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边绍元深吸了口气,突然被打岔不知道说什么了。

    眼前,少年歪头瞥他,但对太子遇袭的事,似乎也不是很有兴趣。

    等他与王室的工作人员见面,说起不在场问题,大家都知道岐玉的身份,当然不可能是袭击者,不过还是走流程问了一句。

    “我在教二楼,有人约我去那里,没有监控。”

    岐玉这样解释。

    ……怎么听起来像约会?

    工作人员都面面相觑,小做尴尬:“对方是谁?”

    “不知道。”

    “……”

    “今晚没有不在场证明的,还有谁?”

    岐玉反问他们。

    入侵者肯定不会说自己去过教二楼,如果对方没有参与到太子袭击案,必然也没有不在场的证明。

    工作人员犹疑了半晌,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这时门被轻轻叩响,一位王室管家进门,西服革履,一句话便将岐玉从他们手中带走——“这是殿下的吩咐”。

    室外,学院灯火通明,一个黑发支棱的高大青年立在门边,上半身穿了件松垮背心,拿了支烟在那儿抽着,像是已经等得不耐烦。

    不必看也知道是自己的狗。岐玉没说什么,只在边绍元投来视线走近的时候示意他回去。

    “太子叫你过去?”

    边绍元挑起一边眉毛。

    “嗯,你等我信息。”

    “行。”

    西区,距离湖泊稍远的一处豪华别墅,这里是邝泉在学院里的住所,高耸的巴洛克式的建筑,在夜里,草坪宛如流动的暗绿颜料,随意地点缀着喷泉和动物雕塑,铁门外已经停满了各种安保车辆,戴着耳麦的保镖们四处走动。

    所有人悄无声息,因为太子邝泉厌恶吵闹。

    被管家领着的岐玉,很快被送入了别墅深处。

    卧室的白漆门半敞。

    一位在窗边捏着雪茄的、高大消瘦的年轻人。

    落地窗的夜景成为一抹背景,抽着雪茄,吞云吐雾,

    站在那儿的白衣年轻人,乍一看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我以为你得躺在床上。”

    岐玉有点失望。

    如果太子死了,岐闪就能活到结局。

    邝泉抹去雪茄灰,在他身旁坐下:“袭击者一进来就被发现了,没发生意外。就是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

    “开枪了?”

    “嗯。”

    听起来像是一桩单纯的、袭击王室成员的案子,也许根本与入侵者没多少关系……

    岐玉不禁浮想联翩。

    “是你们家在搞恐怖政斗?”他又问。

    “大概是。”

    邝泉语气平静。

    他不是第一次第二次遇到这种事了。只是学院吓了一跳,生怕太子死在这里。学生会在克雷斯学院有着近乎半个管理机构的意味,像未来机构的一些缩影,一出事,所有成员都动了起来。

    他知道岐玉是纪律委员,与今晚的事也有些沾边。

    “你今晚在哪?”

    “你怀疑我?”

    “不是,我只是问你在哪。”

    “都说了我在教二,有个奇怪的信件约我过去。”

    岐玉说到这厮就无语。

    “我晚上要回宿舍,你找我是为了……”

    腿上微微一凉。

    属于男人的微冷手指,轻轻摁在了一处皮肤上。

    不是一道,是两道,靠近大腿后侧的部分还有指痕。

    胭红的。

    被捏揉过。

    指腹轻轻蹭着这两道痕迹,拇指和食指的痕迹刚好吻合。

    膝盖还有淤青。

    邝泉垂眸,问:“谁弄的?”

    骤然冰冷的口吻,室内的气压仿佛都骤降。

    ……?

    沿着他的视线,岐玉这才瞥见自己腿上的痕迹。

    “不知道啊,”他笑了,“鬼知道他是谁啊。”

    邝泉:“你今晚去见的人?”

    “对啊,给我发了一封信,说得云里雾里,我觉得有点意思就去见他了。我俩打了一架——被我揍得很惨。”岐玉揉了揉拳,冷嗤说,“下次我还要打他。”

    【……】

    话音未落,他就被搂着坐到了邝泉腿上。

    是因为打架才弄出来这些痕迹。邝泉的神色并不缓和,他知道岐玉性格怪戾,与旁人起冲突不是一次两次。

    但,岐玉对花言巧语从来兴趣缺缺。

    只留了封信,就能轻巧将他的小女友骗出去见面,对方不必想也知道是个既贪鄙,也巧舌如簧的猥獕之辈。

    “以后不能单独赴约不认识的人。”他对岐玉说,“你想去见,下次得带上我。”

    “嗯嗯。”

    才不可能带上你咧。

    对邝泉的嘱咐,岐玉从不放在心上。

    眼珠一转,他瞥见邝泉垂头,脸贴在他肩颈的位置,呼吸轻轻的,抚过他的脖颈。

    很痒,有些热意。

    岐玉皱了下脸,想推开,但邝泉桎在他腰上的手却收紧了,垂下眼说:“你不是要查岗吗?给你查。”

    他敷衍:“嗯……都知道你刚才在这里了,没必要查。”

    “我今天很累,让我抱一下?等下我叫医生来,你的伤得处理。”

    疲倦的口吻,神情也是。

    联系到今夜的袭击,岐玉大抵猜到,邝泉这段时间为何像个病秧子。

    他受了严重的伤。

    太子的野望是坐上那把王座,在他父亲还未死的时候。历史上发生过无数次的故事,在现代依然上演,父子之争,权力之争,只能活一个。

    那我是什么呢。

    岐玉心想。

    我是渺渺众生之一,一位旁观者,权臣与王室的系带……等失去作用了,自然就得被邝泉除掉。

    何况,太子的“女友”只是男扮女装的一个愉悦犯。

    等到某日,邝泉得知“女友”是个同性,他的表情一定万分精彩。

    “今天怎么突然查岗?”

    “嗯……因为好玩。”岐玉眨眨眼,“你不喜欢吗,男朋友?”

    摸着垂在手边的长发,邝泉不语,而是吻了他。

    比上次在东宫那次的吻更温柔些,但岐玉也被弄得舌尖发麻,湿漉漉的唇被吮得殷红发烫。他受不了地喘着气,晕晕乎乎地推开了邝泉。

    “好像被你咬破了……”

    岐玉倚在他肩上,闷声闷气,对他张开嘴吐出一截舌尖,“你看……被你弄成什么样了。”

    邝泉呼吸一顿,忍不住又要吻他。

    ……

    等到岐玉终于从别墅里走出来,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亲了很久,大腿上又多了几道指痕。

    系统谴责他:【你是在勾引他?】

    ‘呼吸也算勾引?我什么都没做吧,是他自己想亲我。’岐玉回忆片刻,‘他……还行。’

    【……】

    太坏了这个人,都故意伸舌头了不是勾引是什么?

    还行是什么鬼评价……

    虽然与邝泉说是回宿舍,但岐玉其实另有打算。

    紧闭的沉重大门,被佣人和机器缓缓推开,他们垂首,在视野里看着岐玉离开……走到了门前的窄道,越过几辆安保的车辆,拒绝他们送他回去的太子的吩咐。

    岐玉的狼狗训练有素,不需要吹口哨,他自己就会跟上来。

    在远处的树下,一个蹲着的青年,目光一对视,他就起身疾步走来了。

    他非常高挑,肤色晒得蜜色,帅得有种不自觉的凌厉感,头发剃得很短,几乎是寸头,却不显得难看。

    “我等你好久。”

    边绍元说。

    岐玉和男友过夜,他在门外抽烟等。

    边绍元心情微妙。

    岐玉是有性别认知障碍?

    或者……是因为喜欢同性,所以才扮做女孩。

    太子为何没有察觉过岐玉的性别问题……

    ……他们交往到现在,没上过床?

    岐玉走近了几步。

    他没有接这个话题,语气有些玩味:“你知道吗,薛理醒了。”

    边绍元回了神:“他醒了?”

    ——那位被他们发现,塞在仓库箱子里、与失窃的孤意长刀放在一起的三年级哨兵。

    也是原著的第一位凶手。

    柏之清告诉他,薛理昏迷许久,今夜刚刚苏醒。

    【你打算去他那里找入侵者身份的线索?】

    ‘嗯……算是吧。’

    搪塞的语气。

    系统发现,岐玉对剧情很

    随意。

    该死……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

    在蝴蝶效应之下,即便不依赖入侵者,岐玉也有可能篡改结局的走向!

    系统心想,怎么阻止他呢?

    医院住院部没有多少人。岐玉一到病房层,先是见到门口的柏之清。

    “岐玉。”

    柏之清叫住他。

    他像是知道岐玉会来,已经在门外等了一段时间。碰面之前,男人的表情是一种淡薄沉静,哪怕他望着病房门的方向,也没有任何感情关心可言。

    而且,柏之清并不掩饰这种漠然。

    看似平易近人、斯文温和的学生会会长,其实才是最蔑视道德、性情冷漠的那一个。

    他是入侵者吗?

    岐玉心想。

    “怎么又一直看着我?”

    柏之清奇道。

    柏之清也在看他,准确地说是在看他们二人。

    大小姐的仆人也跟着一起来,他们几乎形影不离,有那么点保镖的意味。身材高大的青年,手臂就搭在岐玉的肩上,走过来的时候,他们互相耳语。非常亲昵的姿态。

    对他的疑问,岐玉只是敷衍地瞟他一眼,没有解释什么。

    病房内,薛理的身体似乎有些好转,进去时他已经睁着眼,大概是醒了有一段时间了。他看向柏之清的眼神并不惊讶,刚才柏之清已经进来探望过他。

    至于,岐玉——薛理的眼神紧紧盯着他,心电仪的滴滴滴声也愈来愈快。

    岐玉穿着一身克雷斯制服,黑色的裙摆轻盈,转眼就坐在了他的床沿,姣好的面孔上是浮着一种诡谲的笑意——看着线条跳跃的心电仪。

    “你竟然没死。”岐玉说,“看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一具尸体。”

    滴滴滴滴滴——

    从岐玉靠近的刹那,薛理的心跳、情绪,被无限放大。

    “因为我听到你的声音了,我在里面、非常虚弱的时候,听到岐玉过来了,就在不远处,我拼命挪动身体,像一个困在行李箱里的人,四肢都很疼痛,想制造动静让你发现我,跌下去也无所谓……”

    因此他从二层滚落下去。

    索然无味。岐玉并不

    是来听他如何逃脱的。

    “是谁把你关在里面,那把刀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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