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天忙得脚不沾地。</p>
晚上七点，众人已经很累了。</p>
陈钧远道而来，是客，众人不免关心他的住处。</p>
我让陈钧跟我一起住酒店，我妈再一次拦住。</p>
「倩倩，你回家来住，让小陈自己住酒店吧。」</p>
「没结婚，就跟男朋友一起住……而且还是你爸的丧期……」</p>
确实，陈钧来访，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p>
若在从前，我还会回一句「我无所谓，别人的舌头，我管不着」。</p>
但今天，大概是因为知道我爸临终前念过我，我有些心软。</p>
我真把箱子拉了回来。</p>
家里地方不大，今晚我跟许欣悦一起睡。</p>
毕竟她卧室是家里最大的一间。</p>
不过，房间里满当当摆了各色物品，几乎都没地方下脚。</p>
这也没什么，我常年出差，住过比这差很多的酒店。</p>
我把必需品从箱子里取出来，放在她的妆台。</p>
许欣悦正对镜卸妆，突然眼睛亮了。</p>
「这个牌子的面霜一瓶要四千多，顶我一个月工资了！」</p>
「是小陈给你买的吧？」</p>
我懒得理她。</p>
许欣悦虽然人在老家，但消费水准却和国际大都市挂钩。</p>
我不清楚她那些化妆品和轻奢服装的来源，更懒得细究，是我妈在贴补，还是她的追求者在卖力。</p>
但她不依不饶，「还是上海好，有钱人多，不像在家里，大家都是打肿脸充胖子。许倩，你是怎么找到小陈的？」</p>
我实在忍不住纠正：「不好意思，我有手有脚，自己挣钱买的。」</p>
许欣悦「切」了一声，抬脚去卫生间洗澡了。</p>
我妈推开门，抱着床被子进来。</p>
「降温了，给你们姐妹换床厚被子。」</p>
她的声音有些疲惫。</p>
我对着同事、客户、朋友都可以滔滔不绝，但跟我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p>
就像她说的，我太倔，不肯撒娇，不肯亲昵。</p>
这样的孩子，注定是不讨人喜欢的。</p>
我犹豫着问我妈：「我爸临终前，还说什么话了吗？你跟陈钧说他顾念我和妹妹……」</p>
大概人上了年纪，反应就慢。我妈愣了一会儿，才摇头，「我那是跟小陈说客套话呢。你爸走得仓促，一句话都没留。」</p>
所以，让我感动了几个小时的「临终遗言」，居然是我妈随口说说的寒暄。</p>
父慈女孝的愿景一下子被戳破。</p>
我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脑袋嗡嗡作响。</p>
我妈却还在念叨。</p>
「小陈很好，你要好好跟他谈。」</p>
这回，是我没跟上她思路，「啊？什么？」</p>
于是我妈加重语气：「我说小陈是个好孩子，你配不上他，你要好好待他。别跟他乱发脾气，知道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收收脾气，结个婚……」</p>
我只觉得无比荒谬，「我配不上陈钧？妈，你告诉我，我哪点配不上他？」</p>
我妈白我一眼。</p>
「就这臭脾气，你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吗？你是我女儿，我不跟你计较，但是小陈这么好，错过了，下一个，不一定能比他好……」</p>
我不想再跟我妈讲话了。</p>
我带陈钧出门见朋友，十个有八个觉得陈钧不配我。</p>
另外两个根本连正眼都不看他。</p>
不是陈钧真差到这种地步，以世俗的眼光看，我们的条件相差无几——而是因为，我朋友打心眼里，觉得我天下最好，哪个臭男人都配不上。</p>
而现在呢？</p>
我亲生妈妈觉得我配不上陈钧。</p>
我似笑非笑地附和：「陈钧这么好，照他这样子，给许欣悦在老家也找一个吧。」</p>
我妈真的点头了。</p>
「我看行。你做姐姐的，也帮悦悦留心点。」</p>
真有意思。</p>
同样优秀的男孩子，我配不上，许欣悦配得上。</p>
谁是宝贝女儿，谁是不受宠的，一目了然。</p>
我刚才，在痴心妄想什么呢？</p>
这个「家」，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p>
我决定在仪式结束后，立刻回上海。</p>
然后，此生都不再回来。</p>
晚上七点，众人已经很累了。</p>
陈钧远道而来，是客，众人不免关心他的住处。</p>
我让陈钧跟我一起住酒店，我妈再一次拦住。</p>
「倩倩，你回家来住，让小陈自己住酒店吧。」</p>
「没结婚，就跟男朋友一起住……而且还是你爸的丧期……」</p>
确实，陈钧来访，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p>
若在从前，我还会回一句「我无所谓，别人的舌头，我管不着」。</p>
但今天，大概是因为知道我爸临终前念过我，我有些心软。</p>
我真把箱子拉了回来。</p>
家里地方不大，今晚我跟许欣悦一起睡。</p>
毕竟她卧室是家里最大的一间。</p>
不过，房间里满当当摆了各色物品，几乎都没地方下脚。</p>
这也没什么，我常年出差，住过比这差很多的酒店。</p>
我把必需品从箱子里取出来，放在她的妆台。</p>
许欣悦正对镜卸妆，突然眼睛亮了。</p>
「这个牌子的面霜一瓶要四千多，顶我一个月工资了！」</p>
「是小陈给你买的吧？」</p>
我懒得理她。</p>
许欣悦虽然人在老家，但消费水准却和国际大都市挂钩。</p>
我不清楚她那些化妆品和轻奢服装的来源，更懒得细究，是我妈在贴补，还是她的追求者在卖力。</p>
但她不依不饶，「还是上海好，有钱人多，不像在家里，大家都是打肿脸充胖子。许倩，你是怎么找到小陈的？」</p>
我实在忍不住纠正：「不好意思，我有手有脚，自己挣钱买的。」</p>
许欣悦「切」了一声，抬脚去卫生间洗澡了。</p>
我妈推开门，抱着床被子进来。</p>
「降温了，给你们姐妹换床厚被子。」</p>
她的声音有些疲惫。</p>
我对着同事、客户、朋友都可以滔滔不绝，但跟我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p>
就像她说的，我太倔，不肯撒娇，不肯亲昵。</p>
这样的孩子，注定是不讨人喜欢的。</p>
我犹豫着问我妈：「我爸临终前，还说什么话了吗？你跟陈钧说他顾念我和妹妹……」</p>
大概人上了年纪，反应就慢。我妈愣了一会儿，才摇头，「我那是跟小陈说客套话呢。你爸走得仓促，一句话都没留。」</p>
所以，让我感动了几个小时的「临终遗言」，居然是我妈随口说说的寒暄。</p>
父慈女孝的愿景一下子被戳破。</p>
我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脑袋嗡嗡作响。</p>
我妈却还在念叨。</p>
「小陈很好，你要好好跟他谈。」</p>
这回，是我没跟上她思路，「啊？什么？」</p>
于是我妈加重语气：「我说小陈是个好孩子，你配不上他，你要好好待他。别跟他乱发脾气，知道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收收脾气，结个婚……」</p>
我只觉得无比荒谬，「我配不上陈钧？妈，你告诉我，我哪点配不上他？」</p>
我妈白我一眼。</p>
「就这臭脾气，你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吗？你是我女儿，我不跟你计较，但是小陈这么好，错过了，下一个，不一定能比他好……」</p>
我不想再跟我妈讲话了。</p>
我带陈钧出门见朋友，十个有八个觉得陈钧不配我。</p>
另外两个根本连正眼都不看他。</p>
不是陈钧真差到这种地步，以世俗的眼光看，我们的条件相差无几——而是因为，我朋友打心眼里，觉得我天下最好，哪个臭男人都配不上。</p>
而现在呢？</p>
我亲生妈妈觉得我配不上陈钧。</p>
我似笑非笑地附和：「陈钧这么好，照他这样子，给许欣悦在老家也找一个吧。」</p>
我妈真的点头了。</p>
「我看行。你做姐姐的，也帮悦悦留心点。」</p>
真有意思。</p>
同样优秀的男孩子，我配不上，许欣悦配得上。</p>
谁是宝贝女儿，谁是不受宠的，一目了然。</p>
我刚才，在痴心妄想什么呢？</p>
这个「家」，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p>
我决定在仪式结束后，立刻回上海。</p>
然后，此生都不再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