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蝶儿跪在天启帝面前,她低着头,手却害怕到微微颤抖的地步。

    过了好一会儿,

    天启帝才开口说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皇上。”蝶儿磕头后起身,

    转身往外面走去,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便消失在了宫墙之中。

    “砰!”的一声巨响,

    吴总管惊恐的跪倒在地,

    低伏着身子道,“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啊!”

    “好,很好!”天启帝面上的平静微微裂开了一道缝,

    露出了一丝狰狞,

    平日里摆出来的慈爱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咬牙怒道,

    “欺君之罪!其罪当诛!朕的太子,这就是朕的太子!竟然欺瞒了朕三年,

    他该死!”

    “皇上息怒!”吴总管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除了这话他也不敢再说别的了,

    地上的碎瓷片落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溅在了吴总管的手上,将他烫了一个激灵,却连动都不敢动。

    “召太子入宫。”皇帝面色冷凝,他语气里都透着冰寒,道,“秘密召见,不可惊动任何人。”

    蝶儿回到东宫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她向往日一般往书房的灯盏里加了点灯油,可以前此刻还在看奏折的人却已经不在东宫了。

    蝶儿缓缓跪了下来,对着空无一人的椅子。

    苏扬并未被带到御书房,而是带到了一处偏殿,这里常年失修,角落里满是蜘蛛丝,外面的雪地上还有这脚印,苏扬跪在地上,面前便是天启帝。

    “天启二十三年,南方水涝,本朝二皇子奉命南巡,与江陵一带突遭暴雨,至此失踪。”天启帝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扬,他道,“太子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二皇弟吉人自有天相。”苏扬说道。

    天启帝面上戾气掠过,他深吸了一口气,狠狠一脚踹在了苏扬的肩头,将他整个人踹的仰倒,肩头骨头仿佛要碎裂了一般,疼的他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几乎是爬起来的,重新跪在了地上。

    “太子在位三年,瞒了朕三年,现在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朕,二皇子在哪里?”天启帝的语气里已然透着森森杀意,他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眼底不见丝毫慈父柔情,只有帝王的冷酷无情,他道,“不要逼朕,太子。”

    “儿臣不知父皇所指何事,儿臣,无可相告。”苏扬说道。

    一旁的吴总管连忙劝道,“太子殿下啊,您就说吧,您和皇上犟气,吃亏的还是您啊。”

    苏扬无论如何都不曾改口,天启帝的眸光愈加冰寒了,眼底透着对权利的疯狂和对苏扬的猜疑,这猜疑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

    *

    沈星亭将玉佩拿回去后,左思右想,总是想起苏扬跪地吐血的样子,心头忍不住有些烦躁起来。

    “王爷,这是二皇子的东西,可是为何会在太子殿下那里?”一旁的侍从说道。

    “他自己拿的。”沈星亭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要再在本王面前提起他了。”

    “是。”侍从想了想,还是问道,“只是府里传来消息,说是去年王爷您和太子殿下在梅花树下埋藏的梅花酿可以开了。”

    “不是让你不要提他了吗?”沈星亭有些恼火,他在书房里转了几圈后,忽然发现这装着玉佩的锦盒有些眼熟,他皱眉想了想,忽然记得御书房似乎也有一个锦盒,和这个一模一样,他上前看了眼,果然发现这锦盒上的纹路是皇帝上次的特殊绣纹。

    沈星亭思索了一下后。忽然又往外走去,侍从愣了一下,连忙跟在沈星亭的身后,道,“王爷,这深更半夜的,外面还下着大雪,您这是要去干什么?”

    “去一趟东宫。”沈星亭道。

    “可是宫门已经关闭了,要等明日才能开启的。”侍从连忙说道。

    沈星亭这才停下了脚步,懊恼于自己这样的心浮气躁,他回了书房后问道,“今日让你查的事情,查到了什么头绪吗?”

    “太子殿下行事太过谨慎,属下只找到了当日的大致方向,可太子殿下惊马当日究竟去了哪里,却不得而知了。”侍从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沈星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一时间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

    颓败的宫殿中,苏扬捂着胸口,呕出了一口鲜血,他一向爱整洁,可此刻金冠却掉在了地上,长发散开,白底金纹的衣袍上沾着鲜血,那是他自己的血。

    吴总管在一旁着急道,“殿下,您就说吧,您这身子怎么撑得住?说吧!”

    “儿臣真的不知道。”苏扬跪伏在地上,他的手心满是血迹,声音嘶哑的几乎出不了声。

    “朕一直以为老二是个不听话的,倔强,却不想不及你的一半啊。”天启帝冷笑了一声,他道,“太子长大了,比起老二,朕之前可真是低估你了,藏得可真深,险些连朕也一并骗了过去。”

    苏扬想要说话,可喉头的腥甜不断上涌,胸口处的伤势像是发作起来一般,疼得他几乎无法喘气。

    旁边的宫人纷纷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外面风雪呼啸,这宫殿的枯枝发出“咔嚓”一声,掉进了雪堆里,只有一点轻微的声响,苏扬有些爬不起来了,他撑着地,觉得自己似乎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侍卫将他拉了起来,他隐隐听到天启帝的声音,却听不真切,眼前的景象都变得看不清了,脚无力的踩在雪上,与其说是自己走的,不如说是被拖走。

    他知道这条路不是会东宫的,却也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了。

    白皑皑的雪上残留着鲜红的血迹,一直延长,不过一会儿便被新雪盖住了,吴总管跟在天启帝身后,低声道,“皇上,这水牢,平日里便已然十分折磨人了,如今已然寒冬,恐怕……”

    “你若是要求情,不如便陪太子一并去吧。”天启帝淡淡的说着,他这话一开口,吴总管便立刻不敢说话了,连回头看一眼残留的血痕都不敢了。

    水牢本是关押犯人的地方,能在水牢受刑的,不是敌国探子,便是罪大恶极之人,苏扬却没想到有一日他自己也能来到这里。

    冰冷彻骨的水没过了他的膝盖,寒气透过皮肉往骨头里钻。

    “这好像是太子殿下吧?”

    “不是吧?东宫里的那位,怎么可能在这里?”

    “怎么不可能?你看这衣袍,这就是太子的服饰。”

    “还真是……太子……太子怎么会到了水牢里?而且还要承受这等酷刑,这种寒冬,即使是罪不可赦的恶人,也不会用这种刑罚的。”

    “不该管的事情别管,要想命长,就把嘴闭上,宫里说了,刑罚一道一道的来,直到太子殿下愿意说出些什么。”

    “要殿下说出什么?”

    “这就不是你我该问的事情了。”

    狱卒的话在苏扬的耳边响起,他能听清每一个字,但却疲惫的睁不开眼睛,腿骨越来越冷,越来越疼了,仿佛针刺,又仿佛有人用刀将他的皮肉剥开,一寸一寸的磨着他的骨头。

    一鞭子带着破风声抽来,鞭子上带着倒钩,狠狠的剐下了他一层血肉,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将他的衣服浸透,鲜血落在水里,慢慢往外扩散。

    苏扬终于扛不住这样的疼痛,他仰头惨叫了一声,全身几乎都动弹不得,双手被铁链悬挂,双腿被水底的铁链束缚着,他痛的几欲晕死过去,可骨头里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慢刑一般,让他无法忽略,痛不欲生。

    “殿下,您就说吧,这还只是第一道刑罚,后面每一道您都得受着,就算您武功高强,又能挨过几道?不如说了吧。”

    “我……”苏扬垂着头,他急促的喘气,无力道,“真的不知道……”

    第二鞭再次携带着破空声而来。

    *

    第二日宫门开启,蝶儿一出东宫,便看到站在外面的沈星亭,顿时愣了一下,道,“王爷?”

    “太子殿下呢?”沈星亭问道。

    “太子殿下……”蝶儿犹豫了一下,她低头道,“殿下被召入宫中,尚未回来。”

    “这么一早就……”沈星亭说到一半便没继续说下去,他打量了蝶儿一眼,问道,“那你怎么不陪在你家殿下身边?”

    “宫里传旨,只让殿下一人前去,殿下便让奴婢在东宫候着了。”蝶儿说道。

    沈星亭在东宫没看到苏扬,只得作罢,他道,“等你家殿下回来了,派人通报本王一声,本王有事要问他。”

    沈星亭对于玉佩的事情还是有些在意,而这事情只有问苏扬,才会得到真正的答案。

    蝶儿开口叫住了沈星亭,道,“王爷!”

    沈星亭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他,却只见蝶儿面色变了变,而后道,“雪天路滑,王爷还请小心。”

    “嗯,好。”沈星亭应了一声后,带着侍从离开了东宫。

    蝶儿看向角落里的守卫,最后对一旁的人吩咐道,“将殿里的雪扫一下,别结了冰,又得滑倒人了。”

    ...

    ===第67章

    虚伪善变的太子殿下(9)===

    沈星亭回到府上后,

    忽然有人通传道,“王爷,府外有人递了一封书信。”

    他愣了一下,

    接过信件,问道,“是谁?”

    “没看清来人的模样,看身形像是一名女子。”侍从回答道,

    “她将书信放下后便匆匆离开了。”

    沈星亭摆了摆手,让侍从出去后,

    打开了书信,

    只见上面只有短短几句话:城北十里竹林小筑,江上一别,至此三年。

    他犹疑了一下,

    转头看了眼摆在一旁的锦盒,立刻转身往外走去,

    侍从还没反应过来,跟在他的身后道,

    “王爷,

    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沈星亭道,“备马,

    去竹林小筑。”

    侍从并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还是按照命令备了马,

    沈星亭立刻赶往信上所指的地方,

    他隐隐感觉到那里有自己要的答案。

    即使不知道真假,

    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沈星亭就要去看一看。

    这竹林小筑里京城并不算远,但很偏僻,若非有意寻找,倒真的容易忽略了过去,沈星亭停在了小屋门口,见有药童正在小院里采摘药草,他站在院子外面,药童见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篮子,走到门边问道,“公子有何事?”

    “这里是……”不等沈星亭说完,只见屋子里走出来一老者,他忍不住顿住了,诧异道,“神医?”

    “镇远王?”神医似乎早有预料,倒不显得多么惊讶,他道,“王爷来的凑巧,请进吧。”

    药童闻言这才将小木栅栏打开了,沈星亭让其他人在外面候着,径自进了小院,恭敬道,“早有耳闻神医医术高超,今日有幸,方得一见。”

    “这可不是有幸不幸的问题,老夫知道镇远王为何来此,王爷想要见的人,便在屋内了,请王爷跟老夫进来便可。”说着神医便往屋子里走去,沈星亭应道,“好,有劳神医。”

    两人进了屋子,屋内满是药味,沈星亭隐约想起上次满是药味的,似乎是东宫,但这想法也只是一瞬罢了,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

    他一眼便注意到了躺在床上的人,瞳孔骤然紧缩,“二皇子?”

    “正是二皇子殿下,王爷不是也一直不相信二殿下死了吗?所以这才大费周章的到处寻找。”神医笑了一声,道,“二殿下已经昏迷三年,若是不出意外,这几日便可苏醒了。”

    “这三年……他一直在这里?是神医救的他吗?”沈星亭问道。

    “伤是老夫医治的,可若是谈救,倒也说不上。”神医摇了摇头,他道,“当日二皇子失踪,没几日太子殿下便找到了老夫,将二皇子带了过来……这三年,是太子殿下一直在照料着,若非如此,只怕二皇子也没法撑到今日的。”

    “怎么会?”沈星亭诧异道,“神医可知二皇子殿下为何会沦落至此?”

    “知晓几分,应当比王爷知道的多一点。”神医走到二皇子身边,为他把脉,一边说道,“只是有些事情,并非眼见为实,有句话,老夫不知当讲不当讲。”

    “神医请讲。”沈星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二皇子当年伤重,命悬一线,需天星露方能治愈。”神医说道。

    “天星露?”沈星亭显然也知道这味药材,他诧异道,“传闻天星露生于极寒之地,深潭之中,取天星露之时需撤去全身内力,以血肉之躯从深潭之中取得天星露,天下仅此一株。”

    “没错,天星露便在寒冰潭之中,太子殿下撤去全身内力,硬生生的以血肉之躯入深水,取出了天星露,但寒气入体,伤及内腑,全身经脉冻伤,运不得一丝一毫的内力,武功尽废。”神医叹了口气,道,“这话本不该跟王爷说的,只是老夫觉得,若是老夫不说,恐怕这世间,再无人知晓太子殿下到底做了些什么。”

    沈星亭想起当日苏扬连他的一掌都承受不住,跪地吐血,面色忍不住微微发白,道,“武功尽废?”

    “天星露需以与被救人同血脉之人的鲜血喂养,直至开花,这株天星露已经喂养三年了,一次两次,也许没事,三年……也挨了不少苦了。”神医收回了手,他道,“按道理,太子殿下本准备等二皇子苏醒后,再将此事告知,可如今二皇子还有几日才会醒来,王爷便已然寻到此地,想必是有人提醒了。”

    “神医的意思是……提醒本王的人,是太子?”沈星亭都未曾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已然有些颤抖,他强忍着心头的恐慌,道,“可太子为何要这样做?”

    “王爷入朝为官这么多年,应当比老夫更知道朝堂局势,伴君如伴虎,王爷仔细想想吧。”神医并未明说,可沈星亭已然懂得了他的意思。

    “是皇上的怀疑……”沈星亭闭了闭眼睛,他复而睁开,看着躺在床上的二皇子,说道,“三年前,沈家与二皇子走得近,皇上便容不下二皇子,如今……”

    沈星亭骤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他忽然问道,“神医,太子来过这里了吗?”

    “近日倒是未来了,想必是朝中事务繁忙……不过奇怪的是,往日信鸽飞入东宫,若是太子无碍,便回回一张白色纸条,可这次……却什么都没有。”神医皱了皱眉头。

    “不对……太子行事小心谨慎,决不会出如此差错,除非……”他立刻转身往外走去,侍从准备跟在他的身后,却被他吩咐道,“立刻派人来这里接二皇子殿下入府,无比大张旗鼓,让全城百姓都能看得见。”

    侍从惊讶的看着沈星亭,尚未来得及问出口,沈星亭便已经纵马离开了。

    他刚刚入城,便在拐角处被人拦下,来人穿着黑色衣袍遮脸,低声道,“王爷,奴婢求王爷救救我家殿下,殿下快要撑不住了。”

    沈星亭心头微微一紧,他翻身下马,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迟疑道,“蝶儿?”

    “正是奴婢,东宫眼线太多,奴婢几经三番方能摆脱,在这偏僻小道中等着王爷。”蝶儿摘下了衣帽,露出了容貌,满脸泪痕道,“求王爷救救太子殿下吧。”

    “太子怎么了?”沈星亭问道。

    “想必王爷应该看到二皇子了……当年皇上忌惮二皇子,想要一箭双雕,解决二皇子和沈家,太子殿下为了保住二皇子和沈家,甘愿做了皇上手中的这把刀,承受天下人的非议,实际上却将二皇子救起,保护的严严实实,甚至自己武功全废,也在所不惜。”蝶儿跪在地上,她低伏着身子道,“如今,皇上已然对太子起了疑心,昨日召太子入宫,直到今日还未回来,太子胸前一剑,伤势未愈,而后又受了内伤,奴婢担心太子殿下会因此惹怒皇上,而遭责罚,若是一般的便也罢了,可这一日未归

    ……’”

    “本王知道了。”沈星亭垂眸看着蝶儿,他忽然问了一声,“为何不先去求皇后,反倒来找本王?”

    “皇后娘娘宫门紧闭,早三年前便对太子殿下视若无物,即便是求了,也没有应答。”蝶儿如实说道。

    沈星亭知道皇后向来疼爱二皇子,因为二皇子是幺儿,颇受宠爱,三年前任凭谁都以为二皇子之事与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只怕皇后也将这笔账算在了太子头上了。

    *

    水牢之中,苏扬四肢被困,他全身满是鲜血,唇角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水中,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身上的伤口血肉外翻,甚至有的地方已经被水泡的发白。

    “殿下再这么撑下去,恐怕性命不保了。”

    “可这又能怎么办?太子惹得皇上发怒,我等领命行事,也毫无办法啊。”

    “这寒冬腊月的,在水中带了这么久,就算救起来了,也是个废人了。”

    ……

    苏扬隐隐能听到这些人说话,可他已经没有半分力气睁开眼睛了,喉咙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他很清楚自己只是还撑着一口气而已。

    【888:忍着,任务还没完成,不能死了。】

    【苏扬:现在任务进度怎么样了?】

    【888:爱意值百分之六十,真实度百分之七十。】

    【苏扬:年少情谊,三年为伴,百分之六十都算低了,恐怕他还并未完全相信,至于真实度……若是没猜错,应该还差皇后和天下百姓吧?】

    【888:宿主,沈星亭应该在赶来救您的路上了。】

    【苏扬:那他得快点了,再晚点我就撑不住了,他只能看到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

    御书房内,天启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臣,脸色有些难看。

    “皇上,太子殿下失踪了,太子殿下乃是一国储君,这事若是不早些解决,只怕朝堂动荡不安,请皇上派兵全城搜查,寻找太子殿下的下落。”沈星亭说道。

    “请皇上派兵搜查太子殿下的下落。”

    “请皇上派兵搜查太子殿下的下落。”

    ……

    老臣们跪倒在地,一声一声的喊着,天启帝深吸了一口气,他道,“太子失踪一事,朕刚刚知晓,现在便派人前去搜查,无论如何,也要保太子平安。”

    “是,臣领命。”不等皇帝委派于谁,沈星亭便已然接下了命令。

    天启帝在他们走后,沉默许久,狠狠将桌子上的奏折全部摔落在地,宫人们纷纷低头,他咬牙切齿道,“放肆!”

    ...

    ===第68章

    虚伪善变的太子殿下(10)===

    沈星亭派人搜查到水牢的时候,

    侍从立刻提醒道,“王爷,水牢乃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没有命令,不得擅闯的。”

    “开。”沈星亭看了眼守在水牢旁边侍卫的眼神,心中便了然一二了,他脸色微微一沉,

    道,“皇上命本王搜寻太子下落,

    如今全城已经搜查,

    只差水牢了,难不成你们是想要抗旨不成?”

    侍卫低头道,“卑职不敢,

    只是水牢重地,非皇命不可入。”

    “本王难道会假冒皇上口谕吗?若是不信的话,

    现在便可派人入宫。”沈星亭抬手,示意手下将此处包围了起来,

    侍卫想要阻拦,

    之间有人骑着快马赶来,来人一把勒紧的缰绳,

    手持圣旨道,“圣旨到!立刻开门!”

    侍卫犹豫了一下,

    刚想接过圣旨,

    却被沈星亭一把夺走,

    他冷眸看着侍卫,道,“圣旨在此,还不开门?难道你的话比皇上的圣旨更有用?”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了下来,侍卫连忙解释道,“卑职不敢。”无奈之下,他只能让人将水牢的门打开了。

    沈星亭进去后,便能感觉到里面弥漫的血味,狱卒们见沈星亭来了,纷纷跪倒在地。

    “太子呢?”沈星亭问道。

    “太子殿下在最里面。”狱卒跪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道,“太子殿下已经昏迷过去了,若是还要继续审问,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沈星亭脸色一变,立刻往水牢里面走去,径自到了一个铁牢门前,他看到苏扬被铁链束缚,全身鲜血淋漓,长发散落,金冠早已不见了,整个人低着头,昏迷过去。

    “立刻开门!”沈星亭命令道,狱卒拿来要是,他又嫌开的慢了,一把夺过来将牢门打开,顾不得水下冰冷,直接走过去将苏扬四肢的锁链解开。

    他触手便摸到了一阵黏腻,心下一阵冰冷,苏扬无力的往下滑落,被他拦腰抱起,转身往外走去,他道,“是谁做的?谁干的!”

    “宫里的命令,属下不得不遵从。”狱卒被吓得瑟瑟发抖。

    “王爷,殿下呼吸太微弱了,恐怕快不行了。”侍从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太子殿下,他愣了愣,上前道,“殿下在水里待了这么久,只怕伤的不轻啊。”

    “立刻派人请神医来府上……不,去东宫,东宫离这里更近。”沈星亭将苏扬抱着便往外走,不知何时,苏扬竟然消瘦至此,他的呼吸极其微弱,唇角带着血迹,双眸紧闭,沈星亭不敢耽搁,径自带他离开了。

    东宫之中,蝶儿见沈星亭抱着苏扬进来,连忙让人生火炉,又将苏扬放在了床上,道,“殿下……殿下怎么伤的这么重……他们到底对殿下做了什么?”

    蝶儿看的眼泪一直往下掉,她捂着嘴,忍不住抽泣起来。

    沈星亭解开了苏扬的衣服,露出了他胸口后背的伤处,血肉外翻,有刀伤,也有鞭上,还有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侍从道,“这是带着倒钩的长鞭打出来的,寻常鞭子仅仅在身上留下一道伤痕而已,但这种鞭子,一鞭下去,便能打的人皮开肉绽,血肉外翻。”

    “神医呢?神医怎么还没来!”沈星亭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第一次感觉死亡距离眼前的这个人这么近,近到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问眼前这人……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这个人了。

    “已经去请了,想必是在路上,太医那边也去请了……尚无音讯。”侍从说道。

    本来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全身痉挛,疼的发颤,沈星亭将他抱在怀里,低声道,“没事的,殿下,没事的……”

    苏扬缓缓睁开眼睛,他眼前有些模糊,带着些许血色,内腑如同裂开了一般,剧烈的疼痛涌了上来,他死死的抓着身下的被子,他低低的惨叫一声,浑身发抖,忽然,他像是熬过了所有的疼痛,停顿了一下,沈星亭以为他好些了,还未来得及放松,眼前这人便骤然呕出来一口鲜血,这鲜血灼热的几乎要烫伤沈星亭。

    他的心脏几乎停顿了一瞬间。

    那鲜血仿佛止不住一般,从苏扬的嘴里涌了出来,他竭力呼吸,面露痛苦,沈星亭隐隐听到他在说。

    ——杀了我。

    “殿下。”沈星亭将他紧紧抱住,却又不敢动其他地方,他看着苏扬道,“殿下,你看看我,殿下……梅花酿已经好了,你还没尝一口呢?”

    苏扬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一阵阵的疼痛裹着黑暗,几乎将他淹没。

    他仿佛被一条锁链拴住了,正在将他拖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神医来的时候,苏扬已经不省人事了,神医立刻让沈星亭将他放在了方式,为他施针,沈星亭看到他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心口觉得像是压着什么,几乎有些窒息。

    那胸口的一剑,更是十分清楚。

    “殿下的伤势很糟糕啊……殿下本就旧伤未愈,且寒气入体,武功尽失,如今在水牢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寒气已入心脉,老夫也只能以金针续命。”

    “神医,有什么办法能救他?”沈星亭从未想过苏扬真的会死,他也从未真的想要苏扬的命,即使那时候的盛怒一剑,也避开了苏扬的心脉。

    可此刻,他却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快死了。

    屋内的檀香还在燃着,却掩不住血味,沈星亭小心翼翼的为苏扬擦去了唇角的血迹。

    他站在一旁等着,侍从低声问他,“王爷,这太子殿下是救出来了,可假传圣旨是死罪,怎么办?”

    “找到太子殿下是大功一件,皇上也不会愿意把事情闹大,更不想让天下人知晓太子被关押在水牢中,差点丢了命。”沈星亭说道。

    正如沈星亭说的那样,天启帝知道沈星亭假传圣旨擅闯水牢,并且带走了苏扬后,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吴总管吓得连忙传太医。

    “反了!他们都反了!放肆!”天启帝大口大口的喘气,脸色通红,手指颤抖道,“好一个镇远王!好一个太子!”

    “皇上您消消气,圣体要紧啊!太医呢!快传太医!”吴总管焦急的快要跺脚了。

    太医为天启帝诊治后,道,“皇上这是气血攻心所致,臣开几服药方,皇上服下,便可无碍了。”

    而太医尚未来得及出去,外面又来了侍卫通传,天启帝让他进来后,侍卫跪倒在地,道,“回禀圣上!二皇子找到了,现已回京,正在镇远王府休养。”

    天启帝深吸了一口气后,整个身子后仰,倒在了椅子上。

    *

    神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将金针收了起来。

    “勉强保命,但是能保多久,就不知道了。”神医说道。

    “还有什么法子能救他吗?他不能死。”沈星亭看着苏扬,他道,“我要救他。”

    “除非还有一株天星露,但是唯一的一株天星露在来时就给二皇子服下了……王爷,这就是命,。”神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道,“纵然没有这次水牢酷刑,太子殿下也已经伤及内腑,又能活得了多久呢?天星露生长于寒冰潭中,而入寒冰潭拿天星露的人,定然会寒气入体,命不久矣,这就是一命换一命的事情,太子殿下在入寒冰潭时,应当就已经猜到自己会有今时今日的下场,这才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他安排好了所有人……那他自己呢?”沈星亭问道,“他给自己安排的退路,就是死吗?”

    “也许,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退路,事到如今,太子殿下,也只有死路一条了。”神医说道。

    神医走后,沈星亭坐在苏扬的身边,他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亲自为苏扬擦拭身体,触碰到那些伤处的时候,他自己的手都在不易察觉的颤抖,

    “几日前,梅花酿其实就好了,当日埋下的时候,说等日后开启,一定要在雪夜中畅谈一晚上,谁也不能醉了。”沈星亭停顿了一下,他道,“你把我送给二皇子的玉佩藏得那么好,可我送给你的,你又放在了哪里?”

    苏扬面容清俊,刚刚换上的衣服上已然沾了点血迹,伤口不断往外渗血,沈星亭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他看着苏扬苍白的唇色,叹了口气,“从小到大,你总是什么都不肯跟我说,非逼得我去跟二皇子打探你的喜好,他说你喜欢玉,我就……我就去找了,我怕你不收,也送了二皇子一块,你一定觉得那雕刻痕迹十分拙劣吧?那是我雕刻的……”

    “他们说得对,我还不够了解你,如果我真的了解你,我就该知道……以你的性子,怎么舍得杀了二皇子?我不了解你,皇后不了解你,皇上也不了解你……”沈星亭一边轻轻为苏扬擦拭,一边说道,“我以为……无论怎么样,就算是形同陌路,或者互相仇恨,那也是一辈子,但我没想到……我的一辈子,却不是你的一辈子,你从未给自己留过后路。”

    【苏扬:等等,这不对劲,沈星亭喜欢太子的吗?】

    【888:得益于您之前刷贱受值的时候太卖力了,这不,感情基础都被你给刷出来了。】

    【苏扬:……我这是自己助攻自己啊。】

    【888:爱意值到了八十了,还在持续上涨中,看来感情基础还是有用的。】

    ...

    ===第69章

    虚伪善变的太子殿下(11)===

    苏扬再次醒来的时候,

    只觉得全身都疼的厉害,他闷哼了一声,勉强睁开眼睛,

    微微转头便看到沈星亭就在一旁。

    沈星亭听到声响,立刻看向苏扬,见他醒了,忙道,

    “别动,你现在全身都是伤,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血。”

    “你怎么……在这?”苏扬虚弱的说道。

    “我已经知晓一切了……蝶儿去找了我,

    我才知道你被关了起来,去水牢带走你的时候,你已经全身是伤,

    不省人事了。”沈星亭三言两语便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你看到二皇弟了?”苏扬笑了一声,他问道,

    “他醒了吗?”

    “还没有,不过神医说,

    这几天就会醒了。”沈星亭小心翼翼的为他掩了一下被角,

    垂眸道,“这种事情,

    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做?如果你提前告诉我的话……”

    “提前告诉你?”苏扬笑了,他扯痛了自己的伤口,

    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而后道,

    “怎么告诉你?你会信吗?纵然你信了,其他人呢?但凡一个错误,便会全军覆没……何必如此?”

    “何必如此?!”沈星亭仿佛听到了令他十分诧异的话,他道,“什么是何必如此?你就没想过你自己的下场吗?”

    “想过了,意料之中,无论是宠爱,还是朝臣的支持,亦或者天下百姓……在他们眼里,二皇弟成为太子,才是众望所归,而我……若是能为百姓社稷做一些事情,也不枉此生了。”苏扬活的一向透彻,正是因为透彻,聪明,所以他才比旁人更加费心劳神。

    沈星亭沉默了许久后,他才说道,“你曾经说,你这辈子,最想做一个闲散王爷,游山玩水,尽享人间繁华。”

    “可惜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到,困在东宫,我看不到外面了……”苏扬咳嗽了一声,唇角溢出了些许鲜血,沈星亭立刻为他擦拭,道,“你别动了,别说话……好好养着,等我再找到一株天星露,就能救你了。”

    苏扬面露痛色,他死死咬着牙,一声都不肯哼出来。

    “等你好了,我陪你游山玩水,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沈星亭握着苏扬的手,苏扬手心泛冷,像是怎么也捂不热一般。

    “皇上病了,这几日太医都在诊治,听说是怒火攻心。”沈星亭对这件事情并不如何在意,他只是说给苏扬听而已。

    苏扬叹了口气,道,“我这一生,也算是不忠不义不仁不孝都占全了,为人臣,对君王不忠,为人兄,对亲弟不义,为人君,对百姓不仁,让他们在水深火热在挣扎而无可奈何,对人子,对父母皆不孝……你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死有余辜呢?”

    苏扬的话梗在了沈星亭的心口,让他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几乎疼的不能呼吸,他握着苏扬的手,低声道,“没有……不是的……”

    “就很累啊,好累……”苏扬哑声道,“我想出宫,想看看街市,想看看二皇子口中热闹非凡的市集是什么样子的……我想……想雪中舞剑,想泛舟湖上……我想的太多,然一件都做不到了,是不是人这一生,越是想要得到什么,就越是得不到什么?”

    “没有,你都会得到的。”沈星亭停顿了一下,他看着苏扬苍白的脸色,道,“不要胡思乱想,会好起来的,我带你去看集市,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苏扬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

    二皇子回来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京城,宫中也议论纷纷,皇后正在修剪枝丫,宫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在地上道,“娘娘。”

    “什么事情?这样急匆匆的,还有规矩吗?”一旁的大宫女斥责道。

    小宫女瑟瑟发抖,皇后看了眼,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宫中传闻,二皇子殿下已经找到了,现正在镇远王府休养,不日便能进宫了!”小宫女不敢抬头,只听到一声剪刀掉落在地的声音。

    “消息属实?”大宫女立刻问道。

    “属实!真的属实!大家都这么说了,听说今日朝堂之上,也有大臣提起此事了……娘娘,二殿下是真的回来了啊!”小宫女一抬头便看到皇后身子摇晃了两下,高兴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喃喃道,“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本宫就说他没事的,他会没事的……他是本宫的儿子啊,他怎么会有事呢?本宫现在就要去见他……”

    “娘娘,还有一事禀报。”小宫女顿了顿,见皇后停下了脚步,她道,“太子殿下……受伤了,听东宫的人说……已然命悬一线,病入膏肓了。”

    皇后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她转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她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大胆奴婢,怎可诅咒太子殿下!”一旁的大宫女厉声斥责道。

    “奴婢不敢乱说的……但是东宫里……的确都在说……太子殿下,恐怕不行了。”小宫女趴伏在地,久久不敢起身。

    “你一定是在胡言乱语,太子前些日子还来本宫这里请安了,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你一定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就乱说的……本宫不信。”皇后几乎都有些站不稳了,大宫女连忙扶住了她,焦急道,“娘娘,您要撑住啊……太子殿下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现在二皇子要回来了,太子怎么会出事呢?绝对不会……现在立刻摆驾东宫!”皇后被大宫女搀扶着,这才勉强站住了。

    她心心恋恋的二儿子回来了,可是刚刚她听到了什么?她的大儿子命悬一线,危在旦夕?她的大儿子可是一国太子,尊贵异常,怎么会这样?

    皇后虽然更疼爱二皇子,可无论如何,太子也是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可以因为二皇子的事情而迁怒,但从未想要自己的儿子真的死去。

    皇后凤辇到了东宫后,众人纷纷下跪迎接皇后,她道,“太子呢?”

    东宫的侍卫连忙回应道,“太子在屋里,暂时……暂时无法起身。”

    皇后听到这话,脸色便已然变了,她往屋子所在的方向走去,刚一进门,遇到了端着水出来的蝶儿,她一眼便看到了水里的布上还沾有大片的血迹,顿时眼前有些发黑,大宫女连忙扶住了她,皇后问道,“太子怎么了?为何没人来禀报本宫?”

    蝶儿连忙跪倒在地,“殿下受了重伤,刚刚才醒来,殿下说过,无论东宫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去叨扰了皇后娘娘的清净。”

    “他……他……”皇后几乎说不出话来,径自往屋里走去,入眼便看到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的苏扬,脚步微顿,站在了原地。

    沈星亭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转头看到皇后,起身请安。

    “明明前几日,他还好好的,怎么如今就成了这般模样?太医怎么说?”皇后问道。

    苏扬躺在床上,还在昏睡之中,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内腑寒气上涌,让他时时刻刻都在痛苦中挣扎。

    “太医说,殿下伤势颇重,需好好静养。”沈星亭道,“想必娘娘应该知道二皇子找到了的消息,不日二皇子便能醒来了,娘娘大可放心。”

    “放心?太子为了权利,设计了他的亲弟弟……如今老二回来了,太子却病倒了,你让我一个做母亲的,如何看待?又如何放心?”皇后说道。

    沈星亭对一旁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而后才低声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他道,“我原与娘娘想到了一处,而如今看来,皆是错了。”

    沈星亭见皇后面露诧异,他道,“娘娘若是还不相信,可以派人去一趟水牢,看看太子殿下为何会伤重至此,又为何惹怒圣上。”

    皇后脸色微变,她转头看着苏扬,道,“太子从小不爱说话,与谁也不近不远,远不如他弟弟活泼可爱,长大后更是为人深沉,就连我这个母后,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苏扬隐隐能听到沈星亭和皇后的对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皱了皱眉头,胸口骤然疼痛,仿佛被什么冻结,又被活生生敲碎了一般,疼的他想惨叫都发不出声音,鲜血瞬间上涌至他的喉咙,他身体骤然痉挛。

    沈星亭一直注意着他这边,见他身子一动,立刻上前,却不想苏扬忽然醒来,他扶着床边,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血淅淅沥沥的往下滴,他趴伏在床上,痛苦难忍。

    “殿下……快去请神医!”沈星亭立刻将他抱住,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皇后从未见过苏扬如此虚弱的样子,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神医匆匆赶来,甚至都没有向皇后请安。

    皇后看着他们绕在苏扬的身边,看着解开苏扬的衣服,露出了他浑身的伤痕,那些伤痕,每一道都深可见骨,,只是看一眼,都觉得心痛难忍。

    “殿下寒气已然入了心脉了……若是再找不到天星露,恐怕……撑不过七天了。”神医为苏扬止血后,将针收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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