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爷爷这一死，便将天大的“罪恶”都背去了阴间，很长一段时间来淳朴而善良的村里人，已经不追究贾有财一家曾经是地主的身份了。因为父亲贾有财是个长期吃药的残疾人，没有劳动能力，村里人便对他额外开了恩，准许他不下地劳动。而母亲是个从未干过农活的弱女子，贾家湾生产队上特别照顾她，也不让她下地干活，而是给她分配了一个较轻松的活路——给生产队喂猪。贾二芳的上头有个大姐，名叫贾大芳。大姐贾大芳是个性格泼辣的人，平时都全靠这个大姐罩着弟弟妹妹，不然生活会更惨。大姐每天带着弟弟妹妹下水捉鱼、抓泥鳅，抓回来后，在药罐里用白水一煮，熟了便端去给躺在床上的父亲吃。虽然上头不准地主后代家庭生火煮饭，但没规定不能给病人熬药啊，所以他们家的房顶可以冒烟。药罐熬出的鱼肉给父亲吃，几个娃可以喝鱼汤充饥。不抓鱼的时候，几姊妹就随时都在山坡上田野里荡来荡去......干什么呢？找吃的啊！这莫名的的空间里年月，人活着的每一天就是找吃的填肚子，以免饿死。地里刚种下去才泼过粪的红苕母子，眼瞅着没人发现，赶紧掏出来，用手将脏污一抹，直接就放进嘴里去了。谁还管它是香的还是臭的，只要能填上肚子就行。空荡荡的田野里，每个游荡的人的眼睛都像饿狼一样在田间地头搜索着，眼见着有一丝能进口的东西，眼睛就会直勾勾地看过去，直冒绿光......路上随时都可见走着走着就倒下去再也没有爬起来的人，他们都是饿着扁扁的肚子。可是空间派来检查的人就跟疯了似的，越是饥饿，越是见不得人家生火。这些人个个都像特工——哪家房屋顶上冒烟了，他们一准如警犬般嗅到，然后火速赶来，摔锅砸碗，将人家煮的食物（哪怕只是些猪都不吃的食物呢）一股脑儿倒进粪坑里，走时还不忘淋上一泡尿。他们就是要让你空欢喜一场，以示惩戒，然后再扬长而去。这是什么阴暗心理啊？！当然，他们倒是吃得很好，个个吃得肥头大耳的。哎，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的这个年代，为了填饱肚子，人的尊严已经可怜到尘埃里去了。幸好母亲是给生产队里养猪的，她这得天独厚的职业让她为家里的孩子们最起码的生存奠定了一定的物质基础。因为只有病人熬药和煮猪草才允许房顶冒烟啊。又因为煮猪草可以在猪草锅里煮上一点手指粗的红薯或拳头大的南瓜，煮熟了掏出来，偷偷地揣在怀里，藏回家来给孩子们吃。也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