛膝盖校服裤子上，染上了血。
霍江北微微一愣。
难道，他的幻觉是真的？
姜烛其实，真的很疼？
可为什么？
幻觉，为什么会跟现实对应上？
这不对劲啊！
“你的膝盖……”
“哦，那不是我的血。”姜烛无所谓说道。
霍江北手微微收紧。
她在撒谎！
他先前根本没见她膝盖上有血。
这血，分明是刚从校服裤子里面渗透出来的！
是她自己的血！
所以，那些幻觉，真的是幻觉吗？
还是说……
霍江北声音都几分颤抖：
“姜烛，我以前，是不是……”
是不是，很喜欢过你？
第106章
嘿嘿嘿，生吃脑子，我最喜欢了！
将她放在心尖上的那种喜欢过？
那些幻觉，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幻觉？
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可这不可能啊！
他并没有失忆过。
小到三岁玩积木，大到现在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忆力是很好的。
如果他真的曾经很喜欢过姜烛，那这件事情，一定会在他的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就算是没有，那在他的生活里，也总应该有姜烛留下的痕迹吧？
但什么都没有。
姜烛分明就像是，从未在他生活中出现过一样。
那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幻觉中的一切，都像是有迹可循？
为什么现在的姜烛，跟他幻觉中的姜烛，如此相似？
宛若一遍遍地，在他眼前场景再现？
“嗯？”
“我们以前，是不是……”
霍江北上前一步，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可话还没问出口，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江北哥哥——”
是齐蝶。
霍江北身形一僵，有些压制不住的情愫，隐隐破土而出，却还是被压制了回去。
他勉强恢复了些许理性。
“江北哥哥，姐姐？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齐蝶笑容无害，“姐姐，你怎么走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好不容易碰上了，不如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温柔乖巧。
可隐在袖口下死死捏紧的手，却还是暴露出了她的愤怒。
又是姜烛！
白辰身形微颤，却一声不吭，只死死抓着腿，想要将脚从尖刺里拔出来。
而就在这时，身后的一个巨大的铁块，“咔嚓”一声断了，正直直朝他砸来。
根本躲闪不及。
“不好，老大有危险！”
暗处，几个人立马动身。
但他们隔得太远，要赶过来根本来不及。
就在白辰即将被砸成肉泥时，远处一人骑着白马，朝他飞奔而来。
她穿着英姿飒爽的骑马服，绑着马尾，从马上侧下身，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伸出手。
“快，抓住我的手！”
那小姑娘干净的眉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白辰睫羽微颤。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站在幕布下，吃冰淇淋的小姑娘：
“等你以后有危险了，我就骑着白马，如英雄般来救你。”
原来，他的白马公主，真的会在他遇到危险时。
如英雄般现身。
第104章
她为他，死了一次
“那位小姐，别过去！”
“那儿危险！”
不少工作人员都焦急地喊道。
没办法，砸下来的铁块太大了。
五米之内，都有可能有危险。
没见现在所有人，几乎都在往外撤吗？
谁知道这铁块掉下来之后，还会不会出现什么连锁意外？
就姜烛一人，不仅不往外跑，甚至还拼了命地骑马朝白辰奔去。
那骑马的模样，一看就很生疏。
但为了救人，她不仅将马骑得飞快，甚至还压了个弯，身子朝下压，拼命要抓住白辰的手。
明显就是在找死！
再说，她一小胳膊小腿儿的女生，怎么可能真拽得起来白辰？
“别去！危险”工作人员嗓子都要喊哑了。
但不论他们怎么喊，姜烛都无动于衷，眼里只有即将丧命的白辰。
看来这一次，不仅白辰无了，姜烛无了，还得搭上一匹马。
完了，骑马场要摊上大官司了。
“怎么办？”
“快去找经理过来！”
“好好好。”
在所有人震惊错愕的眼神下，姜烛稳稳抓住白辰的手，把他猛的一拽，小胳膊小腿儿的，居然真把人给拽了出来。
而后猛地一蹬马肚子。
“架——！”
“轰隆——！”
在铁块坠落下的前一瞬，两人一马竟成功脱险。
众人：“！”
这小女生，看起来瘦瘦小小，没想到，暗地里还是个大力士！
工作人员都默默松了口气。
没出人命就好。
*
这边，姜烛刚将白辰救起，就不受控制，和白辰一起跌落下马。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堪堪稳住。
白辰鞋子上全是血。
脚底巨大的血窟窿，叫人看着都疼。
但他回过神的第一时间，不是担心自己的脚，而是面色惨白地护住姜烛。
“姜烛，你没受伤吧？”
姜烛倒是没受什么大伤。
只是膝盖被磕破了。
但她还未应声，一阵剧烈的疼痛就朝她心脏袭来。
像是全身都被压成肉泥似的锥心之痛席卷全身。
那种濒死之感，叫她呼吸一窒。
下一瞬，她便白着一张脸，前倾倒下。
“姜烛——！”
白辰急忙扶住她。
与他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
“老大，你没事吧！”
一抬头，只见几个穿着休闲服，却浑身透着特种兵飒气的男生跑了过来。
“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男生乔治微微皱眉，朝旁边的小弟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去查地面突然崩塌的原因。
“老大，你这伤口必须得尽快处理，我们……”
乔治刚要说点什么，却见白辰根本不顾自己的危险，只是急切地护着姜烛：
“快去找医生过来，她受伤了！”
乔治：“？”
啊这。
是，他知道姜烛应该是受伤了。
刚才他们都亲眼见到，姜烛和白辰一起从马上摔了下来，再怎么也得有点擦伤。
但从摔下的那一刻，白辰就一直在极力护着姜烛啊！
就算她受了伤，也不会太严重吧！
可大哥你，脚掌心都被刺穿了啊！
不处理好的话，这脚可能就废了！
都现在了，还有心思去担心姜烛？
你……恋爱脑附体是吧？
“不是，老大，你的脚……”
“我没事。”
乔治：“？”
血都要流干了，还没事？
不等乔治说什么，姜烛就稍稍恢复意识，抬头无所谓的说道：
“啊？给我找医生干嘛？我又没啥事，只是刚才跑猛了，有点脑供血不足，头晕而已。”
不是的。
她只是，替白辰死了一次而已。
是的，死一次。
这是天道的规矩。
因为她的身体，异于常人，又过分强大。
许是为了制约她，导致很多事情，她一旦插手，涉及的因果，会比普通人要严重得多。
比如，她不能私心救人。
一旦存了私心。
用鬼气救人，会被扣功德。
而不用鬼气救人，那被救的人本应该承受的所有痛楚，都会由她来承担。
如果对方本来是要死的。
那么，她在某种程度上，就会经历一次死亡。
她是鬼婴，不会真的死去。
只是会活着，硬生生地体验一遍死亡。
这痛苦持续的时间，由这人的福泽来定。
有时一天，有时一月，甚至多则，半年也有可能。
“你真的没事？”白辰因失血过多，面色愈发苍白。
“没事。”姜烛强忍痛楚摆了摆手，看了一眼他的脚，“你们快送他去医院吧。”
一边说，一边用鬼气，替他止住了血。
“你没事就好。”白辰狠狠松了口气，同时整个人朝后倒去。
他刚才本来就全凭担心姜烛的一口气吊着。
而现在，确认姜烛没事，他神经松懈下来，巨大的痛楚袭来，自然就坚持不住了。
“老大！”
乔治伸手就要接住白辰，但还没伸手，就见姜烛已经一把勾住白辰的衣领，将他一把拎了起来。
白辰身形不稳，被这一拽，人就朝姜烛扑去。
最后稳稳落进她的怀里。
就这样，抱了个满怀。
心，也在这一瞬间，被填得满满的。
白辰眸光一软，伸手轻轻圈住姜烛，无奈地叹了口气：
“茶壶，我会交给七爷。”
“姜烛，你……”
如果没有了茶壶，她还会来见他吗？
应该不会了吧。
白辰苦涩一笑，眼底满是不甘，可一开口，却是：
“你以后，要好好的。”
说罢，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乔治一行人，急匆匆将白辰带走。
留下一小弟，有些尴尬地挠头：“姜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姜烛眼前眩晕，咽下嘴里一团铁腥气的血：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能让人送她回去。
否则路上控制不住吐血，到时候想掩饰都不行。
在她的坚持下，小弟还是尊重了她的选择。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
*
这边，霍江北刚和李总谈完生意，余光就看到姜烛从骑马场走了出来。
“小蝶，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点事情需要去办。”
“好。”齐蝶乖巧应声。
霍江北急匆匆跑出去，追上了姜烛。
“姜烛，你等等！”
姜烛走得并不快，他很快赶上，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白辰不是什么好人，跟他牵扯上，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是的，他追出来，就是想再提醒姜烛远离白辰。
他本来不想再理会她这个蠢货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她，他就会下意识地不想她落入危险。
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魔爪。
“别为了跟我置气就……”
霍江北还想继续劝说，却在姜烛回头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她的脸很白。
白得惊人。
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炯炯有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更有精神。
但在对上她这精神奕奕的脸时，他心口却猛地一颤。
明明她瞧上去，兴致勃勃又活力四射。
可他却本能的感觉到：
她很痛苦。
痛苦得，像是快要死掉一样。
第105章
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欢过你？
痛苦得，像是快要死掉一样？
霍江北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这怎么可能！
姜烛明明好好的！
除了脸颊白得过分了一点……她本来就长得极白。
其余跟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
甚至她看上去，比正常人还要有精神。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这副模样时，霍江北的心脏却一抽一抽地疼。
他好像，是在为她感到难过。
这本能似的反应，叫霍江北错愕不已。
“放手。”姜烛翻了个白眼，阴恻恻地笑着，“再不放手，爪子给你炖了信不信？”
完全是一副很有活力的模样。
可霍江北心脏传来的痛楚，却一点好转都没有。
反而，姜烛越显得有精神，他的心脏就越疼。
霍江北咬了咬牙，终于的声音嘶哑的问道：
“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刚才从骑马场出来的时候，是听说里面出现了事故。
说是有一个男生，差点就被铁板给砸死了。
好在被一个小女生救了。
但那女生从马上跌下来，似乎被摔懵了。
虽然他当时没细问，但他就是下意识的觉得，救人的人，是姜烛。
“受伤？”姜烛鄙夷地斜了他一眼，“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弱的人吗？”
霍江北捂住心口：“你是不是在骑马场救人了？我听说，你摔得不轻？”
“我？摔得不轻？”姜烛摇晃了一下自己强壮的胳膊，“不就是救个人吗？也就轻轻松松的事情，还摔得不轻，你瞧不起谁呢？”
还真是她啊。
“我告诉你，别说救他一个人了，就算是当时被困在里面的有百来十个人，我也能一个手指头拎一个，全给他救出来！”
那牛逼吹得，快上天了。
换做之前的霍江北，见她如此大吹特吹，肯定会鄙夷地看她两眼。
觉得她肯定又在想尽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这是她惯用的招数。
可现在……
面前那极力表现自己有多强壮，表示自己有多了不起，想尽办法让他相信她绝不可能受伤的小姑娘，却叫他心头一颤。
恍惚间，他又出现了幻觉。
眼前浮现出一个小姑娘笑吟吟的模样。
她脸上很脏，似乎刚从泥里爬出来，裙子也脏了，背上的衣裳破了，伤痕累累，全是血迹。
“我今天要吃炖猪蹄儿！”
“要超大两个！”
“嘿嘿嘿，我一口就炫一个！”
“别说两个，就是一大盆我都能吃完！”
她似乎完全没感觉到痛，就一个劲儿地说个不停。
下一刻传来他的声音：
“我送你去医院吧？”
他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衣裳，隐忍着，终是没碰到她的伤口。
“这有啥可去医院的？没事，别说刚才摔下来的是个小女孩了，就算是两个成年人，我也能一手接一个。”
“嘿嘿嘿，保管所有人都毫发无伤。”
“没错，我就是这么强！”
她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表情。
眼睛睁得大大的，炯炯有神。
似乎这样，就能掩盖她的伤痛了一样。
他沉默许久，声音隐忍而又心疼地又问了一句：
“疼吗？”
“不疼呀。”姜烛还是摇头，“不就是被铁棍伤到了吗？哎呀，我也就只是没站稳，但凡我站稳了，就肯定不会摔倒。”
——也就肯定，不会被那根铁棍从背后刺穿了身体。
是的，刺穿了。
穿得透透的那种。
只是她掩饰住没让人发现，默默把棍子拔了出来，恢复了严重的伤口，只余下了擦伤。
他指尖微颤：“真的？”
姜烛眼神开始闪躲：“对呀，别说只是被棍子擦伤了，就是地上有几把刀，我也能游刃有余地走回来，这有啥的。”
“真的不疼？”
姜烛咬了咬牙：“那小女孩运气是真的好哈，得亏是遇见了我，否则遇到别人，怕是就接不住她了，试问，谁能有我这臂力？”
她手都脱臼了。
“阿烛。”
“唔。”
姜烛眼神闪躲，努了努嘴，似乎还想解释点什么。
“阿烛，疼的话，就说疼。”
“在我面前，没关系的。”
姜烛回头看他，有些失神。
“真的。”他重复一遍，“没关系的。”
姜烛睫羽微颤，睁得大大的眼睛，终于是缓缓垂落了下去，变得再无生气。
下一秒，她身形一颤，再撑不住，往后一扬，直直朝后倒去。
他伸手，稳稳接住她。
她蜷缩成小小一团，嘴角溢出鲜血，破碎得如同纸片人。
“霍江北。”
“嗯。”
“我好疼。”
他心疼得垂眸：“嗯，我知道。”
*
那幻觉过于真实，叫霍江北一时间竟没呼吸上来。
而眼前，姜烛还在秀着自己的强壮：
“看到这是什么了吗？是孔武有力的胳膊！”
“而这，是健硕的大腿！”
“别说是从马上摔下来了。”
“我就算是从热气球上摔下来，也屁事没有。”
那精神奕奕、极力掩饰自己受伤的模样，跟幻觉中，一模一样。
这竟叫霍江北产生了一个错觉：姜烛，似乎本应该就是他幻想中的姜烛。
他们之间，本就该如幻境中那样相处。
他似乎，本该是最了解她的人。
但不是啊。
那只是幻觉而已。
在他记忆里，他和姜烛从未有过这样的关系。
他只是在短暂喜欢过她后，就开始厌恶她了。
“姜烛，你……真的没事？”霍江北犹豫一瞬，还是问道。
分明她应该是没事的。
但他那刺痛的心脏，却让他觉得这事儿，似乎没那么简单。
姜烛翻了个白眼：“我看上去，像是有事儿的样子？不是，我说，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就不怕我现在就去弄死齐蝶？”
她都这样说了，霍江北本是该生气的。
可他没有。
心脏剧烈的痛楚，叫他完全无法生气起来。
“你真的没受伤？真的没有哪里疼得厉害？”
一低头，就看到姜烛膝盖校服裤子上，染上了血。
霍江北微微一愣。
难道，他的幻觉是真的？
姜烛其实，真的很疼？
可为什么？
幻觉，为什么会跟现实对应上？
这不对劲啊！
“你的膝盖……”
“哦，那不是我的血。”姜烛无所谓说道。
霍江北手微微收紧。
她在撒谎！
他先前根本没见她膝盖上有血。
这血，分明是刚从校服裤子里面渗透出来的！
是她自己的血！
所以，那些幻觉，真的是幻觉吗？
还是说……
霍江北声音都几分颤抖：
“姜烛，我以前，是不是……”
是不是，很喜欢过你？
第106章
嘿嘿嘿，生吃脑子，我最喜欢了！
将她放在心尖上的那种喜欢过？
那些幻觉，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幻觉？
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可这不可能啊！
他并没有失忆过。
小到三岁玩积木，大到现在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忆力是很好的。
如果他真的曾经很喜欢过姜烛，那这件事情，一定会在他的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就算是没有，那在他的生活里，也总应该有姜烛留下的痕迹吧？
但什么都没有。
姜烛分明就像是，从未在他生活中出现过一样。
那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幻觉中的一切，都像是有迹可循？
为什么现在的姜烛，跟他幻觉中的姜烛，如此相似？
宛若一遍遍地，在他眼前场景再现？
“嗯？”
“我们以前，是不是……”
霍江北上前一步，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可话还没问出口，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江北哥哥——”
是齐蝶。
霍江北身形一僵，有些压制不住的情愫，隐隐破土而出，却还是被压制了回去。
他勉强恢复了些许理性。
“江北哥哥，姐姐？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齐蝶笑容无害，“姐姐，你怎么走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好不容易碰上了，不如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温柔乖巧。
可隐在袖口下死死捏紧的手，却还是暴露出了她的愤怒。
又是姜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