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0009
顾昭看了她一眼，没有抗拒，跪在了辞风院大门外。长公主还不解气，指着顾缙，和院内走出来的顾洛，“你们也一样！”顾缙苦不堪言，但也不得不跪下。顾洛二话没说，出来跪在了顾昭边上。长公主盯着眼前这三人，胸口的憋闷怎么都压不下去，有种想要杀人见血才能解恨的感觉，最后还是玉竹劝慰道，“长公主，老王爷都病倒了，您要是再倒下，王爷又没醒来……王府可怎么办啊？”“夜已经很深了，您要是睡不着，就进去眯一会儿也行……外面风大，可别着了风寒。”长公主浑身发抖，狠狠地剜了顾家三人一眼，对四周的暗卫道，“给本公主盯紧了，他们谁也不许起来！”顾缙闻言，赶忙上前一步，求道：“长公主，你惩罚我和洛儿没问题，但是昭儿本就受了伤，又是昏迷了许多天才刚刚醒来，再加上刚刚又被白七刺了一剑，伤口一直在出血……再这样跪下去，怕是要跪出人命。”“您就网开一面，让她先休息一下吧。”长公主不为所动，当即冷冷道，“本公主的儿子都还没醒来，她凭什么就要休息？”顾洛闻言蹙眉，道，“我替她来跪！长公主需要她跪多久，我替她加跪多久。”长公主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顾昭心头发酸发胀，见她怒火又要上来，便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愿意跪到死……长公主请回吧。”“那你就跪到死！”长公主咬牙切齿，无比厌恶地剜了她一眼。玉竹闻言有些担忧地提醒道，“长公主，毕竟她是王爷心坎儿上的人，您让她这么跪着，万一王爷醒来看到，怕是又要与您生了嫌隙……”长公主闻言攥紧双拳，一张本就不苟言笑的脸紧绷起来，怒道，“他与我之间的嫌隙还少吗！”玉竹不敢多言，低下头扶住她。长公主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转身扶着玉竹的手进了院子，浑身微微颤抖，但后背却挺得笔直。顾昭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夜色里，她身上绣鸾凤的黑色披风显得十分阴沉，透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仿佛压在她头上的元氏皇族一样。她脑海里是雪叟那句话：“我要让元氏皇族灰飞烟灭！”长公主元和是谢临渊的娘。往后，她和她又要如何相处？处境如此艰难，加上大雨瓢泼暴风又起，顾昭单薄的身子在夜雨中摇摇欲坠，寒热往来痛苦难忍。顾洛伸手摸她的头，惊得失了声，“额头这么烫，你还来凑什么热闹啊！”说着，赶忙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子喂给她吃。顾昭吃了药，抬头看向他。夜色里，顾洛的眼中满是担忧，眼眶通红。“二哥。”她开口，嗓音沙哑，忍了哭腔道，“二哥，我命硬，会好起来的。雪叟进去了，暝阳王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你呀！”顾洛看着她的样子，再多的怨言也说不出口，怕她当场昏迷过去，便把肩膀借给她，“你靠着二哥一会儿……话又说回来，那老翁你从哪里找来的？”“在燕南山采药认识的。”顾昭没多说，但说的也是真的，“他医术很好的，只是一般不出手。”“别说了，你休息一会儿。”顾洛心生不忍，伸手环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得安稳一些。顾昭窝在他怀里，眼泪禁不住湿了眼眶。背后的人脊梁还是挺直的，还能为她遮风挡雨，不像是前世那样，被她这个白眼狼害得那么惨……嗓子里突然一阵发痒。她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怎么都停不下来。顾洛伸手拍她的后背，却无济于事，一时间眉头紧皱，“这下好了，困在此处你想休息吃药都没得法子。”“二哥，我没事。”顾昭安慰他，却也实实在在感觉到自己快撑不住了，胸闷一阵比一阵严重。这时，白七从院内走出来，把一把伞丢了过来，没好气道：“要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就让你死了算了。”顾昭苦笑，正要伸手接伞说声谢谢，结果刚一张嘴，喉头就传来一股腥甜，猛地一口血喷了出去！眼前一片血色，顾昭脑袋晕得越发厉害，再看白七，已经成了一团黑青色的影子，脸都找不到在哪儿。顾洛大惊失色，赶忙道，“白七，你应该知道王爷多在乎昭儿吧？你难道眼睁睁看着她死？”白七一噎，想要怼几句。但看顾昭的样子，再一想自家王爷对她心怀执念，只好沉着脸转身进屋，去找长公主。“长公主殿下，顾三小姐突然吐血，看起来要撑不住了，要不还是叫进屋来，让太医给她看看吧？”白七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长公主不喜欢王爷，连带着也不喜欢他这个侍卫，一言不合惩罚是常有的事情，若不是他和王爷一起长大，想着王爷最在乎顾三小姐，否则他是绝对不会来触这个霉头的。长公主正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闻言气不打一处来，狠沉道：“她就应该去死！渊儿的命不是她能赔得起的！”“要不是她，渊儿堂堂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谢场上让西秦铁骑闻风丧胆的谢神，又怎会走到这一步！”“这一切，都是她那个妖女害的！”长公主的怒火无处发泄，狠狠的攥着身上的毯子，咬牙切齿，“若不是她，渊儿也不至于如此怨恨我这个做娘的！”渊儿出生的时候，她的确是不喜欢渊儿的。但是到底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看着他一点点的长大，偶尔她也会生出一丝丝母爱来，当别人夸赞他有勇有谋，谢无不胜时，她也会露出骄傲的表情。现如今她自己也已经分不清自己和这个儿子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牵绊了。只觉得恨极了顾昭。白七不知道怎么说服她。这个时候，玉竹匆匆走了进来，面露喜色道，“长公主殿下，王爷醒了！”“渊儿醒了？”长公主胸腔里的怒火在这一刻被冲散，她急忙下地穿鞋。玉竹看着她，面色变得有些为难，小声道，“只是，王爷一睁眼，问的就是顾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