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呼吸着虞钦身上浅淡的香气,不知是不断输送到他体内的内力过于舒服,还是周大夫那颗丹药起了效,宴云何几乎是瞬间睡了过去,又或者说是昏了过去。

    他在军中从来都睡眠不好,因为战争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发生。

    每时每刻都要紧绷着弦,防止有任何意外的情况发生。

    再次惊醒,营帐里的烛火已经燃尽,帐外隐约透进紫蓝色的微光,还未天亮。

    宴云何转过头,就看见一双清醒睁开的双眼。

    虞钦见他醒来,便凑过来,用额头抵住了他,半晌才松了口气:“退烧了。”

    宴云何感觉到身体里的内力前所未有的充裕,这甚至叫他的伤处都没那么疼了。

    “你给我传了一夜的内力?”宴云何惊道。

    虞钦仍带着那张人皮面具,宴云何看不清他的面色,只能感觉到触碰他的手,远比昨夜要凉。

    虞钦:“没事,我在药王谷试了几种疗法,对身体很有帮助。”

    宴云何哑声道:“胡说八道,你到药王谷才一个多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恢复!”

    说罢他伸手去碰虞钦的脸,却被对方往后闪躲避开了。

    “摘了。”宴云何沉声命令道。

    虞钦身体微僵,半天才缓缓取下脸上的面具。

    脸上的皮肤闷了一整夜,果然已经泛起红来。

    但那点红意,却叫虞钦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可惜宴云何现在无心美色,看见虞钦的气色变得极差,他的心情同样变得相当糟糕:“叫周大夫来,我要问问看他,你在药王谷这段时日,究竟调理到什么程度了!”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兴师问罪,虞钦只冷静望他:“好看吗?”

    “什么?”宴云何被他问得有些懵。

    虞钦坐起身,头发顺着肩膀往下滑,黑发如瀑:“我说这张脸,好不容易见到了,不多看几眼吗?”

    宴云何哑然半天:“我是想见你人,当然脸我也想见,但这不都是想见你吗?

    ”

    “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看习惯了,就不会那么想了。”虞钦淡声道。

    说完他再次摸了摸宴云何的额头,确定刚才没有感觉错,宴云何的确不再发热:“我去喊周大夫来。”

    “不是,什么叫这段时间看习惯了?”宴云何急道:“你莫要转移重点,我们方才明明谈得是你的身体……”

    “要是说到身体……”虞钦站在床边,将披风的系带打结,缓缓收紧。

    那张在昏暗晨光中仍然叫宴云何心动的脸庞,可恶至极地对他道:“现在连床都起不来的人,不是我。”

    “是英雄救美的宴大人啊。”

    第一百章

    说罢,宴云何好不容易才哄着人取下的面具,再次被虞钦戴在了脸上。

    虞钦离了营帐,宴云何目瞪口呆地维持着原来姿势,目送着虞钦背影。

    这是……秋后算账?

    宴云何缓缓躺在床上,本来他还在生气,气虞钦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气对方自作主张,现在被反将了一军,还不知道如何解释。

    要说看着佑延璟没想过虞钦,那实在不可能,但那也是一开始的事情了。

    心上人跟陌生人,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瞧久了就会明显地感受出来,其实哪哪都不像。

    若非如此,昨天他也不会这么快就认出来不对。

    他还以为隐娘是杞人忧天,没想到虞钦是真的醋了,还醋得不清,而他也硬生生错过了最佳的解释之期。

    宴云何一边想着不应该被虞钦这么轻易地绕过去,现在的重点不是佑延璟,而是虞钦的身体。

    一边又想着,虞钦不会真的误会了吧?

    设身处地想一想,他要是千里迢迢去药王谷找虞钦,就看见一个长得跟他很像的人,围着虞钦团团转。

    很好……感觉伤口都没那么疼了,可以起来提刀杀人了。

    周大夫一进来就见到他苦大仇深的模样:“今日感觉如何?”

    宴云何摇了摇头:“还行,好多了。”

    周大夫给宴云何把脉时,虞钦站在旁边,直至听见周大夫说,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脸色才稍微好转些许。

    “周叔,寒初在药王谷调理得如何了?”宴云何直言道。

    周大夫下意识瞟了虞钦一眼,仿佛在看他眼色。

    宴云何没想到,不过放着虞钦与周大夫待了一段时间,这两人竟然如此熟了,周大夫难道还会帮着虞钦欺瞒他不成!

    “周叔,你看他作甚?”宴云何沉声道。

    周大夫苦笑道:“他如今是我们师门上下的重要病患,当然是有好的药材都往他身上使的。”

    听到这里,宴云何这才缓下神色:“周叔放心,若是有什么不够的,尽管向永安侯府拿。”

    永安侯府当然不会比药王谷的药材更丰富,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欠下的这份人情,由永安侯府还,所耗的钱财,皆可从永安侯府取。

    “那现在他的身子调养得如何了?”宴云何问道。

    虞钦主动插话道:“好多了。”

    宴云何扫了虞钦一眼:“寒初,我饿了,你去帮我将早膳取来。”

    这是明目张胆地支开虞钦,他笃定虞钦会听话,待人下去后,才认真问周大夫:“到底怎么样了,你跟我说实话。”

    周大夫叹了口气:“只能说好转了些许,这段时间试了很多法子,进展缓慢。”

    其实刚才宴云何听到周大夫说,虞钦是药王谷上下的重要病患,就觉得不太妙了。

    药王谷的人多是医痴,醉心歧黄之术,得有多难治,才会激起他们这么大的兴趣。

    “虞大人是多年累积的损耗,指望一朝一夕就能治好,几乎不可能。”

    周大夫同宴云何打了个比喻,说虞钦现在的身体好比打碎的瓷器,只能一点点耐心拼起来,就算拼得再完整,裂痕仍在,不可能恢复到从前模样。

    “其实我师父提出过一个法子,风险极大,况且虞大人未必愿意。”周大夫说。

    宴云何急声问:“是什么?”

    周大夫:“需要废掉他现在的功法,重建根骨。”

    宴云何愣住了,周大夫解释道:“风险在于就算废了虞大人的一身功法,根骨也未必能恢复如常,极有可能……

    ”

    “变成一个废人。”宴云何喃喃道。

    周大夫颔首,宴云何闭上眼睛,不知沉默了多久,才对周大夫说:“昨夜他传了不少内力给我,一会你帮我看看他是否有碍。”

    等周大夫离开后,虞钦端了早膳进来,宴云何面上没有露出分毫,只是若无其事地让虞钦喂他。

    虞钦一瞧他这故作无事的模样,就全明白了:“周大夫跟你说了什么?”

    宴云何食不知味地咬着嘴里的肉馕:“也没什么,就说他师门上下都很喜欢你。”

    虞钦:“可是说了要废我功法这件事?”

    宴云何咀嚼的动作一停,心知瞒不过虞钦:“嗯,你怎么想?”

    虞钦勺了口清粥,递到宴云何唇边:“你觉得呢?”

    这难题再度抛回给了宴云何,这并不意味着虞钦没有答案,相反正是因为虞钦有了答案,但那个答案他知道不会让宴云何觉得高兴,所以没有说出口。

    “反正陛下给足了一年时间,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更好的方法。”宴云何故作轻松道。

    虞钦将勺子放回碗中:“不打算劝我?”

    宴云何无奈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要是换作是他选,也不可能接受变成一个废人,苟活于世,那和杀了他有什么分别。

    虞钦笑了笑,直至喂完手中的白粥,收好碗筷准备起身,就被宴云何握住了手腕:“吴王世子很有可能是先太子佑仪的血脉,离京前陛下特意让我保下他,完好无损地带回京城。所以我必须保护他,这是皇命,不是什么英雄救美。”

    宴云何解释道:“他是他,你是你,我看你当然是怎么都看不够,因为你是我心上人,他只是不相干的人而已。”

    虞钦许是没想到宴云何会特意留他下来解释,顿在原地。

    “我是担心你戴人皮面具久了,闷着你的脸难受。今早上你脸上的皮肤都红了,你没发现吗?”宴云何担忧道:“要不要问周大夫寻点药涂一涂。”

    虞钦缓缓挑眉:“这么担心我的脸。”

    宴云何险些被这句话噎死,说得他好像是个好色之徒,虞钦全身上下,他只在乎脸一样。

    “你、你气死我得了。”说完宴云何倒回床上:“我看你也十分想要守寡,好另寻新欢。”

    虞钦仔细观察他脸色,知道他也没真的生气,就没接这话茬,只是端着他用过的餐具离了帐。

    宴云何突然想起,当年在东林书院,震慑宴云何的,除了虞钦的美貌,还有他的心狠。

    这醋性可真不一般,相当难哄。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忍不住带出点笑,直到隐娘进来了,瞧他不像昨日那副伤重模样,连气色都好了些许,面带春风:“傻笑什么呢?”

    宴云何收了脸上的笑意:“怎么了?”

    隐娘坐在他床前:“东平城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城中有皇城司的探子,要是能联络上会更安全些。我知吴王世子帮了你不少忙,但毕竟里面的人都曾是他旗下的兵,要是他故意用苦肉计混进你的军中刺探机密,再传回东平城中,到那时就真的防不胜防。”

    宴云何:“我明白你的担心,这事我也有想过,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没敢有太大的动作,就是在试探他给我的那些东西究竟是真是假。况且以东平军力来看,他其实没必要非得以身涉险。”

    隐娘:“这种事情不能赌,我信不过他,要是你同意,我可以帮你审一审。放心,不会让他缺胳膊断腿的。”

    宴云何:“但是得罪了世子,日后在陛下那里可能不太好交代。”

    隐娘轻嘲一声:“你觉得我现在还怕他吗?这条小命他要便拿去好了。”

    宴云何见隐娘的怨念颇深,就知道成景帝利用虞钦一事,叫隐娘记恨至今。

    提起陛下的语气,都与往日不同。

    “陛下那嘴可是你咬的?”宴云何出其不意道。

    隐娘整张脸瞬间就变得通红:“你说什么呢!”

    说罢她猛地起身:“我去忙了,你好好歇息。”

    “等等。”宴云何将人喊住:“你随寒初去了药王谷这么久,有没遇到什么麻烦?”

    隐娘转过身道:“什么麻烦?”

    宴云何:“吃穿用住上,可有什么不妥?”

    隐娘眼睛一转,突然做作地叹了口气:“麻烦倒也没有,有也被宋文那小子解决了。就是到了药王谷,好多女弟子时时来探望兄长,荷包手帕都快塞满一个柜子了。”

    “尤其是兄长每日都要去泡的药泉时,后山上真是趴满了人,个个都恨不得生一对千里眼,好将兄长全身上下都看个清楚。”

    隐娘见宴云何的脸色已经跟锅底一样黑了,又笑道:“但是你放心,我兄长最为坚定,不轻易被外界所惑。”

    这话仿佛在内涵,但又没有说得太过直白。

    隐娘施施然地去了,剩宴云何独自咬牙切齿。

    待虞钦回来后,他往床上挪了些位置:“你上来,再陪我一会。”

    “怎么了,又难受了?”虞钦担忧问。

    宴云何仔仔细细地打量虞钦,发觉就算这人戴了人皮面具,这身段也一看就知不俗,想到这身躯叫那么多人都见过了,宴云何牙都险些咬碎了。

    “是啊,我难受。”宴云何一字一句道。

    虞钦单膝跪上了床,伸手想碰宴云何的脸,却被人一把攥住,扯了过去。

    力气也没多大,但虞钦足够配合。

    他单手撑在宴云何的脸颊旁,有些疑惑道:“你怎么了?”

    宴云何抬手摘了虞钦的面具,又勾着人的脖子,把人拉了下来。

    虞钦本以为宴云何想要吻他,正想闭上眼,将唇凑过去,却觉脸上一疼。

    宴云何对着他的脸颊,重重地咬了一口。

    第一百零一章

    虞钦被咬懵了,等宴云何终于肯松开,就见他脸上有清晰的一排牙印。

    他伸手捂着脸,看着身下的宴云何,满脸不解。

    宴云何满意地看着那牙印:“后山药泉泡得还舒服吗?”

    虞钦回过神来:“阿茵同你胡说了什么?”

    宴云何不开心道:“说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泡泉,许多人都趴在后山偷看。”

    “日日药泉不假,但没人偷看,而且我是穿着衣服进入药泉的。”虞钦解释道。

    要是能被虞钦发现,那还叫偷看吗?

    想到虞钦在药泉里袍子浸得湿透,若隐若现,欲盖弥彰,宴云何就气得脑袋都开始嗡嗡响。

    又不能叫虞钦不许再泡,这对他身体有好处,只能忍气吞声,叮嘱虞钦日后要泡那药泉,最好是穿上黑色袍子进去。

    虞钦好笑地答应了,待到正午时分,隐娘回来了,对宴云何说:“右眼睛的嘴巴太严,我给他下了点药,是问出了一些,不过跟东平城没有太多关系。他好像不是自愿当这个世子的,自幼生在江南。”

    吴王世子的身份,虞钦也清楚:“当年先太子随先帝南巡,确实到过江南。”

    宴云何算了算时间,那年的南巡,正好跟这吴王世子的年纪对上。

    隐娘又道:“周重华也是那次南巡的随行文官。”

    宴云何:“我本以为周重华跟先太子不过是点头之交,毕竟当年东宫谋逆案,并未涉及到他。”

    虞钦却道:“未必没有涉及到他,只是那时他已是东林书院的院长,与文官来往密切,明面上同先太子关系不深,尚能自保。”

    看来周重华还真算是太子府的旧人,他所行一切,皆是为了捧先太子后人登上帝位。

    既然东宫谋逆是诬告,本该登帝的是先太子,而非如今的陛下。

    但要论起名正言顺,成景帝同样也是先帝血脉。

    世子是流落在外,才躲开了东宫谋逆案。

    只能说他们所处的立场不同,周重华想光复先太子一脉,而他们皆是当今天子的人,周重华只能是叛军反贼。

    就是不知道吴王世子到了京城,陛下又会如何处置他。

    营帐里陷入安静,还是隐娘出声道:“这些都不是我们该想的事,现在重点是东平城的百姓。”

    “我已经放了几只鸦鸦进城,要是皇城司的人尚存,消息最晚今夜就能到。”

    宴云何闻言,撑起身体:“世子用了什么药,多快能醒来。我们昨天递了消息进东平城,回信应该已经快到了。”

    隐娘问:“难不成他们还设了暗号,非他不能解?”

    虞钦:“他现在身份尴尬,定会有所保留。”

    宴云何同意道:“所以也不能将宝都押在他身上,最好还是派我们的人潜入东平城。”

    虞钦本还抱臂靠在一旁,闻言站直了身:“我可以。”

    “你不行。”宴云何用上了命令的语气:“你明日就回药王谷,我派支兵送你们回去。”

    虞钦这一回没有妥协:“我武功与你不相上下。”

    宴云何撑起身体,沉沉地望着虞钦:“你如今身无官职,以什么身份执行军令?”

    隐娘诧异地望着宴云何,她没想到宴云何竟然能这样狠,虽然她知道这人是在担心虞钦,不愿拿他去冒险。

    可是这种话却十分伤人,既提醒了虞钦现在身处的尴尬困境,又将他从这件事中排除在外。

    果然,隐娘瞧见虞钦脸色微白,嘴唇紧抿:“你不信我?”

    宴云何:“不是不信,只是……不合适。”

    隐娘连忙打圆场:“东平城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什么时候需要派人也不知道。兄长你身体还未痊愈,的确不适合冒险。”

    虞钦静静地注视着宴云何,对视间不知交锋几回,最后虞钦掀帐出去了,宴云何叹了口气,迟来地开始懊恼。

    隐娘各打五十大板:“你刚才怎能那样说呢,哪怕你说你是因为担心他,都好过什么无官无职啊!”

    宴云何:“寒初要真怕我担心,就应该明日回药王谷,而不是提出要潜入东平城。他想做的事,我从来劝不动。”

    倒不如将话说得难听些,无官职之人,的确不适宜参与军中事务。

    隐娘还要再劝,就见宴云何喊了声小六。

    候在外面多时的宴小六探进个脑袋,宴云何道:“去将世子请过来。”

    佑延璟是被宴小六扛过来的,看着还未彻底醒来,衣服也是散乱的,像是被轻薄了场。

    小六把人放下后,忍不住给他领子拢了拢,耳朵通红。

    宴云何见状:“小六,你热吗?”

    隐娘见不得小六这没骨气的模样:“我看他挺热,内火太旺。”

    小六被这两句话给逼得脸更红,他也才刚过十六,半大的小子,从未在大同见过这种长相的人。

    跟天上仙子似的,瞧着不食人间烟火。

    先前见虞钦的时候,只知道害怕,根本不敢正眼瞧人。

    压根没发现这两人长得有多像。

    这段时间小六奉命看着佑延璟,有过不少接触,知道这人和蔼可亲。

    但他哪敢有啥想法啊,都不是一路人。

    小六憋红了脸:“将军,我是要娶媳妇的人,你别乱说!”

    要换作平时,宴云何肯定要打趣几句,但现在他实在没心情:“世子这衣服是怎么了?”

    他望着隐娘,隐娘无辜道:“他自己扒拉的,与我无关。”

    “小六,给世子喂些茶水,看能不能把他弄醒。”

    小六听从吩咐,端了杯茶水喂到佑延璟嘴里,怎知这人不配合,茶水往下漏,他手忙脚乱去接,粗糙的指腹往这人脸上一擦,竟误打误撞把佑延璟给弄醒了。

    世子蓦然睁开双眼,险些撞上宴小六的盔甲。

    小六手里的茶水撒了自己一身,却满不在乎地扭头冲宴云何傻笑:“将军,人醒了。”

    佑延璟脑袋还昏沉着,晕过去前,那药效过于强烈,像是有火在烧。

    “你这女人……究竟给我喂了什么东西!”佑延璟咬牙切齿,正想起身,肩膀上一股大力将他按回去。

    小六义正辞严道:“不能打女人!”

    隐娘躲在小六背后,故意气佑延璟:“小将军保护我。”

    小六脸又红了,黑红黑红的,佑延璟被气笑了:“小将军样样都好,就是看女人的眼光不行。”

    宴云何轻咳道:“好了,别闹了,先说正事。”

    佑延璟果然已经拿到了回信,在隐娘对他下药之前,他就已经破译东平城中传来的信息。

    “佑家军素日里由周山河统领,周山河走后,他手下两大副将就接手了军队。这两人一个是周山河的旧部周世甫,一个是昔日匪寇首领简九。”

    “冬狩消息还未传来之时,我本想按兵不动,看看京城的意思,但是他们二人都想让我即刻攻上京城。”

    “后来周重华入狱,周山河身死,他们就更耐不住了,周世甫是不愿接受朝廷招安,简九则是不敢,他这人惜命,自知恶贯满盈,不信朝廷会放过他。”

    “吴王府中还有其他庶子,不满我一来就占了世子之位。便谣传我要归顺朝廷,弃东平不顾,简九就将我绑了。再后来便是宴将军提出要谈判,简九将计就计,把我送到阵前,试图一石二鸟。”

    佑延璟轻声道:“要是想尽快拿下东平,最好杀了简九。”

    隐娘听完,却不赞同地说:“照你这么一说,只需赐这简九黄金万两,再向陛下请一道免死诏书就好。他怕死,又贪财,这种人不是最好收拾?”

    宴云何低声道:“能当上二把手,不会那么简单就能被收买。此人既然已对世子出手,足以说明其野心极大。拿东平城的百姓要挟,想来也是这人的主意。”

    宴小六小声道:“难道周世甫就能被收买吗,他不是不接受朝廷归顺?”

    隐娘:“是啊,周山河这人就是死脑子,他的旧部肯定对朝廷恨之入骨,这种人更不好劝。”

    宴云何看向佑延璟,等他揭秘。

    佑延璟也不卖关子:“周世甫跟简九不是一条心,他不想归顺朝廷,但不代表他不认我这个世子。简九害我在先,拖全城百姓下水在后,我想这段时间他已经非常动摇。”

    隐娘:“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万一我们派人进去杀了简九,周世甫仍不愿降怎么办?”

    佑延璟:“那就将我送回东平城中,我亲自说服他。”

    说罢,他又冲宴云何笑了笑:“要是将军信不过我,大可再给我喂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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