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都是你的错

    楚桉漓并不在意苏祖母的话，只垂眼看着苏明霜：“我听你的。”她虽然落魄，可不至于连一群姑娘都收拾不了，不管是要赔礼还是要道歉，只要苏明霜开口，她都会让她满意。然而苏明霜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祖母说的对，这事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好。”楚桉漓忍不住皱眉，名声能当什么用？她这么多年抛头露面的，男人群里待过，死人堆里爬过，若是要顾忌名声，早就活不成了。“你想好了？”苏明霜张了张嘴，苏祖母一把拉住她，又瞪了楚桉漓一眼：“别教唆霜儿使坏，她素来大度，不会因为几句玩笑就与人生出龃龉来。”事已至此，楚桉漓也不好说什么。她转身就打算回屋子里去，既然没什么事了，她也可以去睡了。然而方嫒喊住了她：“我们和她是没什么事了，你泼我们水这事儿怎么算？”众人虎视眈眈的看着楚桉漓，气氛一时有些紧绷。苏明霜左右看看，鼓气勇气开了口：“小姐们，我不追究，各位也不要为难我家姐姐好不好？”方嫒冷笑一声，鄙夷的看着她：“你和我们能一样吗？”苏明霜被挤兑的脸色发白，求助的看向苏祖母。苏祖母脸色变幻不定，楚桉漓好歹也和他们生活了那么多年，若是当真不管，未免太过无情。可要是为了她和这些北境的夫人们对上，那就太不值当了。她一时犹豫不决，冷不丁方夫人又凑了过来：“老姐姐，都是姑娘家，不过是拌了几句嘴，让她道个歉也就罢了，我们也不是刻薄的人，只是在北境有头有脸的，该找的面子，还是要找的。”苏祖母脸色一僵，方夫人这话听着客气，可其实藏着威胁，若是她们今天不给方家这个面子，那日后他们这些北境地头蛇，就不会客气了。她脸色有些不好看，冷不丁方夫人握了握她的手，有意无意的碰过了她的手腕。苏祖母顿时想起了那个镯子，不自在的笑了：“夫人说的是，这丫头的确是太野了些，我这就让她和小姐们道歉。”方夫人满意一笑。苏明霜满脸震惊，语气急切的开了口：“祖母，你怎么这么说？姐姐她是为了帮我……”苏祖母“嘘”了一声，拉着苏明霜走远了一些：“小点声，她既是为了你，能把你摘出来那就是最好的，反正她这么多年在外头摸爬滚打，什么委屈没受过？这算什么？”苏明霜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脸色却很不好看。苏祖母看出来她心里不满，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你素来娇养，自然是受不得这种委屈，可她不一样，她不会放在心上的。”苏明霜面露犹豫：“真的吗？”苏祖母连连点头：“自然是真的，你先回去换套衣裳吧，别再着了凉。”苏明霜终于信了，捂着胸口松了口气，抬脚走了。苏祖母这才咳了一声，又端起了长辈的架子：“桉漓，不是我说你，姐妹间玩闹几下怎么了？你怎么就泼了水？这传出去，外头会怎么议论我苏家？”楚桉漓微微一顿，其实她对苏祖母的举动不算意外，只是多少还是有点失望的，好歹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了，她出头也是为了明霜……倒是她奢望了。她无声的笑了笑，闭着嘴没吭声。苏祖母没等来她认错，自觉失了面子，脸色有些难看，她狠狠瞪了楚桉漓一眼：“你这是什么规矩？长辈和你说话，你就是这幅态度？还不与众位小姐道歉？”楚桉漓这才抬眼看过来：“祖母让我道什么歉？”“自然是对众位小姐无礼的事，你瞧瞧方小姐这一身的水。”方嫒一听这话抬手插起了腰：“就是，盆还在那呢。”她指了指不远处扣在地上的铜盆，底气顿时足了几分。楚桉漓点点头：“好，那我因何要泼你？”“还不就是因为我要扒那丫头的……啊！”方嫒捂着后脑上扭头看过去，就见方夫人站在她身边，巴掌还没落下。“娘？你打我干什么？”方夫人恨不得再给她一巴掌，她这是生了个什么蠢丫头。“你给我闭嘴吧。”她将方嫒拉到身后，上下打量着楚桉漓：“还能是因为什么？兴许是你小题大做，误会了；也兴许是心思歹毒，刻意为难，可都是说不准的。”楚桉漓瞥了眼满地的衣服碎片，刚要开口，苏祖母便低喝一声：“桉漓，你还想给我苏家惹多少麻烦？本就是你惹出来的事情，道个歉就过去了，你嘴硬什么？”楚桉漓一哽，这麻烦原来是她惹得……她心里有些嘲讽，可苏祖母有句话却是对的，她的确不能在这档口惹麻烦了，若是为了苏明霜，倒是值得争论一番，可眼下，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左右这些年，她什么委屈都受过了，是在不必在北境争这一口气，别的不说，这些人毕竟也都是顾影的臣属。她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堆了笑：“倒也是，这错呢我也能认，但是……”她朝夫人们伸出手：“是非曲直，各位心里清楚，要我担这不好听的名头，总得有些补偿吧？”夫人们齐齐一愣，方夫人看向苏祖母：“她，她这是……”苏祖母嫌恶的摁下了楚桉漓的手：“别给我丢人，让你认错是给你面子，你若是再闹妖，我明天就把你撵出去！”楚桉漓一顿，原来这还是给她脸面了……她有些想笑，却到底笑不出来，只是原本她还想着至少不要白受委屈呢。算了，如果当真和苏祖母翻脸，说不定真的会被顾影撵出去，那就得不偿失了……她深吸一口气，将心里那一点点的难堪压了下去：“各位夫人，方才是我……”“这里真是好热闹。”顾影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众人一愣，纷纷转身行礼。楚桉漓顿住，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她抬起头，隔着人群朝对方看去，阳光下，对方越发挺拔英俊，也越发衬出了她的狼狈。来的怎么就这般巧，她竟是要当着顾影的面向这么多人低头认错，丢人丢到家了……她垂下眼睛，跟在夫人们身后见礼。顾影一挥手，大步走了过来。“刚才就听见了你们在闹，什么事？惊动了这么多人？”方嫒张嘴就要说，被方夫人一把拉了回去。这苏家人千里迢迢来投奔，本就是可怜人，若是方才的事再从她们嘴里说出去，就像极了恶人先告状。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有苏老夫人这个祖母来说。到时候即便有何处没圆好，北境王也不好计较，毕竟是旁人家的家事，有长辈做主呢。她想着，就看了一眼苏祖母，她虽然和这人没什么交情，可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为人，最是个窝里横，旁人但凡强硬些，她就不敢怎么着。她不怕她会临时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