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淳于越被这两个人的话哽的一时之间无法言语，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的姿态当中。</p>
过了片刻，才强撑着说道：“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未说过触犯秦律的人不应该处置，皇长孙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耶？”</p>
赢野掏了掏耳朵，一脸笑容的看着一旁的王翦：“老将军，您方才离他最近，您有没有听到淳于博士说陛下不应当处理那些罪犯，否则便是不施以仁政的话语？”</p>
王翦本就是喜欢热闹的人，此时有热闹怎么可能不参与进去？</p>
当即说道：“老夫虽然年迈，但这耳朵尚且灵敏，的确是听到了淳于博士说这样的话语。”</p>
王翦的话类似于一锤定音，直接佐证了赢野所说话的正确性。</p>
而淳于越的神色则是更为难看了。</p>
赢野一脸得意的看向淳于越：“哦呦，连王将军都听到了这话，淳于博士还想怎么抵赖？”</p>
“还能怎么抵赖？”</p>
此时的赢野典型的一副“纨绔”模样，十分得意嚣张的看着淳于越，像是在看一个手下败将一样——淳于越也的确算是赢野的手下败将了。</p>
淳于越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但....他还真的拿赢野没有办法。</p>
他只能哽着脖子说道：“即便这些人处罚了秦律，但也不至于被坑杀吧？”</p>
“秦律严苛，此乃未曾统一的时候便有的争论了。”</p>
“老夫也从未曾说过让陛下放过他们，只是请求陛下宽恕他们的一部分罪过而已。”</p>
“须知，周礼曾言，刑不上大夫！”</p>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坐着的众多“法家”弟子眼睛瞬间直了，尤其是李斯。</p>
李斯直接坐直了身体，准备开口反驳淳于越的话语。</p>
当年的商鞅为何最后会沦落到被五马分尸的地步？除了得罪了大量的旧贵族势力之外，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难道不就是因为打破了“刑不上大夫”的歪理？</p>
他第一次将刑法想要用到当时的太子身上！</p>
也是第一次真正的将刑法用到当时的王公贵族身上！</p>
那个被割了鼻子的赢氏王族便是佐证！</p>
而如今，在这已然统一了的大秦帝国之中，竟然还有人妄图恢复当年的周礼，恢复所谓的“刑不上大夫”？</p>
简直可笑！</p>
这涉及到了法家弟子的尊严！</p>
虽然他们也是既得利益者——但这个时代的文人墨客可不是后世那群只知道享受的酸儒！</p>
为了“道”，为了心中的信仰，他们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p>
“住口！”</p>
还没等李斯开口，赢野便直接怒斥一声，声音中带着近乎于狰狞的暴怒！</p>
“尔口口声声所谓周礼，可知今日尔站在的是赢氏的土地，站在的是大秦的天下？！”</p>
“淳于越！”</p>
“你拿着我大秦的俸禄却整日想着周礼！”</p>
“这难道就是你的礼，这难道就是你读的圣贤书么？！”</p>
“昔年豫让为智伯瑶的家臣，不过一寻常侠客拜入智伯瑶府内为家臣而已，但为了报智伯瑶的恩情，他便可以隐忍忠贞，最后为智伯瑶复仇。”</p>
“而你淳于越，自诩读了无数圣贤书，但论忠君之事，却还不如一贩夫走卒！”</p>
“当真是不忠不义，无情不顺之辈！”</p>
“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p>
“我若是你，便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免得后世流传今日之事，说我乃不忠不义之臣，说我乃是无情无义之辈！”</p>
“天下读书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p>
赢野越说越来劲，当真是一个唾沫飞溅，说的淳于越整个人脸上泛红羞怒无比。</p>
“咳咳——”</p>
坐在前面的嬴政倒是听了一个爽，毕竟淳于越往日总是反驳他的政见，而且还蛊惑扶苏顶撞他，整日将他也是气的如此模样。</p>
今日见着自己的孙子能够将淳于越说成这样子，心里那股子郁气倒是消散了不少。</p>
“野儿，怎么能如此说淳于博士呢？”</p>
他笑眯眯的说道：“淳于博士心中应当没有故周吧？”</p>
淳于越面对嬴政的扫视，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这个时候有赢野的话在前，难道他还能说有么？若是说有，岂不是真的承认了自己是不忠不义之辈，岂不是真的承认了自己的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p>
可他能说没有么？</p>
说没有，那他以往所坚持的政见又该如何？</p>
须知，他这一脉乃为鲁儒，是最尊崇当年孔子所说“克己复礼”之谈的，克己复礼复的是什么礼？是周礼！</p>
形势迫人。</p>
在嬴政那一双看着是带笑，但实则满是威胁和压迫感的眸子，淳于越只能将一肚子的憋闷全都混着牙带着血咽下去。</p>
“回禀陛下，老臣自然是没有的。”</p>
他强忍着胸口的闷气说道：“臣一心只有大秦，怎么会有什么故周呢？”</p>
淳于越虽然这样说着，但还在为自己找补。</p>
“只是，先贤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故周存在八百余年，自然是有其优秀之处的，秦若想要万世一统，自然要吸取其中优点。”</p>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p>
“如此自然能传承万世。”</p>
这句话却是真的戳中了嬴政的心思，嬴政将自己称为“始皇帝”，让下一任皇帝为“二世皇帝”的目的是为了什么？</p>
不就是为了传承万世，使得大秦不灭？</p>
见嬴政神色有异，淳于越心中一笑，他看着嬴政迅速转移话题：“是以，臣以及长公子的所为，并非是真的想要顶撞陛下。”</p>
“而是想要我大秦万世一统啊陛下！”</p>
淳于越不愧是老奸巨猾的，只是稍微两句话，便将自己的“战友”也顺势捞了出来。</p>
而此时的赢野听着淳于越的话，更是一声冷笑。</p>
这声冷笑十分刺耳，但也“惊醒”了陷入沉默和思考的嬴政。</p>
事实上，嬴政本身也不是非常确定“郡县制”与“分封制”哪个更好，所以才任由朝堂争论。</p>
此时赢野的冷笑，让嬴政也想听一听自己这个一鸣惊人的孙子的意见。</p>
于是，他看向赢野，神色温和。</p>
“野儿，你对淳于博士所说的话，是有什么不认可的地方么？”</p>
嬴政带着暗示意味的说道：“若有，便说出来。”</p>
“大父为你撑腰。”</p>
过了片刻，才强撑着说道：“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未说过触犯秦律的人不应该处置，皇长孙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耶？”</p>
赢野掏了掏耳朵，一脸笑容的看着一旁的王翦：“老将军，您方才离他最近，您有没有听到淳于博士说陛下不应当处理那些罪犯，否则便是不施以仁政的话语？”</p>
王翦本就是喜欢热闹的人，此时有热闹怎么可能不参与进去？</p>
当即说道：“老夫虽然年迈，但这耳朵尚且灵敏，的确是听到了淳于博士说这样的话语。”</p>
王翦的话类似于一锤定音，直接佐证了赢野所说话的正确性。</p>
而淳于越的神色则是更为难看了。</p>
赢野一脸得意的看向淳于越：“哦呦，连王将军都听到了这话，淳于博士还想怎么抵赖？”</p>
“还能怎么抵赖？”</p>
此时的赢野典型的一副“纨绔”模样，十分得意嚣张的看着淳于越，像是在看一个手下败将一样——淳于越也的确算是赢野的手下败将了。</p>
淳于越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但....他还真的拿赢野没有办法。</p>
他只能哽着脖子说道：“即便这些人处罚了秦律，但也不至于被坑杀吧？”</p>
“秦律严苛，此乃未曾统一的时候便有的争论了。”</p>
“老夫也从未曾说过让陛下放过他们，只是请求陛下宽恕他们的一部分罪过而已。”</p>
“须知，周礼曾言，刑不上大夫！”</p>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坐着的众多“法家”弟子眼睛瞬间直了，尤其是李斯。</p>
李斯直接坐直了身体，准备开口反驳淳于越的话语。</p>
当年的商鞅为何最后会沦落到被五马分尸的地步？除了得罪了大量的旧贵族势力之外，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难道不就是因为打破了“刑不上大夫”的歪理？</p>
他第一次将刑法想要用到当时的太子身上！</p>
也是第一次真正的将刑法用到当时的王公贵族身上！</p>
那个被割了鼻子的赢氏王族便是佐证！</p>
而如今，在这已然统一了的大秦帝国之中，竟然还有人妄图恢复当年的周礼，恢复所谓的“刑不上大夫”？</p>
简直可笑！</p>
这涉及到了法家弟子的尊严！</p>
虽然他们也是既得利益者——但这个时代的文人墨客可不是后世那群只知道享受的酸儒！</p>
为了“道”，为了心中的信仰，他们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p>
“住口！”</p>
还没等李斯开口，赢野便直接怒斥一声，声音中带着近乎于狰狞的暴怒！</p>
“尔口口声声所谓周礼，可知今日尔站在的是赢氏的土地，站在的是大秦的天下？！”</p>
“淳于越！”</p>
“你拿着我大秦的俸禄却整日想着周礼！”</p>
“这难道就是你的礼，这难道就是你读的圣贤书么？！”</p>
“昔年豫让为智伯瑶的家臣，不过一寻常侠客拜入智伯瑶府内为家臣而已，但为了报智伯瑶的恩情，他便可以隐忍忠贞，最后为智伯瑶复仇。”</p>
“而你淳于越，自诩读了无数圣贤书，但论忠君之事，却还不如一贩夫走卒！”</p>
“当真是不忠不义，无情不顺之辈！”</p>
“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p>
“我若是你，便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免得后世流传今日之事，说我乃不忠不义之臣，说我乃是无情无义之辈！”</p>
“天下读书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p>
赢野越说越来劲，当真是一个唾沫飞溅，说的淳于越整个人脸上泛红羞怒无比。</p>
“咳咳——”</p>
坐在前面的嬴政倒是听了一个爽，毕竟淳于越往日总是反驳他的政见，而且还蛊惑扶苏顶撞他，整日将他也是气的如此模样。</p>
今日见着自己的孙子能够将淳于越说成这样子，心里那股子郁气倒是消散了不少。</p>
“野儿，怎么能如此说淳于博士呢？”</p>
他笑眯眯的说道：“淳于博士心中应当没有故周吧？”</p>
淳于越面对嬴政的扫视，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这个时候有赢野的话在前，难道他还能说有么？若是说有，岂不是真的承认了自己是不忠不义之辈，岂不是真的承认了自己的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p>
可他能说没有么？</p>
说没有，那他以往所坚持的政见又该如何？</p>
须知，他这一脉乃为鲁儒，是最尊崇当年孔子所说“克己复礼”之谈的，克己复礼复的是什么礼？是周礼！</p>
形势迫人。</p>
在嬴政那一双看着是带笑，但实则满是威胁和压迫感的眸子，淳于越只能将一肚子的憋闷全都混着牙带着血咽下去。</p>
“回禀陛下，老臣自然是没有的。”</p>
他强忍着胸口的闷气说道：“臣一心只有大秦，怎么会有什么故周呢？”</p>
淳于越虽然这样说着，但还在为自己找补。</p>
“只是，先贤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故周存在八百余年，自然是有其优秀之处的，秦若想要万世一统，自然要吸取其中优点。”</p>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p>
“如此自然能传承万世。”</p>
这句话却是真的戳中了嬴政的心思，嬴政将自己称为“始皇帝”，让下一任皇帝为“二世皇帝”的目的是为了什么？</p>
不就是为了传承万世，使得大秦不灭？</p>
见嬴政神色有异，淳于越心中一笑，他看着嬴政迅速转移话题：“是以，臣以及长公子的所为，并非是真的想要顶撞陛下。”</p>
“而是想要我大秦万世一统啊陛下！”</p>
淳于越不愧是老奸巨猾的，只是稍微两句话，便将自己的“战友”也顺势捞了出来。</p>
而此时的赢野听着淳于越的话，更是一声冷笑。</p>
这声冷笑十分刺耳，但也“惊醒”了陷入沉默和思考的嬴政。</p>
事实上，嬴政本身也不是非常确定“郡县制”与“分封制”哪个更好，所以才任由朝堂争论。</p>
此时赢野的冷笑，让嬴政也想听一听自己这个一鸣惊人的孙子的意见。</p>
于是，他看向赢野，神色温和。</p>
“野儿，你对淳于博士所说的话，是有什么不认可的地方么？”</p>
嬴政带着暗示意味的说道：“若有，便说出来。”</p>
“大父为你撑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