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撮着指头，装模作样算起了价钱：“你看，我这可是地道野生大芸，一斤要卖500块，我这里一共是22斤出头，你得赔我一万一。”</p>
“看你小姑娘人不错，给你抹个零，给一万就行了！”</p>
“一、一万？这不就几根破树根子吗？怎么卖这么贵？大叔，我就是个采棉花的，你别讹我，我没钱！”</p>
鹰钩鼻故意说得很轻松，可小姑娘一听这价格，却是当场就傻眼了。</p>
那时候的一万块，相当于很多人一年的积蓄，可不是什么小数目！</p>
“瞎说！什么破树根子？这是野生大芸，学名肉苁蓉，名贵中药，很值钱的！”</p>
“要是搁以前，这种级别的野生肉苁蓉，只有皇上才能享用！不少外国人，都跑到咱们这儿来盗挖，都快给挖绝种了！”</p>
“像这种等级的野生肉苁蓉，如今在城里都能卖到上千块一斤呢！”</p>
“我只要你赔一万，已经算是很厚道了！”</p>
鹰钩鼻劈头盖脸一番话，说的是掷地有声，不容置疑。</p>
采棉花的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p>
鹰钩鼻道：“你要是实在拿不出一万块钱！就先点出八千——八千总有吧？然后再把你这破手机一起赔给我，今天就算我倒霉，放你一马！”</p>
“不行！这手机是我新买的，可不能给你！”小姑娘护宝一样将手机护在怀里，下意识往后退。</p>
“狗娘养的，跟你好说你还来劲了是吧，信不信我报警抓你！”鹰钩鼻这次算是图穷匕见了，嘴里骂骂咧咧，直接上手从小姑娘手里强行扣出了手机。</p>
顺手又去掏她的钱袋子。</p>
小姑娘拼命抓住钱袋子不肯松手。</p>
鹰钩鼻发了狠，一脚踹在她大腿上，拽着钱袋子就走。</p>
那小姑娘才十八九岁，哪里是这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对手？</p>
这一脚，直接就把她踹得跪在了地上，钱和手机全被抢走了，委屈得只能捂着脸流眼泪。</p>
鹰钩鼻得了手，转身便准备离开这节车厢。</p>
这种破事，那年头并不少见，大家都不敢管，害怕被报复。</p>
我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这时候却坐不住了！</p>
要知道，当时一斤棉花收购价才几毛钱，拾花客要采够一斤棉花，平均就要伸手两百多次。</p>
人家小姑娘背井离乡，顶着大太阳，在棉花地里辛辛苦苦干了几个月，手上弄得全是口子，好不容易攒点钱买个手机回家过年。</p>
结果被这骗子一顿连蒙带抢，几个月全白干了。</p>
他们骗的不是钱，是劳动人民的血汗！</p>
底层百姓，受了委屈，无力伸张，只能咬碎牙齿往肚里吞。</p>
这个世界，终究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p>
眼泪，洗刷不了这个世界的肮脏与罪恶。</p>
如果所有人都选择沉默，只会助长骗子的嚣张气焰！</p>
“骗子站住！”</p>
我起身大吼一声。</p>
那鹰钩鼻药农顿时停下了脚步，回头横了我一眼：“你踏马叫谁？”</p>
我道：“谁答应我叫谁！”</p>
此言一出，前排几个大妈憋笑憋得肩膀直发抖。</p>
鹰钩鼻面上神色却是透着阴冷。</p>
“小崽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p>
“平白无故，你凭什么说我是骗子？”</p>
“这小姑娘毁了我的药材，赔钱那是天经地义！”</p>
“你拿不出证据，就说我是骗子，这是诽谤！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在这儿瞎搅和，否则，我兄弟们可不答应！！”</p>
鹰钩鼻话落，噼里啪啦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七八条河西大汉从其他车厢应声涌了过来。</p>
我回头一看，这些人虽然全都打扮成药农的模样，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手里提着的尼龙袋后面暗藏刀光，一个个对我虎视眈眈。</p>
我直接无视了他们，抬头挺胸，迈步来到鹰钩鼻面前，冷笑道：“松笋充金笋，糊弄糊弄空子还行，真要惊动了老派，验不出菊花纹，就不怕赔了老药方？”</p>
我这番话一出口。</p>
几个药农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纷纷转头看向了为首的鹰钩鼻。</p>
鹰钩鼻此时也是愣了一下，神色万分诧异，上下打量起我来。</p>
车厢里其他人，则是一脸茫然。</p>
他们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p>
因为我说的是疲门春典。</p>
常言道，三百六十行，各有市语。</p>
猫有猫道，鼠有鼠路，中药行里，同样也有内行人才懂的黑话。</p>
老一辈郎中开方，用的都是暗语。</p>
比如枸杞叫杞子，山茱萸叫于肉，九子连环草叫三角七，白芍叫花子，丹参叫血针，有的甚至直接用数字代替。</p>
外行就算剽窃了人家的秘方，也看不懂。</p>
而金笋，指的就是肉苁蓉！</p>
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用松树梢伪造肉苁蓉，也就糊弄一下外行，真要是惊动了相关部门，验出你这肉苁蓉是假货，那可是要连窝端的！</p>
真肉苁蓉，切断面有菊花纹。</p>
而松树梢伪造的肉苁蓉，只能伪造表象，却无法改变内里。</p>
真要是叫来相关部门的干部，一验便知真假，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p>
鹰钩鼻显然也不是初出江湖的愣头青，自然知道孰轻孰重。</p>
我一句话揭了他的老底，他看我的眼神明显变了，朝我一拱手，客气中带着狐疑：“敢问相客如何称法？府上何处？是仁义海，还是父子海？”</p>
旧时跑江湖的有句自嘲的话，叫做有宰相的智慧，没宰相的命。</p>
江湖人自称“相家”，出来跑江湖叫做“当相”。</p>
他这是将我视作了和他一个路子的同行，所以称呼我为“相客”。</p>
仁义海，父子海，则是问我的本事，是师承的，还是家传的！</p>
这叫做“盘道”，这家伙想探探我师门的深浅！</p>
我懒得和他废话。</p>
拨开衣扣，上前一步，凑近他耳边，压低声说道：“神农本草传真经，遍游名山访圣。”</p>
“药王殿上授秘诀，搜山擒虎扒皮。”</p>
“尔等出来当相，可曾认得此物？”</p>
我将衣摆往后一撩，腰间的八卦虎撑“嗤冷”一声，迸出一道长剑出鞘般的寒鸣。</p>
见了虎撑上的八卦纹，这厮顿时神色陡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p>
过了一会儿，他方才回过神来，满头冷汗，慌忙往后退了半步，拱手赔笑道：“哦？招子不亮，原来是山中宰相下到凡间！失敬失敬！”</p>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既然真神在此，咱们就不班门弄斧了！今天的事，是我们不对！咱们就此打住，后会有期！”</p>
我冷哼一声，没心情和他客套。</p>
这时候，火车刚好经停张掖站。</p>
鹰钩鼻见我面色不善，忙不迭将采棉花小姑娘的东西全还给了她。</p>
随后大手一挥，说了声“撤”，带着一群药农灰溜溜下了车，仿佛再多待一秒，我会吃了他们一样。</p>
看着手里失而复得的手机和钱包，采棉花小姑娘如在梦中，半天没晃过神来。</p>
直到旁边一个大妈上前扶她，说：“小丫头，别跪着了，坏人都走了，还不快谢谢这帅哥！”</p>
她这才如梦初醒，抬起头，怔怔地望着我，轻咬红唇，欲言又止。</p>
感激之情，全都凝聚在那夺眶而出的泪滴里。</p>
那群卖假药的下车的时候，我听见一个年轻药农纳闷道：“大师兄，他就一个人，咱们干嘛怕他啊？”</p>
鹰钩鼻没好气骂道：“你懂个屁！没看见他腰里的八卦虎撑吗？那玩意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戴的！”</p>
“杏林如武林，药市如赌市！”</p>
“医有七大派，药有十三帮！”</p>
“医药江湖，高手如云，踢到铁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知道咱师父为什么少一只耳朵吗？就是因为二十年前，他不小心得罪了这种戴八卦虎撑的猛人！”</p>
“当时，那血，直接溅我脸上了！那场面，光是想想，老子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p>
“这种人底子硬着呢，咱们惹不起！”</p>
“再者说，刚才火车上那么多人，那小子已经看穿了我们的底细，真要见了官，吃亏的也是我们！”</p>
“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走着瞧！总有他虎落平阳的时候！”</p>
“看你小姑娘人不错，给你抹个零，给一万就行了！”</p>
“一、一万？这不就几根破树根子吗？怎么卖这么贵？大叔，我就是个采棉花的，你别讹我，我没钱！”</p>
鹰钩鼻故意说得很轻松，可小姑娘一听这价格，却是当场就傻眼了。</p>
那时候的一万块，相当于很多人一年的积蓄，可不是什么小数目！</p>
“瞎说！什么破树根子？这是野生大芸，学名肉苁蓉，名贵中药，很值钱的！”</p>
“要是搁以前，这种级别的野生肉苁蓉，只有皇上才能享用！不少外国人，都跑到咱们这儿来盗挖，都快给挖绝种了！”</p>
“像这种等级的野生肉苁蓉，如今在城里都能卖到上千块一斤呢！”</p>
“我只要你赔一万，已经算是很厚道了！”</p>
鹰钩鼻劈头盖脸一番话，说的是掷地有声，不容置疑。</p>
采棉花的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p>
鹰钩鼻道：“你要是实在拿不出一万块钱！就先点出八千——八千总有吧？然后再把你这破手机一起赔给我，今天就算我倒霉，放你一马！”</p>
“不行！这手机是我新买的，可不能给你！”小姑娘护宝一样将手机护在怀里，下意识往后退。</p>
“狗娘养的，跟你好说你还来劲了是吧，信不信我报警抓你！”鹰钩鼻这次算是图穷匕见了，嘴里骂骂咧咧，直接上手从小姑娘手里强行扣出了手机。</p>
顺手又去掏她的钱袋子。</p>
小姑娘拼命抓住钱袋子不肯松手。</p>
鹰钩鼻发了狠，一脚踹在她大腿上，拽着钱袋子就走。</p>
那小姑娘才十八九岁，哪里是这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对手？</p>
这一脚，直接就把她踹得跪在了地上，钱和手机全被抢走了，委屈得只能捂着脸流眼泪。</p>
鹰钩鼻得了手，转身便准备离开这节车厢。</p>
这种破事，那年头并不少见，大家都不敢管，害怕被报复。</p>
我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这时候却坐不住了！</p>
要知道，当时一斤棉花收购价才几毛钱，拾花客要采够一斤棉花，平均就要伸手两百多次。</p>
人家小姑娘背井离乡，顶着大太阳，在棉花地里辛辛苦苦干了几个月，手上弄得全是口子，好不容易攒点钱买个手机回家过年。</p>
结果被这骗子一顿连蒙带抢，几个月全白干了。</p>
他们骗的不是钱，是劳动人民的血汗！</p>
底层百姓，受了委屈，无力伸张，只能咬碎牙齿往肚里吞。</p>
这个世界，终究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p>
眼泪，洗刷不了这个世界的肮脏与罪恶。</p>
如果所有人都选择沉默，只会助长骗子的嚣张气焰！</p>
“骗子站住！”</p>
我起身大吼一声。</p>
那鹰钩鼻药农顿时停下了脚步，回头横了我一眼：“你踏马叫谁？”</p>
我道：“谁答应我叫谁！”</p>
此言一出，前排几个大妈憋笑憋得肩膀直发抖。</p>
鹰钩鼻面上神色却是透着阴冷。</p>
“小崽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p>
“平白无故，你凭什么说我是骗子？”</p>
“这小姑娘毁了我的药材，赔钱那是天经地义！”</p>
“你拿不出证据，就说我是骗子，这是诽谤！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在这儿瞎搅和，否则，我兄弟们可不答应！！”</p>
鹰钩鼻话落，噼里啪啦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七八条河西大汉从其他车厢应声涌了过来。</p>
我回头一看，这些人虽然全都打扮成药农的模样，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手里提着的尼龙袋后面暗藏刀光，一个个对我虎视眈眈。</p>
我直接无视了他们，抬头挺胸，迈步来到鹰钩鼻面前，冷笑道：“松笋充金笋，糊弄糊弄空子还行，真要惊动了老派，验不出菊花纹，就不怕赔了老药方？”</p>
我这番话一出口。</p>
几个药农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纷纷转头看向了为首的鹰钩鼻。</p>
鹰钩鼻此时也是愣了一下，神色万分诧异，上下打量起我来。</p>
车厢里其他人，则是一脸茫然。</p>
他们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p>
因为我说的是疲门春典。</p>
常言道，三百六十行，各有市语。</p>
猫有猫道，鼠有鼠路，中药行里，同样也有内行人才懂的黑话。</p>
老一辈郎中开方，用的都是暗语。</p>
比如枸杞叫杞子，山茱萸叫于肉，九子连环草叫三角七，白芍叫花子，丹参叫血针，有的甚至直接用数字代替。</p>
外行就算剽窃了人家的秘方，也看不懂。</p>
而金笋，指的就是肉苁蓉！</p>
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用松树梢伪造肉苁蓉，也就糊弄一下外行，真要是惊动了相关部门，验出你这肉苁蓉是假货，那可是要连窝端的！</p>
真肉苁蓉，切断面有菊花纹。</p>
而松树梢伪造的肉苁蓉，只能伪造表象，却无法改变内里。</p>
真要是叫来相关部门的干部，一验便知真假，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p>
鹰钩鼻显然也不是初出江湖的愣头青，自然知道孰轻孰重。</p>
我一句话揭了他的老底，他看我的眼神明显变了，朝我一拱手，客气中带着狐疑：“敢问相客如何称法？府上何处？是仁义海，还是父子海？”</p>
旧时跑江湖的有句自嘲的话，叫做有宰相的智慧，没宰相的命。</p>
江湖人自称“相家”，出来跑江湖叫做“当相”。</p>
他这是将我视作了和他一个路子的同行，所以称呼我为“相客”。</p>
仁义海，父子海，则是问我的本事，是师承的，还是家传的！</p>
这叫做“盘道”，这家伙想探探我师门的深浅！</p>
我懒得和他废话。</p>
拨开衣扣，上前一步，凑近他耳边，压低声说道：“神农本草传真经，遍游名山访圣。”</p>
“药王殿上授秘诀，搜山擒虎扒皮。”</p>
“尔等出来当相，可曾认得此物？”</p>
我将衣摆往后一撩，腰间的八卦虎撑“嗤冷”一声，迸出一道长剑出鞘般的寒鸣。</p>
见了虎撑上的八卦纹，这厮顿时神色陡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p>
过了一会儿，他方才回过神来，满头冷汗，慌忙往后退了半步，拱手赔笑道：“哦？招子不亮，原来是山中宰相下到凡间！失敬失敬！”</p>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既然真神在此，咱们就不班门弄斧了！今天的事，是我们不对！咱们就此打住，后会有期！”</p>
我冷哼一声，没心情和他客套。</p>
这时候，火车刚好经停张掖站。</p>
鹰钩鼻见我面色不善，忙不迭将采棉花小姑娘的东西全还给了她。</p>
随后大手一挥，说了声“撤”，带着一群药农灰溜溜下了车，仿佛再多待一秒，我会吃了他们一样。</p>
看着手里失而复得的手机和钱包，采棉花小姑娘如在梦中，半天没晃过神来。</p>
直到旁边一个大妈上前扶她，说：“小丫头，别跪着了，坏人都走了，还不快谢谢这帅哥！”</p>
她这才如梦初醒，抬起头，怔怔地望着我，轻咬红唇，欲言又止。</p>
感激之情，全都凝聚在那夺眶而出的泪滴里。</p>
那群卖假药的下车的时候，我听见一个年轻药农纳闷道：“大师兄，他就一个人，咱们干嘛怕他啊？”</p>
鹰钩鼻没好气骂道：“你懂个屁！没看见他腰里的八卦虎撑吗？那玩意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戴的！”</p>
“杏林如武林，药市如赌市！”</p>
“医有七大派，药有十三帮！”</p>
“医药江湖，高手如云，踢到铁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知道咱师父为什么少一只耳朵吗？就是因为二十年前，他不小心得罪了这种戴八卦虎撑的猛人！”</p>
“当时，那血，直接溅我脸上了！那场面，光是想想，老子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p>
“这种人底子硬着呢，咱们惹不起！”</p>
“再者说，刚才火车上那么多人，那小子已经看穿了我们的底细，真要见了官，吃亏的也是我们！”</p>
“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走着瞧！总有他虎落平阳的时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