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拓跋怀说不出话。

    “你做不到!”姜从?珚冷笑一声,“你没有拓跋骁这般能征善战的?本事,所以只能躲在暗处搞这些阴谋诡计。”

    “拓跋骁从?一个?没有母族庇护、还因混血被人欺压的?王子到领兵的?将军再到登上王位,中间经历了多少生死危机,这些你全都看不见,也或许是你故意无视,而把这一切归功于他?的?运气,只有这样你才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至于你说的?拓跋骁被乌达鞮侯围困,他?当然没有料到,身怀鲜卑王族血脉的?你竟然会勾结死敌背叛自己的?部族,就为了你所谓的?权势。而我会用尽全力去救他?,当然是因为他?值得我去救。”

    “他?尊重我,爱护我,支持我想做的?一切事,不滥杀无辜,愿意平等地对待汉人,还在鲜卑进?行汉化,他?一直统领鲜卑对天下百姓来说才是好事,所以不管是私情还是大义?,他?都值得。”

    “不是他?幸运地得到了我的?帮助,而是他?拥有这些能力和品质,我才愿意为他?做这些。”

    姜从?珚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微微喘气。

    拓跋怀终于无话可说,他?未必不知道拓跋骁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才获得了拥护,但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说服自己一直去争。

    他?又将头偏回来,昂起脖子看着她,苦涩地笑了笑,“我生来就是一个?追逐权势的?人。”

    “‘你的?祖父本该继承鲜卑王位。’从?小我身边的?仆人就这样跟我说。”

    姜从?珚皱眉,“一个?王有那?么多儿子,他?的?儿子又有儿子,就算你祖父索漠继承了王位,难道就一定会传给你?要是所有人都这么想,那?只要沾点血缘关系的?都能来抢王位了。”

    拓跋怀何尝不懂,可他?流落中原十几年,学习了汉文化,再次回到鲜卑后?发现王族这些人都傻得发蠢,既然都是一群蠢货,怎么配坐上至高无上的?王位,野心就此滋生。

    拓跋怀被擒时就注定要葬送性命,之所以留到现在,不过是想亲自审问?下而已,现t?在他?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拓跋骁叫亲卫进?来将他?带下去。

    “等等。”拓跋怀忽然喊了声。

    拓跋骁:“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拓跋怀没看他?,反而问?姜从?珚,“我也学了汉文化,我也愿意平等地对待汉人,要是你先遇到我,你会帮我吗?”

    拓跋骁听到这话,气得险些跳起来,大手一挥,“来人,死之前把他?舌头给我割了。”

    姜从?珚按住他?胳膊,对上拓跋怀似有些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不会。”

    “我跟你不是一类人,拓跋骁跟你更不是,他?有一颗赤诚的?心,我会帮他?,但你,永远不会。”她十分理智而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拓跋怀眸中的?光瞬间灭了,而后?自嘲地笑了笑。

    他?生来就是一个?追逐权势的?人,从?不相信真心。

    最后?,拓跋怀还是被带下去了,鲜卑亲卫砍下他?的?头颅悬在树枝上,向众人表示威慑——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前院里,解决完这件事情后?,两人回到后?院屋中休息。

    拓跋骁坐在榻上,把她抱在怀里,过了片刻忽然道:“就这么杀他?太便?宜他?了。”语气愤愤不平的?,显然还在气恼。

    姜从?珚失笑:“怎么,让人把他?尸体拉过来给你砍几刀。”

    拓跋骁沉默,低头看了眼她的?侧脸,“你刚刚对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哪句话?”姜从?珚心中暗笑,他?还在意呢。

    “就你刚刚说的?那?些啊。”拓跋骁含糊道。

    “你猜。”姜从?珚故意道。

    “你总不能是为了气他?才这么说的?吧?”拓跋骁气势弱了下来。

    姜从?珚咬了咬牙,气笑了,扭过头,双手掐住他?两边脸颊,“拓跋骁,你能不能对自己多点信心,我说的?是真是假,你自己感受不到吗?”

    “我……”拓跋骁语塞。

    他?当然感受得到,但爱让人不自信。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很好,所以我会爱上你,拓跋怀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就算我先遇到他?,我们也永远不会成为朋友。”姜从?珚没想到以前藏于心中怎么也吐不出口的?那?个?字,现在竟能如此自然地说出来了。

    拓跋怀只是表面?看起来可怜,但想想他?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阴毒至极,尤其?勾结匈奴,完全是置鲜卑于不顾,这样的?叛国贼,有什么值得她另眼相看的?。

    拓跋骁听到这话终于笑了,又看到她在明?亮天光中粉润丰盈的?唇瓣,终于忍不住亲了上去。

    姜从?珚不妨他?突然这样,眼神?顿了下,接着就顺从?地闭上眼,将手搭在他?肩上。

    他?以前总吻得很凶很用力,好像要把她吃了一样,最近却转了性,一下温柔了许多。

    一个?吻缠绵地持续了许久,直到姜从?珚双颊红到发烫,实在有些喘不过气了,男人才放开她。

    亲吻引起了欲,姜从?珚靠在他?怀里,自是感受到这份变化,她垂下头,没说什么,只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拓跋骁绷着身体,明?明?也十分难耐,却没进?行下一步动作,就这么紧紧抱着她,眼神?暗了下去。

    歇了一天,第?二?日,两人召集王庭大小将领和官员过来议事,主要内容当然是与凉州结盟之事。

    消息传回来时,王庭里还是爆发过一阵热议的?,尽管拓跋骁身上有一半汉人血脉,尽管许多人也接受了姜从?珚这个?汉人可敦,但头一次与汉人势力结盟,他?们还是会感到不安、惶恐、怀疑。

    胡人和汉人一直以来都是敌人,更别说凉州就是以杀胡而名震天下,虽说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凉州和鲜卑一直没爆发过大的?冲突,可现在两方结盟,众人还是感到奇怪和不适。

    拓跋骁和姜从?珚在鲜卑占据了绝对领导地位,他?们手握数万兵力,部族的?力量也在被削弱,众人便?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只敢小心提出一些疑问?。

    “那?些汉人会来到草原上分走我们的?土地吗?”这是他?们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姜从?珚道:“不会。各自的?土地依旧是各自的?,但我会开放通商,到时鲜卑可以和凉州做买卖,凉州联通西域,鲜卑还可以经由凉州与西域交流,获得那?边的?香料和美酒。”

    众人眼前一亮。这两三?年,随着姜从?珚在草原发展起诸多产业,商队也在随之壮大,一些牧民除了饲养牛羊,还能把多余的?奶制品、木耳、肉干、药材等干货卖给商队,从?而换取糖、盐、茶、布匹这些东西,大大方便?和丰富了大家的?生活,要是能跟西域通商,他?们还能获得许多香料。

    姜从?珚讲了许多民生上的?,最后?,拓跋骁站起身,“凉州军悍勇,不输鲜卑,与凉州结盟,不仅少了个?强劲的?对手,将来还能成为本王一统天下的?助力。”

    最后?这句话瞬间就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王这话的?意思是,他?决定南下了?

    所有人都顾不上别的?了,直勾勾地盯着拓跋骁。

    拓跋骁扬起胳膊,示意众人安静。

    “本王早有这个?计划,但不是现在,还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虽这么说,鲜卑人还是心潮澎湃,这些年王一直没有南下的?迹象,前两年打羯族,去年打固原,明?明?能一口气打到梁国,他?却在关键时候收兵,这也不免叫一些人怀疑是不是因为可敦是梁国公主,所以他?今后?都不打算打梁国了。

    现在拓跋骁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他?是有一统天下的?决心的?。

    众人也不关注结盟不结盟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打梁国这件事情上来,他?们鲜卑已经沉寂太久了。

    “王,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有人问?。

    “等乌达鞮侯有动作时。”

    ……

    这一日,众人议论?了许久,离开时的?眼神?都带着抖擞的?战意和野心。

    解决完这事,却还有件事让姜从?珚有些放心不下——姜淮。

    她已经收到长安那?边的?消息了,梁帝果然大发雷霆,朝会上当着公卿大臣们的?面?连着痛骂数日,说张维果然早有反心,如今终于暴露出自己的?野心,他?又想拿姜淮开刀,扬言要杀了他?,幸而被大臣劝住。

    姜从?珚去年就派人去过长安,想接父亲离开,那?时他?不肯,前两个?月凉州侯也派人去了一趟,他?依旧拒绝了,只说他?自有打算。

    姜淮现在还没送命,长安毕竟是梁帝的?地盘,万一他?哪天发疯真要杀姜淮,她留下的?人手真不一定能救下他?。

    这便?叫姜从?珚一直放心不下,只能希望父亲不要冒险,以保全自己为重。

    -

    建康府。

    桓均收到长安传来的?信报,坐在书房里,沉默着看完,最后?借着旁边的?烛火将这封信点燃。

    凉州彻底倒向鲜卑了。

    去年固原之变发生,桓均很快便?意识到梁国已是大厦将倾。

    他?在洪州任了两年多刺史,政绩斐然,治下民生安定,去年那?场大寒潮,便?是南方许多地区都下起了雪,冻死饿死的?不知凡几,他?所在的?洪州虽受到影响也死了人,大体却还能稳住,没闹出多少流民。

    这样的?天灾下,能稳住一方百姓,政绩上便?十分出色了,他?利用自己朝中的?人脉运作起来,今年升任成了建康刺史,掌一地军政。

    虽都是刺史一职,建康府却比洪州府要高出一级,早在几十年前,魏朝南奔时,建康就曾做过都城。

    而今,同样的?事,会再次上演吗?

    三?年前,姜从?珚对他?说梁国已经走向末路,他?信,所以听从?她的?建议提前南下经营势力,可他?心里未尝不是抱着幻想的?,梁国或许还能再撑一撑。

    他?以为自己可能会有十年时间,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梁国竟无能到了这种程度,尤其?是赵卞做的?那?件事,让姜从?珚跟大梁彻底决裂。

    想到她,桓均忍不住怀疑,她究竟在走怎样的?一条路,真要帮鲜卑夺走汉人的?天下吗?

    他?可以肯定,凉州倒向鲜卑是她一手主导的?,否则以凉州侯的?性格怎么可能做出背叛大梁的?事。

    可另一方面?,她又一直在让人协助自己,光烧瓷和种蔗制糖这两件事就给了他?许多助力,更别说还有谢绍,她给谢绍找了个?军师,在诸葛优的?辅佐下,谢绍一直在南方平定各处流民匪患,让各地得以安稳,显然,她是希望他?把控住南方大局的?。

    事到如今,没有人能挽救大梁,他?能做的?t?也只是尽快将南方的?局势掌控在自己手中。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时间一晃就进?到八月了。

    乌达鞮侯竟没再南下,或许是担心再来一场去年那?样的?大寒潮。

    匈奴军并不弱,跟鲜卑不相上下,他?去年十几万大军就吃亏在天气上,他?怎么能料到,才八月南方就寒如隆冬,这才被拓跋骁抓住机会一举击败。

    吃过几次亏,乌达鞮侯不得不谨慎。

    鲜卑倒是一如往常。

    一天夜里,两人还未歇下,阿榧来报说丘力居要生了。

    姜从?珚当即披上衣裳赶了过去,又让人去请张复过来帮忙看着,以防有什么意外。

    拓跋骁跟着她一起,正好看到焦急等在房门外的?兰珠和拓跋勿希,他?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见到姜从?珚连忙问?,“大家都说你那?医士是神?医,应该能保证丘力居平安生下孩子吧。”

    他?声音都在发颤。

    女人生孩子从?来都是过鬼门关,鲜卑女子体质比中原女子强,可因为医疗不发达,产妇死亡率也居高不下,就算生过一回,也不能保证第?二?胎就能顺利。

    姜从?珚只好道:“稳婆给丘力居摸过胎位,张复也给她诊过脉,肯定没事的?。”

    四人在屋外守了一个?时辰,丘力居还没生下来,气氛都有几分凝重。

    问?张复,他?道:“才一个?时辰,不用太担心。”

    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惨叫,还有时不时送出来的?血水,拓跋骁浑身紧绷起来,他?头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生产,也是头一次意识到生孩子是件这么危险的?事。

    他?不由看向姜从?珚,丘力居看着比她健康多了都这样,那?她……

    第175章

    第

    175

    章

    女上

    姜从珚感受到拓跋骁的视线,

    心想他应该没这么近距离见?过人生产,紧张也正常,主动握住他的手。

    男人反手大力包住她。

    幸好,不到半个时辰,

    产房里传出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丘力居生了。

    又等了一会儿,

    侍女打开房门,

    “王妃生了个女儿,

    母女平安。”

    拓跋勿希精神?一松,

    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上,

    缓过来?后急急冲进去,看了眼刚出生的女儿,又扑到丘力居床边。

    刚出生的婴儿和产妇免疫力都比较弱,太多大人围着?并不好,姜从珚身上没消毒,

    就在门口看了眼,

    没上手。

    刚才光听声音就知道这小姑娘有劲儿,亲眼见?到后发现确实挺壮实。

    “我接生过这么多孩子,很少见?在胎里养得好的小女郎,至少有七斤呢,而?且瞧她这模样,生得多漂亮。”产婆说。

    七斤,

    那确实不小了。

    拓跋骁跟着?瞅了眼,

    然后皱起了眉,“有点丑。”

    扑在床边的拓跋勿希转过了头。

    丘力居睁开了虚弱的眼皮。

    夫妻俩齐齐看过来?。

    姜从珚转头瞪他,

    这说的什?么话。

    拓跋骁感觉自己?冤枉,他真没觉得这个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的小女婴有多好看。

    姜从珚赶紧说了几句好话弥补一下,又问了下丘力居的情况,

    没什?么大事,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他们自己?也安排好了人手照料,加上兰珠会留下,没什?么不放心的,便提出告辞。

    回去路上,姜从珚骂了男人两句,“当着?人家亲爹亲妈的面说他们闺女丑,也就你是王,不然早把你打得找不着?北了。”

    “不,就算你是王拓跋勿希也不怕你,多半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丘力居才不跟你计较。”她又说。

    拓跋骁任由她说,坚决不还嘴,就这么一路回到家。

    过了两日,姜从珚又去看望了下丘力居和她女儿,刚出生的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最?开始还红彤彤的,不过十来?天就养得白?白?胖胖了。

    丘力居给女儿取了个名字,祢罗

    。

    祢罗在鲜卑语里是平安、和平的意思。

    姜从珚挑了几匹柔软的棉布出来?,让侍女做了些小衣裳给丘力居送去,不是多贵重的东西,胜在布料柔软贴肤又吸汗,丘力居很喜欢。

    大家因为丘力居生下祢罗热闹了一阵,又忙碌秋收和过冬物资,一晃就要到冬天了,也到了拓跋骁的生辰。

    今年是个特别的生辰。

    历史上的他只活到了二十三岁。

    现在,过完这个生辰,他便二十四岁了。

    姜从珚并不知道若自己?没穿越而?来?,没嫁给拓跋骁的话,他原本的陨落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否依旧被拓跋怀算计而?亡……这些她已无从分辨,但她确定?了一件事,她扇动了她已知的历史。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这个世界已经?走向另一个平行时空了。

    白?日里举办完热闹丰盛的午宴,等到晚上,所有人都离开后,小院沉寂下来?。

    洗漱完,姜从珚对?他道:“你闭上眼,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她今年没问他想要什?么,拓跋骁完全不知她会准备什?么礼物,不由期待起来?,乖乖照办。

    “你跟我来?。”姜从珚确定?他没偷看,牵起他的大掌朝卧房旁边的书房走去。

    前院的书房用来?处理公务,后院这间是他们自己?私下闲玩的。

    拓跋骁肢体敏捷,就算什?么都看不见?也能如?履平地,沉稳地跟上她。

    到了之后,姜从珚松开他,“你等我一会儿。”然后便去摆弄什?么。

    拓跋骁耳朵精,他听到类似卷轴铺开的声音,心想难道她给自己?画了幅画?

    他见?她写字比较多,画画还挺少见?的。

    拓跋骁正胡思乱想间,姜从珚已经?把东西铺好了。

    “你睁眼吧。”

    拓跋骁第一时间看过去,这一眼,愣住了。

    确实是一幅画,却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是一幅地图。

    只扫了一眼他就意识到这幅地图十分不简单,不仅仅是鲜卑和凉州的疆域,还包含了整个梁国?。

    他手里也有份地图,但梁国?部分只有个大概的山脉河流,连城镇都没统计完整,她这份却截然不同。

    里面的山脉、河流、道路、关口、城镇、人口应有尽有,十分详尽。

    这样一份地图,在军事上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而?她现在亲自送给他,这份情意和决心更不用多说。

    姜从珚的眼神?也落在地图上,“我想你应该能用得上。”

    “这份图是我很早就开始让人制的,这些年我手下的商队走南闯北,将梁国?大部分城镇都走了个遍,最?后汇到一起才制成了这张图,那时的我也不会想到它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场。”

    夜空寂寂,室内只有烛火轻微的“哔剥”声,姜从珚的声音显得有些悠远和感慨。

    拓跋骁没再看那地图,转身将她拥入怀里。

    “谢谢你,珚珚。”他将下巴抵在她额前,“拓跋怀说得对?,我就是运气好娶到了你。”

    “拓跋骁,我知道你以后还要领兵打仗,我只希望你一定?要平安回来?见?我。”姜从珚闷闷道。

    “我一直都记得,你给我的平安结我一直都带着?。”

    拓跋骁感觉胸腔被股激烈的情绪充斥着?,迫不及待地要找个宣泄口,他低下头,看着?她被火光映衬得泛着?暖白?光泽的脸颊,原先那些细微的痕迹也消失了,没有一丝瑕疵,犹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他喉咙发紧,终于忍不住亲了上去。

    姜从珚轻轻回应着?他。

    情至浓时,两人跌跌撞撞倒在了榻上,然而?关键时候他又停了下来?。

    姜从珚睁开雾蒙蒙的眼,疑惑地看着?面前一脸隐忍的男人,小声问,“为什?么不继续?”

    好几次他都是这样,明明动情了,却又硬生生忍下。

    最?开始两人身上都有伤不能行房,且她那时身上还有伤疤,也不愿意。

    她的外?伤并不算严重,只是消耗太过一下突破身体极限伤了些元气,但心结打开后恢复得挺好,不过两三个月就养好了,反而?是拓跋骁的伤十分严重,流失的气血比她多多了。

    姜从珚一开始以为他忍下是为了身体,养伤期间确实不能行房,现在看并不是这个原因。

    刚回王庭时他还没好全,但半年下来?,该长的伤口都长好了,失去的血也补了回来?,张复给他复诊说他现在健康得很。

    既然恢复了,又是他生辰,气氛也到这里了,按男人以往的性子不死?命折腾她都算好的了,今夜却如?此?反常。

    拓跋骁错开她的眼神?,态度显得有些躲闪。

    姜从珚难免想歪,难道伤到身体哪里导致不行了?

    可从她感受到的来?说,这不挺精神?的。

    拓跋骁似看懂她的意思,险些恼羞成怒,他行得很,早就行了。

    “你……喜欢跟我亲近吗?”他问。

    姜从珚短暂地沉默了下,拓跋骁眼神?一暗。

    除了最?开始她比较受罪,磨合之后倒没怎么难受了,再后t?来?男人看了那些书,技艺有了显著的提高,她其实也享受了欢愉,只是她体力不行,需求没他那么强烈,面对?他过度的索求总要推一推,有时折腾太过她还会故意冷他一两日。

    想到这儿,她福至心灵,睁大眼眸看着?他,“你以为我不喜欢,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忍着??”

    拓跋骁见?她这般反应跟自己?以为的完全不一样,似预感到了什?么,“你喜欢?”

    姜从珚脸蛋一热,没好气道:“你是从哪里看出我不愿的,我都跟你表白?过心意了。”

    “但我之前跟你亲近时你总拒绝我。”拓跋骁道。

    “那还不是你太过分,总想换花样……”姜从珚下意识反驳,说到一半也说不下去了。

    她在这方面确实偏保守,但拓跋骁就不一样了,只要没尝试过的他都蠢蠢欲动,除了这,他体力还好得惊人,她实在消受不住。

    “你只要别太过分,我也是喜欢与你亲近的。”最?后,姜从珚怕男人乱想,还是忍着?羞意表达出自己?真实感受。

    原来?是这样。拓跋骁终于明白?了。

    他阿母曾被欺辱过,他甚至还亲眼见?过,所以当他以为她不爱自己?,再想到先前她拒绝自己?,忍不住狠狠破防。

    他以前确实只顾自己?的快活,有时还会半强迫她配合自己?。

    她既然愿意——

    拓跋骁的眼神?瞬间就变了,犹如?一头饿狼盯上了只肥美的兔子。

    天知道他忍了多久了,从年初闹矛盾到现在,整整半年多他就没吃上过一口肉。

    他再顾不上别的了,将她拦腰一抱,急吼吼地回到床上,整个人便压了下来?。

    “等等。”姜从珚突然制止他。

    “怎么了?”拓跋骁心里一紧,她刚刚不是说她喜欢……

    姜从珚主动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两句,男人碧眸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惊人亮光,又有些不可置信,仿佛遇到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真的?”

    “嗯。”姜从珚轻轻点头。

    她也反思了下是不是她表现出来?的爱意太少了,以至于明明已经?表白?过心意他还如?此?不自信,既然这样,她主动一点又如?何。

    拓跋骁便不动了。

    姜从珚让他坐好,两只纤手慢慢靠近他衣襟,解开他松散的系带。

    还没开始,光是一个解衣裳的动作?,拓跋骁便激动到心跳如?雷,“噗通噗通”,几欲震破耳膜。

    褪去上衣,露出男人肌理健硕的胸膛,姜从珚看了一眼,低着?头,眼睫半垂,在眼底落下一小片阴影,衬得玉柔花软的脸颊安静而?羞涩。

    她继续给他解了下裤,男人仿佛成了个超大号智能玩具,乖乖地配合她先抬起一条腿,再抬起另一条腿。

    他身上没了束缚,姜从珚便开始解自己?的。

    拓跋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动作?,喉咙忍不住滚动了下。

    直到她也将寝衣褪去,终于露出无暇的胴体。

    姜从珚仍微垂着?头,抬手在他胸前轻轻推下去,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拓跋骁顺从地躺下。

    姜从珚跨坐到他腰腹上,俯身弯腰,盯着?他英俊的五官看了瞬,亲上他的额头。

    她的吻像一片羽毛落到他皮肤上,又轻又柔,却瞬间点燃他的欲望。

    姜从珚亲完额头,又亲他眼睛,她感觉到他眼皮在发烫,长浓的睫毛在打颤,像柄扑腾的小刷子,极力压抑着?什?么。

    姜从珚第一次见?男人这种?反应,有点新奇,停下来?仔细看了看,唇角勾起一抹笑。

    接着?她又在他鼻尖上啄了下,却没继续往下,反而?将脸侧了侧,探出舌尖,舐了下他的耳垂。

    拓跋骁仿佛被电流穿过身体,猛地打了个哆嗦,反应之大,让姜从珚都有些意外?。

    她继续吻他,才贴上她滚烫的唇,男人就迫不及待吻了上来?。

    这一个吻,比她先前亲他其它地方时间加起来?还要长,最?后还是姜从珚先撑起身体暂时结束。

    喘息片刻平复呼吸,她目光落到他突出而?紧绷着?的喉结上,弯下腰,亲了一下。

    除了亲,她又张开唇,用细齿轻咬了咬。

    然后她就感觉男人胸膛剧烈地抖了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就一百八十度调了个位置,被他翻身压住。

    拓跋骁的吻凶猛地落了下来?。

    她慌忙推开他下巴,气息不稳,“不是说好你不许动。”

    “……”

    姜从珚重新推开他,让他好好躺下,为了防止他再犯,想了想,摘掉自己?束发的丝带,将他两只手腕绑到一起,而?后才继续。

    没了发带,她满头青丝也散落在了后背,雪肌乌发,未着?寸缕。

    姜从珚低头,男人裸露在外?的肢体肌肉分明、强健有力,然而?那些还没消退的交错的疤痕却诉说着?半年前那场危机有多惊险,她若晚到一个时辰,他说不定?就真要陨落在那里了。

    虽说事情发生就发生了,他最?终也平安活了下来?,但她并不是不后悔的。

    她伸出指尖,一道又一道地细细描摹着?这些伤疤。

    这时拓跋骁突然道:“是不是很丑,让张复给我配点祛疤药,我好好涂涂。”

    姜从珚笑了,“不丑。”

    她确实没嫌弃,还主动亲了上去。

    ……

    时隔半年未曾这般,初时她实在不太适应,过程尤其磨人,拓跋骁也被折腾得满头大汗,然而?,他后来?才发现,刚才的折磨竟都不算什?么。

    她只十几下就累了,停下歇息,待喘过气又继续,如?此?反反复复,拓跋骁险些发疯。

    他双目赤红,牙关紧咬,一下又一下地喘着?粗气,整个人仿佛都要死?了,眼角被逼出了泪。

    他手腕被发带缚着?。明明只是根十分脆弱的丝带,她绑得也不甚牢固,他轻轻一扯就能轻而?易举地挣脱,然而?此?刻他却被一种?特别的力量束缚住了。

    头一回得她如?此?主动,他心理上是满足的,可身体却一秒比一秒煎熬,最?后终于忍不住助她两下,不然再这样下去他真要疯了。

    好不容易结束一回,姜从珚已耗尽所有力气,无力地倒在他胸膛上。

    这时,只听一声轻微的丝带断裂的声音,男人终于得了自由,大掌掐上了她的腰……

    两人成婚以来?拓跋骁就没素过这么久,攒了半年的火气,哪能就此?消停……

    .

    第二天,姜从珚是被他叫醒的,意识还没清醒,只动了动身体,果然感受到了熟悉的酸痛。

    “珚珚。”拓跋骁唤她。

    “怎么了?”她眼睛都没睁,声音泛着?浓浓的鼻音。

    她现在困得要死?,一点都不想理他,偏他一直在耳边叫她名字。

    “我想起我昨晚没准备那东西。”拓跋骁解释道。

    “什?么?”姜从珚思绪还迷糊着?。

    “鱼泡。没戴鱼泡,会不会怀孕?”

    这下姜从珚清醒了,睁开眼,但她并不是惊慌,只呆愣愣地盯着?帐顶看了片刻,然后才扭头看拓跋骁,男人脸上带着?明显的懊恼和自责。

    “要真怀上了呢?”她问。

    “怀上了……”拓跋骁答不上来?,表情纠结。

    “怀上就生下来?呗。”姜从珚笑盈盈地看着?他,语气轻松。

    “啊?”拓跋骁愣住了,过了许久才又问,“你之前不是不想生。”

    姜从珚忍着?身上的酸痛拥着?被子坐起来?,拓跋骁扶了她一下,又将被子掖到她后背捂好,再连被一起抱住她,轻轻拨开她面颊上的发丝。

    “我之前……确实没做好准备,我那时没看清自己?的心意,所以总在犹疑不决。那天在营房里吵完架,我吐了一回,等待张复过来?的时间里,我忍不住想,那时要是怀孕了怎么办?我很紧张,短短的时间里想了许多,可我从没哪一刻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最?后一诊,幸好是虚惊一场。”

    拓跋骁竟不知道这些,他那时只顾自己?愤懑,觉得他对?她掏心掏肺,结果她对?自己?只是委曲求全。

    “但这也让我意识到一点,若孩子真的到来?,我也是愿意的。”

    “到了现在,我们相互表白?了爱意,许下了这一生的承诺,那生个孩子不也挺好的吗?”姜从珚看着?他,乌眸明亮而?温暖。

    “而?且,你都二十四了还没孩子,下面的人都急得不成样子了。”最?后,她调侃了下。

    “你真的愿意?”拓跋骁还要再问一遍。

    姜从珚点点头,“嗯。我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拓跋骁笑了,笑得还有些傻。

    他其实也早想跟她生个孩子了,只是先前顾忌着?她的……

    想到这儿,拓跋骁悚然一惊,“对?了,你的身体……能受得住吗?”

    他是想要孩子,却更希望她平平安安的,要是生孩子会危机到她性命,他宁愿不生。

    丘力居没生前还来?t?他们家做过客,拓跋骁瞧她挺着?个大肚子,看着?就十分危险,那天还亲耳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再想她也要经?历这样的事,心里只剩下胆战心惊了。

    姜从珚笑了笑,“其实我身体也没弱到这种?程度,你看我这半年不是恢复得很好,我感觉还比以前胖了点呢,而?且我未必现在就能怀上。”

    拓跋骁认真打量她,确实,她以前十分清瘦,现在却丰柔了些,肌肤红润,少了些许清冷,多了几分娇艳,脸上的病气也消失了。

    再握一握,触感柔软滑腻,是丰盈了不少。

    “再说张原和张复医术都十分高超,医疗条件也比以前好了许多,不会有事的。”

    她这么说,拓跋骁才放下心来?了,紧接着?注意力就落到她明媚红润的脸蛋上,美得像支刚睡醒的海棠,没忍住又亲了下去。

    想想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错失了几个月他就懊恼得不行,现在他全要弥补回来?。

    察觉到男人的动作?,姜从珚没忍住推他一下。

    昨晚折腾了一夜,现在还想来?,就说这能怪她吗?

    -

    拓跋骁度过了个暖香融融的冬天,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开春。

    永安十九年,暂安了大半年的局势瞬间又发生了变化。

    三月,乌达鞮侯率十七万匈奴大军经?河湟攻入洮河,最?后沿着?渭水南下,直驱关中。

    匈奴大本营在西北,联通西域,要想南下,最?方便的是穿过凉州这条走廊,然后便是攻下中卫,但现在这两条路全都被堵死?了。

    凉州兵强马壮,又占据城池,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加强城防,匈奴若是强攻,最?终也只能两败俱伤得不偿失;至于中卫,梁军守不住可不代表拓跋骁的鲜卑军守不住,尤其乌达鞮侯在拓跋骁手里吃了好几次亏,现在轻易不敢对?上他。

    于是,乌达鞮侯最?终选择绕路经?河湟南下。

    既是绕路,自然会消耗更多的粮草,匈奴连年天灾,族人已经?食不果腹才不得不用尽一切手段南下,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乌达鞮侯直接向西域各个小国?施压要求他们上贡粮食,大军过处更是如?篦过一般,西域怨声载道,可他们国?小民少,哪里是匈奴大军的对?手,最?终也只能屈服于匈奴的威势下,可人心已经?不满到了极点。

    四月,匈奴大军直逼关中。

    长安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第176章

    第

    176

    章

    南逃

    乌达鞮侯来势汹汹,

    长安人人自危,亡国之忧不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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