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她毕竟不敢多碰,只是不小心擦过。

    花了五分钟把他的衬衫从身上脱下,然后他才打电话把范姨给他上药。

    盛绾绾已经重新退回到了沙发里,裙子下的两条腿盘膝而坐,把耳机放入耳朵里,闭着眼睛听故事。男人趴在床褥上,鼻息间闻着淡淡的属于女人的气息,侧首看着坐在那里的女人,她的手撑在沙发的俯首上,茶色的长发垂下,闭着眼睛的模样很安静。

    他心头宁静而满足,薄唇含笑,“在听什么?”

    “听书,打发时间。”

    “听的什么?”

    “童话故事。”

    “哪一个。”

    “蓝胡子国王的金钥匙。”

    “没听过,我也无聊,给我说。”

    盛绾绾撇撇嘴,“无聊你就睡觉,别打扰我听故事。”

    睡他是不能睡的,给范姨做了个手势让她暂停上药,然后换了个方向,英俊的脸偏向她在的方向,手撑着下巴,低声道,“把耳机拔掉,我跟你一起听,刚好,我童年也没有听过童话。”

    她蹙眉,有些不情愿,“我喜欢用耳机听。”

    男人有条不紊,“要么你把耳机拔掉我跟你一起听,要么你听完转述给我。”

    盛绾绾还是把耳机拔掉了,用手机放外音。

    有声的童话。

    这种读听模式最大的问题就是的速度太慢,尤其是对脑袋转得快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不过薄祈也不是真的想听童话。

    只不过是想听她正在听的,然后看着她听故事的模样。

    肩膀跟背上就一道拐杖打下的伤痕,不过很深,全部发红,范姨涂抹得比较仔细,也很慢。

    慢声读物听着有点催眠的效果,再加上他这具身体原本就很久没有得到休息很疲倦,这么一趟下来,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舒适。

    神经松弛,他想着就这么躺着稍微休息一会儿。

    结果闭目一养身,轻易地就睡着了。

    范姨见男主人睡着也不敢过多的打扰,那边沙发上的盛绾绾也蜷缩在沙发里浅浅的瞌睡了下去,她看了眼两人,低声兀自的叹息了一声,收拾东西轻手轻脚的带上门离开。

    …………

    薄锦墨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了背上火辣辣的痛,他眉头皱起,还没理清楚这痛是怎么来的,视线里跃然就跳进一张安静美丽的容颜。

    第一秒时,他就是毫不怀疑是梦,但他还是慢慢的坐了起来。

    卧室是他熟悉的卧室,是他跟她睡了三年的主卧,所有的装潢摆设都是一样的,要说哪里不一样,大概就是落地窗上没有拉上的窗帘外,看过去的风景是不一样的。

    黑色的衬衫搭在一边,他上半身是赤果,原本是躺在床上,背上火辣又有一层淡淡的凉沁,凭着他的经验能判断出来大概是受了什么外伤后擦了药膏。

    他鞋子都没穿,赤脚踩在地上走到女人的身前,俯下身,眼神极深肆无忌惮的的打量着她的五官,手指也跟着慢慢的探了上去。

    盛绾绾原本就睡得很浅,有人摸她她自然立即就醒来了,她脸一侧,抬手就去挡他,“你又干什么?”

    她五官很清晰,脸上的表情跟神色也是异常的清楚,声音也是,清楚而真实——不似梦境。

    他皱起了眉头,只不过仍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的脸,仿佛眨一眨眼她就会消失,这场梦就会醒来。

    盛绾绾觉得奇怪,但也没怎么在意的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放腿放下,因为维持这个姿势的时间太长,她腿血液不流畅有些麻,所以一边揉着一边放下去,但脚落在地毯上,踮了几下都没有找到鞋子,于是蹙眉问,“你是不是把我的鞋子踢走了……”

    她一把将他的人推开了一点,白皙的脚在地上找鞋子。

    薄锦墨正想说话,却徒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睛是空茫没有焦距的,他又低头看了眼地上,她的鞋子就在他的脚边,她却好像看不见一般。

    你的眼睛怎么了这句话刚要问出,他突然异常凌冽的意识到什么,薄唇一抿,一个你字卡在了喉咙间。

    抬手摸上她的脸,盛绾绾正在找鞋子,自然毫不犹豫的拨开,“你干什么?”

    她有些慌,倒不是因为他摸她的脸,而是这男人始终没吭声,像一种危险的信号,“你为什么不说话?”

    盲人的眼睛跟正常人的眼睛一看便有很大的不同,尤其是在不加掩饰的情况下,薄锦墨抬手勾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蛋固定住不让她转,另一只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

    她毫无察觉。

    胸腔一震,他其实不能确定他能不能出声,但就她的反应而言……他不认为她会这么自然的跟他说话,像是面对另一个人一般。

    “薄祈!”

    一个熟悉的名字从女人的红唇吐出,男人眼眸蓦然一滞,全身的血液都僵硬住了。

    他不说话,手上的力道又特别大,盛绾绾越来越慌,不断的伸手去拨他的手,“你松手……你干什么?”

    手蓦然松开了。

    盛绾绾已经开始怕他了,身子不动声色的往沙发里缩,脑袋偏到一边,维持着声音里的冷静,“你平常都不会待很久的,今天已经很长时间了,你今天没事要忙吗?”

    男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把他脚边的鞋子捡起。

    她只觉得自己的脚被男人的手握住了,心脏一跳,低叫道,“你干什么?”

    她的脚也挣脱着,不过挣不脱男人的手。

    直到鞋子套上她的脚,她才停止了动作。

    “你干什么不说话?”

    他坑句声说是给她穿鞋子她就自然不闹了啊。

    男人好像已经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是把她给扶了起来,盛绾绾不小心摸到她的手臂,又把手给抽了回来,“你把衣服穿上行吗?”

    薄锦墨瞥了床上的衬衫,还有搁在一边的手机,眼睛一眯,折回去穿好了衣服,拿起手机查看。

    上面几乎没有任何的信息。

    俊美的脸一片寒凉,眉眼间阴鸷遍布。

    他早上回公司上班,还没坐一会儿就觉得头痛,忍了一会儿让郝特助给他买了药,吃下后便困意来袭,再醒来就是这里了。

    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快十一点了。

    他抬眸,看向小心翼翼的给自己倒水的女人,手机在他的手里几乎要被捏到变形。

    难怪找来找去,就要找到的人突然又彻底的始终了,半点消息都没有。

    还有——

    她的眼睛怎么了?

    ---题外话---第二更

    ☆、636.番深640米:她发现这男人比之前来的次数频繁了一倍不止

    盛绾绾慢慢的喝着水,暗忖他突然怎么了,放下水背后“看”向他的方向,“是不是你干爹找你麻烦了?我看他是真的挺生气的,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她巴不得他赶紧离开,跟他待在一起她分分秒秒总是有些紧张。

    说个比较接地气的比喻,这男人就好比咬人的狗,看上去温和无害,不声不响,不知道什么时候扑上来咬她一口悦。

    正说着,范姨敲开门进来了,“先生,您要在这儿吃午餐吗?”

    薄祈从不在这边过夜,偶尔过来吃饭也是晚饭,今天已经是半天的时间算是意外的了,范姨虽然只是个佣人,但心里也清楚这种模式自然不是正常的夫妻或者恋人,更别说盛绾绾明说过她是被绑架被软禁的。

    不过收钱做事,她也管不了多的,好在眼下各自都是相安无事。

    薄锦墨看了眼没出声的女人,朝范姨无声的点点头。

    低头打开的手机的定位,很快就能知道这里具体在什么位置,他眼神深深长长的注视着安静懵懂的女人,还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找了片空地,拨通郝特助的电话,那边迅速的接下了,“薄总,您身体没事吧?”搀

    他眼眸抬起,淡淡的道,“我身体怎么了。”

    “您不是说不舒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吗……”

    这借口简单敷衍但也有效,他没在这上面多费唇舌,“替我查栋别墅主人的资料,我截图地图上的地址给你——半个小时内给我资料。”

    “好,您发过来。”

    发送后把手机收了起来,薄锦墨在别墅里里外外都走了一圈,占地不大,算是中小型别墅,装修估计是花了不少钱,不过这个地段算是安城别墅区里比较差劲的地方了,背靠着山,幽静,空气好,但太偏僻,适宜度假休闲但不适合正常的居住,常住居民应该不多。

    等他回到里面的时候,午餐都差不多准备好了。

    盛绾绾刚从楼上下来,她自己扶着楼梯,一步踩着一步,走得很慢,男人瞳眸重重一缩,毫不犹豫的快步走了上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盛绾绾虽然感觉到有人来了但突然双脚离地又是在楼梯上她还是吓得尖叫一声,惊魂甫定之后攥着他肩膀上的衬衫忍不住抱怨道,“知道我眼睛看不见你能事先说一声吗?”

    薄锦墨低头看着她精致生动的五官,喉结上下滚动着,还是没出声,只是一言不发的抱着她往下走。

    深邃幽暗的眼睛也跟着变得愈发的冷。

    他的声音,她是肯定能认出来的,她眼睛看不到所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至于声音——

    那男人是毫无疑问是变声了。

    变声是门小技术,他也会一点,要变得完全像另一个人很有难度甚至几乎不大可能,但要变得跟原声不一样却不算什么难事。

    只不过他不知道——她熟悉的是什么声音。

    盛绾绾被她抱回到了餐桌上,而薄祈始终没有发出过任何的声音,她觉得奇怪,而且不安,“你从醒来开始就没说过话了,你怎么了?”

    薄锦墨看着她脸上的不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跟他口中叫的薄祈……似乎已经很熟了。

    她从什么时候跟被薄祈找到,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养在这里,她跟那男人……是什么样的关系?

    他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一直到盛绾绾握着勺子他也就只是这么看着她,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

    她其实原本是在等着他给她夹菜的,倒不是她多想被他照顾,如果他不在她吃饭的时候就是范姨替她把菜慢慢的夹在碗里,但他来了就是他做范姨会自动的退到一边。

    他一直不说话,她问了几回他都不吭声。

    以他们这样的关系她自然不可能总是揪着问,不说话就不说话。

    “范姨,”

    范姨在厨房忙活,听到声音连忙赶了出来,“盛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她低声道,“给我夹菜吧。”

    “啊?”范姨看了眼坐在盛绾绾对面的男人,他平常都是坐她身边方便给她夹菜的,不过也不敢多问只是猜测他们可能吵架了,于是连忙道,“好的,我这就来。”

    刚要去拿那双公筷,就被另一只手提前拿走了。

    薄锦墨拿起筷子,起身坐到了女人的身边,又拿过她饭碗旁边的小碟子,一样一样的夹到她的碗里范姨自然不会去抢,只是笑着道,“那还是麻烦先生了。”

    盛绾绾没说话,低头吃饭。

    这个过程跟以往无异,虽然他没说话,但盛绾绾也没多想,心想不说话就不说话吧,反正她觉得这男人也就不是什么很正常的。

    吃完午饭后她去花园里走了一圈消化,然后就回房间午睡了。

    薄锦墨一直看着她睡着,才起身驱车离开。

    别墅里的佣人也像是习惯了一样,他走了也没多说什么。

    直到车开出了红枫别墅,他才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薄唇就只溢出一个简单冷漠的字眼,“说。”

    “薄总,查不到什么资料,那别墅是一个名叫古原的人几年前买的,是个职位不高不低的军官,有那么点背景,不过也不算奇特显赫。”

    “古原?他人呢。”

    “哦,他被调到国外有差不多两年了,那别墅是他名下的一处房产,不过一直空在那里,就他们家亲戚过去度假偶尔住两回,不过那也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您对房产没什么兴趣,像顾公子在安城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别墅公寓,他自己都可能记不清楚,性质估计都差不多。”

    薄锦墨手握着方向盘,英俊阴沉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的路,“知道了,我一个小时后回公司。”

    挂了电话,男人的俊脸愈见阴鸷,眉眼深处几乎要拧出沉沉的水。

    ………………

    盛绾绾原本是没把这次的小异常放在心上,只不过自那次之后,她发现这男人就比之前来的次数频繁了一倍不止。

    他有时很正常,有时沉默寡言整个过程都不跟她说一个字。

    不过跟她谨慎而慎重的不让自己在他身上投注过多的注意力,无论是出于什么缘由,一个女人过多的注意一个男人都容颜产生……嗯,感情。

    更何况范妈估计是拿人钱财格外的忠心,整天在她耳边念叨薄祈对她多好,说那男人长得比电视里最好看的男明星都英俊,又高又帅,有钱自然不必多说。

    条件这么好不嫌弃她眼睛看不见,她真是该感恩戴德。

    听多了盛绾绾觉得她耳朵都能长出茧子,再加上她眼睛的结果出来了——

    那天薄祈没带她去医院,只不过之前替她做检查的医生来了,她认得出声音。

    医生说了很多,但大部分都是专业术语,她记不清那些词也不知道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只记得她最后不耐烦了就说了一句,“我不想听这些,我就想知道我的眼睛到底是能好还是不能好。”

    医生看了眼垂首从容坐在的沙发里的男人,忍住抹冷汗的冲动,还是维持着正常的声音一本正经的说胡话,“也不是没有可能,需要做手术,不过手术的风险很大,我们目前不推荐。”

    “我就是被人用警棍在脑袋上打了一下,你现在告诉我我可能一辈子都会看不见?”

    “这个……盛小姐,您该知道有些人就被这么一棍子打死了。”

    “所以我应该庆幸我现在只是瞎了而不是死了,是么?”

    医生又跟薄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没多久就离开了,她一个人坐在地板上,双眼没有焦距又呆滞无神的厉害,低头抱着自己。

    男人进来的时候,还是绕到了床的这边才看到她。

    茶色的长发发梢都落到了地上。

    她抱着膝盖,肩膀不断地抽动着,没有出声,但一看就知道在哭。

    他站在一边低头看着她,只觉从未有过的残酷跟柔软一起聚集在心头,如网一般勒得他的心脏都是阵阵的疼。

    他还是走过去蹲了下来,伸手把她抱入怀中,俯首靠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对不起。”

    盛绾绾原本就紧绷的神经在听到这三个字后,情绪彻底的绷断爆发,伸手一把用力的将男人推开,尖锐的低吼,“你给我滚!都是你!”

    ---题外话---第一更

    ☆、637.番深641米:男人低低哑哑的陈述,“为你而生,信吗?”

    茶色的长发在肩膀上披散开,更是为她的这一刻的崩溃加深了歇斯底里感,男人没有设防,被她一把就这么推开了。

    看着她脸上汹涌而下的眼泪,原本想过去抱住她的动作也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任由她情绪崩溃的捶打在他的身上。

    盛绾绾一时间接受不了她的眼睛可能以后都看不见了,情绪完全不能自控,这段时间以来累积的忍耐全部崩盘,只知道她面前的男人就是罪魁祸首。

    他绑架她软禁她她不知道为什么,让她失去自由不说,害她以后要永远生活在黑暗中悦。

    只要稍微的预想一下,便觉得无尽的绝望跟崩溃。

    从未有过的怨恨全都盘踞在心头。

    薄祈一直等到她哭完闹完没有力气才爬到离他一米的地方坐下,继续抱着自己抽泣,但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空茫的双眼看着前方。

    他走过去,想抱她回到床上,现在天气虽然不冷,但夏天已经过去搀。

    他的手才碰触到她的手臂,就被敏感的女人狠狠的挥开了,整个人像只受伤的刺猬一般蜷缩着,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

    薄祈在一边看了她一会儿,几秒后,还是强行的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任由她怎么捶打怎么挣扎,“的确都是我,对不起。”

    他没把她放在床上,而是抱到了阳台上,放在外面的沙发上,然后自己再在她的身边坐下来,手板过她的脸强制她面对自己,然后一字一句的道,“我会治好你的,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一辈子都看不见。”

    她一边摇着脑袋,一边哽咽着,“我不相信你,我不信……你放了我。”

    他没拒绝她,但盛绾绾知道他也没答应。

    哭完了,闹完了,她像个木偶一样坐在沙发里,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她知道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从上午到晚上,是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最长的一次。

    但她也始终没发一言,就像他有时候一样,一个字都不说。

    午饭送上来的时候被她抬手掀翻了,他看了她几分钟,也没说什么,让范姨上来打扫后,便一直陪着她。

    当然,她不吃,他也没吃。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间,范姨又送了一桌饭菜上来。

    薄祈依然是耐着性子哄她吃饭,“你已经坐了一天了,要怎么样才肯吃点东西,嗯?”

    她转过脑袋,空茫的看着他,声音极冷,“把你的眼睛挖给我,行吗?

    ”?男人温和平淡的重复道,“我会治好你。”

    这话盛绾绾是不信的,恶意的揣测就是这男人在哄她,善意的揣测就是为了安慰她不至于太伤心。

    “吃半碗,嗯?”

    “薄祈,”

    “嗯,我在。”

    她脸上的泪痕早已被风干,一张脸木然无情,“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你问的是什么?”

    “为什么绑架我?别告诉你是为了跟我在一起,我看你身份也挺不简单的,你要是真这么喜欢我,就不会到现在才出现了,我跟薄锦墨闹离婚的时候你可以出现,我跟他离婚以后那一个你也可以出现,甚至再往前……你上次在游艇上绑架我,我还没他结婚的时候你就能出现了,你怕他?你不是自负的说你比他厉害吗,出现在他面前光明正大的跟他追一个女人,很难?”

    范姨总说他条件很好,是啊她也觉得这男人的确条件很好。

    条件很好又真这么喜欢她,早该出现了。

    绑架?

    这是下策中的最下策。

    男人的手慢慢的抚摸上她的脸,她即便是看不到也能感觉不到他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幽深寂静,像是盛着多么久远深重的感情,“我早一点出现,你会喜欢我吗?”

    她冷笑,“你既然觉得你比薄锦墨厉害,为什么笃定我不会喜欢你,还是说你的自负是假的?你根本孬得连出现在他面前都不敢?”

    感情的事情,谁能笃定。

    “我笃定。”

    盛绾绾怔住,她偏过脸,脸也仍然是冷的。

    “因为你对他的感情,不是谁比他好就能赢的,”夏末初秋,男人的嗓音淡淡静静,像是纯粹的钢琴音质,要一个字一个字的敲进她的心底,“你喜欢他的这么多年,应该也遇到过比他好的男人,嗯?更何况他对你实在是……差到随便一个男人都能比过,他厉害也不过是作为一个复仇者的厉害,而不是男人两个字。”

    “这些年你对他执念有一分不死,我出现也不过是下一个林皓,萧栩。”

    这个逻辑只是有所漏洞,或者说站在薄祈的位置上是绝对有所漏洞的。

    但他对她的感情描写的过于准确,引导她认为的确如此。

    如果萧栩不是那个时候出现而是现在出现,可能结果会相差很多。

    要说薄祈……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也就是以一个绑架犯的方式登场太过于差劲,再加上她眼睛的情况让她不可能不埋怨他这个罪魁祸首。

    否则……在她颠沛流离的境遇下,不说动心,她对他大抵至少是可以信赖跟依靠的。

    可无论是他的登场方式还是她的眼睛……对薄祈而言又不得不如此。

    盛绾绾沉默良久,“你军衔不低吧。”

    男人眼神一暗,“一般,”他轻描淡写的道,“我基本不在军队,所以也只挂了个虚职。”

    “我离过婚,眼睛治不好就是个残疾人,你干爹很嫌弃我,我哥哥是强女干犯,哦,我们家整个家世虽然以前虽然算是风光吧,但真的不清白的很……”

    薄祈注视着她的脸,温和的打断她,嗓音冷静清晰,“绾绾,你们家的家世,我说不定比你清楚。”

    “我除了长得漂亮还有哪里招你喜欢?你应该见过很多长得好看的女人才是,我个性实在一般。”

    “薄锦墨他又哪里招你喜欢了?他个性负分。”

    她失笑,毫无温度,“真这么喜欢我?”

    男人的手再度抚摸上她的脸,低低哑哑的陈述,“为你而生,信吗?”

    盛绾绾静了半分钟,才偏过脸淡淡的道,“你说你就是喜欢我,我比较感动。”

    扯得太虚,毫无真实感,她又不是十六岁的少女,她已经是少妇了。

    薄祈低低的笑了笑,“那我们先吃饭?”

    “吃不下。”

    男人低低的蛊惑着她,“你的眼睛会好的,绾绾,你尝试着相信我,这段时间……我有伤害过你吗?”

    盛绾绾没说话。

    这段时间,除了没自由,他是没伤害过她,要说自由……眼下她也在躲薄锦墨。

    薄祈用勺子舀了一勺已经没那么烫甚至有些凉的乌鸡汤喂到她的唇边,温柔的哄道,“一天没吃东西了,吃一点。”

    她还是低头张了口,任由他喂她喝汤。

    喝了一碗汤,男人喂她吃饭,她又没受伤不想被喂,于是伸手接过碗跟勺子要自己吃,捧着碗随口问,“你为什么有些时候不说话?像是有怪癖。”

    男人眼眸暗下去,望着她的脸,嗓音还是没变,“你不喜欢我不说话的时候吗?”

    盛绾绾隐约觉得他这话里还有什么弦外之音,但又琢磨不出来是什么,于是淡淡道,“像个哑巴一样无法交流,很诡异。”

    她的确是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不过一来是感觉诡谲,二来则是她说句话他跟死了一样不给回应让人恼火。

    而且,自从他有时候不说话开始——感觉他人都闲下来了,经常过来。

    如果不是她问范姨的时候范姨莫名其妙,她简直要以为的是换了一个人。

    一想到这个盛绾绾就有些出神,她总觉得他不说话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

    “你别把总把我当绑架犯,绾绾。”

    “你把我锁在这个地方,让我觉得我就是个不能见光的金丝雀,你也不带我出去见人,我不把你当绑架犯我把你当什么?”

    薄祈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你很想出去?”

    她面无表情的问,“你试试看每天待在一个地方不能出门,人会不会疯,何况我连看个东西打发时间都不能。”

    他俯首凑到她的面前,低声诱一惑她,“你亲我一下,我就带你出去。”

    ---题外话---第二更

    ☆、638.番深642米:她等的当然不是他,是一个叫薄祈的男人

    盛绾绾脑袋往后缩了缩,拉开他凑进来的距离,“你威胁我?”

    男人不紧不慢,“说是交易,可能更准确一点。”

    “我就不过是想出去散散心,你也要交易?你刚刚是怎么说的来着,为我而生?你就是这么为我而生的?”

    他低笑,“就只是亲一下,我是提了多过分的要求?”

    盛绾绾不冷不热,“你是觉得比薄锦墨好我就能该感激涕零的喜欢你?悦”

    “你承认比他好就行了。”

    她还是不情愿,冷声哼了哼,“现在是亲一下,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搀”

    男人的品性,她倒是了解得很清楚。

    “那就要看看你下次想要的是什么了,”男人朝她耳畔靠近,故意朝她的耳蜗里吹拂过痒痒的气息,依然是温和又充满着蛊惑,“绾绾,你也应该知道,让我带你出去,我就得小心的防着薄锦墨的人……并不是开个车把你载出去就行,嗯?”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这男人的实力怎么样她并不清楚,她有时觉得他对薄锦墨无所畏惧,但如果真的无所畏惧就不会怕他发现她人在哪里了。

    她面上有犹豫之色。

    薄祈薄唇勾起,又抛下一个诱饵,“你是不是很担心你爸爸?”

    她眼睛蓦然睁大,转过来面对着他,声音是克制不住的欣喜,“你能带我去见我爸?”

    “不能。”

    女人的脸立即又暗淡了下来,“那你说什么……你能帮我打听到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吗?”

    “如果你眼睛能看见,我可以替你录个视频——”

    “录音也可以,我可以听声音!”

    他沉沉的低笑着,“好。”

    盛绾绾这才徒然反应过来,她得亲他。

    男人的脸已经几乎挨到了鼻尖,她能清晰的闻到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清香但不失男人味,她想亲上去,但几度都没办法动弹。

    薄祈低眸看着她纠结犹豫的神色,也不着急亦不催促,只是好整以暇的淡声笑着,“我就在这里,你打算什么时候亲?”

    盛绾绾把心一横,眼睛一闭,“亲脸。”

    飞快的说完这句话,她就飞快的凑上去打算吧唧一口亲下脸。

    但薄祈是多么迅速的反应,准确无误的把唇送到她的唇前。

    这样柔软的触感,明显是唇瓣,盛绾绾懵了一瞬,“我说我亲脸!”

    耳边响彻男人低沉愉悦又绵长的笑,“你也知道是你自己亲上来的?亲得这么准,我还以为你看得见。”

    盛绾绾脸色红白交错,娇俏生动,这男人分明就是欺负她眼睛看不见。

    她气得身子往后一摔,虽然不痛快但还是要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什么时候给我听我爸的录音?”

    “下次有空我就过来。”

    下次?有空?

    男人还有比这更敷衍的说辞吗?

    她的恼怒终于也到达极致,“薄祈,你他妈框我?”

    “瞧你这脾气,谁敢框你,亲你一下是我占了天的便宜,”好笑的看她发怒的模样,他连忙抬手抚摸上她的长发,像是给宠物顺毛一般,低声哄道,“我的时间不定,不过不会很长时间的,最多一两天,而且我替你办事也需要点时间,是不是?”

    听他这么说,盛绾绾的脸色才稍微的好了一点。

    这晚薄祈一直安抚她到她洗完澡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呼吸均匀下来,他看着她的睡颜好半响,最后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才关灯开门,驱车离去。

    ………………

    盛绾绾原本以为要等个一两天或者两三天,虽然他之前就说过薄锦墨除了把她爸爸软禁起来,也有吩咐疗养院的人好好照顾她爸爸,但既然是软禁那就肯定有人看守,要混进去的确需要花点功夫。

    所以她没想到,他第二天就来了。

    彼时是晚餐前,她在花园里听歌剧,这么高雅的艺术她其实也不是很懂,不过姑且的听着,陶冶情操,打发时间罢了。

    听到车子的引擎声时,盛绾绾一个骨碌就从草地上爬了起来。

    范姨没在身边,因为她就一个人在草地上听歌剧,也不需要时时刻刻的盯着她,她心急知道爸爸的情况,裙子上的草末都没拍,就自己急急忙忙的朝车子的方向跑过去了。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一眼就看到那抹红裙蹁跹的身影。

    她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衬衫,下面是一条红色薄针织款长裙,鞋子被她脱在笔记本的旁边了,跑过来的时候是赤果着脚的,长发披散被风吹得扬起,美丽得引人注目。

    不过好在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人,能窥探这份美。

    她到底是看不见,虽然对别墅的构造可能已经很熟悉了,男人反手甩上车门,长腿大步的朝她走去。迎面几乎抱了个满怀。

    盛绾绾抓着他的手臂,仰着脸看他,脸上还有笑容,“你今天就来了?”

    薄锦墨沉默无言的看着她略带欣喜的脸庞,俊美的脸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愈发的冷峻,幽暗的双眸深邃复杂,下颌的线条紧绷。

    今天就来了?

    她是在……等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便好似一只恶毒的手,伸进了他的胸膛。

    她等的当然不是他,是一个叫薄祈的男人。

    前几次他过来的时候,他不说话,她也不在意他说不说话,不冷不热的,来了也不欢迎,走了也很淡然。

    现在……他们是越来越熟,她越来越没有防备,越来越……

    越想,男人的唇抿得越紧,呼吸也愈发的沉。

    盛绾绾好半响都没听到他的回应,有些失望的道,“你今天又不打算说话了?”

    他依然不出声,她低头趴在他的肩膀上,有意无意的嗅着他肩膀上的气息,“那你答应我的事情今天也没有了?”

    她被放回到草地上,男人把还在播放的歌剧给关了,也不顾名贵的西裤,单膝跪在草地上把鞋子套上她的脚,手指温柔有力。

    “你说句话行不行?”盛绾绾有些不满的嘟囔道,“你昨天让我亲你的时候还花言巧语什么都能说呢,现在回答一下我爸身体怎么样了很难吗?”

    【你昨天让我亲你的时候……】

    男人给她穿另一只鞋的动作就这么呆滞住,俊美的一张脸徒然冷厉了下来。

    他就维持着这一个动作,好半响都没动。

    盛绾绾不知道他为什么穿个鞋子半天不动,不由的问道,“怎么了?”

    他还是没动。

    她没耐性了,从他的手里拿回自己的脚跟鞋子,一边自己穿一边心不在焉的抱怨,“我昨天说错了,你不说话的时候真的挺讨厌的,问你什么都不吭声,脾气也莫名其妙,你如果有什么生理或者心理上的原因不能说话,那你干脆不要来了,等能说你再来吧。”

    话说完她的鞋子也已经穿好了,期待跟失望的反差让她生出了点小脾气,起身就准备撂下他自己回去。

    然而还没站起来,就被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她人就这么摔到了草地上。

    她吓得叫出了声,“啊……唔。”

    连一声尖叫都没有结束,她的唇就被人覆盖住,将所有的声音都堵回了喉咙里,盛绾绾意识到自己被他压在了草地上亲吻时,一双看不到的眼睛还是蓦然睁大了。

    男人粗重的呼吸响在她的耳边,彰显着他丝毫不平静甚至是激烈的又隐忍按捺的情绪。

    盛绾绾不知道他怎么了,像是徒然失控发了狂一般,她连叫声都全部被他吞咽了下去,她只能毫无章法跟技巧的手脚并用打他捶他踢他,但这一切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他吻完她的唇,就往下一路吻着她的下颚,唇舌埋没进脖子里,然后是锁骨,又继续向下。

    他力气那么大,轻易地化解了她所有的反抗跟攻击,让她几乎毫无抵抗的余地。

    她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了巴掌大的脸,只知道到最后只能一边哭一边重复的哽咽,“你说过你不会伤害我……”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到了他的神经,薄锦墨的动作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他的手撑在她脑袋旁边的泥土地上,已经泛着血色的双眼注视着身下狼狈哭泣着的女人。

    如浪潮般的挫败席卷神经,身体里压抑着的情绪几近爆破血管而迸出。

    ---题外话---第一更

    ☆、639.番深643米:你成了我的心魔还不够,要逼我把整个人都让出去么

    盛绾绾察觉到他停了下来,她也不再动,双手护在胸前,把被扯开了扣子的衬衫遮住被裸露的肌肤,但即便如此,也控制不住一抽一抽的低低的抽泣,跟抽动着的肩膀悦。

    她的脸靠在草地上,泥土混合青草的味道飘了进来。

    她看不到男人血红的双眼,看不到他额头上跳跃的青筋,看不到他原本英俊的脸被这些情绪扭曲得多么狰狞,也看不到他手上的阵阵泛着白的关节。

    【你说过你不会伤害我。】

    她是这么控诉的,她能这么控诉,就代表她心里其实是这么相信的。

    她已经从警惕跟冷淡,逐渐的跨越到信任的阶层了。

    狼狈而难堪的嫉妒滚滚而来,心头的毁灭***前所有。

    冷酷的声音清晰的提醒着,继续,做下去,扒了她的衣服,侵略她占有她,这样一来她对那个名叫薄祈的男人所建筑的所有的信任会全部崩塌。

    她不喜欢不说话的你,她不喜欢的就是你。

    看不到也分辨不出来的时候,爱情就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感觉。

    可是……如果做下去,对她而言,就是来自一个不熟的男人的强一暴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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