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卫瓒给自己也倒了一碗乌梅汤。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窗外已落下雪来,纷纷扬扬的有些寒意。

    沈鸢喝了半碗乌梅汤,手和胃都暖了一些,撑着下巴瞧窗外的鹅毛大雪片片飞下,跟卫瓒说:“一会儿早些走吧,再晚一些只怕马车雪天难行。”

    卫瓒说:“你先找人传个信,叫知雪那小丫头今日早些回来,否则再过两个时辰,只怕要让雪封在医馆里头了。”

    沈鸢便笑了一声,说,好。

    他去门外嘱托了人,没一会儿便回来了,望了一会儿窗外的雪,说:“这两天都下了大雪,今儿这场尤其大,只怕明日河面便要上冻了,可惜照霜不在。”

    卫瓒:“怎么?”

    沈鸢:“从前每年河上结冰的时候,知雪都拉着照霜磨冰刀,去河面玩。”

    卫瓒挑了挑眉:“照霜也玩冰刀?”

    他以为那小姑娘只会练武习剑。

    沈鸢笑说:“照霜不玩,但知雪怕冰面不结实,一不小心踩破了掉水里,便带着照霜去。”

    “照霜会武功,能捞她出来。”

    “只是今年不知道知雪要拉着谁去了。”

    沈鸢说话的时候,盯着窗外,竟有几分寂寞。

    卫瓒说:“你想她了?”

    沈鸢点了点头。

    这些年以来,他身侧只有这样两个小姑娘陪着。

    这次康宁城回来,照霜留在那儿了,知雪也渐渐忙着医馆的事。

    虽都是好事,沈鸢总觉着有些孤独怅然,这情绪本不激烈,只有在读书时喊一声“照霜”,才会恍恍惚惚想起,如今的照霜正如他父母一般,在守着康宁城呢。

    卫瓒:“你若想了,就写几封信去。”

    沈鸢:“早就写了好些了,顺道给白大哥他们报平安。”

    却见卫瓒含着一粒蜜渍梅子,鼓着腮帮子故意哼:“真酸,真酸。”

    沈鸢便扬起唇角,说:“什么酸。”

    卫瓒:“这梅子酸。”

    沈鸢:“是梅子酸,还是你酸?”

    便忍不住笑着,伸出食指去戳卫瓒的腮帮子。

    他戳左脸,右脸便鼓起来,戳右脸,左脸又鼓起来。

    一来二去的,也不知是哪里有趣,竟顽童似的笑出声来,却是说:“快吃,一会儿真该回不去了。”

    卫瓒塞了一颗梅子进他口中,说:“你也快吃。”

    这梅子确实是酸的。

    可卫瓒的手碰着他嘴唇的瞬间,他竟瞧着卫瓒眉眼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失神。

    只有那一瞬间,他心慌意乱,目光闪了闪,说:“好。”

    ——这梅子是酸甜的。

    卫瓒问:“怎么了?”

    沈鸢说:“有些冷了。”

    卫瓒笑说:“你坐我边儿上来,这窗是纸糊的,不冷才怪呢。”

    沈鸢他很难相信,自己竟然有跟卫瓒这样平淡讲话的一日,也很难说清,他如今对卫瓒如何。

    与从前针锋相对时不同,与康宁城时心动也不同,沈鸢总觉着有什么渐渐变了,却又说不清楚。

    待出门准备回去时,雪仍下得很大,卫瓒撑开那厚重油纸伞,冲他笑说:“走吧。”

    沈鸢“嗯”了一声。

    行至院时,依稀瞧见左右屋里还有尚未离去的兵部官吏,隔着纸窗望雪。

    见了卫瓒,不自觉露出几分好奇揣测的神色来。

    像是要见识见识这位强抢民男的恶霸,到底是如何欺男霸女的。

    卫小侯爷跟没瞧见似的,只将那伞举在两人头顶,与他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

    雪落在他深色锦绣的氅衣上。

    沈鸢忽得想起,卫瓒每次来接他,似乎都穿得格外尊贵些,兴许是为他撑腰,或许是只想让他看看。

    无论是哪个都好。

    沈鸢替他掸了一掸,然后轻轻覆着了卫瓒握伞的手,像是他们同拿了一把伞似的。

    他不说话,只垂眸说:“走吧。”

    那些窗后的目光便有些复杂起来。

    卫瓒:“你猜他们在想什么。”

    沈鸢心有些乱:“兴许什么都没想,只看一看雪景。”

    卫瓒:“你太小看人了,前儿还有人弹劾我罔顾礼义,轻辱你沈状元呢——就因为我过来摸了你脸一下。”

    “这会儿,没准儿有人弹劾你我奸夫淫夫吧。”

    沈鸢听得这话,便瞪他一眼,却对上了卫瓒的笑脸。

    那傲气的眉眼甚至染了几分得意,定定地瞧着他,仿佛很是高兴。

    沈鸢说:“那就弹劾罢。”

    其实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读自己一举一动的含义。

    他依旧是那个固执的、执着于胜负高低的、自尊自厌的自己。

    可他做的事,开始不像自己。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短短了!明天争取更两章短短!【立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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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9

    ?

    番外1.5

    ◎婚后日常◎

    成亲第八个月,

    正值春日,朝廷官员分批轮流休沐,卫瓒倒想起从前上巳节,曾答应过沈鸢,

    要带他兰汤沐浴的事情来了。

    也是他们刚成亲那阵子,

    嘉佑帝嘴上一再说别来谢恩,

    只叫靖安侯一个人闹心便罢了。

    可还是找借口赏了许多东西下来,其中就包括京城附近的一处小庄子,算不上很大,

    只是因有温泉,便额外温暖一些,也算是照料沈状元这孱弱之躯。

    这会儿想起来了,

    便干脆收拾了一应行李,

    带着沈鸢泡汤泉去。

    卫瓒此行,心里多少存了些想要单独亲近的意思,倒未必是色心,只是这些日子越见着沈鸢越觉着喜欢,在家里总不得好好亲热。

    便是在车上就捉着沈鸢的手,

    揣在自己袖子里。

    沈鸢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卫瓒便笑说:“做点我爹不爱见的事情。”

    沈鸢睨了他一眼,到底是存了几分笑意。

    他便越发不老实,

    时而捏一捏沈鸢的脸,时而在他唇边轻轻亲一口。

    他是坦荡荡的兴奋亲昵,

    倒惹得沈鸢一路都心不在焉,

    故作正经,

    却又偷偷瞧了他好几眼。

    早春仍是微寒,

    沈鸢坐着一路车出城来,

    便有些冷。

    刚从车上下来,

    卫瓒便问:“屋里烧起炭了么。”

    庄子上的管事颇有眼色,笑着道:“早就烧好了。”

    只是瞧了瞧沈鸢,笑说:“若是路上冷了,去池子里泡一阵就暖和了。咱们这儿都是温泉水引进来的活水,暖和极了,听说公子和小侯爷要来,早早就将池子打理好了,这会儿进去就能泡。”

    沈鸢目光闪了闪:“你不泡池子么?”

    卫瓒说:“我瞧着他们安置一二,你先去,我片刻后就来。”

    沈鸢便“哦”了一声,指尖蹭了蹭自己的衣袖,眼底闪过一道精光:“知道了。”

    其实卫瓒是照顾沈鸢娇贵细腻,平日里也就罢了,单单带他出来玩的,总要叫他住得舒服些。

    卫瓒便亲自盯着人打理庄子,安置一应器物,再加上这庄子他惦记着往后常来,便多看了一圈。

    待这一圈看过了。

    不知不觉已两个时辰过去了。

    他回了房间时,没见着沈鸢的影子。

    便问侍女:“折春呢?”

    侍女答:“公子还在池子里呢。”

    卫瓒一怔:“怎么泡了这样久。”

    便奔着池子去瞧。

    卫瓒一过去,瞧见怜儿和几个侍女都在门口立着。

    他一问,才听怜儿说:“公子泡了一阵子,便说不要人伺候,叫我们都出来了。”

    卫瓒又问:“他还说什么了?”

    怜儿不说话。

    卫瓒眯起眼睛,冲怜儿招了招手。

    怜儿这四面透风的间谍已做惯了,小心翼翼在他耳边儿说:“公子还说,要是你来了,就当没瞧见,放你进去就是了。”

    感情是专程等着他呢。

    卫瓒闻言一听,哪能不清楚沈鸢的意图,再想到沈鸢说这话时别别扭扭的神色,险些笑出了声来。

    忽得又想到,两个时辰,这小病秧子别是让这汤泉给炖熟了吧。

    他急匆匆进去,只见沈鸢已让这汤泉给泡过头了。整个人都虾子一样红,目光也涣散慵懒,手臂并脸孔在池子边趴着透口气,只剩下小半个身子还在池子里头浸着不愿出来。

    听得他脚步声,立马往池子里一浸,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卫瓒也只得忍着笑,装着一无所知的模样进去。

    沈鸢声音里都带了几分昏意,还记得装模作样,眯着眼睛睨他说:“谁准你进来的。”

    卫瓒也装模作样答:“我听说你泡得太久了,便过来瞧瞧。”

    沈鸢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没瞧出他的假来,低低“嗯”了一声。

    卫瓒走近了,便低下身摸了摸他的脸,又展开手瞧了瞧。果然,连手指都给泡皱了。

    卫瓒道:“你再不出来,就要泡昏在这里了。”

    沈鸢说:“我又不是傻子,也只再泡一刻钟。”

    嗯,看出来了,已经半个人都从池子里爬出来晾着了。

    好在这屋里头并不冷,不至于将沈鸢凉着了。

    卫瓒忍着笑,扭身去寻了件干净的披风和布巾,这才将人从池子里捞出来,只将披风披在肩上,挡了修长柔软的身体。

    他衣衫整齐,搂着只有一件披风的沈鸢。

    沈鸢不大情愿如此,但这会儿让热气给泡得晕了,也只抱怨两句,就懒洋洋搂着他脖子,将微热的面孔埋在他微凉的颈窝里蹭了蹭。

    卫瓒让他蹭得一酥,声音都哑了,好一阵子才说:“你头晕不晕?”

    沈鸢嘀咕说:“有点儿,好像是泡得久了。”

    卫瓒不由好笑:“那你还泡。”

    沈鸢不答。

    卫瓒一边帮他擦头发,一边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又揉了揉耳垂,果然摸了一手的热。

    一时半会儿不好出这屋子,沈鸢这样湿淋淋的,倒容易让冷气激着,卫瓒便将鞋子脱了,也跟着坐在池边,只小腿以下浸在热水里。

    刚刚换过的衣袍一角被温泉水浸得湿了,沈鸢用白皙的足一下一下撩着热水,在他衣角蹭了蹭,又回到热水里泡着去了。

    卫瓒喉结动了动。

    见旁边还有一壶薄荷茶,便倒了一杯,凑到沈鸢的唇边,温声说:“你醒一醒神,我们再出去。”

    沈鸢“唔”了一声,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仍是贴在他怀里,说:“我想吃薄荷凉糕。”

    卫瓒说:“一会儿便让他们做了来。”

    沈鸢似乎脸上还是热,在他颈窝里蹭着消了消热度。

    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清醒些了,坐着似乎也不大舒服,蹭来蹭去,找着了个舒服的地方。

    然后,又动了动。

    再动了动。

    沈鸢洗过澡,身上药香味儿淡了许多,倒透着几分淡淡的皂角香气,这温液汤泉最是养人,润得皮肤温暖滑腻,便叫人心猿意马得厉害。

    卫瓒那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忍不住喊他:“折春,别动了。”

    沈鸢微微抬头“嗯?”了一声。

    却挑衅似的,轻轻踏了他的脚背一下,声音几分平淡说:“怎的了。”

    卫瓒看了他一会儿,便垂眸吻他。

    唇贴在一起。

    这会儿沈鸢连舌头都是烫的,含着几分薄荷茶凉丝丝的苦涩回甘。沈鸢本就晕头转向的,又让人圈在怀里亲,便越发软成了一团,由着人亲,一双眼睛雾气蒙蒙,嘴唇让人吃得红了也不觉着,一只手钻进披风里头胡乱弄他,他也没力气推。

    好容易分开一会儿,饶他喘几口气,一张嘴要说什么,却又被堵了唇。这下连最后一点力气也没了,被肆无忌惮地摆弄。

    披风一鼓一鼓的,他也细细碎碎地闷哼,若不是让卫瓒箍得紧,这会儿已滑进池子里去了。

    卫瓒心知沈鸢这会儿本就昏沉,哪里受得住什么,只将沈鸢弄了一回,沈鸢已面色涨红得厉害,再往后头,只怕人都要昏了。只拿一大张布巾将沈鸢擦干了,又裹严实了,打横抱回了房去。

    就这般放到床上时,沈鸢才迷迷糊糊反应过来,自己已从那池子里出来了。

    他这会儿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偏还记得小声问:“你……不要?”

    卫瓒低笑着说:“你都泡晕了,我再一折腾,还得叫人给你诊脉来,你丢人不丢人。”

    沈鸢恶狠狠剜了他一眼,露出恼色,转了个身、把被子一卷冲着床里头去了。

    又是标标准准的传统被子卷。

    卫瓒一双笑眼明亮,只有一下没一下地吻他的脸颊,跟他咬耳朵小声说:“这次是我犯傻了,下次必不教你等了。”

    沈鸢忽得竖起雷达似的,眼睛也瞪圆了:“谁等你了。”

    卫瓒“嗯”了一声,一本正经说:“没人等我,没人等我,是我心思不正。”

    “累了一天了,你且休息吧。”

    沈鸢颠簸了一日,又在汤泉里头泡得昏头涨脑,不大清醒,也没听出他睁着眼说瞎话的意思来。

    让他骗了两句,便昏沉沉睡了。

    卫瓒瞧着他睡容半晌,越想越是心头乱跳。

    忍不住俯身。

    又在那柔软红热的嘴唇上吻了吻。

    作者有话说:

    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手速!下一章短短在23点!在写了在写了!立了fg今天就一定有!(挺胸)

    【今日温泉里的春卷】

    刚下水:昔有姜太公钓鱼,今有我春卷钓卫瓒,今天我要干一番大事业。

    半个时辰后:怎么还不来?这鱼想不想吃饵了?

    一个时辰后:这温泉好像有点热啊,算了,坚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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