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时响起了一道脚步声,吴王欣喜地扑了过去,他将手直直地伸出栏杆:“水,快给我水!”

    一道清凉的液体倒在了他的手上,吴王手接不住太多,撒了大半,但他也不在乎,仔仔细细舔着手上剩余的水。

    但是只有一点水,根本缓解不了他的干渴。

    他再次将手伸了出去,这一回那人却没有再倒给他。

    后知后觉地,吴王发现了不对。

    来人一身黑色披风,头戴兜帽,看不清模样,身上未着士兵所穿的盔甲。

    吴王迅速地收回手,成功地躲过了对方挥下来的金刀。

    他双手撑地,往后狼狈地躲开:“想杀我?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不出声,只用金刀劈向锁链,一下未成,便再次抬手。

    还未劈下第二回

    ,攻势就被挡住了,宴云何气喘吁吁地用剑挡住那刀,用力挑开。

    他闪身挡在那人身前,压低声音,又惊又怒道:“你是不是疯了!”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人,那人有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但那双眼睛,宴云何却认得一清二楚。

    无论虞钦扮作什么模样,他都能认得出来。

    这样一双眼,又如何能不认得呢!

    宴云何再次挡下了虞钦挥下来的金刀:“你冷静点,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虞钦眼神又深又冷:“我知道,让开。”

    “我不让!”宴云何胳膊泛起一阵酸痛,他知道虞钦刚刚挥下来的力道是认真的,但他不可能让。

    刀身被内力震得嗡鸣,宴云何足下的地面都因为承受了强烈的力道,而轻微裂开。

    他不会让虞钦做出无可挽回的错事,谋害亲王,哪怕是一个被认定谋逆的王爷,也不是虞钦能背负的重量。

    大牢的防守为何会这般薄弱,他们在里面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无人进来。

    是因为很多人都想让吴王死。

    不管是太后还是陛下,就是宴云何都想让吴王死,但吴王不该死在虞钦手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虞钦为什么会这么冲动,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宴云何狼狈地挡下了虞钦越发狠戾的攻击,吼道:“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冷静点!”

    忽然,他看到了曾经见过的东西。

    那个让他浑身僵硬,好似那段无能为力的时光,再次逆转的东西。

    虞钦眼里含泪,那双湿润的眸子,冰冷地看着宴云何,没有丝毫的情绪:“我说了,让开!”

    宴云何心口猛地一缩:“你究竟怎么了,我可以帮……”

    “你帮不了我!”虞钦粗暴地打断了他。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帮不了我!”

    第五十二章

    数个时辰前,虞府。

    看着游良意味深长的眼神,虞钦久久不语。

    游良自然看得出,此人在听到这段话时的错愕与震动。

    世人皆以为虞长恩是追随先太子而去,在狱中自尽以示清白。

    然而事实远比传闻更残忍,虞长恩一代忠臣,却被他人凌虐致死,死前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伤痕累累,无一好肉。

    “你祖父死时,你身陷囹圄,甚至没能为他敛尸。”游良看着虞钦逐渐急促的呼吸,声音愈发低沉:“等你出来,他早已下葬,这件事也在有心人的掩盖下,始终不为人知。”

    “那个审问虞公之人,正是吴王。”

    虞钦狼狈地闭眼,手里握着被褥,几乎要将那方布料撕破。

    不知多久,他才缓慢睁开眼,通红的眼眶有些骇人:“你选择在这种时候告知于我,有何目的。”

    游良喜欢跟聪明人说话,虽然眼前人没如他所愿地被愤怒迷了眼,但他想虞钦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当年先帝病重,姜后并无子嗣。太子不喜姜党,若真叫他继位,彼时姜党必将遭到严重打击。”游良缓慢道。

    “先太子代理朝政以后,便发布数条新政,那已然触碰到了勋贵和世家的利益。朝堂中人积怨已久,以至于谋逆案后,哪怕人人皆知其中必有不妥,却无人多言。”

    “当年太子试图推行清丈田亩,这事自然很好,但为何开国以来,没有一任陛下能成功,并非他们不想,而是推行此政的阻力前所未有的庞大。”

    这都是虞钦知道的事情,只是这一回,他没有打断游良,只任凭他继续说下去。

    “不会有任何一方势力愿意让太子登基,你也明白,真正的仇家不是仅仅指哪一个人。”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虞家落败,仅仅是因为站错了队。

    “不只是太后,是太后身后的勋贵。并非是阁老,是阁老身后的世家。甚至不仅是吴王,吴王不过是豺狼身后的虎豹。”

    “仅凭你一个人,你要怎么去复仇,你又如何割去这盘踞于整个大晋的毒瘤?”游良认真道。

    “难道靠你们就可以了?”虞钦讽刺道。

    游良吸了口气,他将一个盒子推到了虞钦面前:“所以,这才是我们送你的见面礼。”

    虞钦打开那个盒子,里头是张人皮面具,他望向游良:“这是何意?”

    游良勾起唇角:“吴王已废,现在沦为弃子,你可以杀了他,为你祖父报仇。”

    “你想让我谋害亲王?”虞钦关上了盒子。

    游良不怕他拒绝:“若连这点风险你都不愿意担,仅仅靠你是虞公之孙,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还不够资格入局。”

    虞钦手扶盒子,久久无言。

    游良又道:“你只有几个时辰的考虑时间,今夜天牢里无人在吴王身侧看守,那是最好的时机。”

    虞钦指腹按着盒上的繁华花纹:“你们想让我冒险,那需得告诉我,你们的底牌又是什么。”

    他漠然地望着游良,被褥里的金刀已缓缓出鞘,如果对方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会让人在这虞府,有进无出。

    游良自然感觉到空气中紧绷的杀意,他面上不见紧张,仍然镇定:“吴王在牢中说,他是为先太子报仇,才要杀祸乱朝纲的太后,诛谋朝篡位的昏虽说为太子报仇这话不敢苟同,但他有句话却是说对了,那是位篡位昏君。”游良一字一句道:“真正该坐皇位的,另有其人。”

    ……

    宴云何一把挥开了虞钦的金刀,他面容肃穆,看着虞钦,声音沙哑道:“我不会让你干这种蠢事,你想杀吴王,除非先杀了我!”

    虞钦握紧手把:“你以为我不敢?”

    宴云何竟然笑了,牢中摇晃的烛火中,这笑让人瞧着有些心酸:“我知道你敢。”

    话音刚落,虞钦手里的刀便轻轻颤了一下。

    只是幅度太小,无人察觉。

    身后的吴王见有人阻止,立刻大声道:“这位义士,你快杀了这犯上之徒,待我出去以后,必有重赏。”

    宴云何头也不回道:“闭嘴!”

    虞钦抬刀起势:“不要碍我的事。”

    宴云何同样抬起软剑:“如果我偏要呢!”

    他们于寂静的天牢里,兵戎相见,气氛一触即发,就在宴云何以为免不了要跟虞钦来场恶战之时,虞钦却突兀地收了手。

    金刀撞入刀鞘中,虞钦深深地看了宴云何一眼,转身离去。

    等人一走,宴云何惊觉他浑身冷汗,直到虞钦的背影隐入暗处,他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宴云何不是怕吴王死,他是怕虞钦做错事。况且吴王究竟做了什么,才让虞钦这般失控。

    身后的吴王忽然大声喊了起来:“来人啊!来人!”

    还没喊完,软剑便越过了栏栅,架到了吴王脖子上:“我说了,闭嘴!把你今晚看到的事情通通忘干净。”

    吴王举着双手,可怜他堂堂王爷,落到如此境地。他仔细地看宴云何的脸,忽然双眼一亮:“你不是涵正的徒弟吗?”

    祁少连,字涵正。虽然一直知道师父跟吴王有旧,但没想到吴王竟然能认出他是谁。

    吴王小心地把自己的脖子远离了剑刃:“涵正是不是派你来救我?”

    宴云何利落地收回了软剑:“吴王,你想多了,师父远在边境,如何能赶得回来,而且我也不是救你。”

    他要救的,是那个人。

    宴云何步出天牢,将不知道躲到哪去的士兵喊来,令其严加看守,不要躲懒。

    刚迈出数步,宴云何突然停住步子,叫上所在的士兵,都进去看着吴王。

    就在大家不知所以然之际,宴云何道:“我不管你们究竟是谁的人,吴王若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吴王在旁边应声道:“就是,快给我水!”

    看守天牢的士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应该是小头目,步出后朝宴云何拱手道:“大人,可是上面吩咐……”

    宴云何不耐道:“按他说的做,有什么事我来担。”

    成景帝再想吴王死,也不会让其饿死。所下的这道命令,折磨的意义更多。

    宴云何不解地想,难道成景帝是猜到有人会替他解决吴王这个麻烦?

    虞钦来这里,是听从太后的安排吗?

    不对,太后如果想要解决吴王,不必等到现在,更不用特意到成景帝面前给人添堵。

    难道是因为吴王那些供词,才导致了太后转变心意?

    虽然也不想管这件事,但他害怕虞钦只是暂时离开,等他走后,又再次下手,那时候谁也拦不住。

    只是现在他横加干涉此事,难免要让成景帝疑心,他的多管闲事,是不是因为祁少连的关系。

    从天牢出来,宴云何再度进宫。

    不过这一次,他没能见到陛下。

    他跪在乾清宫外,严公公穿着厚实的披风,手里拢着袖套,行到宴云何身前,弯下腰轻声道:“宴大人,陛下已经歇下了。”

    宴云何始终没有起身,严公公也没劝他,说罢,便再次进了殿内。

    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宴云何看着里面倾出来的明亮光线,就知道成景帝没有休息,他是在生气。

    气他的自作主张,气他在牢中肆意妄为,驳了圣上颜面。

    宴云何心里明白,成景帝不会轻易见他,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走。

    深冬夜里,寒风凛冽,刚过冬至不久,马上就要春节,正是最冷的时候。

    宴云何身强体健,但旧疾颇多,这种隐伤最是受不了寒风。

    等跪到后半夜时,他的双膝已没了知觉,但宴云何仍旧笔直地跪在院中。

    来往的宫人无一不偷偷地望他身上瞧,那种感觉让宴云何很熟悉,曾经在这样的冬夜里,他也跪过。

    不过不是在宫里,而是在永安侯府。

    八年前,他曾在父亲门外跪了一夜,宴夫人在旁边心焦流泪,怎么扶他都扶不起来。

    最后心痛地用敲打他的肩膀,哭道:“你是要气死为娘吗,你快起来啊!”

    房门被猛地打开,永安侯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时他虽正值壮年,鬓边却已有了数缕白发,永安侯好像一夜间老了不少,他用颤抖的手指向宴云何:“你想找死,便去找根绳子把自己吊了,别拖累全家!”

    宴云何自小学武,但跪这么久对他来说也有点吃力。

    年轻的,尚还天真的他望着永安侯:“爹,求你了,你也知道,虞……

    ”

    话音未落,脸上就被狠狠地抽一巴掌,那一掌力道极重,将宴云何耳朵打得嗡嗡作响。

    巨大的耳鸣声中,他看到永安侯又惊又怒的脸:“闭嘴!你要我说多少次!这件事我们不能管,也不是你该管的!”

    “不要以为外面人人称你一声世子爷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来人,把他腿打断再关起来!”

    “我就不信了,腿断了他还能继续往天牢跑!”

    宴云何艰难地撑起身体,他脸颊迅速地肿了,却还是执拗地望着永安侯。

    宴夫人在一旁无助地流着泪,却没有阻止丈夫的话。

    因为她知道,丈夫是对的。

    永安侯见下人拿着棍子迟迟不敢动手,一把夺了过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用尽全力往宴云何腿上挥去。

    骨头折断的声音清晰响起,永安侯手里的棍棒折了一半,看着因为剧痛而撑着地面,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的宴云何。

    他颤抖地扔掉了手里的棍子,闭上眼道:“传我命令,把世子关起来,不许叫大夫,谁也不能进去看他。”

    第五十三章

    断掉的腿骨,最后是宴云何咬牙忍疼,亲手给自己接上去的。

    永安侯这回狠了心,硬是没管宴夫人的哭闹,不许让任何人进去看宴云何。

    若不是宴云何跟自己那原本跑江湖的武术师父,学过简单的救急处理,真这样拖下去,这条腿说不定真的废了。

    或许废了对永安侯说还是一件好事,他宁愿要一个残废的儿子,残了就能老实,就会安分,也不会拖累全家。

    宴云何靠在屋里的一角,看着窗外隐隐能亮起的火光,永安侯找人看着他,就差没用木条将整间房给封起来。

    不让人送饭,只给送水,折了一条腿还不够,怕宴云何还有力气折腾。

    最后是宴夫人哭闹着寻死,才允许送点心进来。

    宴夫人一进来看到儿子的模样,就忍不住落泪。

    她握着宴云何的手,抽泣了半天,才难过道:“儿啊,别怪你爹心狠。我们侯府只是看着风光,是万万不能卷进那样的事情里的。”

    “东宫之事牵涉太广,和此事有交集的,哪个不赶紧撇清关系,娘知道你不服气,可是有些事情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

    宴云何沉默地吃着宴夫人带进来的点心,直到腹中半饱,才说:“我知道了。”

    他被饿了几天,腿又折成那样,虽然做了处理,但这几日折断的地方明显肿胀起来,动一下都疼得钻心。

    宴云何用因为憔悴而略微凹陷的双眼,乞求地望着宴夫人:“娘,你帮我和爹求求情,让他放我出去吧,跟他说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宴夫人拭去眼泪,连声道好。

    然而等宴夫人一走,宴云何就拖着那条腿,用磨了几日的木刀,将紧闭的窗子撬开,翻了出去。

    他在雪中狼狈地奔跑着,右脚每一次踩在地上,都疼得钻心。

    嘴里喘着白雾,宴云何脸上沾满雪水。

    他不止一次摔在了地上,却还是强撑着爬起来。

    京城的街道长得好似没有尽头,他步步艰难地挪动着,感觉越来越冷。

    与此相比,他的脸颊却愈发滚烫。

    走到了最后,连呼吸都觉得费力。每一次吸入的空气,都像刀一般刮着他的肺腑,他被风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远远地,马上就看到了大理寺的大门,但是身体却愈发沉重。

    直到被路上的行人撞了一下,天旋地转,宴云何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最后的视野里,他仍然执拗地望着那个方向,失去了所有意识。

    那一次,宴云何昏迷了将近五日,宴夫人因此险些将眼睛哭坏,等他醒来,一切已成定局。

    他什么也没帮上,正如虞钦所说。过去他帮不了,现在他一样帮不了。

    宴云何猛地睁开了眼,他短暂地失去了一会意识,眼前的仍是乾清宫,面前站的是严公公,他带着几个小太监,将宴云何从地上扶了起来。

    天色仍是暗的,乾清宫里依旧明亮。

    宴云何靠着一个内侍,右腿痛得钻心。

    难怪会做这样的一个梦,原来是旧伤犯了。

    “陛下还在休息吗?”宴云何哑声问。

    严公公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陛下还没醒,大人且先去内殿候着吧。”

    扶到了内殿,深夜被吵醒的杨御医已经等在那了。

    他是专门为龙体请脉的,深夜被吵醒,还以为是龙体抱恙,慌里慌张地就赶了过来,没想到请他一趟,竟是为了宴大人。果然如外界所言,宴大人深得圣眷。

    杨御医不愧是成景帝专用,简单把脉过后,便为宴云何施了针,有效地缓解了他的疼痛,又给他开了方子。

    说他身体损耗严重,平日里需要好好养着。这番话周大夫也跟他说过,两人的说法大差不差。

    严公公也在旁边劝道:“宴大人,下次可不能再这样胡来了。”

    不等宴云何应声,一道声音从殿后传来:“他胡来的事情还算少吗!”

    随着这道声音,殿中的人纷纷下跪,穿着常服的成景帝一把掀开手里的帘子,沉着脸步入殿中。

    宴云何刚想下榻,就被成景帝不耐道:“老实坐着!”

    严公公极有眼力见地带着杨御医下去了,将地方留给君臣二人。

    宴云何虽然还坐在榻上,但也坐得不安稳:“陛下,我……”

    “谁让你去天牢的?”成景帝坐在椅上,仍然满脸不善道:“方知州给的你令牌?”

    宴云何不怕成景帝生自己气,但也怕他迁怒方知州:“是臣一意孤行,陛下恕罪!”

    成景帝说:“你也知道你一意孤行?”

    宴云何犹豫了会,还是道:“可是陛下,如果吴王真因为您下的那道御旨而……”

    “就算他真的饿死了,那又如何。”成景帝冷笑道:“不过是饿上两天,朕没将他千刀万剐,已是格外开恩。”

    宴云何将话语咽了下去,没敢多言。

    可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入成景帝眼中,让其忍不住道:“有话就说!”

    宴云何不安地抿了抿唇:“陛下……

    我今晚是不是坏了事?”

    成景帝身体放松地后靠,脸上恼意渐散:“还不算蠢得无可救药。”

    刚才跪在乾清宫外头,宴云何才逐渐回过味来。

    果然,成景帝不是因为他让人看着吴王,又驳了御旨,给吴王吃喝的缘故,才这般生气。

    而是他这番行为,会给外界一个信号,那就是成景帝暂时不想让吴王死。

    成景帝究竟想不想让吴王死,他想,但他不会亲自去做。撤了天牢的狱卒,宽松的护卫便可知道,这是让其他人来取吴王性命。

    要不是来取吴王性命的是虞钦,宴云何绝不会多管闲事。

    这下宴云何横插一手,吴王可能真不会死了,而是安稳地被放去宗人府,圈禁一生。

    成景帝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说完成景帝让内侍上前,俯在其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

    等宴云何从宫里出来,手里便捧着一堆赏赐,皆是杨御医药方里,只有宫中才有的稀有药材。

    回到永安侯府,宴云何见到了早早就等在那处的方知州。

    方知州消息灵通,结合宴云何刚去大牢,又在乾清宫外跪了半夜,便知道宴云何坏了事。

    他连觉也不敢睡,连忙过来永安侯府,看到宴云何全须全尾地回来,这才松了口气:“天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宴云何略去了虞钦的身份,只把有人来刺杀吴王提了一提。

    方知州沉吟半晌:“之前你猜测吴王背后还有人在筹谋这一切,我还不是很信。现在看来,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该说有这样的一个势力。”

    “吴王谋反失败,宫宴便出现刺客,这的确像是要将罪过全部推到吴王身上的行为。”方知州说:“现在派人来刺杀吴王,估计是怕吴王将他们的事情暴露出来,准备杀人灭口吧。”

    宴云何听完,却摇了摇头:“要真这么简单就暴露给吴王,那吴王早就在被抓那日就交代了,何必到现在还扯着陈年旧事不放。”

    “吴王那个面目全毁的谋士,你找到踪迹了吗?”宴云何问。

    方知州摇了摇头:“很难,对方早有准备,几乎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牢里那个刺客呢,你可有瞧见样子?”方知州问,显然他认为,通过这个刺客寻到背后之人的可能性更大。

    宴云何下意识否认:“他易容了,看不出是谁。”

    他无法确定吴王会不会守口如瓶,他和虞钦的那场对话,只要吴王一说,便能让人知道,他是识得那个刺客的。

    但现在也别无他法,能拖一时是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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