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姜念初关上门的那刻,陆言峥彻底被她隔绝在外。

    屋内屋外被彻底分割成两个世界。

    只过了一会,姜念初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陆言峥走了。

    堵着的淤泥终于散去些许,姜念初的心口终于不再闷闷作痛。

    她拿出柜子里的小皮箱,开始收拾东西。

    打开衣柜,里面除去军装,就都是陆言峥为她买的衣服,驼色的大衣,加绒的西裤。

    他好像真的是很用心在爱她。

    可事实却是,无论陆言峥送给她什么,许玉娇那里都有一份一模一样的。

    事到如今。

    姜念初都已经分不清楚,陆言峥送她东西,究竟是因为爱她。

    还是只是为了给许玉娇送东西而打掩护……

    最后,姜念初什么都没收拾。

    听说昆明四季如春,她只带上了春秋季的军装。

    第二天,腊月二十七日。

    很多单位已经开始在准备放假过年,大院里家家户户都挂上了春联、红灯笼和红旗。

    只有陆家冷冷清清,一丝烟火气也没有。

    姜念初大清早就去了训犬基地,她要给闪电开一个能上火车的证明,再给闪电带一些干粮。

    主任看见她来,当即交了一个任务给她。

    “你代表基地去军医院慰问一下你的大嫂吧,毕竟人是在我们基地伤的。”

    姜念初牵着闪电,面露难色。

    如非必要,她不想再和许玉娇、陆言峥再打交道。

    主任也听说了这几天的事,眉头高高耸起:“说到底她这件事和你有直接的关系,无论如何你都该去看看,这是命令。”

    明白主任是为了她好,姜念初心口发暖,恭敬抬手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她把闪电放在基地,又去供销社买了些麦乳精提取去医院。

    谁知到门口时,整个人如遭雷劈般僵在原地。

    病房里。

    许玉娇满脸潮红躺在病床上,羞赧地咬紧牙关。

    而陆言峥正用温毛巾,替她擦拭大腿间的污秽。

    他闭着眼不去看许玉娇,一遍遍清洗擦拭,直到许玉娇颤抖着身子,嘤咛出声:“言峥,可,可以了,已经擦干净了……”

    陆言峥这才感应到什么似的,猛然睁开眼,和门外的姜念初四目相对。

    这一刻。

    姜念初眼里的最后一丝光也淡了下去。

    原来,陆言峥真的什么都愿意为许玉娇做。

    痛苦、失望、死心这三种情绪在她的脸上交织,可她攥紧指尖,强行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走进病房里把麦乳精放下。

    “我代表基地来看看许玉娇,没事我就回去复命了。”

    她说完就走,全程都没看陆言峥一眼。

    陆言峥脸色一白,无视许玉娇的阻拦追了出去,仓皇间甚至打翻了搪瓷盆。

    一直追到医院外,才在漫天大雪中,拉住了姜念初的手。

    他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现在竟然惊慌到语无伦次。

    “你听我解释,是因为快过年,医院的医护都放假了,我找不到护工,才会替大嫂擦拭。”

    “医生说如果不擦,那里很容易就会感染……”

    姜念初的心已经痛到麻木,她扯了扯苍白的唇角:“我说过了陆团长,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这些。”

    她神色平淡到木然,陆言峥第一次有种,要失去什么了的感觉。

    他咽了咽涩然的喉结,还想再说什么。

    医院大厅里突然传来医护的惊呼:“不好了,203的病人晕过去了!”

    203,正是许玉娇的病房。

    陆言峥表情一怔,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念初,你等等我,晚上回家我再和你解释。”

    说完,他转身急匆匆回了医院,徒留姜念初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其实上辈子,姜念初看过很多次陆言峥的背影。

    她时常目送他出任务,满心祈祷和挂念。

    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主席思想也翻来覆去看过多遍。

    可那一刻,她仍旧在心里求遍诸天神佛,保佑陆言峥能平安回来。

    却不知道,她在挂念陆言峥。

    而陆言峥,在挂念大嫂许玉娇。

    或许是风雪太大,吹红了姜念初的眼眶。

    她抬手抹去脸上冰冷的泪,收回目光,一步步离开医院,去了民政局。

    去结束她重生以来,这短短一年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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