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虽然心中如此想着,但不知谢怀到底要如何,方黎难得露出不安之色。

    谢怀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人。

    这段时间方黎格外的乖顺,好像真的下定决心弥补,无论自己对他做什么,无论他有多么不愿,却都生生忍着,有一瞬间,甚至让他产生方黎并不抗拒的错觉。

    而此刻,青年终于露出不安之色,谢怀心底竟蓦地浮现一丝异样,他宁可方黎这样看着自己,宁可他害怕恐惧自己,也不想被他无视,就好像对所有一切都无所谓……谢怀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却控制不住内心阴暗的一面,在日复一日的滋生……

    谢怀闭了闭眼睛。

    不过,到底也只是想想而已。

    别说他没有情蛊了,便是有,也舍不得给方黎用那种东西,只是若就这样放过他,到底是不甘心的紧。

    谢怀摩挲着手中玉瓶,戏谑的勾了勾唇角,淡淡开口:“放心,我可没有情蛊,但这子母双缘草,倒也有着差不多的作用。”

    子母双缘草?

    方黎顿时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子母双缘草,每一株都是两根草缠绕在一起的,作用其实也就是催那个啥,和一般催那个啥药的区别,就是若没有母草来解毒,药效可以持续七天七夜……

    这草药虽然极为罕见,但因为没啥大用,一般人不会特意去找,毕竟替代品太多了。

    谢怀到底为了报复自己,都找了些什么玩意儿来啊?

    他还挺严谨的……

    不过这东西和情蛊可差远了,并无操纵人的功效,而且就是一次性物品,自己好歹也是修士了,忍忍就过去了!

    就当中毒了!

    谢怀一抬手,就将一粒药丸送入方黎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方黎讪笑一声:“你可以走了。”

    不就是抗吗?

    虽然那七天真的是个失误,但果然错误是要付出代价的,既然你都这样做了,留我一个人总可以了吧?

    谢怀却无离开的打算,他搂着方黎,下巴轻轻搁在方黎颈侧,悠然道:“别担心,我就在这里陪着尊上……”

    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

    方黎:……

    想当初自己多体贴啊,故意留谢怀一个人独处,就是不想他难熬,谢怀却要给自己增加难度。

    罢了,随你了。

    方黎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药效发作的很快。

    他的呼吸变的有些重,无力的手指抓着衣袖,指骨轻轻的发颤。

    谢怀看着怀中的青年。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发丝,青年克制的紧闭着双眼,但发颤的眼睫,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在,但即便这样,也没有开口发出一丝声音,谢怀忽的想起了九年前。

    当时自己沉沦无间炼狱之中,他以为这个人不会来了,就在他几乎要坚持不住时,这个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自己本打算杀了这个人。

    但他那般无辜又顺从的姿态。

    迷惑了他。

    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一切都只是开始而已。

    后来他还会为这个人,备受折磨不得解脱。

    是你先对我这样的。

    所以,即便你根本不曾爱我,即便你对我只有利用,我也要留你在我身边……把我当做别人也没关系,恨我也没关系,我都不会在意。

    谢怀眸色低暗,他笑着轻轻啄着方黎的脸侧,感受到青年克制的颤了下,语气温柔中带着一丝惑人之意,道:“不用硬抗的……只要你需要,我可以帮你。”

    第67章

    动摇

    方黎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下,谢怀的温柔低喃,似羽毛掠过耳边,又似凉风掠过熔岩,令他好不容易克制的一切,即将决堤,方黎忽然心生委屈。

    想当初谢怀发作的时候,自己故意离他远远的,就是不想让他为难……结果轮到自己的时候,谢怀不但不肯离开,甚至还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令本就难熬的过程更加艰难。

    像是饿久的人看着美食不能吃,沙漠中的人看到了清泉不能喝。

    他分明在诱惑他!

    他就是想看他情难自抑的丑态,呵,他已经看穿了谢怀的阴谋,这是在报复他呢,但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说抗七天就抗七天,怎么能要别人帮忙?

    再说了,情蛊可比这双缘草厉害多了,谢怀经历的七天如何生不如死,方黎没有体验过没有发言权,但他知道一定比自己现在难熬千百倍,都是男人,凭什么谢怀能吃那样的苦受那样的累,自己就不行了?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男子汉的自尊心顿时就上来了,输人不能输阵啊!

    方黎一口咬在唇上,血腥味弥漫口中,他依旧没有睁眼,缓慢低哑的吐出两个字:“不、用。”

    谢怀神色蓦地一冷,眸底戾气浮现。

    所以,你就这么的厌恶被我碰触啊。

    哪怕已经忍耐到了极限,都不愿让我帮你。

    当初你给我下情蛊,看我生不如死,被你迷惑动摇之时……又在想什么?

    大约,只是在看一个笑话罢了。

    谢怀低头,轻轻吻去方黎唇角血迹,哑声缓缓道:“睁开眼睛,看着我。”

    方黎不肯睁眼。

    他怕只要看一眼谢怀,就会忍不住,请他帮他……

    谢怀的笑声低沉微凉,戏谑道:“罢了,我到底不如尊上无情。”

    方黎:?

    然后他就知道谢怀什么意思了,他还是好心的‘帮’了他。

    ………………

    第二天,方黎眼神木然躺在床上。

    虽然谢怀只是用手帮了帮他,但他还是整个人都懵了,不敢回想昨夜一切,方黎努力试图把昨夜的自己甩出脑海,那一定不是他!

    他绝对不会那个样子的!

    没多久谢怀推门而入,他过来将方黎抱起,来到院中的软塌上。

    谢怀和往常一样,他扶着方黎坐好,耐心喂方黎吃饭。

    方黎低垂双眸,视线不由落在谢怀的手上,这双手修长如玉、白璧无瑕,一如这个人,完美到了极致。

    他从不避讳欣赏谢怀的美,若是以前,或忍不住多看两眼,但今天……

    方黎蓦地避开了视线,耳根微微发烫,这么好看又干净的手,却做那样的事。

    如同圣洁的神明落入红尘污垢。

    方黎再也无法直视谢怀的手了!

    分明药效已经过了,但那一切感触却仿佛并未消退,不但不令人厌恶,甚至还想回味,方黎心中蓦地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

    他第一次这样清楚明白的意识到——他可能真的弯了。

    这个认知如同晴天霹雳,将方黎劈的浑浑噩噩。

    他到底是本来就是弯的,自己没有意识到,还是因为谢怀把他掰弯了?

    等等,他真的弯了吗?

    方黎双眼迷茫。

    他再也不能说自己不喜欢男人了。

    一想到这点,他整个人散发着灰败的气息,像是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三观一次又一次碾碎重组,一闭上眼睛,就是谢怀帮他的那一幕,而他露出那般……

    谢怀夹着菜递到方黎的嘴边,但是青年只怔怔的看着他,然后仓皇的移开的视线,眼中蒙着一层水雾,像是自我厌弃般失魂落魄,浑身笼罩着一层灰败的气息。

    郁郁寡欢。

    谢怀心口蓦地一揪,像是心脏被拽了一下,他已经那般小心翼翼,也并未真的做到底,但即便只是这样,方黎都这样难以接受。

    连看都不愿再看自己一眼。

    曾经何其不可一世的魔头,却露出这般落寞的姿态,若在你面前的是你师兄,你一定不会这样吧……

    嫉妒如同毒蛇在心底缠绕,谢怀明知不该,却压抑不住心底戾气,自己做的还不够多吗?

    你的师兄已经不在了,那个躯壳里不过是个无情冷酷的灵魂,他毁了你的一切,眼睁睁看你坠入魔道,万劫不复……他只会伤害你,但是我不会,即便只是个替代品,也比他好不是吗?

    至少我不会这样对你。

    谢怀忽的一把拉过方黎,幽暗双眸凝视青年面容,低头吻了下去。

    方黎还沉浸在自己可能弯了的悲痛中,措不及防被谢怀吻住,他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但浑身依旧绵软无力,只能依偎在谢怀怀中。

    他被吻的眼眶泛红,呼吸困难,就在他怀疑谢怀打算这样闷死他的时候,忽的谢怀搂着他一个转身,雪青剑蓦地出现在手中,一剑将一道黑影劈了出去——

    方黎:?

    谢怀终于松开了他,他急促的喘息着,这才看向一旁,竟然是乌衣寐。

    神色阴鸷的黑衣男子,死死的看着谢怀,视线落在被谢怀搂在怀中的人身上。

    尊上神色憔悴而苍白,双眸中若有泪光,脖颈处满是青紫的痕迹,尊上似乎中了毒,软软靠在谢怀的怀中,这是乌衣寐从未见过的……尊上的另一面。

    这般备受凌虐的模样,令乌衣寐瞬间血气上涌,他立刻就要和谢怀拼了!

    就在此时,谢怀的手指轻轻落在方黎脖颈处,清冷嗓音淡淡开口:“你再过来一步,我便杀了他。”

    方黎:?

    这鬼话骗谁呢?

    然而方黎转头一看,乌衣寐果然停住了脚步,额头青筋暴起,握着鞭子的手颤抖,却到底没有再上前。

    方黎:……哦,这鬼话乌衣寐信。

    他简直无奈极了。

    自己都和乌衣寐说了多少次了,谢怀绝对不会伤害他,乌衣寐这般聪明剔透的人,平时做事从未出过任何纰漏,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但这个灵仙界众人眼中,阴险狡诈多谋的大魔修……偏偏,在谢怀的事上就是看不清。

    总觉得谢怀要害他。

    原著的威力有这么大吗?

    乌衣寐死死看着谢怀,红眸若血,当初在兴阳山,他眼睁睁看着谢怀带走尊上,自己不得不带着手下撤退,然后便孤身来到浮丘山,试图救尊上离开这里。

    但浮丘山固若金汤,谢怀设下的结界他破不开,一直未能进来,谁知今日结界忽然打开了,他一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幕。

    看尊上被谢怀肆意轻薄。

    谢怀分明是故意的,他是在对自己示威,乌衣寐气血上涌,顾不得不是谢怀的对手,他不能看尊上受这般折辱!

    谁曾想谢怀竟如此卑鄙,竟拿尊上性命威胁,乌衣寐投鼠忌器,到底是不敢再莽撞。

    虽然尊上之前说过谢怀不会伤他,但显然尊上错了,谢怀既然能这样折磨尊上,若真的杀了尊上怎么办?乌衣寐不敢赌。

    他站在那里,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字字道:“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了尊上。”

    谢怀睨了乌衣寐一眼,回头视线落在方黎脸上,眼神柔和,意味深长道:“那就要看尊上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这话似若有所指,方黎的脸又红了。

    乌衣寐气的又要上前。

    方黎心道不能再让乌衣寐动手了,谢怀当然不会杀他,但很有可能杀乌衣寐。

    真是作孽,这两人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己省省心?不见面就打?

    为了乌衣寐的安全,方黎终于有了做人质的自觉,靠在谢怀的怀中,抬眸看着乌衣寐,嗓音沙哑:“你别过来了。”

    谢怀却似乎很满意方黎的顺从,即便这人只是为了乌衣寐,即便一切只是假象,他也甘之如饴,毕竟除此之外,他也不能奢求更多了。

    谢怀手指爱怜的拂过方黎的脸颊,转头淡淡看着乌衣寐,道:“还不走,是打算留下观赏吗?”

    方黎:?

    观赏什么?

    好歹在我手下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吧!

    方黎立刻对乌衣寐使眼色,示意让他赶快走,现在的谢怀做什么都说不好的。

    乌衣寐对上尊上焦急的视线,顿时心中一揪,心痛的不得了,尊上如此要强又骄傲的人,哪里愿意被人看到这样一面,怕是宁可死了也不愿被人如此羞辱,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岂不是让尊上难堪?

    乌衣寐恨恨看了谢怀一眼,终于讯速退去。

    方黎松了一口气。

    随即复杂的瞅了谢怀一眼,说起来,自己当初就是在这个院子,在一众魔仆面前对谢怀昭示‘宠爱’,让世人误会谢怀被自己……如今谢怀也让乌衣寐看看,他如何‘宠爱’自己,还真是如数奉还了。

    真看不出来,谢怀还有这样斤斤计较的一面……

    方黎有些无奈。

    谢怀一眼便看出方黎走神了,眼神一冷,凉凉道:“尊上死了心吧,谁也救不了你。”

    方黎:……

    不知为何毫无威胁感呢。

    谢怀见方黎这般不在乎的模样,更加生气,恨不得狠狠的办了他,让他再也不能这样无视自己……

    但谢怀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怀中信符动了。

    谢怀起身从院落中离开。

    他来到书房中将信符拿了出来,是师父明隐上人的回信。

    谢怀神识扫过信符中的信息,眉心蹙起。

    这些天虽然将方黎留在身边,但思及傅君陵的事,谢怀心中始终不安,于是便给师门修书一封,告知了师父傅君陵的事情,但是他并未说明傅君陵是圣尊转世,只说傅君陵可能是朝仙会幕后黑手,让师父多留一份心。

    之所以没有将一切和盘托出,因为他的信息来自于方黎的幻境,若要将傅君陵身份揭穿,势必牵扯到方黎,到时候方黎的身份便瞒不住了,而自己也并无证据,可以证明傅君陵所作所为,因此只能当做猜测说出。

    但看来师父并不相信。

    只回复说兹事体大,最好有证据再说。

    谢怀眸光沉沉。

    他和傅君陵相识已久,但这么多年却未发现他的伪装,可见藏的很深,只要黑色玉符没到手,傅君陵不会善罢甘休。

    但如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傅君陵再伤方黎。

    ………………

    方黎本以为谢怀还要做点什么,谁知道谢怀放过自己就走了,他重重松了口气。

    他需要时间缓一缓。

    理清自己的思绪。

    因为谢怀没再点迷香,第二日起来,身子恢复了些力气,但方黎并不准备逃,干脆就在这里住下。

    又过了两日。

    谢怀终于又再过来了,他淡淡道:“和我来。”

    方黎跟着谢怀去了一处偏殿,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说笑声,表情微微凝固了一瞬,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谢怀。

    偏殿中住着的是方明远一家。

    方黎推门而入。

    方明远和辛蕊雁坐在院中喝茶,方琼怡好奇的左右打量,他们都是最普通的凡人,哪里见过这样华丽的宫殿啊!据说这可是当年魔尊的宫殿啊……想到这里心中敬畏不已。

    但如今住在这里的是玉仪君,自然是不会再有什么魔头了。

    以后回去了,可有炫耀的资本了!

    方琼怡一眼就看到了方黎,顿时双眼一亮,高兴的抱住哥哥手臂,道:“哥,你有事出去了也不和我们说声,我们都担心死了,还是玉仪君告诉我们你只是去见朋友,让我们不要担心,还把我们接到山上来陪你。”

    方明远爱怜的看着儿子,不忍责备,沉声道:“离大婚也没几天了,可别再乱跑了。”

    辛蕊雁神色慈爱:“大婚的衣服娘都给你准备好了。”

    方黎看着亲人的关心,眼睛微微一热,没再说扫兴的话,只点点头。

    然后方黎就被拉了过去,方明远夫妇嘘寒问暖,方琼怡像十万个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问题要问,对修仙界一切都好奇不已……

    谢怀淡淡站在一侧。

    看方黎和亲人团聚。

    其实,这根本算不得他的亲人,不过是几个凡人罢了,根本不知在他们面前的,便是曾经令灵仙界腥风血雨的存在,但是方黎呢……却好似真的把他们当成了家人,自己和方黎重逢以来,他对家人关切爱护不是假的。

    这是他内心深处温柔的一面,可以善意对待身边每个人。

    你的师门十九年前就没有了,既然你能重新来过,接受这几个凡人做你家人,为何偏偏不能接受我?

    我也可以像你的师兄一样爱护你……

    谢怀讥诮的扯了扯唇角,他觉得自己何其可笑,说好要报复这个人的,让他也尝试自己的痛苦,到头来,却只想要能看着这个人,哪怕作为一个替代品也在所不惜……

    谢怀眼神黯然,转身离开。

    方黎和爹娘妹妹寒暄,回答着他们的问题,心中欣慰,他确实有些担心家人,傅君陵就是圣尊转世,他用着阿琰师兄的身体,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了五大仙门之一玄星楼的副楼主。

    心思深沉,手段不凡。

    他既然知道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以他无情冷酷的手段,会对方家出手也有可能,谁知自己根本没有说,谢怀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提前将他的亲人接到山上来,如此便不怕傅君陵以此威胁他。

    想到这里,方黎眼神柔和,轻轻叹了口气。

    辛蕊雁看着儿子叹气,立刻关怀道:“黎儿怎么了,可有烦心事?”

    方黎摇摇头。

    辛蕊雁却误以为是和谢怀的事,不安道:“可是玉仪君他……”

    方黎不愿母亲误会,道:“玉仪君对我很好,母亲不必忧心。”

    辛蕊雁松了口气,道:“那便好,若是……以后想回家了,随时可以回来。”

    方黎扬起唇角笑了笑,道了声好,然后起身离开。

    他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宫殿中。

    心中想的却是——

    难道自己真要和谢怀结为道侣吗?

    他喜欢谢怀吗?

    方黎不知道。

    但是他不厌恶谢怀的靠近,不厌恶谢怀的碰触,不厌恶谢怀对他的心意……

    谢怀的一切,他都不厌恶。

    甚至渐渐习惯谢怀的存在,甘之如饴。

    这算是喜欢吗?

    喜欢上一个男人,是方黎从未设想过的人生,更别说,喜欢上一个书中的角色,实在有些过于荒谬可笑了……

    但眼前一切如此真实,眼前之人也如此真实。

    自己为何不能试一试?

    为何一定要如此抗拒?

    方黎不知不觉回到寝殿,谢怀在屋中等他。

    男子清冷的面容上神色淡淡,略显寡淡的薄唇微微抿着,黑眸看着他,道:“婚期就在十日后,这段时间,方家人就住在这里。”

    他担心傅君陵对方家人出手,所以早早接了过来,以防万一,但这些话却不愿同方黎说,自己已如此卑微,不说是他最后的坚持,他是绝对不会去哀求,这魔头的施舍怜悯的……

    谢怀冷冷道:“若你再敢逃跑,考虑一下后果。”

    方黎怔怔看着面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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