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转头看向阎野,见阎野也在看他,与轻飘飘的新雪不同,男人的目光沉甸甸的。

    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薛宝添还带着水珠的冰凉手指:“这种天气很难叫到代驾。”阎野走近了一步,两团白雾交杂在一起,“我的公寓离得近,今晚去我那里好不好?我背你回去?”

    薛宝添扬眉:“还背?”

    “嗯,只要你喜欢。”

    走过两个街口,又到了那处小公园,阎野半蹲在薛宝添面前:“这里没人了,上来吧。”

    薛宝添上次趴在阎野背上的时候,犹豫纠结了好一会儿,他当时死把着“直男”的身份不放,又贪恋阎野的温柔,一颗心不上不下的吊着,不着天不落地空荡荡的。

    如今倒是没有半点犹豫,他往阎野背上一趴,被人托着向上一掂,便軟了骨头。

    一只手臂松松地圈着阎野,薛宝添将下颌搭着男人的肩头。他今晚只喝了点淡酒,糖果的甜腻与淡爽的酒气混在一起,随着呼吸揉进了微凉的空气。

    “我今天没喝醉。”薛宝添没骨头似的趴在阎野的肩上,舒服得说话都拖着调子。

    “知道你没喝醉,我就是想背你。”阎野偏头用侧脸蹭了蹭薛宝添的发丝,“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骨軟筋酥,薛宝添不算走心的轻声搭话:“什么?”

    雪下得厚,阎野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在想这条路要是永远都走不完该多好,就可以像这样一直背着你了。”

    薛宝添一直想知道是自己见识不多,对这样的情话没有任何抵抗力,还是只有阎野说出来才会打动他的心扉?他身边浑浑噩噩做了一辈子花花公子的富二代比比皆是,曾经薛宝添觉得自己也会步其后尘,万花丛中流连过后,在醒酒时的深夜或清晨,一次次陷入孤独和空虚之中,那颗能容得下万物的心脏却空无一物,空旷得令人唏嘘。

    可如今,他趴在小他自己七岁的年轻男人的背上,?体随着踏出去的脚步轻轻摆动,心里却像斟满了醇酒的杯子,一晃便酒香四溢。

    “你的雏鸟情结那么重,换一个人也会说出同样的话吧?”

    薛宝添向来讨厌别人矫情,换成自己,他更觉得羞耻,但还是别别扭扭的醋着出口问道,只因林知奕刚刚席间带着调侃的一句话:“阎野这样的人,很好拴住的,薛总捡到宝了,我怎么就碰不上这种死耗子?”

    啪,薛宝添的臋禸被拍了一巴掌。

    阎野沉厚的嗓音散在雪夜里:“薛爷今晚叫了别人多少声宝贝儿?”

    这他妈是要翻小账了?薛宝添用手捂住阎野的嘴:“你这死耗子好栓个屁,是个向来不吃亏的主儿。”

    干燥的掌心中落下了轻轻一吻,阎野温柔的声音从指间的缝隙流出:“二百块,我永远是你的雏鸟。”

    草!薛宝添心尖一颤,他勾紧手指,将脸埋进了阎野的颈边,借着夜色和宽厚的肩背,隐藏了自己颊边的一片绯色。

    忽然就有些咬牙切齿,自己常常被撩得颠三倒四,阎野却是深情款款、稳健成熟的牛逼样子,凭什么?

    薛宝添柔软的觜唇贴上了阎野的耳廓,低声道:“薛爷窝里暖和吗?要不要进来试试?”

    被托着的臋禸猛然一痛,阎野踏在雪上的步子乱了,规律的脚印断了线,男人绷紧了身上松弛的肌肉,有些危险地偏头看向身后作乱的人。

    薛宝添有些得意,心忖,谁他妈也别想躲开被撩的傻逼样。他又看了看表,手臂向前一伸,指着一处熟悉的角落:“到那儿坐一会儿。”

    这里背风,长椅上覆盖着厚厚的新雪,薛宝添将雪扫落,刚想坐,就被阎野一把拉住。

    他先一步坐在了椅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腿:“现在可以坐这里了吗?”

    有福不享王八蛋,薛宝添大咧咧往闫野懐里一坐,下意识的捻了捻手指。

    “想抽烟了?”阎野问他。

    “嗯。”薛宝添放松脊背,靠在阎野怀里,“十几岁就开始抽,现在戒了还真不习惯。”

    阎野将拇指圧在薛宝添的唇上轻轻地揉:“听你的那些老邻居说,你小时候很乖,性子也文静,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薛宝添翻起眼皮:“变成现在哪样了?”

    阎野在他的唇上按了一下,笑道:“变成薛爷这么可爱了。”

    薛宝添垂下眸子,低斥:“别他妈唧唧歪歪扯这些没用的,也少去打听我以前的事儿,薛爷当年的风采说出来吓死你。”

    “好。”阎野向来听话,薛宝添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用自己的外衣盖住薛宝添的腿,“外面冷,我们回家吧。”

    薛宝添没接话茬儿,举起手臂,借着路灯的光源再次看了看腕表。

    “以前想没想过长大了想做什么?”他问阎野。

    阎野圈着薛宝添的腰将他拥紧,目光放远,看向不远处未名湖上白色的苍茫。

    “想过,但不敢往好的上想。我的出身、处境与生活环境,都在一遍一遍提醒我,不能做不切合实际的美梦。”

    阎野唇边的笑意寥落:“我又喜欢男人,更是拿不出手见不得人的缺陷,当时能做的贪婪的梦,就是和一个爱人,守着一处旧屋,从早到晚,一日三餐,他在我身边,我也在他身边,这就是最好的日子了。”

    “没想到一切成真了。”他收回目光,在薛宝添唇上落下一吻,“还是连我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薛宝添抬起眸子笑得顽劣:“孙子,今天爷爷再让你美梦成真一回。”

    目光投向腕表上的秒针,他在阎野耳边轻声倒数:“五四三二一!”

    砰的一声,远处未名湖的冰面上乍起一束烟花!一道火光冲破了无边的苍茫嵌入夜空,钻天箭鸣声后,绚烂的烟花轰然绽放在了天际!

    “小傻逼,生日快乐!”

    灿烂的流光下,烟花在眼眸中碎成了一片片的晶亮,薛宝添望着阎野,又一次低声说道:“生日快乐,张弛。”

    夜愈深,烟花愈繁。阎野震撼在这瞬间的永恒中,痴痴地望了一会儿灿烂的天空,又看向薛宝添,四目刚刚相视,他便深深地吻住了怀里的男人。

    流离失所的雏鸟,在飞得身心俱疲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巢,寻到了那个与自己共伴晨昏,一日三餐的那个人。

    吻越来越深,似乎到了失控的边缘。

    “等等。”薛宝添用力挣开了阎野的怀抱,稳了稳心绪,弯腰从长椅下拿出了一个精美的蛋糕盒子。

    点燃蜡烛,蛋糕被捧至阎野面前,薛宝添唤醒怔默的男人:“许个愿吧,阎野。”

    阎野慢慢抬起手指,在蛋糕上挖了一点奶油放入口中:“打我记事起,就从来没吃过生日蛋糕,起先还会羡慕别人过生日可以吃蛋糕,后来就不羡慕了。”

    男人抬起头,看着薛宝添缓缓地说:“我做事从不强求,是我的我肯定要拿回来,但不是我的,我也不会惦念,但,除了对你。”

    “我明知道你是直男,还偏偏想你留在我身边。”流光溢彩中,也看得出阎野目光中的暗淡,“二百块,你不恨我吗?”

    远处的烟花未停,近处的烛光跳动,薛宝添捧着蛋糕冷冷开口:“恨啊,我他妈恨死你了张泽天。”

    阎野心中的那点儿沉重与懊悔,轻飘飘的便被薛宝添掀了去,他被人踢了一脚,催促:“快点吹蜡烛许愿。”

    阎野第一次在生日蛋糕前闭上了眼睛,薛宝添此时望向他的目光中有少见的深情,情丝搅扰,意浓正酣,却见阎野又掀开一条眼缝,问道:“我用双手交叉合十放在胸前吗?”

    “可以。”

    “一个愿望还是三个愿望?”

    “三个吧。”

    “吹蜡烛之前许愿,还是之后?”

    薛宝添轻轻叹了口气:“之前。”

    “能睁眼睛......”

    “快许,老子手都酸了。”

    “好。”

    烛光在阎野脸上镀上了一层晃动的浮金,短而密的睫毛像脚下的新雪一样蓬松,面对自己人生中第一个生日愿望,他看起来极为郑重,双手交握,唇角紧抿,足有一分钟才缓缓睁开眼睛。

    薛宝添同他一起吹了蜡烛,笑着问他:“许了什么愿望?”

    “可以说吗?”

    薛宝添懒散地靠进他怀里:“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没那么多讲究。”

    “我刚刚许的愿望是,”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交汇,阎野口边呼出的白雾中带着蛋糕的香甜,“希望薛宝添永远都可以活得潇洒。”

    心尖儿一抖,薛宝添望着阎野,身体里翻涌起一些成瘾的嗜好:老子好想抽烟。

    “第二个愿望呢。”

    “希望薛爷以后想怼谁就怼谁,不用再有顾虑,也永远没有危险。”

    想喝醉生梦死。

    “第三个?”

    “希望二百块永远幸福快乐。”

    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在涌动,薛宝添口中却淡淡地问道:“怎么不许愿让我答应你的追求?”

    阎野很少笑得灿烂,现在却隔着蛋糕笑进了薛宝添的心里:“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追求你一辈子,这是很好做到的事情,不用许愿。”

    薛宝添将蛋糕放在长椅上,蓦地反身挎坐在阎野?上,跩着他的头发用力向后一啦,迫使他扬起下芭。

    “老子现在想抽烟,想喝烈酒。”熱辣的呼熄又近了些,“还想唑嗳。”

    “在这里?”

    “你不行?”

    阎野的声音中骤然中带上些许戾气:“我这只雏茑有暖莴可以进,薛爷一会儿别反悔就行。”

    雪色流光,烟花用虚无缥缈的美,牵动了心底最柔软的爱意......

    未名湖的冰面上,小胖子坐在小垃圾的书包上,仰着头看着天幕中缤纷的焰火,小声嘟囔:“好美啊。”

    小垃圾点完烟花跑回来,蹲在他的身边,也仰头看向天空。年仅十岁却历尽千帆的孩子,在漫天的烟火灿烂中,第一次生出对明天的向往。

    “刀哥,”两人的较量中他先退了一步,“别黑我的手机和电脑了,以后跟我,我罩着你。”

    “你怎么知道是......我,......不是我黑的。”

    “行,不是你黑的,以后跟我混怎么样?”

    小胖子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抬头去看垂落的光雨,沧桑道:“自古正邪不两立,我妈要是知道你其实是个混混,会揍死我的。”

    哎哟,小胖子的身体蓦然向后一倒,一辟股坐在了冰面上。

    小垃圾拿着从他辟股底下抽走的书包站起身,冷漠地说道:“以后你妈揍不死的,我来。”

    番外六

    表白(一)

    宋志新在阎野办公室门前又转了一圈,他看了看表,确认了自家老板已经迟到了两个小时。

    如今的阎野在焱越安防再不是空有总经理名头的傀儡。盛屿卸任入狱后,他全面接手了公司的业务,同盛屿旧党和阎家亲属几番明暗拉扯后,阎野逐渐显露出的管理能力和心机手段,让人再不敢轻视他毛羽未丰、人微言轻。

    短短几个月,阎野就平衡了各方势力,又凭借他在盛屿一案中确立的行业地位,强势地掌控了整个焱越。并在薛宝添的点拨下,抓准时机召开了董事会,高票当选了焱越安防的总裁,至此,盛屿在焱越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并逐渐被人遗忘。

    走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还有断断续续低沉的男音。阎野晋升为总裁也没有更换办公室,依旧是靠着角落并不起眼的这间。

    声音逐渐近了,阎野看到了守在门旁的宋志新。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开门进屋时还在对着电话说:“我下午早些回去,做你爱吃的菌子火锅。”

    指了一下沙发,阎野让宋志新坐,心思却都还用在讲电话上:“你还在生病,工作的事先放一放,一会儿睡一觉,醒来别忘了吃药。”

    听筒里不知骂了声什么,阎野笑了出来,他走到窗前,背对着宋志新小声说:“是我的错,下回我的生日可以提前半年过,那时暖和。”

    又小声叨念了一会儿,他才挂断电话,转身时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问宋志新:“找我有事?”

    宋志新是焱越的老员工,能力突出,为人仗义,除了做事有些刻板,倒是不可多得的干将。

    “我想请一段时间假。”宋志新说。

    阎野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的案几上:“请假的事向办公室说就可以,你特意跑来和我说,一定另有原因吧?”

    宋志新是个糙汉子,如今却有些扭捏:“想麻烦你帮忙和薛总请个假。”

    阎野听到薛宝添的名字,目光变得更加柔和:“你请假后,公司会另外给宝……薛总临时调换一个保镖,等你休假结束后再换回来,这是正常流程,薛总不会不理解的。”

    宋志新搓了搓双手,有些局促:“我请假是想带他姐姐去旅游,我怕他不同意。”

    阎野一怔,想起了宋志新与薛宝添姐姐的关系。这些日子,他忙着将自己的炕烧得滚热,实在无暇顾及别人的冷暖,薛宝添又没提,他倒是真把这茬忘了。

    “薛宝添还是不同意你和他姐姐在一起?”

    宋志新牛饮了半杯茶,才郁闷地说道:“他嫌我没文化。”五大三粗的男人有些委屈,“阎总,你不是也没文化?薛宝添不还是照样跟了你?他怎么还差别对待呢?”

    阎野虽尚在追求薛宝添,但两人的关系在焱越几乎等同于已经公开。前有共住80块一宿的旅店,后有薛宝添屡次来为阎野坐镇,如今他们的新总裁又像半辈子没亲过嘴儿的老光棍刚谈上恋爱似的,蜜里调油分不清南北,任谁看了都会锤实这段奸晴。

    阎野起身为宋志新添茶,更正道:“不是薛宝添跟了我,是我跟了他。”

    在宋志新有些诧异的目光中,阎野缓言:“薛总嘴上不饶人,但是心眼儿不坏,他虽然口中不同意你和他姐的事情,是不是也没有阻止你们见面?”

    见宋志新脸上的愁容散了一些,阎野继续说道:“再说他姐姐原来那个老公就是高学历,不还是抛下他姐姐卷钱跑了?所以薛宝添看重的不是学历,他是在担心他的姐姐。你也知道女人都很脆弱,他姐姐已经被伤了一次了,作为弟弟,考察一下姐姐的对象也是应该的,换成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静默了片刻,宋志新点点头:“我是真心喜欢薛总的姐姐,所以不怕他考验。”

    不善玩笑的男人,在松了一口气后,难得的开起了玩笑:“阎总,我要是能和薛总的姐姐走到一起,你以后还要叫我声姐夫。”

    这种能和薛宝添捆绑成一个家庭的关系,让阎野像吞了块糖似的感到愉悦。

    “我应该叫你什么呢?”宋志新自己给自己出了道难题。

    阎野思忖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逐渐凝重,自言自语:“姐夫,哥夫……功夫?”

    他忽然将手在膝头一拍:“不对。”

    冯嘉推开包房的门,伸进一个脑袋。

    包房里没开音乐,变幻的闪灯也关着,只开了普通的白炽灯,光线清明亮堂,

    让一入夜便醉生梦死的冯嘉有些不适应。

    包房内的沙发上只坐着一个人,他面前摆了半桌子酒水,却都没开,只在手中松松地拎着一瓶矿泉水。

    见冯嘉进来,那人将水放在桌子上,客气地起身,不像是见夜总会中的男模,倒像是见什么重要的但不熟悉的朋友。

    “……民工……哥,怎么是你?”

    阎野每次见到的冯嘉,样子都是不同的。见了三次,他换了三次发色,如今一头金粉的发色,配上金丝眼镜,像是哪个演艺公司的爱豆,阎野若不是接受过专业认人识人的训练,还真一时认不出是他。

    阎野示意冯嘉坐:“你姓冯?那我可以叫你小冯吗?”

    冯嘉松了口气,只要阎野没叫自己的艺名“佳佳”,就是没有要瓢自己的想法,他在夜总会见过太多的腌臜事,生怕薛宝添一颗真心错付了。

    摘了眼镜,冯嘉抽了一张纸巾将唇上的唇膏抹了去:“张哥,我叫冯嘉,你就叫我小冯吧。”他将纸巾扔入垃圾桶,问阎野,“张哥今天找我什么事儿?”

    冯嘉第一次见阎野还是在工地上,那时的阎野还叫张弛。

    阎野没有纠正他,只是笑意温和地说:“没什么事,请你喝酒而已。”

    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冯嘉正色道:“张哥,我叫你声‘哥’就是场面上的客套话,我叫薛宝添‘哥’,可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他看了一眼满桌子昂贵的酒水,嗤道,“我不会做对不起薛哥的事情。”

    阎野开了一瓶酒,只给冯嘉倒了一个杯底,酒水入杯的哗响中夹杂着他温润的声音。

    “薛宝添是我喜欢的人,我同样也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冯嘉蹙眉:“那你这是要做什么?”

    阎野将酒杯推到他面前:“放松心情,我什么也不做。”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我买了你今天整晚的钟,你不用担心工作上的事情。”

    冯嘉默忖了片刻,拿出电话想拨给薛宝添,却听男人不紧不慢地说:“这间包房我已经屏蔽了信号,门也上了锁,你还是在这里安心喝酒吧。”

    冯嘉瞠目结舌,他在夜总会熬上了头牌的位置,也算是什么人什么场面都见过了,可现在他却着实猜不透面前这个男人想做什么?

    说他强硬,他和善有礼;说他是好人,他又屏蔽信号,关门落锁!

    冯嘉将手机往茶台上一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咱俩之间的关联只有薛哥,你想从我这儿问薛哥的事儿?”

    阎野坦荡的认下:“是。”

    画着眼线的眸子翻起,唇角泄出一声轻蔑的笑:“我冯嘉没什么朋友,薛哥拿我当人看,我可以为他两肋插刀!”

    阎野满目欣赏,他在冯嘉肩上拍了拍:“从今天开始,你也是我的朋友。”

    这是什么情况?斗志昂扬的冯嘉拉满战力,等着对方出击,却得到了一个……赞?

    他有些苦恼:“你到底要干什么?”

    抿了一口酒,阎野看着微微晃动的酒液,温声道:“大概一年前,我们见过一次面,当时你看到我好像很惊讶,还叫了我一声……哥夫。”

    冯嘉一怔,想起了这事。

    “现在我才知道,哥夫和姐夫一样,是把我和薛宝添当成一家人才会这样叫。”阎野问,“当时我与薛宝添表面上势如水火,你为什么会那样叫我?”

    “因为……”

    冯嘉刚漏了个音,阎野便打断了他:“当时你的解释很牵强,别再用那个糊弄我了。”

    冯嘉突然冷笑,他最不怕的就是硬刚,拖过来酒瓶倒酒,他轻嗤:“我要是不告诉你呢?”

    杯子刚送到唇旁,便听到了低沉压抑的声音。一抬头冯嘉便撞上了阎野祈求般的目光,男人满眼都是期盼与无助。

    “朋友,我第一次谈恋爱,你帮帮我。”

    最硬朗的一张脸,却说着最可怜的话,向来吃软不吃硬的冯嘉,酒洒了一身……

    番外七

    一直都在爱你

    阎野进门的时候,薛宝添正在开视讯会议。

    笔挺的白色衬衫,向后梳起的干练发型,签字笔轻轻敲打着材料,男人细长微挑的眼中,皆是上位者的莫测。

    可屏幕之外,他却穿着柔软的家居裤,踩着软底拖鞋,膝上躺着肥了七八斤的小猫崽子,那货肚子一鼓一鼓的,浅浅的打着呼噜。

    薛宝添翻了一页材料,对视窗那边的高管说:“我看了你提交的新的营销策略,有一些举措很实用,可以推广。”

    他已经旷工多日,自那日看过烟花之后,便被阎野藏在了家里。

    只是一个普通的感冒着凉,阎野就禁了他的足,搞得秘书兴师动众地打电话过来慰问,谈及如何受了凉,薛宝添老脸一红,只能虚声打岔过去。

    这几日阎野迟走早归,床上床下将他伺候成了废人,薛宝添烦的慌,却又在私人账号一天更新七八条动态,晒卖相不算好看的吃食,观感不算美观的汤水,被咬去一半有些难看的糖球,也晒变胖变懒,丑的清新脱俗的小猫崽子……

    “薛总?”小视窗内的秘书适时拉回了神游的薛宝添。

    修长的手指翻了一页材料,带着鼻音的冷声再次响起,“继续吧。”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便被大力撞开,薛宝添连同屏幕那侧的几人俱是一惊!

    目光略抬,是阎野。

    又不是熟悉的阎野。

    那个在温和与冷酷之间反复横跳,腹黑与傻逼并存,年纪轻轻就成熟得像你祖宗的男人,如今用一只手撑着门板,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胸口急促的起伏,神情激动,却又瞧得出紧张与懊悔。

    薛宝添没见过如此情绪外露的阎野,沉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下一刻,他就被裹入了滚烫的怀中!阎野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双臂一环,几乎要将薛宝添箍进血肉之中。

    “我有好好吃药,好好休息,就是临时开个电话会议,你他妈至于下杀手吗?”

    手臂又环紧了几分,炙热的吻从頸边一路向上。

    滣角被用力贴緊的时候,薛宝添才看清阎野眼中的疯狂。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惶恐,让他的身体微微抖动,捧着自己面颊的双手温度烫人,如同他此时的目光一般。

    “二百块,我太傻太蠢了,你常常说我是小傻逼,不对,我是大的,特别大的。”

    薛宝添“草”了一声:“我何德何能,捡了一个小傻逼还不行,非得升级成大的?”

    阎野自动忽略了这些不相干的,将人向上一抱,用力圧在办公桌上。

    键盘与鼠标相撞的声音,忽的让薛宝添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草,电脑还没关!”他迅速偏头看了一眼屏幕上小视窗中的几个人,没来由的想到了一首儿歌。

    “抓耗子呢?眼睛瞪得像铜铃,散会!”

    这边的阎野又缠了上来,薛宝添草草在显示屏上一按,回手用力抬起了男人的下巴。

    “居委会投的耗子药让你磕了?不他妈认字,就别乱捡东西吃。”

    “二百块。”阎野搂起薛宝添散落下来的头发,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忽然正色地问道,“你喜欢过我,对吗?”

    屋子静了下来,连小猫崽子都不知去了哪里,阎野的手掌慢慢抚过柔软的发丝,指尖轻轻划过白皙的洱畔,微微偏头,在薛宝添的耳边沉声又问:“你喜欢过我对吗?在云南的时候,曾经想过向我表白?”

    沉默了片刻,薛宝添拨开阎野的手,弯腰在桌角下方一探,摸了盒烟出来。

    他垂眸撕开包装,弹了支烟夹在指间,才平缓冷淡地开腔:“藏了几盒烟,但一直没抽过,破个例行吗小傻逼?”

    烟盒上还用胶带粘了一个塑料火机,阎野这回倒是没啰嗦,取下来为他点了烟。

    吞了一口烟,薛宝添蹙了蹙眉头,香烟送到眼前,他认真端详了几眼,笑道:“原来怎么不觉得它难抽?”

    取了一张便签纸弹了弹烟灰,他看向阎野:“冯嘉说的?”

    “我逼他的。”

    薛宝添叼着烟睨人:“怎么逼的?”

    “问不出来,只能装可怜。”

    “阎总好手段。”

    薛宝添这话中听得出不爽,却被阎野自动忽略了,他沉身盯着薛宝添,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是真的吗?你曾经喜欢过我。”

    “是。”薛宝添笑着吐了烟,翻起眼皮,迎向阎野的目光,“在云南的时候,我不知怎么忽然就开窍了,告诉自己做他妈什么直男,我要和阎野在一起。”

    眸瞳瞬间放大,心脏仿佛被鼓锤重击,声声震耳欲聋。连最寻常的呼吸都变得无法规律,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忽然扼住了阎野的喉咙,让空气在身体内短缺。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模糊远去,时间也被拉长变慢,在缓慢流逝的时间中,阎野用力去回想在云南时的薛宝添,那个眉目冷厉的青年,常常散漫地扶在二楼的竹窗边,在一片绮丽的霞霭中,勾着浅淡的笑容望着晚归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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