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走廊的尽头,是语文阅卷组组长的办公室。某985大学的知名教授陈松年正坐在椅子上,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他是此次江省高考语文阅卷组的组长兼总负责人。一篇篇作文在电脑屏幕上划过,陈松年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这些作文都是下级阅卷老师挑选出的高分作文,经过他的审阅后,将会被上报省里,编入高考优秀作文集。但他看了半天,竟没发现一篇真正优秀的作文。“看来今年的优秀作文评选,江省又要垫底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请进。”陈松年话音刚落,张华便推门而入,神色焦急:“陈组长,我有要事要汇报。”“怎么了?”陈松年看到张华神色焦急,心中一紧。难道阅卷过程中出现了什么问题?高考阅卷,事关重大,全国人民都在盯着,可不能出一丝差错啊。“我刚才阅卷时,有一篇作文该判多少分,我拿不准。”“害。”陈松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作文评分的问题。看他那焦急的神色,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区区一篇作文,至于这么紧张嘛!“阅卷前会议上不是说过嘛,遇到拿不准的题目,可以和其他老师交叉审阅,综合打分。看给你急得,我还以为出什么岔子了,真是吓我一跳。”“陈组长,这篇文章……实在是有些古怪。”“古怪?”“是的。这是一篇用白话文写的小说,我觉得写得太好了!我拿不准该打多少分,想请您亲自过目。”“哦?”见张华如此慎重,陈松年也站了起来,“好,那我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古怪的小说,能让你这样为难。”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陈松年心中还是认为张华有些小题大做了。不就是一篇作文么?至于要让他这个语文阅卷组长亲自出马?这个张华老师,终究还是太年轻了。陈松年跟着张华来到了阅卷机房。一进门,便吸引了房间内的目光,改卷老师们纷纷抬头。是什么事,能吸引阅卷组组长出马?难道是改卷过程出了什么问题?尤其是二人在一个电脑前停下,更是引得周围人的注意。这个位置两边的评审老师都有点不自在了。“陈组长,就是这篇文章,请您过目。”张华来到电脑面前,将作文调了出来。“哦?狂人日记?这个名字有点意思。”陈松年扫了一眼题目,眼前一亮。由于有点近视,他不得不坐下来,凑近电脑观看。而张华在身后毕恭毕敬地站着。“嘶!”陈松年刚坐下,看了开头,就倒吸一口凉气。“这篇作文,锐意十足啊。”“小说的叙述技巧和文字功底皆是炉火纯青。”“以第一人称狂人的视角来叙述也是颇有新意。”陈松年一边阅读一边夸奖,但也只是觉得这篇文章稍有新意。但看着看着,他渐渐沉默下来,沉浸其中,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不一会儿,作文见底,陈松年的眼神中发出了一丝炽热的光芒,像是发现了埋藏的宝藏。“狂人日记,狂人日记……”陈松年念叨着,“这篇文章真狂,寥寥几千字,就借狂人之口,将几千年的封建传统给否定了!”“狂,实在是狂!”陈松年毫不掩饰地赞赏,欣赏之情溢于言表。他看向张华说道:“张华老师,幸亏你慧眼识珠,让我过来,不然这篇文章可能就要被埋没了!”张华见到陈松年这样说,也是十分高兴。这证明了自己的眼光是对的。他急忙问道:“陈组长,您看这篇文章该打多少分?”“满分。”陈松年脱口而出。张华一惊。“组长,虽然这篇文章写得极好,但却是用白话写成,打满分会不会有点武断了?”张华知道这篇狂人日记是篇极好的文章,可在这个以文言文为尊的时代,从来没有过白话文得高分。要他给一篇白话文小说打满分,他还是有点没底。“这篇文章立意深刻,写法新颖,以狂人之口,论古今之事,这种胆识与魄力,评为满分一点不为过!”陈松年说道。听着陈松年毫不掩饰的赞赏,张华舔了舔嘴唇。陈松年作为阅卷组组长,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国内顶级学府京大的特聘教授,文学造诣深厚,什么文章能入他的法眼,那才证明是真的好。既然连他都这么说,那他也什么好顾忌了。“改了这么久,终于出现满分作文了?”“我们改到现在一个值得满分的都没遇见呢。”“什么样的文章,竟然要组长亲自来打满分?”听到如此高的赞赏,旁边的众多阅卷老师都纷纷抬起头,满脸震惊。什么样的文章,竟然能得到如此一位文学大家的高度赞誉?他们不由得对这篇文章好奇起来。周围的老师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齐刷刷涌到这张电脑桌前,一起观看起来。他们飞快地将狂人日记从头到尾阅读了一遍,脸上呈现出精彩的表情。“我去,这竟然是一个高中生写出来的作文?”“一个高中生就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怕不会是妖孽吧!”“什么样的老师,能教出这样的学生?”“这种写作手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开了眼了!”“......”就在众人大肆夸奖之时,陈松年摩挲着下巴,突然开口:“我决定了。这篇狂人日记作为今年江省的选文,录入锦绣文集。”“收入锦绣文集?”张华瞪大眼睛,满脸惊诧。他知道陈松年赏识这篇文章,却没有想到赏识到这种地步。锦绣文集,俗称为高考作文集,每年一集,从全国34个省级行政区各收录一篇最优秀的作文,一共34篇。被收录进锦绣文集的作文,无一不是经过各省权威专家认可的锦绣文章。锦绣文集也因此得名。因为只收录34篇文章,这就代表着,锦绣文集中收录的作文,是全国最好的34篇作文。这代表评审专家的眼光,也是下一年作文类型的风向标。而且,每个省只收录一篇,就意味着这一篇代表着省内的最高水平,是每个省的门面。一直以来,由于文言文的正统性,白话文一直被认为难登大雅之堂。只要是白话文写的作文,分数都不高,更别说收入锦绣文集了。而如今,这篇用白话文写成的小说,竟然要作为江省唯一的选文,收录进锦绣文集?众多阅卷老师不禁当场愣在原地。还没等陈松年开口,张华忽然有所悟,他笑着说道:“哦,我懂了。陈组长,您这是想树立一个典型,为白话文运动造势啊。”张华知道,近几年,白话文运动渐渐兴起,陈松年身为京大文学院教授,也是白话文运动的坚定支持者。将白话作文作为选文上报上去,收录进锦绣文集,这件事情一定会成为学界的焦点。“哈哈,我的确存着这方面的心思,不过这也是在这篇文章质量够硬的前提下。”被猜透心思的陈松年爽朗一笑。“在我看来,这篇文章,有着开天辟地的姿态,当得起第一篇!”“相信我,这篇文章,绝对会在文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好,既然组长发话,那我就这么办。”有了陈松年兜底,张华立即无所畏惧。他操控着鼠标,在系统里打上了满分,100分!看了狂人日记被打上满分,陈松年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摩挲着下巴,突然再次开口:“等到放榜出分的时候,我要这个考生的第一手资料。”听到这话,张华眉头一抬。“组长,您是想——”“没错,这个学生,我们京大,要了。”周围的阅卷老师们纷纷倒吸一口气。我去,因为一篇作文,就直接被京大的文学大佬看上了?高考还没放榜,就已经被京大录取了?这是什么祖坟冒青烟的事情啊。张华疑惑道:“组长,就算语文作文满分,若是这位考生总分不过线的话,那也不行的吧,毕竟京大可是各省高考状元才能进入的顶级学府啊。”“没事,文学院特招生还有几个名额我亲自掌握,我会向上面申请,为他开绿色通道。”说着陈松年双眼放光。“这位考生能写出这样的文章,足见其文学天赋之高。这样的人才,在其他学校只会被埋没。”“只有我们京大,才是发挥他才能的最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