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十分钟,夫人。”

    十分钟,很快了。

    她从包里拿出化妆镜,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的脸,她醒来后趁着他还没醒的时间给自己画了个很精致的淡妆,几乎是看不出妆容的裸妆,努力往亲切的方向打造。

    头发也是落在肩头,整整齐齐的,衣裙也偏素净。

    正要再组织温习一边等下要说的话,无意中就看见镜子里她的化妆镜因为她拿着的角度的问题,照到的坐在她身侧的男人的脸。

    他正在看着她,眸色深沉专注。

    那样的眼神甚至让人觉得,他已经维持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注视很长一段时间了。

    安静而浓烈。

    盛绾绾合上了镜子,重新放回到包里,这才转头对他道,“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长久的谎言难以维持,戳破后会更伤孩子的心,所以会告诉他我们很爱他,但爸爸妈妈不在一起这个事实,是这样的,是吧?”

    “我会配合。”

    车停在一幢很有年代感的别墅前,雕花大门缓缓打开,车驶入别墅内。

    下了车,盛绾绾紧张值达到巅峰,“你……跟夏老已经说好了吗?”

    他摸着她的脑袋安抚她,低声道,“说好了,别紧张。”

    客厅里,他们一进门,正襟危坐的小男孩立即跳下了沙发,笔笔直直的站着,夏老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很有气势的唐装。

    盛绾绾原本提着的礼物被男人拿过去提在了手里,因此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她一下子就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放在哪里。

    等到他们走进,盛绾绾颔首叫了声夏老,在对方朝他们淡淡的嗯了一声后,迫不及待的俯下身,想说话。

    五官俊秀站得笔挺的男孩已经一板一眼的开口了,“妈妈,”他的手是放在后面的,像个老人,又看向站着的男人,还很稚嫩的嗓音僵硬而礼貌的唤,“爸爸。”

    他的五官完美继承了薄锦墨跟盛绾绾,无可挑剔,穿着简单低调的黑白灰,一看便知受过良好的教育,小绅士的礼貌,尤其是站得笔直的小身子,教养严苛,性情克制稳重。

    唯独肤色有些黑,不像是七七白白嫩嫩,甚至冷峻都要白皙上许多,但看上去很健康。

    他耳后有些泛红,人也绷得太紧,到底年纪小,能轻易的让人看出他的紧张,看着他们,甚至有些磕巴,“我……我是,薄砚。”

    盛绾绾设想过无数个开场白,根据他的性情和反应而定。

    但她唯独没想到的,就是薄砚认识他们,甚至主动的叫爸爸妈妈。

    近亲情怯,她也紧张。

    她不说话,薄砚忐忑到极致,漆黑漂亮的眼望着她,“妈妈……身体好了吗?”

    夏老冷哼一声,还是出声解释,“薄砚每年都会去看你,只是你一直都昏迷不醒,他见过你,知道你是他妈妈,也知道妈妈生病了所以才没办法带他。”

    他也早就知道,爸爸妈妈要来看他,所以早早的就等着了。

    年幼的孩子,对于他们的到来,期待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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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2.番深716米:她要是死了,谁知道你会不会跟着去死?

    盛绾绾按捺着自己的情绪,看着同样看着自己的小男孩,慢慢的伸手,小声的道,“可以……抱抱你吗?”

    薄砚眨了下眼睛,朝前走了两步投入她的怀抱,主动的抱着她。

    小小的身体,很柔软,仿佛软到了心尖上撄。

    “妈妈,我很想你,和爸爸。”

    嗓音稚嫩清晰的一句话,她一下就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眼泪迅速的蓄满了整个眼眶,克制不住的哽咽,“妈妈也很想你。”

    薄锦墨低头,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二人,心头覆盖着各种滋味。

    他在他们身旁也蹲了下来,维持着跟薄砚相同的高度,墨眸注视着五官俊秀的男孩,伸手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低哑的道,“薄砚,妈妈给你买的礼物。”

    松开怀抱,薄砚看着俊美高大又成熟深沉的男人,有些外露的激动跟开心,但也很拘谨,两只手接了过来,“谢谢妈妈,爸爸。”

    小手紧紧的提着袋子,他对着薄锦墨,要比对着盛绾绾紧张许多,带着对父亲天然的畏惧感,但还是磕巴的问道,“爸爸……要抱我一下吗?偿”

    因为刚刚盛绾绾主动的说要抱他,而在他的概念里,爸爸妈妈是一样的,所以他才主动的提出。

    虽然到四五岁开始懂事学会思考后,他就一直困惑不解,妈妈身体不好所以没办法带他,但是爸爸为什么不带他,不喜欢他吗?

    薄锦墨微微一震,还没回答女人的眼神就看了过来,意味很明显。

    他很快的嗯了一声,随即又意识到似乎显得太冷淡,于是率先伸手将他抱到了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你带妈妈去你的房间看看,我跟你夏爷爷说几句话,嗯?”

    “好。”

    薄砚从他怀里出来,男人站了起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摸了摸盛绾绾的脑袋,淡淡的道,“你带他玩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去叫你们,我跟夏叔说几句。”

    盛绾绾看了眼夏老一眼,没多问什么,点点头,轻声打了招呼后,就牵着薄砚上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气势积蓄却不容忽视的夏老,以及淡然冷峻的男人。

    “夏叔,很感谢您这五年来对薄砚的养育和栽培,”他微微一顿,有条不紊的嗓音继续平缓的道,“但这次来,我们会把他接回去。”

    夏老等薄砚走了之后才不紧不慢的抽上烟,闻言冷哼了一声,“接回去?这小崽子我费心费力的养这么大,就是为了给你们两个不负责任的做便宜爹妈,想得倒真是美!”

    薄锦墨待他说完才淡淡的道,“我们感谢您,但薄砚是我们亲生的,带走他也是我们的权利。”

    “权利?没尽过义务的爹妈,也有资格说权利?”

    男人镜片后的眼眸淡漠而平静,嗓音微凉清晰,“夏叔,您很清楚这些年我们为什么没有尽到义务,绾绾她一直昏迷不醒,前段时间才稍微的恢复了身体,眼睛也才刚刚复明,至于我……”

    他声音愈发的冷淡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夏叔不把孩子交给我来抚养,而要选择隐退移民。”

    “给你?你为了个女人能疯,她要是死了,谁知道你会不会跟着去死。”

    当初盛绾绾伤得极其的重,医疗团队抢救了整整三个月,情况一直不容乐观,要不是她身份有那么特殊,国内国外的口碑最好最资深的医生换了一拨又一拨,基本处在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的状态,心电图随时都可能变成直线。

    医生当初都不太看好她的情况,只是迫于压力竭尽所有的办法,用了能用的药。

    即便三个月后稳定下来算是留住了一条命,但她这辈子能不能醒,没人能预言。

    说不定,她躺个十几年,几十年,或者在某天突然死去,都是有可能的。

    他跟顾南城当初考虑的差不多。

    与其让他接受她死了或者活死人,不如让他觉得她在哪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好好活着。

    薄锦墨看着沙发上上了年纪的老人,淡淡的笑了下,“我不会。”

    自杀这种绝对懦夫的行为,他也是绝对不屑的。

    如果痛苦,也该活着痛苦,死了算什么?

    夏老眯眸看着他,虽然上了年纪但声音还是中气十足,“病治好了吗?你跟那女人和好了吗?”

    静了静,薄锦墨淡淡道,“没有。”

    “所以你把我辛辛苦苦养的孙子带回去,又要让他面对父母离异家庭,亲爹精神状况不稳定,亲娘随时会再给他找个陌生的爹回去?你认为这样有利于他的成长?”

    “这些,我会考虑,”

    夏老觉得每次看到这混小子跟他说话都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发多大的脾气,他都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死样子,拳头都打进了棉花里。

    “什么都没解决,你就想带回去?这就是当爹的诚意?”

    “她从醒来开始就惦记着薄砚,所以这次一定要带他回去。”

    楼上。

    半个多小时后,盛绾绾跟薄砚已经很从最初的拘谨到了融洽了。

    薄砚不停的给盛绾绾介绍他的卧室,书房,玩具,功课,虽然是很内敛的性格,但还是透出了跃跃的兴高采烈。

    她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少,第一眼见薄砚时,她担心没有父母会让他会过于的早熟,他的确是懂事而早熟的,但这应该是出于他的聪慧和夏老相对严厉的教育,并不似冷峻那样年纪小小就生得一双过于冷静和锐利的眼睛,和早熟太懂世故的心。

    并不是多不好,只是年纪小而过于懂事的孩子,童年多半承受过或轻或重的创伤,作为母亲,她希望她的孩子是无忧无辜的,至于聪明不聪明,优秀不优秀,没那么重要。

    坐在基色是深蓝色的儿童房里,盛绾绾跟他坐在床沿上,她有些小心试探的问,“小砚,如果……妈妈带你回国内,你愿意……回去跟妈妈一起生活吗?”

    薄砚看着他,小手攥着,漆黑的眼看着她,“爷爷说……你们是来看我的。”

    这个字眼,他已经反反复复的咀嚼过几次了。

    看的意思就是……看完了,就会回去吧。

    门被无声无息的推开,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嗓音低沉,“我们是来接你的。”

    薄锦墨走了进来,视线掠过了整个房间,最后才落到薄砚的身上,“先下去吃饭,你妈妈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早餐也吃的很少。”

    现在已经吃午餐的时间了。

    盛绾绾先起身,伸手去牵着薄砚的手让他下来。

    可能是他很早独立,很久没有被这么牵过,激动或是不习惯,跳下床的时候脚步没稳往前趔趄,她自然条件反射的去扶,原本站在半米外的男人也俯身两步冲了过来。

    薄砚是被稳稳地扶住了,但一起过来扶他的两人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肢体碰撞,盛绾绾清晰的听到男人一声短促的闷哼。

    不仅她,薄砚也听到了,“爸爸?”

    盛绾绾走开一步,看着男人肩膀微微佝偻的身形和紊乱了一拍的呼吸,怔了怔,“你怎么了?”

    他睁眼看她一眼,淡淡的道,“没事。”

    “上次陆笙儿扎你的地方不是已经好了吗?”

    “好了,去吃饭。”

    盛绾绾牵着薄砚,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眼,“那你肩膀挺直。”

    其实他也没弯多少,换做是其他的人甚至可能看不出来,但薄锦墨站姿素来极其的笔挺,所以稍微有点弧度都能看出差异。

    薄锦墨看着她,唇畔似乎无奈。

    过了几秒,他还是不在意的开口,“刚跟夏叔起了点争执,被打了一下,不碍事,去吃饭吧。”

    “被打了一下??他可不是随随便便被打一下就能哼出声的男人,上次陆笙儿是差点扎在他心脏上了。

    薄砚站在盛绾绾的身侧,抬头看着她,”爷爷打人很疼,用拐杖。”

    盛绾绾张了张口,低头问他,“你爷爷……也这么打你的?”

    “没有,我看见过爷爷拿拐杖打别人,我罚站。”

    她稍微的松了口气。

    但再抬头看向那清俊淡然的男人,拿拐杖往肩背上砸下去吗?这也叫起了点争执?

    薄锦墨对上她的视线,噙了点笑,“下去。”

    她抿唇,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什么,牵着薄砚往门外走去了。

    ☆、713.番深717米:求她假装爱我假装接受我,欢天喜地的跟我在一起?

    薄锦墨看着她的背影,那点微末的笑意像是扔了个石头的水池,水波微微一漾,很快就沉寂于无声无息。

    ………………

    他们原本就计划在这里住几天,让薄砚在熟悉的地方慢慢熟悉他们,能让他少点压力,吃完午餐后薄砚午睡去了,夏老同样也有午睡的习惯。

    佣人也收拾了两间客房出来方便他们休息撄。

    盛绾绾在薄砚睡着后准备去找薄锦墨了解一下夏老的意思,无论出于什么缘由,这些年夏老都是尽心尽力的在抚养孩子。

    站在门口敲了好几下门里面也没有回应,她暗忖,难道是睡着了??想了想,还是轻轻拧开门把打算探头进去,如果真的睡了她也回去洗个澡小睡一觉,长途的飞机很劳累,加上她之前的神经一直很紧张。

    她拧开门,浴室里的男人刚好从里面走了出来,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薄锦墨显然是洗完澡出来的,正拿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短发,洗澡自然是要取下眼镜的,发梢的水珠顺着他的下颚滑落,透着异常性感的蛊惑,尤其是—偿—

    他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遮挡住关键部位,将分布着均匀肌肉的健硕身躯肆无忌惮的展露了出来。无声却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氤氲着他周身的空间。

    偏他低沉的嗓音还覆盖着一层沙哑,“找我有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了过去。

    盛绾绾还没想到是继续说还是吃点再说,他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带了进来,另一只手已经顺手带上了门,“你说,我听着。”

    他只拉她进来,然后就转过了身走过去拿浴袍。

    她正想开口,猝然看到了男人肩膀延伸到了差不多腰部的伤痕,瞳眸微微一缩。

    颜色鲜明的一道长长的印子,几乎是突兀的出现在视线里。

    她拧着眉头,“夏老不同意我们把薄砚带走吗?”

    他已经将黑色的浴袍披在了身上,“我会解决。”

    “你就这么穿衣服,不上药吗?”

    男人动作微微一顿,深沉的墨眸看着她。

    盛绾绾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正想说点什么就听淡然的道,“刚才夏叔让人送了药过来。”

    “拿出来,我给你擦。”

    她一边说着一边挽着袖子朝他走去。

    他注视着她,低低的道,“你要给我擦药吗?”

    她看他一眼,笑了出来,“擦个药而已,举手之劳,我是觉得伤在背后你应该没办法自己擦。”

    薄锦墨把搁在桌上的药膏递给她,然后自觉的在床边坐下,把刚刚披上的浴袍扯了下来,随手扔到了床上,侧身背对着她。

    安静和微凉的湿气带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感,尤其是男人此时刚刚沐浴完,几乎是裸着。

    她将乳白色的药膏挤在棉签上,然后均匀的涂抹在深色的伤痕上,才道,“没办法在薄砚面前充当恩爱的父母,我希望我们在他眼里也不是怨偶。”

    过了好一会儿,“我知道,你不用特意解释。”

    他淡淡的声线比刚沐浴完带着凉气的体温还低,菲薄的唇侧勾出嘲弄的弧度,淡淡的,“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容易自作多情。”

    ………………

    晚上他们也自然是住在这里,因为时差的关系,到了晚上盛绾绾也睡不着,百无聊赖,跟视频通话后,她就关了平板下楼去花园逛。

    现在已经是伦敦的午夜零点,凉风习习。

    因为是整个城市都陷入睡眠的深夜,所以当男人的声音响起时,哪怕很低,她也轻易听到了。

    是薄锦墨的声音,以及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别墅很安静,但是花园的灯海,仍然亮着。

    男人坐在草坪里的长椅上,背对着她,一手夹着烟,烟雾散在夜色中几乎看不到,另一只手拿着平板,随意的搁在膝盖上。

    他在跟人视频通话,而且没有发现她。

    视频的那端是韩梨。

    薄锦墨捏着自己的眉心,清俊的脸色极其的淡,“除了这个之外,给我想其他的办法。”

    “不如您让我跟盛小姐谈一谈?也许我能说服她,毕竟您现在是孩子的父亲。”

    “不用。”

    对于他清淡又不容置喙的态度,韩梨很无奈,“薄总,您能不能稍微的配合一下?”

    他低笑了下,很明显的哂笑,自嘲又冷漠,“你让我以什么样的理由跟姿态去跟她商量?还是求她假装爱我,假装接受我欢天喜地的跟我在一起?折磨我还是折磨她?”

    午夜的凉风里,男人的嗓音更是凉入骨髓,“也许对她而言,不过是以人一道主义的立场,逼着她为了一个她一点都不喜欢的男人,拔掉一个救过她性命如果不是跟我有关她早就接受了的男人。”

    韩梨现在的时间是白天,上班,坐在办公室。

    像他这种丝毫不肯配合医生治疗跟方案的病患,她觉得她需要吃点镇定剂。

    她喝了口咖啡,让苦涩感蔓延在舌尖冷静一下,随即才道,“还有一种办法。“

    “说。”

    “不要见盛小姐,也想办法隔绝他见盛小姐的机会,您不见,他也不见,长时间无法跟她接触相处,他迟早会慢慢消失的,就像盛小姐出车祸那段时间,她长睡不醒,他就会慢慢的沉睡下去,情况是一样的。”

    好半响的安静,安静地只剩下了晚风的声音。

    然后男人低低的嗤笑出声,“不见她?你的意思是,让我这辈子都不要见她?”

    “除此之外,这是最好的方式了。”

    低低沉沉的嗓音从男人的喉骨中溢出,“永远?”

    “至少十年,因为之前已经有五年,但盛小姐醒来他也跟着醒来并且活跃。”

    最后,男人极端冷漠的嗤笑,“那你不如让他代替我。”

    说罢,他直接结束了视频通话。

    盛绾绾回到了卧室,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花园,景色很好,但看不到男人所处的地方。

    心情阴郁,所以又准备彻夜不睡吗?

    ………………

    因为只打算住几天,盛绾绾没有强行调时差,夜里差不多天亮才睡过去,直到中午才起来。

    薄锦墨毫无例外的没睡。

    吃午餐的时候,盛绾绾特别的沉默,连薄砚都看的出来她心事,但懂事的没多说,只是时不时的给她夹菜。

    薄砚午睡后,她敲开薄锦墨的门,径直的走进去。

    他在看书,她把他的书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扔到一边。

    她站着他坐着,盛绾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的道,“睡觉吧,你这四天都只在飞机上睡了六个小时。”

    他穿着深色的衬衫,戴着斯文的眼镜,就这么看着她,喑哑的笑,“如果我一直不睡,你是不是每次都会过来陪我?”

    她把手伸向他,“你试试就知道了。”

    他淡淡的笑,“心疼我,还是同情我?”

    “同情,也不想让我儿子刚认了父母就死了亲爹。”

    薄锦墨坐在椅子里,看着她,没有起身,也没有动。

    “我给你抱,你不要吗?”盛绾绾收回了手,淡淡的道,“那我回去跟看电影了。”

    说罢毫不犹豫的转了身,然而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身后的男人拥入了怀里,低哑的字眼落在她的耳畔边,“要。”

    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然后单膝跪在她的身侧亲手替她除去鞋袜,才躺下拥她入怀。

    她中午才起,肯定是毫无睡意的,男人的手环着她的腰,将她整个纤细的身体都圈在了怀里,姿势太亲密隔得太近,她能清晰的闻到属于他的气息。

    清冽的荷尔蒙。

    太久不睡的人一旦松弛下神经,很快就会陷入睡眠。

    盛绾绾侧首看着离自己极近的男人的容颜,沉静而俊美,眉心紧蹙不曾舒展。

    好久,久到她的四肢已经麻木,她才小心翼翼的从他的怀里爬出去。

    ………………

    薄锦墨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窗帘拉上,没有一丝的光亮。

    卧室很安静,怀里是空的,没有温度的。

    胸腔初空的那块,好似心里都是空荡荡的。

    ---题外话---今天更六千,明天加更

    ☆、714.番深718米:只要她继续住在他的隔壁,他可以忍住不去找她

    拧开床头的灯,光线照亮整个房间的黑暗,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是太久没睡了还是睡之前怀里都是满的,所以醒来的时候觉得特别的空虚,空虚得令人恍惚。

    简单的洗漱穿好衣服下楼,现在是伦敦时间晚上十点,薄砚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睡觉,盛绾绾一般都会在睡前陪他说话,直到他睡着。

    径直走向薄砚的卧室,走近了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推门进去,发现坐在床上的不是女人跟孩子,而是拿着照片恋恋不舍的夏老。

    他是心思多敏锐的男人,刹那间就察觉到了什么撄。

    人站在门口,眉心压着,声音很沉,“夏叔,绾绾跟薄砚呢?”

    夏老听到声音,慌忙的抹了抹眼泪,这才抬头看着他,“起了,我叫人备了晚餐,你下去吃点吧。”偿

    薄锦墨已经重重的皱起眉,再度重复的问道,声音不仅沉而且紧绷,“夏叔,绾绾跟薄砚呢?”

    “他们走了。”

    走了??这两个字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什么内容都没转出来,于是他问道,“去哪儿了?”

    夏叔看着她,叹了口气,又是生气又是无奈,猝然间觉得自己老了,“她带薄砚先离开了。”

    男人一张脸,已经全然的变了色,“她让我转告你,她不想被成为罪人,也不想不计前嫌做圣人,她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这对你对她,都是最好的。”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就毫不犹豫的转了身,然而脚步还没跨出去,就听老人在背后无奈的叹息着,“晚上五点的飞机,他们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

    薄锦墨没回头,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稍微的回忆了下他睡之前她来找他的神色,其实是想哄他睡觉,好方便脱身吧。

    男人微微的垂首,俊美的脸上明暗交错着,有一半是阴影。

    他嗓音依然淡漠,只是过于的沙哑,“夏叔,我先回国了,改天我再带薄砚过来感谢您。”

    “锦墨,你算了吧。”

    算了?算了是什么意思?他不懂,也不明白。

    “她也不容易,蹉跎了这么多年,你要是真的爱她,就别再去打扰她,让她重新开始,她就是这么说的,对你别无所求,别再打扰她就好。”

    男人清俊修长的身形微微一震,深墨的瞳眸内蓦然的暗沉了下去,像是一块巨大铜墙铁壁终于裂开了一道细细的肉眼不可见的缝隙。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冷静而迅速回到房间,打电话给郝特助吩咐他定最快的机票回国,收拾东西,上车直接去机场。

    他在路上就接到郝特助的电话,“机票已经订好了,一个半小时后,头等舱直达。”

    他嗯了一声,侧首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突然想到了什么,阖着的眼眸掀起,突然道,“去给我查一下,绾绾她买的是不是回国的机票。”

    “好的,薄总,您稍等。”

    薄锦墨到机场的时候,电话回了过来。

    “薄总,盛小姐没回国。”

    男人接过司机递过来的行李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都显得异常的冷漠,“她去哪儿了?。”

    “是……纽约。”

    纽约,手机挂断,果然是纽约。

    不打算见他了,是么?

    “买时间最近的机票。”

    郝特助有点为难,道,“薄总,我已经查过了,最早的直达要到明天早上才有,现有的航班都需要转机。”

    ………………

    美国,纽约,历史久远的庄园。

    从车上下来,立即有保镖迎上来拉开车门,去后备箱提行李。

    米悦甩了甩长发,熟练地吩咐,“客房我已经叫人收拾出来了,你们把行李送过去。”

    “好的太太。”

    盛绾绾扶额,抬手拨了拨自己不长的短发,无奈的笑,“嫂子,我不是请你帮我订个位置好的酒店吗?”

    米悦爱不释手的捏了捏薄砚俊秀的脸蛋,把他从盛绾绾的手里牵过来,“我们家这么大,住什么酒店啊,那多浪费钱,再说你们还得在外面吃东西,那对孩子的营养多不好,住我们家,我让厨师天天给小砚做好吃的。”

    她兀自的蹲下身,笑眯眯的道,“小砚,舅妈家漂不漂亮啊,喜欢吗?”

    薄砚看了眼自己妈妈,点点头。

    米悦一手牵着他,另一只手拉着盛绾绾,“走啦走啦,长途飞机,去洗个干干净净的澡换身舒服的衣服就吃饭。”

    盛绾绾没办法,只能跟着她走。

    她是上飞机前才给盛西爵打电话,打算去纽约小住一阵,一来带薄砚见见舅舅舅妈熟悉亲人,二来躲躲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本来是想让哥哥替她找个合适的公寓,或者地段安静的酒店。

    时间不巧,盛西爵也刚好在飞机上,正要起飞去隔壁一个洲谈合作的事情,他没多说什么,只说会让米悦去接机然后给她安排。

    米悦直接就带着他们回家了。

    “你哥本来要出差两三天,我正愁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来了正好,等你睡一觉我就带你们娘俩去买东西,我最喜欢给小孩子买东西了。”

    夏老的教育模式是很清晰,男孩子绝对不能溺爱,被溺爱出来的十个有十一个是废柴,因此薄砚四岁就开始独立,也习惯一个人。

    所以米悦特意给他排了间儿童房出来,就在盛绾绾房间的对面。

    趁着他自己在浴室洗澡,两人才有机会说几句不能让孩子听到的话。

    “嫂子,我在你们这儿住个几天还行,时间长了我肯定要自己找个合适的地方住。”

    虽然哥哥对她很好,米悦性格也大气爽落,但她带着个孩子小住几天当玩玩儿还可以,时间长了她肯定是不好意思的。

    米悦睨她,“我说你这么见外,是不想给你哥哥添麻烦,还是怕我这个嫂子心里有意见?”

    这两个因素的确都有,他们好归他们好,她不能打扰,是她的事情。

    盛绾绾失笑,还是实话实说,“我还真怕……他给我哥找麻烦。”

    就这点事儿那男人也不是做不出来。

    “你哥已经跟我说了,我跟你说,你想避那男人不见,就只能住我们家,你住酒店有什么用啊?他能每天上酒店堵你,你也不能让小砚看见你们争执,或者让他觉得你是故意不见爸爸的吧?”

    盛绾绾没说话,米悦继续道,“放心好了,不会打扰我们的,我们家这么大房间这么多,你们不住也是空着啊,再说就我跟你哥,我还嫌不够热闹呢。”

    找不到推脱的理由,而且米悦说的也没错,盛绾绾也就暂时住了下来。

    “你回去洗澡吧,我给你带着薄砚。”

    她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没事,你儿子长得这么正,可惜是外甥,不然我一定要预定下来当女婿。”

    父母的外貌基因完美,生出来的也果然都是祸水。

    盛绾绾的确是有点累倦。

    薄锦墨睡着后,她花了一个小时说服夏老,再定机票,收拾东西去机场,一路奔波。

    而且她发现自己以往很少独自出远门,那男人在的时候她什么都不必做,什么都不必拿,要不然也是跟或者保镖,即便是那几个月颠沛流离的日子,也只有她一个人。

    现在还要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好在薄砚懂事,不会给她添麻烦甚至还能帮忙。

    在英国长大的华人小男孩,无缝转换中英两种语言,熟练流利,只是年纪小,词库不如成年人丰富。她刚回到自己房间,手机就响了。

    薄锦墨。

    顺手带上门,一手解衣服准备洗澡,一手接了电话。

    她没主动出声,直到那端的男人开腔,低沉哂笑,“我还以为你连电话都不准接我的了。”

    “说不定有事呢,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有什么事就说吧,奔波了一路很热,我要去洗澡了。”

    薄锦墨站在机场的VIP候机室,前面是巨大的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夜景,相对吵闹喧哗的机场,算是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

    他能看大倒映在玻璃上的,他自己的身影。

    耳边女人的声音很寡淡,寡淡得好似没有任何的情绪,既没有冷漠反感,也没有虚情假意,当然,她也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解释为什么要趁他睡觉的时间,带着儿子离开。

    他低头,视线落在皮鞋的最前端,嗓音低沉,似有笑意,“你去纽约,是专门为了躲我吗?”

    “你打电话给我,是为了问我这么一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吗?”

    “不是。”

    “哦,那你说正事吧。”

    男人心平气和的问,“为什么要走?我有这么打扰你吗?”

    她没说话,只是单手打开行李箱,把洗完后准备要穿的衣服挑了出来。

    “你带他回国,我会像我们来伦敦的前几天一样,没事我不会去找你,不会马蚤扰你,不会对外宣称你是我女朋友,我可以很少出现在你面前,你不会怎么看见我,我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男人的嗓音是他一贯的清冽,淡漠,有条不紊,但即便如此,也还是从语速里透出几分急切跟压抑,顿了顿,又略微的哑了下去了一点,“我也不会不睡觉让你陪我睡,你就带着薄砚继续住在南沉别墅那边。”

    兴许是久久没听到她的回应,男人的嗓音愈发的低哑了,“你还有什么条件跟要求,也可以跟我说。”

    他已经把他能想到的底线降到最低。

    只要她继续住在他的隔壁,他可以忍住不去找她。

    盛绾绾挑着挑着衣服,就做到了地上,地毯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也很干净,她闭了闭眼,才淡淡的道,“你回国吧,薄砚我会好好照顾的,你不用担心,我打算在我哥这边住几个月,你如果想儿子了,也可以偶尔过来看看他,给他打电话或者视频都可以,这是你的权利,我不会拦着你,放心,不过,我不准你让他知道我们之前的事情。”

    说完,不等男人再说些什么,她就率先挂断了电话,然后抱着衣服起身,把手机扔床上,转身走进了浴室。

    ………………

    米悦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的中餐。

    给他夹菜的时候问道,“小砚,吃得惯舅妈家的饭菜吗?不喜欢可以跟舅妈说。”

    他们家请的是地道的中国厨师,米悦在美国出生长大倒也很吃得惯西餐,只不过盛西爵习惯中餐,再加上她对中餐也有各种好奇。

    薄砚点头,拘谨的笑了笑,“好吃,跟爷爷家一样。”

    夏老这种古板严肃的人,自然也是吃不惯西餐的,英国料理在他看来就是美食界的头号黑暗料理。

    饭后,盛绾绾拿平板给薄砚,让他给夏老视频通话。

    夏老严肃归严肃,但平日里待薄砚也是极好的。

    视频通了后,盛绾绾也没在一旁盯着,给儿子留了私人空间,带上门出去了。

    ………………

    薄锦墨到的时候是纽约晚上的九点多,熬了一个白天没睡,盛绾绾跟薄砚都累得睡下了。

    ---题外话---第一更,四千字

    ☆、715.番深719米:一种很难形容的,像死水一样,谁都搅不动的执着

    晚上,外面下着点小雨,空气也微微的冷。

    盛西爵要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米悦在保镖第三次向她汇报的时候,她还是撑着伞亲自走到门口,隔着铁门看着笔直冷峻的男人,“我老公给我下了死命令,不准我放你进来,薄总,您还是请回吧。”

    站得有点久,细雨打湿了半边身子,连黑色的短发都笼罩在一层湿意里,隔着如浓雾般的濛濛细雨,橘色的光线打出电影效果般的唯美光晕,男人修长的身形有些模糊,但无损他的俊美跟气度。

    薄锦墨虽然有点落魄,但平淡英俊的脸让他看上去并不狼狈,孤冷深暗的色调,“她不接电话,是睡了还是不想接?”

    “她跟小砚在倒时差,白天没睡,晚上九点就睡了,不过,”米悦勾了勾红唇,“她应该也的确是不想接你的电话。撄”

    他只是看着米悦,淡淡的道,“已经睡了?”

    “睡了。偿”

    男人微微的低头,“好,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米悦不知道,但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道,“这雨虽然不大,但也容易着凉,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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