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王言不禁抬起头来，目光不躲不闪看着白璇，他知道，自己的任何闪躲，都会让眼前这个聪慧的女子产生怀疑，不如大大方方让她看。
白璇没见过他，他现在脸上又有疤痕，她应该认不出来。
白璇却是不由得一愣，这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好似历经了沧海桑田的变幻，包藏了太多的情绪。
白璇不由再次看向眼前男人，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似乎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王言。
王炎。
王和炎，组成琰。
萧王的父亲，叫做傅子琰。
白璇心头一震，桓晔的父亲没死？不但没死，还一直隐藏在龙隐军中？
难怪这位将士刚刚一直默默保护着她，后来又把目光投到了萧王身上，没想到，他竟是萧老王爷。
傅子琰也没想到，白璇竟会从他的名字和眼神，以及并不完整的容貌，认出了他的身份。
第333章
他的责任和错误
一阵对视之后，白璇轻轻收回目光，只当作没看到傅子琰一般，但傅子琰知道，这位聪慧的小丫头，一定认出他来了。
白璇调转马头，朝着叛军冲去：“将士们！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白璇身后，无数龙隐军将士跟着冲杀过来，大军气势犹如滔滔江水，卷起惊涛骇浪。
叛军们被与徐风华割裂开，一个个踌躇不前，在白璇一队人马的冲杀下，开始有人放下手中兵器，也有少数人负隅顽抗。
但在骁勇的龙隐军骑兵军团的攻击下，散乱的叛军基本毫无抵抗力。
不过一会儿功夫，叛军们就不战自溃，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顾子刚和姜让等人一路大喊：“缴械投降，既往不咎！”
白璇一路冲杀过去，只见得一队叛军兵马奋力冲破外围，杀了出去，往东奔逃。
看他们的旗帜，正是端王齐鹤。
另一队则是大皇子齐元，带着一部分群龙无首的叛军，跟着端王一起从东边冲了出去。
徐家的叛军现在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迷茫不定的，大多投降，另一部分则跟着大皇子溃逃。
端王手下的军队没有投降的，他们都是端王封地上的子民，在端王的带领下，极为坚定地跟着端王逃跑。
皇帝坐在马背上，一路跟在白璇身后冲杀，第一次发现了这丫头在军事领导和指挥方面的才能。
这丫头的领军之才，不亚于萧王，甚至，连子琰都不一定比得上。
眼下的重点，就在萧王这边了。
徐风华和萧王交手十余个回合，没占到半点便宜，等到他想突围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周围战场上只剩下了他自己。
四周将士，死的死，逃的逃，而他则被萧王等人如铁桶般包围起来。
他虽然吃了药，力大无穷，可是在灵活强大的萧王面前，似乎一点用都没有。
徐风华身上已经多处负伤，而他连萧王衣服也没摸着一片。
他终究还是老了，力气被萧王一点点消耗，灵活度却远不如前。
“投降吧，徐风华，现在投降，陛下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萧王冷漠的声音，就像是判刑一般，宣告了徐风华的必败无疑。
“呵呵！老夫只会战死，不会投降！”徐风华冷笑着，一双老眼充血，依然锐利如鹰。
萧王轻轻挥动着手中寒剑，眸光冷厉：“那我只好生擒徐大人了。”
徐风华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萧王，他今日，就是死，也要让萧王付出代价。
然而，事实证明，这位久经沙场的萧王，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接下来的过招之中，徐风华愈发的打不过萧王，最终，被萧王一剑挑下战马。
四周将士冲上前来，尖利的长矛对准了他腹部。
白璇见着这边徐风华已经被擒，不由打马上前：“陛下，如何处置前朝余孽首领，还请定夺。”
“当场斩杀。”皇帝盯着地上徐风华，面无表情地扔出四个字。
现场一片寂静，地上鲜血汇成河流，散发着腥臭刺鼻的味道。
炙热的天气让人感到烦闷窒息，可徐风华被萧王制服，又让人感到一阵放松。
不管怎么说，前朝余孽的首领被抓住了，这就是最大的收获。
徐风华冷笑一声，无所畏惧地说道：“老夫死不足惜，老夫的儿子和女儿，还会继续带着我们的人，讨伐大周，直到大周灭亡为止。”
“那朕就杀了你的儿子，杀了你的女儿，杀光你徐家的子子孙孙。”
皇帝隐忍的怒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开来，他深邃的眸中，满是杀意。
徐家盗取高祖帝皇陵，发动叛乱，搅乱大周秩序，罪恶滔天。
高祖帝当年就是对他们太仁慈了，没将他们赶尽杀绝，才让他们延续下来，世世代代想着覆灭大周。
短暂的静默后，徐风华仰天大笑：“可你没想到，我徐家的子孙，也会是你的儿子，哈哈哈，说起来，老夫还要感谢你为我徐家辛辛苦苦培养了一个人才啊。”
“那又怎样？”皇帝冷眸扫视过去，语气如冰，“朕亲手培养了他，也同样会亲手杀了他。”
“好啊！”徐风华邪恶一笑，“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舍得下手？”
“你没这个机会了。”皇帝举起手指，一声令下，“刺死！”
话落，龙隐军将士手中的剑，齐齐对准了徐风华，用力一刺。
“呃……”
徐风华闷哼一声，身体被无数长剑刺中，嘴里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将士们一齐从他身体拔出剑来，徐风华浑身鲜血喷涌，轰然倒在地上，圆睁着双眼，气绝而死。
四周一片安静，众人看着徐风华满是窟窿的尸首，久久没有言语。
皇帝也陷入了沉默。
白璇目光转向顾子刚，率先打破了平静：“传出消息，就说叛军首领，前朝余孽徐风华，已经伏诛。”
“是，老大。”顾子刚回过神来，领命道。
皇帝也不禁回过神来，对着身旁龙吟沉声下令：“另外，将徐风华的尸首，挂在南城门上，示众三日。”
“是。”龙吟应声道。
皇帝又陷入了沉默，白璇索性代他下达命令。
“罗禹，打扫战场。”
“姜让、车黎、韩威，你们三人负责清理整编叛军。”
“林虎，苏锦成，你们立刻探查逃跑叛军的消息，随时回报。”
“……”
白璇一道道命令下去，众将士一一领命，皇帝静默着坐在马背上听着，没说任何一句话。
白璇说完，皇帝目光四顾，只见斜斜的夕阳下，周围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将士们牺牲无数。
闷热的空气中，腐臭和血腥的味道好似发酵一般，萦绕在周身，久久无法散去。
将士们的英灵，好似围绕着他，在他耳边细细诉说着什么。
这一场大战，是他拿的主意。
也是他的责任。
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违背了白璇不内耗的主张，害得这么多将士牺牲。
突然之间，烈火般的夕阳下，皇帝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他所能看到的，除了将士们的残肢断臂，便是大海一般的鲜血。
皇帝好似整个人都被血海包围，身体如同被抽空了一般，浑身一软，整个人往马背后仰去。
“陛下！”
四周众人一齐惊呼，连忙冲上前去，却谁也没有龙隐军中那位带疤的王言冲得快。
王言迅速冲过去，双手托住皇帝身体，将他抱起，嗓音沙哑：“陛下。”
皇帝只觉得这声音说不出的熟悉，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看眼前之人，却只觉得眼前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楚。
第334章
愿意跪，就跪着吧
叛军向东溃逃，上京城危机解除，整个城中一片欢呼沸腾。
百姓们听说陛下御驾亲征，带着将士们杀退叛军，四处传扬着陛下英明神武的消息。
宫里，太极殿皇帝寝宫之中，鲁公公将这事儿转告给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皇帝，皇帝听后一言不发。
他脑子里萦绕着一个声音，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他又出现幻觉了，昏迷的那一刻，他竟然听到了子琰在唤他。
皇帝自嘲一声，眸色深沉起来。
鲁公公脸上带着喜悦，服侍着皇帝喝粥，皇帝神色淡淡喝了一口，便让鲁公公撤走。
鲁公公见陛下没有胃口，又吩咐御膳房重做开胃的膳食来。
“陛下，百姓们都欢庆着平叛胜利，整个上京城一片喜气洋洋。”
“还未胜利，叛军还未完全诛灭。”皇帝冷冷道。
鲁公公不由一愣，感受到皇帝情绪不佳，不由伺候得小心翼翼了些。
“陛下，叛军已经溃败，前朝余孽首领被诛杀，剩余的应当也不成气候，这次陛下御驾亲征，战场上大显神威，一击杀退叛军，我大周百姓们皆为陛下的英勇而感到自豪。”
“自豪什么？”皇帝气闷地说道，“战场上若不是白璇和萧王，朕不知死了多少次了，这次平叛，白璇和萧王当居首功。”
“是是是，白三小姐和萧王自也是英勇无畏的……”
鲁公公不禁抹了抹额头上冷汗，不敢再吭声了。
他有种错觉，陛下从战场上回来后，就变了。
按理说，叛军撤退，陛下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他觉得陛下不但不高兴，反而比平日里更生气，也不知道是何缘由。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大殿门口，一个小太监躬着身子走了进来。
“不见。”皇帝冷冷回了一句，随即，对鲁公公道，“宣白璇即刻进宫。”
“宣白三小姐觐见。”
皇帝的旨意，穿过一层层厚重的宫门，从深宫大院，直往白府而去。
太极殿外，皇后面色铁青，脸都气得变了形。
晖儿已经被关在晨醒殿半月有余了，陛下不但不过问半句，还连她面都不见一面。
陛下不见她面也就罢了，一醒来就召见白璇那妖女，这不是狠狠打她这个皇后的脸吗？
这让她以后在后宫颜面何存？
宫人们会说，她这皇后还不如白璇一个小小的丫头受陛下宠爱。
真不知道白璇那妖女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
皇后站在太极殿门口，清了清嗓子，拔高声音：“还请转告陛下，本宫就一直跪在这儿，陛下若是不见，本宫就跪死在这儿。”
小太监将皇后的话转告给皇帝，皇帝冷冷说了一句：“愿意跪，就跪着吧，想跪死也不会有人拦着她。”
小太监哪里敢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皇后，只是极为委婉地告诉她，一直跪着陛下也不会见。
皇后听了，深呼一口气，胸口一上一下剧烈起伏着。
她跪直身子，在太极殿外高声道：“陛下，臣妾有要事求见陛下，还请陛下见臣妾一面。”
太极殿里传来摔杯子的声音，吓得皇后顿时安静下来。
皇后浑身颤抖着，头上金钗玉翠止不住地摇晃，她面色惨白跪在地上，眼里满是不甘。
没过一会儿，鲁公公推门出来：“皇后娘娘，陛下说了，二皇子的事情，让您去找白三小姐。”
“……”
皇后拳头紧握，一阵咬牙切齿。
陛下和白璇一定有什么不正经的关系，不然，陛下不可能如此护着白璇。
好啊，既然陛下这么喜欢白璇，那她就成全他们好了。
明日，她就叫全上京城的人都知道，陛下欲纳白璇为妃。
皇后从冷硬的地面上站起身来，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皇后并没回自己的栖凤宫，而是去了晨醒殿。
晨醒殿门口，白铭亲自选拔的皇宫禁军，严加看守着二皇子。
皇后到了，也不得进入，二皇子齐晖只能站在门口和皇后说几句话。
“晖儿。”皇后看着晨醒殿门口儿子，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你受苦了。”
“母后勿忧，儿臣无事。”二皇子齐晖面带微笑看着皇后，年轻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沉稳。
皇后只觉得她这个儿子变了，不像以前那么稚嫩，也没有那么惊慌，淡定得不像是她的儿子了。
皇后满目心疼：“晖儿，你是不是因为柳美人的事情，被你父皇关在这里，备受打击？没事的，母后一定会为你做主……”
“母后，孩儿无事。”二皇子抬眸看着皇后，很是淡定地打断皇后的话。
皇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着晖儿是被徐贵妇冤枉和柳美人有染，受了打击，才会心灰意冷。
可晖儿面色红润，唇边带笑，又一点不像是心灰意冷的样啊。
皇后只觉得一阵奇怪，又担心，又害怕，忙对自己的贴身宫女道：“立刻拿着本宫的令牌，去叫国舅爷过来。”
她现在也没有主意了，只能让人去找国舅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时，宫里的旨意传到白府，白璇正在和非要见他一面不可的魏国宣王魏瀚下棋。
魏瀚几日前就让人传话给她，非得和她对弈一局，不然就绝食。
白璇当时正忙着处理叛军的事情，直接就拒绝了，没想到魏瀚说到做到，当真绝食。
白璇一从城外叛军之中回来，就得到了魏瀚绝食的消息。
今日一早，白璇就让人把魏瀚带了过来，和他下了一上午的棋。
魏瀚连输三局，简直有些怀疑人生，最后，他推了棋子道：“白三小姐棋走得不错，要是这次平叛也能如今日走棋一般平稳，大周当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白璇下棋之时，大局观极强，精妙布局之时，又细致入微。
这里埋一坑，那里挖个陷阱，步步紧追，逼他一步步就范。
白璇这次平叛，按理说当兵不血刃，可惜，大周皇帝打乱了她的计划。
白璇眸光淡淡看向对面魏瀚，神色冷漠：“所以，宣王殿下以绝食相逼，想要见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得进宫一趟。”
第335章
你自由了
魏瀚看出白璇不想和他讨论太多这次平叛的事情，也就识趣地不再提起。
他镇静下来，开门见山道：“本王想要在上京城的自由。”
“有多想要？”白璇抬眸看向对面男子，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乌黑透亮，锋芒锐利。
几日绝食，让魏瀚没了往日红润的气色，本就白皙的脸庞，更显苍白，可丝毫不影响他魏国第一美男子的气质。
魏瀚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坚定铿然：“白三小姐要么得到我的尸首，要么给我自由行走于上京城的权利。”
四目相对，两人眸中冷光汇聚，谁也不退缩，好似两把绝世名剑在交锋。
半晌，两人同时敛去了眸中光芒。
“给你。”
白璇淡然一笑，平静的脸上透着让人看不懂的莫测。
“……”
魏瀚眉梢微挑，白璇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不会，她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一定还有自己的条件。
“卷柏，给宣王殿下几颗糖丸吃。”白璇轻轻转头，看向一旁站立的少年。
魏瀚这才发现，白璇身后跟着的少年，并不是普通的少年，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道，至少也是位医者。
卷柏从一旁药箱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两粒拇指大小的药丸，轻轻放到了魏瀚面前。
“吃吧，宣王殿下，甜甜的。”卷柏微微一笑，重新站回白璇身后，并将一个同样式的白色瓷瓶递给了白璇。
从战场上回来后，白璇姐姐就问他有没有可以让人每天都来报到的药丸，他还狐疑白璇姐姐是给谁吃，没想到是给魏国宣王吃的。
魏瀚没动，他知道，自己一旦吃了，就受到白璇的控制了。
可不吃，只怕不行。
“宣王殿下可以选择，横尸躺在这里，或者，吃下这两粒糖丸，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白璇冷漠的声音就如冰雪一般，不带丝毫温度。
魏瀚默了一下，轻轻捏住面前药丸，缓缓放入嘴里，细嚼慢咽，吃了下去。
“味道不错。”他淡淡一笑，只要给他机会露面，能让皇叔找到他，两粒药丸算什么？
“再来两颗？”卷柏在一旁问道。
“那倒不必。”魏瀚品尝着嘴里的苦涩，强忍着险些吐出胆汁的冲动，淡然将两粒药丸吃了下去。
白璇神色淡然看着他：“每日回来找我，拿解药，一日不吃，就会痛不欲生，两日不吃，阎王爷就会召唤你。”
魏瀚早有预料，倒不是太过惊讶，他目光定定看着白璇，脸上露出个暧昧的笑容。
“那这样，本王岂不是每日都能见到白三小姐了？”
“你自由了。”
白璇就当没听到他的调侃，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魏瀚在大周已有一段时间了，他手底下人活动频繁，且探查范围很广，很快就会探到他的住处。
他在她手上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倒也没有保密的必要了。
如今叛军虽然还未全部撤退，但是大势已去，解决他们也就在近日了。
只要叛军问题解决，他们也就不用担心两面受敌，可以一心一意对付魏国。
魏瀚看着白璇翩然离去的背影，面上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这一次，他们遇到强劲的对手了。
白璇上了马车，一路往宫里而去，虽然极度不想搭理宫里那位，但他眼下还是皇帝，不能不见。
此时，通往宫中的道路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热闹，叛军退去，上京城百姓们一片欢呼。
白璇的马车低调行驶过来，却也被眼尖的人认出，百姓之中，有人高声大喊：“白三小姐来了！白三小姐来了！”
众人自发地让开一条道路，目光崇敬地看着缓缓驶来的马车。
“白三小姐这次作为平叛大将军，深入叛军之中，与陛下里应外合，杀得叛军一个措手不及，真乃女中豪杰啊！”
“是啊，是啊，白三小姐巾帼不让须眉，真是我等之楷模！”
“我在城楼上帮着运滚木的时候看见了，白璇小姐是真的英勇无畏，叛军们见了可说是闻风丧胆。”
“我决定了，我要去从军！白三小姐女子之身，都能在疆场上浴血奋战，我等男儿岂能落后？”
“对！俺也去！”
“俺也去。”
“……”
一时之间，白璇耳中充斥着上京百姓豪情壮志的言语，众人纷纷喊着要和她一样，保家卫国。
白璇神色淡淡，并无多大反应，身旁清羽却是激动不已。
她家小姐真的太厉害了，短短半年时间，不但振兴了白家，如今更是陛下看重之人，还有这么多百姓追随，真是可喜可贺。
她作为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也不能给小姐丢人。
她日后要更加刻苦地训练，以在小姐需要的时候，能出一份力。
马车缓缓驶入进宫的大道，在经过朱雀门之时，有人专门传达皇帝的旨意。
“陛下已经等候多时，白三小姐不必下车，可径直前往太极殿。”
既是皇帝旨意，白璇也就不推辞了。
马车经过长长的甬道，一路往前行驶，直达太极殿宫门。
“白三小姐，您可算是来了。”鲁公公早已等候在太极殿门口，见到白璇就连忙迎了上来，“陛下心情似乎不好。”
“嗯，那就好。”白璇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神色淡淡回了一句。
鲁公公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听错了吧？
陛下心情不好，白三小姐却觉得很好？
抬眸之间，白璇已经进入太极殿，鲁公公思索着自己是该留在外面，还是跟进去。
一般来说，只要陛下没让他退下，他就该伺候在旁边。
鲁公公想着，走了进去，奉上茶。
白璇毕恭毕敬地给皇帝行礼，没等她跪下，皇帝便挥了挥手：“起来吧，没那么多礼。”
白璇淡笑：“君臣之礼，不可废。”
说是这么说，白璇倒也没跪下去，神色淡淡看了皇帝一眼，便立在一旁。
一时之间，大殿里谁也没说话，鲁公公只觉得殿内气压说不出的低沉压抑。
皇帝目光朝着白璇扫了过来，深邃锐利，犹如刀光血影。
白璇只当做没察觉一般，淡淡道：“陛下召臣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有。”皇帝握住桌面上的一只茶杯，声音不喜不怒，“朕想写一份罪己诏，你帮朕想想看怎么写。”
白璇确实有些意外，但面上看不出分毫情绪。
作为一个心理素质过硬的人，就算再让人震惊的事情，她也不会感到太过惊讶。
“陛下可想好怎么写了？”白璇问道。
“还未，朕要你写。”
白璇抬眸看着皇帝，目光沉静下来，皇帝这是又要逼她说大不敬的话？
白璇眸光轻垂，淡淡道：“臣不知陛下犯了何罪，更不知从何写起。”
第336章
多大逆不道，都恕你无罪
皇帝没有如往日一般训斥白璇，也没有强行要白璇说出他的过错。
他目光定定看着大殿中女子，神色淡然：“今日无论你说多大逆不道的话，朕都恕你无罪。”
皇帝的声音轻轻柔柔，一如夏日的凉风，敛去了曾经所有过的严厉和锋芒。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白璇风雨雷霆般的诘问。
空气中一阵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鲁公公不禁深吸口气，这样的陛下，是他不曾见过的。
短暂的静默后，白璇抬眸看向皇帝：“臣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少女清清淡淡的语气，毫无波澜，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皇帝不禁面色微沉，看向白璇的目光深沉起来，痛心，并带着失落。
如今白璇步步高升，成了皇子师，这次又是平叛大将军，也开始吝惜自己的羽毛了吗？
“朕无端打乱了你兵不血刃的计划，平白损失了无数将士，你却无话可说？”
皇帝带着愠怒，低沉沙哑的嗓音夹杂着颤音，脸部肌肉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砰”的一声，皇帝五指收紧，手中茶杯应声碎裂，他五指也因扎入了碎瓷片，鲜红一片。
“陛下！”鲁公公惊呼一声，慌忙对外大喊，“快宣御医！”
“不必。”皇帝冷声打断鲁公公，语气之中满是冷漠，“比起万千将士的性命，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鲁公公怔愣在原地，不再吭声，抹着眼泪垂首跪了下来，他的确是不懂陛下的……
他以为，叛军撤退，陛下应该高兴才是。
没想到陛下不但不高兴，内心还极度苦闷。
陛下从前也会摔杯子，捏杯子，甚至会踢翻桌子，可是陛下从来不会伤到自己，今日陛下这是有意伤自己啊。
“陛下保重龙体。”白璇站在大殿中央，不轻不重地道。
皇帝终于忍不住，怒斥道：“白璇，你如今也变得畏首畏尾，什么都不敢说了吗？”
“臣敢说。”刹那间，白璇锋芒锐利的眼神如同暗夜之剑，猛地扫向皇帝，轻柔的声音也凛冽如同寒冬的风霜，“但说那么多，又有何用？”
皇帝：……
这是他熟悉的白璇。
少女的声音清脆冰冷：“臣从前直言不讳，是因为陛下不知自己的过错，陛下不知自己错用了人，也不知自己被人蒙蔽，如今，陛下亲临战场，看到无数战士因自己的愚蠢决定而死去，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过错，臣又何必多说？说了，又有何用？损失已经无法挽回，死去的战士也不能复生。”
皇帝一时无言，原来，这才是白璇不言不语的原因吗？
皇帝不禁深呼吸一口气，痛心自责的同时，心情也好了些。
他还以为白璇变了……
皇帝手上动了动，手指也不禁疼痛起来，痛得他眉头直皱。
“嘶……”五指连心，皇帝疼得歪了歪嘴，以伤指指着白璇道，“总是你有理。”
白璇冷哼一声，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白瓷瓶，径直朝着皇帝扔了过去。
鲁公公大惊一跳，还以为白璇要袭击陛下，正要大喊，只见陛下已经稳稳当当地接住了白瓷瓶，握在手中。
“你十七弟给的金创药，全天下最好的药，不想这只手废掉，以后再也拿不了剑，就抹上。”
白璇的声音不太客气，言语之间也有大不敬之意，皇帝却没说什么。
鲁公公的那丝惊呼声，扼杀在喉咙里，惭愧地低下头。
正思索着该起身帮陛下上药，就听到白璇声音响起：“去拿坛酒来。”
鲁公公连连应是，赶紧让人去拿酒。
“陛下，要不还是叫个御医来吧？”鲁公公没给人上过药，更何况是陛下，不敢自己上手。
“用不着。”皇帝神色淡淡说了一句，提起面前酒壶，就往手上被扎破的地方倒。
他虽是皇帝，可曾经也是千军万马之中拼杀出来的人，他身上的疤痕，也多了去了。
这点小伤，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他对于处理伤口，也是轻车熟路。
皇帝上完药，抬眸看向白璇，只见白璇依然神色淡然地站在大殿中央，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皇帝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朕还以为你如今高官厚禄加身，就什么也不敢说了。”
“高官厚禄于臣而言，不过粪土。”白璇冷漠的语气，让皇帝不由一愣。
看着白璇脸上神情，皇帝甚至丝毫不怀疑这话是白璇的真心话，只要白璇所说，就一定是真的。
皇帝猛然意识到，白璇是真的不看重这些。
但皇帝还是问出了一个问题：“那你为何一直以来，只想着晋升？”
白璇神色清冷，目光淡然而平静，她白衣如仙，美艳绝伦，可又身姿笔挺，刚毅的神色透着十足的坚定。
“因为想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想把家族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想把国家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想在朝堂腐败的时候，能有权利清一清贪官污吏，想在陛下误入歧途之时，说几句陛下听得进去的话，想在敌国入侵之时，以自己的智慧和才能，出谋划策，保家卫国……”
铿然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余音久久绕梁。
皇帝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璇站在大殿中央，直言不讳：“臣不但想自己晋升，还想让一切愿为朝廷效力，愿为陛下分忧的能人异士，全部晋升，臣愿生得一双慧眼，让所有有才之人，有识之士，皆能成为我大周朝堂的栋梁，臣愿陛下身边，文臣武将，能者居之，谋士贤臣，应有尽有。”
空气中气息颤动，少女的声音有如千军万马的气势，让人心神震颤。
皇帝嘴唇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心潮也随之而澎湃。
太极殿屋顶，萧王傅桓晔也不禁屏住了呼吸，脑中全是少女清冷的声音。
早已知道他的璇儿心怀家国天下，如今才那样深切地感受到她心中的凌云壮志。
白璇迎着皇帝深邃犀利的目光，语气柔和下来。
“臣这张嘴确实能说，但臣也非逞口舌之快之人，陛下想让白璇指出陛下的过错，并非白璇不敢，只是，臣相信陛下已经真心悔悟，所以，臣无需再说，说了，也并不能挽回什么，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平定叛乱，才能一心对付魏国。”
皇帝一阵愕然，他还以为白璇定会抓住这事儿，义正词严地质问他为什么出兵？
他以为白璇会拿他这次的过错，狠狠地说他一顿，没想到她看出了他有悔悟之心后，默默维护着他的尊严。
他到底还是看轻了这丫头……
这丫头不但武艺高强，心胸度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比。
他还听说，曾经处处与她作对的梁玉菡，如今正在她手底下学武，还发誓要学出个样子来。
这丫头的心，真大！
就如海宽，就如天阔，连他这个大周皇帝也自叹不如。
第337章
要陛下帮个小忙
空气中，寂静无声。
白璇一番荡气回肠的话，久久在皇帝耳边回荡。
良久，静默中的皇帝回过神来，坦言道：“朕很后悔没有听你的话，害得数万大周将士战死沙场，龙隐军也损失了三分之一，若不是你和萧王果断下令，让四周援军撤退，恐怕还会有更多的将士拼死战斗，损失会更大。”
皇帝目光一片沉痛，语气之中满是懊悔。
他看到战场上尸骨堆积的时候，才意识到，叛军其实也是大周将士，不过被前朝余孽蒙蔽了双眼而已。
皇帝的悔悟虽然没什么用，但一个皇帝能够坦然承认自己的过错，总归是件好事。
白璇眸光轻垂，浓密的睫毛下美眸若灿：“陛下能够认识到这点，臣已经很欣慰了。”
白璇没见过他，他现在脸上又有疤痕，她应该认不出来。
白璇却是不由得一愣，这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好似历经了沧海桑田的变幻，包藏了太多的情绪。
白璇不由再次看向眼前男人，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似乎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王言。
王炎。
王和炎，组成琰。
萧王的父亲，叫做傅子琰。
白璇心头一震，桓晔的父亲没死？不但没死，还一直隐藏在龙隐军中？
难怪这位将士刚刚一直默默保护着她，后来又把目光投到了萧王身上，没想到，他竟是萧老王爷。
傅子琰也没想到，白璇竟会从他的名字和眼神，以及并不完整的容貌，认出了他的身份。
第333章
他的责任和错误
一阵对视之后，白璇轻轻收回目光，只当作没看到傅子琰一般，但傅子琰知道，这位聪慧的小丫头，一定认出他来了。
白璇调转马头，朝着叛军冲去：“将士们！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白璇身后，无数龙隐军将士跟着冲杀过来，大军气势犹如滔滔江水，卷起惊涛骇浪。
叛军们被与徐风华割裂开，一个个踌躇不前，在白璇一队人马的冲杀下，开始有人放下手中兵器，也有少数人负隅顽抗。
但在骁勇的龙隐军骑兵军团的攻击下，散乱的叛军基本毫无抵抗力。
不过一会儿功夫，叛军们就不战自溃，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顾子刚和姜让等人一路大喊：“缴械投降，既往不咎！”
白璇一路冲杀过去，只见得一队叛军兵马奋力冲破外围，杀了出去，往东奔逃。
看他们的旗帜，正是端王齐鹤。
另一队则是大皇子齐元，带着一部分群龙无首的叛军，跟着端王一起从东边冲了出去。
徐家的叛军现在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迷茫不定的，大多投降，另一部分则跟着大皇子溃逃。
端王手下的军队没有投降的，他们都是端王封地上的子民，在端王的带领下，极为坚定地跟着端王逃跑。
皇帝坐在马背上，一路跟在白璇身后冲杀，第一次发现了这丫头在军事领导和指挥方面的才能。
这丫头的领军之才，不亚于萧王，甚至，连子琰都不一定比得上。
眼下的重点，就在萧王这边了。
徐风华和萧王交手十余个回合，没占到半点便宜，等到他想突围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周围战场上只剩下了他自己。
四周将士，死的死，逃的逃，而他则被萧王等人如铁桶般包围起来。
他虽然吃了药，力大无穷，可是在灵活强大的萧王面前，似乎一点用都没有。
徐风华身上已经多处负伤，而他连萧王衣服也没摸着一片。
他终究还是老了，力气被萧王一点点消耗，灵活度却远不如前。
“投降吧，徐风华，现在投降，陛下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萧王冷漠的声音，就像是判刑一般，宣告了徐风华的必败无疑。
“呵呵！老夫只会战死，不会投降！”徐风华冷笑着，一双老眼充血，依然锐利如鹰。
萧王轻轻挥动着手中寒剑，眸光冷厉：“那我只好生擒徐大人了。”
徐风华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萧王，他今日，就是死，也要让萧王付出代价。
然而，事实证明，这位久经沙场的萧王，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接下来的过招之中，徐风华愈发的打不过萧王，最终，被萧王一剑挑下战马。
四周将士冲上前来，尖利的长矛对准了他腹部。
白璇见着这边徐风华已经被擒，不由打马上前：“陛下，如何处置前朝余孽首领，还请定夺。”
“当场斩杀。”皇帝盯着地上徐风华，面无表情地扔出四个字。
现场一片寂静，地上鲜血汇成河流，散发着腥臭刺鼻的味道。
炙热的天气让人感到烦闷窒息，可徐风华被萧王制服，又让人感到一阵放松。
不管怎么说，前朝余孽的首领被抓住了，这就是最大的收获。
徐风华冷笑一声，无所畏惧地说道：“老夫死不足惜，老夫的儿子和女儿，还会继续带着我们的人，讨伐大周，直到大周灭亡为止。”
“那朕就杀了你的儿子，杀了你的女儿，杀光你徐家的子子孙孙。”
皇帝隐忍的怒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开来，他深邃的眸中，满是杀意。
徐家盗取高祖帝皇陵，发动叛乱，搅乱大周秩序，罪恶滔天。
高祖帝当年就是对他们太仁慈了，没将他们赶尽杀绝，才让他们延续下来，世世代代想着覆灭大周。
短暂的静默后，徐风华仰天大笑：“可你没想到，我徐家的子孙，也会是你的儿子，哈哈哈，说起来，老夫还要感谢你为我徐家辛辛苦苦培养了一个人才啊。”
“那又怎样？”皇帝冷眸扫视过去，语气如冰，“朕亲手培养了他，也同样会亲手杀了他。”
“好啊！”徐风华邪恶一笑，“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舍得下手？”
“你没这个机会了。”皇帝举起手指，一声令下，“刺死！”
话落，龙隐军将士手中的剑，齐齐对准了徐风华，用力一刺。
“呃……”
徐风华闷哼一声，身体被无数长剑刺中，嘴里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将士们一齐从他身体拔出剑来，徐风华浑身鲜血喷涌，轰然倒在地上，圆睁着双眼，气绝而死。
四周一片安静，众人看着徐风华满是窟窿的尸首，久久没有言语。
皇帝也陷入了沉默。
白璇目光转向顾子刚，率先打破了平静：“传出消息，就说叛军首领，前朝余孽徐风华，已经伏诛。”
“是，老大。”顾子刚回过神来，领命道。
皇帝也不禁回过神来，对着身旁龙吟沉声下令：“另外，将徐风华的尸首，挂在南城门上，示众三日。”
“是。”龙吟应声道。
皇帝又陷入了沉默，白璇索性代他下达命令。
“罗禹，打扫战场。”
“姜让、车黎、韩威，你们三人负责清理整编叛军。”
“林虎，苏锦成，你们立刻探查逃跑叛军的消息，随时回报。”
“……”
白璇一道道命令下去，众将士一一领命，皇帝静默着坐在马背上听着，没说任何一句话。
白璇说完，皇帝目光四顾，只见斜斜的夕阳下，周围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将士们牺牲无数。
闷热的空气中，腐臭和血腥的味道好似发酵一般，萦绕在周身，久久无法散去。
将士们的英灵，好似围绕着他，在他耳边细细诉说着什么。
这一场大战，是他拿的主意。
也是他的责任。
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违背了白璇不内耗的主张，害得这么多将士牺牲。
突然之间，烈火般的夕阳下，皇帝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他所能看到的，除了将士们的残肢断臂，便是大海一般的鲜血。
皇帝好似整个人都被血海包围，身体如同被抽空了一般，浑身一软，整个人往马背后仰去。
“陛下！”
四周众人一齐惊呼，连忙冲上前去，却谁也没有龙隐军中那位带疤的王言冲得快。
王言迅速冲过去，双手托住皇帝身体，将他抱起，嗓音沙哑：“陛下。”
皇帝只觉得这声音说不出的熟悉，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看眼前之人，却只觉得眼前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楚。
第334章
愿意跪，就跪着吧
叛军向东溃逃，上京城危机解除，整个城中一片欢呼沸腾。
百姓们听说陛下御驾亲征，带着将士们杀退叛军，四处传扬着陛下英明神武的消息。
宫里，太极殿皇帝寝宫之中，鲁公公将这事儿转告给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皇帝，皇帝听后一言不发。
他脑子里萦绕着一个声音，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他又出现幻觉了，昏迷的那一刻，他竟然听到了子琰在唤他。
皇帝自嘲一声，眸色深沉起来。
鲁公公脸上带着喜悦，服侍着皇帝喝粥，皇帝神色淡淡喝了一口，便让鲁公公撤走。
鲁公公见陛下没有胃口，又吩咐御膳房重做开胃的膳食来。
“陛下，百姓们都欢庆着平叛胜利，整个上京城一片喜气洋洋。”
“还未胜利，叛军还未完全诛灭。”皇帝冷冷道。
鲁公公不由一愣，感受到皇帝情绪不佳，不由伺候得小心翼翼了些。
“陛下，叛军已经溃败，前朝余孽首领被诛杀，剩余的应当也不成气候，这次陛下御驾亲征，战场上大显神威，一击杀退叛军，我大周百姓们皆为陛下的英勇而感到自豪。”
“自豪什么？”皇帝气闷地说道，“战场上若不是白璇和萧王，朕不知死了多少次了，这次平叛，白璇和萧王当居首功。”
“是是是，白三小姐和萧王自也是英勇无畏的……”
鲁公公不禁抹了抹额头上冷汗，不敢再吭声了。
他有种错觉，陛下从战场上回来后，就变了。
按理说，叛军撤退，陛下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他觉得陛下不但不高兴，反而比平日里更生气，也不知道是何缘由。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大殿门口，一个小太监躬着身子走了进来。
“不见。”皇帝冷冷回了一句，随即，对鲁公公道，“宣白璇即刻进宫。”
“宣白三小姐觐见。”
皇帝的旨意，穿过一层层厚重的宫门，从深宫大院，直往白府而去。
太极殿外，皇后面色铁青，脸都气得变了形。
晖儿已经被关在晨醒殿半月有余了，陛下不但不过问半句，还连她面都不见一面。
陛下不见她面也就罢了，一醒来就召见白璇那妖女，这不是狠狠打她这个皇后的脸吗？
这让她以后在后宫颜面何存？
宫人们会说，她这皇后还不如白璇一个小小的丫头受陛下宠爱。
真不知道白璇那妖女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
皇后站在太极殿门口，清了清嗓子，拔高声音：“还请转告陛下，本宫就一直跪在这儿，陛下若是不见，本宫就跪死在这儿。”
小太监将皇后的话转告给皇帝，皇帝冷冷说了一句：“愿意跪，就跪着吧，想跪死也不会有人拦着她。”
小太监哪里敢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皇后，只是极为委婉地告诉她，一直跪着陛下也不会见。
皇后听了，深呼一口气，胸口一上一下剧烈起伏着。
她跪直身子，在太极殿外高声道：“陛下，臣妾有要事求见陛下，还请陛下见臣妾一面。”
太极殿里传来摔杯子的声音，吓得皇后顿时安静下来。
皇后浑身颤抖着，头上金钗玉翠止不住地摇晃，她面色惨白跪在地上，眼里满是不甘。
没过一会儿，鲁公公推门出来：“皇后娘娘，陛下说了，二皇子的事情，让您去找白三小姐。”
“……”
皇后拳头紧握，一阵咬牙切齿。
陛下和白璇一定有什么不正经的关系，不然，陛下不可能如此护着白璇。
好啊，既然陛下这么喜欢白璇，那她就成全他们好了。
明日，她就叫全上京城的人都知道，陛下欲纳白璇为妃。
皇后从冷硬的地面上站起身来，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皇后并没回自己的栖凤宫，而是去了晨醒殿。
晨醒殿门口，白铭亲自选拔的皇宫禁军，严加看守着二皇子。
皇后到了，也不得进入，二皇子齐晖只能站在门口和皇后说几句话。
“晖儿。”皇后看着晨醒殿门口儿子，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你受苦了。”
“母后勿忧，儿臣无事。”二皇子齐晖面带微笑看着皇后，年轻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沉稳。
皇后只觉得她这个儿子变了，不像以前那么稚嫩，也没有那么惊慌，淡定得不像是她的儿子了。
皇后满目心疼：“晖儿，你是不是因为柳美人的事情，被你父皇关在这里，备受打击？没事的，母后一定会为你做主……”
“母后，孩儿无事。”二皇子抬眸看着皇后，很是淡定地打断皇后的话。
皇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着晖儿是被徐贵妇冤枉和柳美人有染，受了打击，才会心灰意冷。
可晖儿面色红润，唇边带笑，又一点不像是心灰意冷的样啊。
皇后只觉得一阵奇怪，又担心，又害怕，忙对自己的贴身宫女道：“立刻拿着本宫的令牌，去叫国舅爷过来。”
她现在也没有主意了，只能让人去找国舅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时，宫里的旨意传到白府，白璇正在和非要见他一面不可的魏国宣王魏瀚下棋。
魏瀚几日前就让人传话给她，非得和她对弈一局，不然就绝食。
白璇当时正忙着处理叛军的事情，直接就拒绝了，没想到魏瀚说到做到，当真绝食。
白璇一从城外叛军之中回来，就得到了魏瀚绝食的消息。
今日一早，白璇就让人把魏瀚带了过来，和他下了一上午的棋。
魏瀚连输三局，简直有些怀疑人生，最后，他推了棋子道：“白三小姐棋走得不错，要是这次平叛也能如今日走棋一般平稳，大周当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白璇下棋之时，大局观极强，精妙布局之时，又细致入微。
这里埋一坑，那里挖个陷阱，步步紧追，逼他一步步就范。
白璇这次平叛，按理说当兵不血刃，可惜，大周皇帝打乱了她的计划。
白璇眸光淡淡看向对面魏瀚，神色冷漠：“所以，宣王殿下以绝食相逼，想要见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得进宫一趟。”
第335章
你自由了
魏瀚看出白璇不想和他讨论太多这次平叛的事情，也就识趣地不再提起。
他镇静下来，开门见山道：“本王想要在上京城的自由。”
“有多想要？”白璇抬眸看向对面男子，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乌黑透亮，锋芒锐利。
几日绝食，让魏瀚没了往日红润的气色，本就白皙的脸庞，更显苍白，可丝毫不影响他魏国第一美男子的气质。
魏瀚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坚定铿然：“白三小姐要么得到我的尸首，要么给我自由行走于上京城的权利。”
四目相对，两人眸中冷光汇聚，谁也不退缩，好似两把绝世名剑在交锋。
半晌，两人同时敛去了眸中光芒。
“给你。”
白璇淡然一笑，平静的脸上透着让人看不懂的莫测。
“……”
魏瀚眉梢微挑，白璇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不会，她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一定还有自己的条件。
“卷柏，给宣王殿下几颗糖丸吃。”白璇轻轻转头，看向一旁站立的少年。
魏瀚这才发现，白璇身后跟着的少年，并不是普通的少年，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道，至少也是位医者。
卷柏从一旁药箱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两粒拇指大小的药丸，轻轻放到了魏瀚面前。
“吃吧，宣王殿下，甜甜的。”卷柏微微一笑，重新站回白璇身后，并将一个同样式的白色瓷瓶递给了白璇。
从战场上回来后，白璇姐姐就问他有没有可以让人每天都来报到的药丸，他还狐疑白璇姐姐是给谁吃，没想到是给魏国宣王吃的。
魏瀚没动，他知道，自己一旦吃了，就受到白璇的控制了。
可不吃，只怕不行。
“宣王殿下可以选择，横尸躺在这里，或者，吃下这两粒糖丸，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白璇冷漠的声音就如冰雪一般，不带丝毫温度。
魏瀚默了一下，轻轻捏住面前药丸，缓缓放入嘴里，细嚼慢咽，吃了下去。
“味道不错。”他淡淡一笑，只要给他机会露面，能让皇叔找到他，两粒药丸算什么？
“再来两颗？”卷柏在一旁问道。
“那倒不必。”魏瀚品尝着嘴里的苦涩，强忍着险些吐出胆汁的冲动，淡然将两粒药丸吃了下去。
白璇神色淡然看着他：“每日回来找我，拿解药，一日不吃，就会痛不欲生，两日不吃，阎王爷就会召唤你。”
魏瀚早有预料，倒不是太过惊讶，他目光定定看着白璇，脸上露出个暧昧的笑容。
“那这样，本王岂不是每日都能见到白三小姐了？”
“你自由了。”
白璇就当没听到他的调侃，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魏瀚在大周已有一段时间了，他手底下人活动频繁，且探查范围很广，很快就会探到他的住处。
他在她手上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倒也没有保密的必要了。
如今叛军虽然还未全部撤退，但是大势已去，解决他们也就在近日了。
只要叛军问题解决，他们也就不用担心两面受敌，可以一心一意对付魏国。
魏瀚看着白璇翩然离去的背影，面上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这一次，他们遇到强劲的对手了。
白璇上了马车，一路往宫里而去，虽然极度不想搭理宫里那位，但他眼下还是皇帝，不能不见。
此时，通往宫中的道路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热闹，叛军退去，上京城百姓们一片欢呼。
白璇的马车低调行驶过来，却也被眼尖的人认出，百姓之中，有人高声大喊：“白三小姐来了！白三小姐来了！”
众人自发地让开一条道路，目光崇敬地看着缓缓驶来的马车。
“白三小姐这次作为平叛大将军，深入叛军之中，与陛下里应外合，杀得叛军一个措手不及，真乃女中豪杰啊！”
“是啊，是啊，白三小姐巾帼不让须眉，真是我等之楷模！”
“我在城楼上帮着运滚木的时候看见了，白璇小姐是真的英勇无畏，叛军们见了可说是闻风丧胆。”
“我决定了，我要去从军！白三小姐女子之身，都能在疆场上浴血奋战，我等男儿岂能落后？”
“对！俺也去！”
“俺也去。”
“……”
一时之间，白璇耳中充斥着上京百姓豪情壮志的言语，众人纷纷喊着要和她一样，保家卫国。
白璇神色淡淡，并无多大反应，身旁清羽却是激动不已。
她家小姐真的太厉害了，短短半年时间，不但振兴了白家，如今更是陛下看重之人，还有这么多百姓追随，真是可喜可贺。
她作为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也不能给小姐丢人。
她日后要更加刻苦地训练，以在小姐需要的时候，能出一份力。
马车缓缓驶入进宫的大道，在经过朱雀门之时，有人专门传达皇帝的旨意。
“陛下已经等候多时，白三小姐不必下车，可径直前往太极殿。”
既是皇帝旨意，白璇也就不推辞了。
马车经过长长的甬道，一路往前行驶，直达太极殿宫门。
“白三小姐，您可算是来了。”鲁公公早已等候在太极殿门口，见到白璇就连忙迎了上来，“陛下心情似乎不好。”
“嗯，那就好。”白璇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神色淡淡回了一句。
鲁公公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听错了吧？
陛下心情不好，白三小姐却觉得很好？
抬眸之间，白璇已经进入太极殿，鲁公公思索着自己是该留在外面，还是跟进去。
一般来说，只要陛下没让他退下，他就该伺候在旁边。
鲁公公想着，走了进去，奉上茶。
白璇毕恭毕敬地给皇帝行礼，没等她跪下，皇帝便挥了挥手：“起来吧，没那么多礼。”
白璇淡笑：“君臣之礼，不可废。”
说是这么说，白璇倒也没跪下去，神色淡淡看了皇帝一眼，便立在一旁。
一时之间，大殿里谁也没说话，鲁公公只觉得殿内气压说不出的低沉压抑。
皇帝目光朝着白璇扫了过来，深邃锐利，犹如刀光血影。
白璇只当做没察觉一般，淡淡道：“陛下召臣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有。”皇帝握住桌面上的一只茶杯，声音不喜不怒，“朕想写一份罪己诏，你帮朕想想看怎么写。”
白璇确实有些意外，但面上看不出分毫情绪。
作为一个心理素质过硬的人，就算再让人震惊的事情，她也不会感到太过惊讶。
“陛下可想好怎么写了？”白璇问道。
“还未，朕要你写。”
白璇抬眸看着皇帝，目光沉静下来，皇帝这是又要逼她说大不敬的话？
白璇眸光轻垂，淡淡道：“臣不知陛下犯了何罪，更不知从何写起。”
第336章
多大逆不道，都恕你无罪
皇帝没有如往日一般训斥白璇，也没有强行要白璇说出他的过错。
他目光定定看着大殿中女子，神色淡然：“今日无论你说多大逆不道的话，朕都恕你无罪。”
皇帝的声音轻轻柔柔，一如夏日的凉风，敛去了曾经所有过的严厉和锋芒。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白璇风雨雷霆般的诘问。
空气中一阵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鲁公公不禁深吸口气，这样的陛下，是他不曾见过的。
短暂的静默后，白璇抬眸看向皇帝：“臣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少女清清淡淡的语气，毫无波澜，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皇帝不禁面色微沉，看向白璇的目光深沉起来，痛心，并带着失落。
如今白璇步步高升，成了皇子师，这次又是平叛大将军，也开始吝惜自己的羽毛了吗？
“朕无端打乱了你兵不血刃的计划，平白损失了无数将士，你却无话可说？”
皇帝带着愠怒，低沉沙哑的嗓音夹杂着颤音，脸部肌肉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砰”的一声，皇帝五指收紧，手中茶杯应声碎裂，他五指也因扎入了碎瓷片，鲜红一片。
“陛下！”鲁公公惊呼一声，慌忙对外大喊，“快宣御医！”
“不必。”皇帝冷声打断鲁公公，语气之中满是冷漠，“比起万千将士的性命，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鲁公公怔愣在原地，不再吭声，抹着眼泪垂首跪了下来，他的确是不懂陛下的……
他以为，叛军撤退，陛下应该高兴才是。
没想到陛下不但不高兴，内心还极度苦闷。
陛下从前也会摔杯子，捏杯子，甚至会踢翻桌子，可是陛下从来不会伤到自己，今日陛下这是有意伤自己啊。
“陛下保重龙体。”白璇站在大殿中央，不轻不重地道。
皇帝终于忍不住，怒斥道：“白璇，你如今也变得畏首畏尾，什么都不敢说了吗？”
“臣敢说。”刹那间，白璇锋芒锐利的眼神如同暗夜之剑，猛地扫向皇帝，轻柔的声音也凛冽如同寒冬的风霜，“但说那么多，又有何用？”
皇帝：……
这是他熟悉的白璇。
少女的声音清脆冰冷：“臣从前直言不讳，是因为陛下不知自己的过错，陛下不知自己错用了人，也不知自己被人蒙蔽，如今，陛下亲临战场，看到无数战士因自己的愚蠢决定而死去，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过错，臣又何必多说？说了，又有何用？损失已经无法挽回，死去的战士也不能复生。”
皇帝一时无言，原来，这才是白璇不言不语的原因吗？
皇帝不禁深呼吸一口气，痛心自责的同时，心情也好了些。
他还以为白璇变了……
皇帝手上动了动，手指也不禁疼痛起来，痛得他眉头直皱。
“嘶……”五指连心，皇帝疼得歪了歪嘴，以伤指指着白璇道，“总是你有理。”
白璇冷哼一声，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白瓷瓶，径直朝着皇帝扔了过去。
鲁公公大惊一跳，还以为白璇要袭击陛下，正要大喊，只见陛下已经稳稳当当地接住了白瓷瓶，握在手中。
“你十七弟给的金创药，全天下最好的药，不想这只手废掉，以后再也拿不了剑，就抹上。”
白璇的声音不太客气，言语之间也有大不敬之意，皇帝却没说什么。
鲁公公的那丝惊呼声，扼杀在喉咙里，惭愧地低下头。
正思索着该起身帮陛下上药，就听到白璇声音响起：“去拿坛酒来。”
鲁公公连连应是，赶紧让人去拿酒。
“陛下，要不还是叫个御医来吧？”鲁公公没给人上过药，更何况是陛下，不敢自己上手。
“用不着。”皇帝神色淡淡说了一句，提起面前酒壶，就往手上被扎破的地方倒。
他虽是皇帝，可曾经也是千军万马之中拼杀出来的人，他身上的疤痕，也多了去了。
这点小伤，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他对于处理伤口，也是轻车熟路。
皇帝上完药，抬眸看向白璇，只见白璇依然神色淡然地站在大殿中央，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皇帝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朕还以为你如今高官厚禄加身，就什么也不敢说了。”
“高官厚禄于臣而言，不过粪土。”白璇冷漠的语气，让皇帝不由一愣。
看着白璇脸上神情，皇帝甚至丝毫不怀疑这话是白璇的真心话，只要白璇所说，就一定是真的。
皇帝猛然意识到，白璇是真的不看重这些。
但皇帝还是问出了一个问题：“那你为何一直以来，只想着晋升？”
白璇神色清冷，目光淡然而平静，她白衣如仙，美艳绝伦，可又身姿笔挺，刚毅的神色透着十足的坚定。
“因为想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想把家族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想把国家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想在朝堂腐败的时候，能有权利清一清贪官污吏，想在陛下误入歧途之时，说几句陛下听得进去的话，想在敌国入侵之时，以自己的智慧和才能，出谋划策，保家卫国……”
铿然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余音久久绕梁。
皇帝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璇站在大殿中央，直言不讳：“臣不但想自己晋升，还想让一切愿为朝廷效力，愿为陛下分忧的能人异士，全部晋升，臣愿生得一双慧眼，让所有有才之人，有识之士，皆能成为我大周朝堂的栋梁，臣愿陛下身边，文臣武将，能者居之，谋士贤臣，应有尽有。”
空气中气息颤动，少女的声音有如千军万马的气势，让人心神震颤。
皇帝嘴唇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心潮也随之而澎湃。
太极殿屋顶，萧王傅桓晔也不禁屏住了呼吸，脑中全是少女清冷的声音。
早已知道他的璇儿心怀家国天下，如今才那样深切地感受到她心中的凌云壮志。
白璇迎着皇帝深邃犀利的目光，语气柔和下来。
“臣这张嘴确实能说，但臣也非逞口舌之快之人，陛下想让白璇指出陛下的过错，并非白璇不敢，只是，臣相信陛下已经真心悔悟，所以，臣无需再说，说了，也并不能挽回什么，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平定叛乱，才能一心对付魏国。”
皇帝一阵愕然，他还以为白璇定会抓住这事儿，义正词严地质问他为什么出兵？
他以为白璇会拿他这次的过错，狠狠地说他一顿，没想到她看出了他有悔悟之心后，默默维护着他的尊严。
他到底还是看轻了这丫头……
这丫头不但武艺高强，心胸度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比。
他还听说，曾经处处与她作对的梁玉菡，如今正在她手底下学武，还发誓要学出个样子来。
这丫头的心，真大！
就如海宽，就如天阔，连他这个大周皇帝也自叹不如。
第337章
要陛下帮个小忙
空气中，寂静无声。
白璇一番荡气回肠的话，久久在皇帝耳边回荡。
良久，静默中的皇帝回过神来，坦言道：“朕很后悔没有听你的话，害得数万大周将士战死沙场，龙隐军也损失了三分之一，若不是你和萧王果断下令，让四周援军撤退，恐怕还会有更多的将士拼死战斗，损失会更大。”
皇帝目光一片沉痛，语气之中满是懊悔。
他看到战场上尸骨堆积的时候，才意识到，叛军其实也是大周将士，不过被前朝余孽蒙蔽了双眼而已。
皇帝的悔悟虽然没什么用，但一个皇帝能够坦然承认自己的过错，总归是件好事。
白璇眸光轻垂，浓密的睫毛下美眸若灿：“陛下能够认识到这点，臣已经很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