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把往事想了千八百回后，我百无聊赖地等着卫渺渺来整我。</p>
这大魔头都把我做成傀儡了，如果不是因为被她爹体罚，肯定是打算没日没夜奴役我，逼我当她的打手。</p>
再狗一点，也可能让我天天伺候她，给她端茶倒水。</p>
想到这里，我硬了。</p>
拳头硬了。</p>
分不清过了多久，</p>
吱呀——</p>
闻着比昨日更重的药味，我眨了眨眼。</p>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微微苍白但仍十分精致的面庞，眼底则因为休息不足微微泛着青色，</p>
见惯了卫渺渺淡然自持的从容姿态，乍一看她憔悴的样子，还真有些不习惯。</p>
她坐到床边，迟疑片刻后轻轻用指节蹭了蹭我的脸。</p>
我大惊失色，往后闪了半尺。</p>
「不许躲我。」</p>
这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让我僵在原地一动不能动，眼睁睁看着她再次抚上我的侧脸。</p>
打人不打脸可是道上的规矩，她、她、她不会是想毁我容吧。</p>
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p>
屏息等待片刻，却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叹息。</p>
「阿参，我跪了十一日，爹娘还是没有松口。」</p>
松口？</p>
我竖起耳朵，准备听卫家秘辛。</p>
「爹娘还是没同意我们的婚事。」</p>
！</p>
等等，我们的婚事，</p>
我们，</p>
是我顾参和你卫渺渺吗？</p>
不是，现在宿敌羞辱人的方式都这么别致了？</p>
而且你要和我成婚，你问过我的意思吗？</p>
我在心中无能狂怒，脸上仍是浅笑的表情。</p>
卫渺渺敛眉垂目，看起来乖顺至极。</p>
即使我已经被她这样子骗过千八百回了，也还是忍不住看得怔愣一瞬。</p>
「爹娘骂我，说我逆天行事，有损阴德。」</p>
她笑了两声：「可我要阴德有什么用？若真有阴曹地府，你大概也早把我甩下了吧。」</p>
不错，很有自知之明。</p>
「阿参，从前是我愚钝，没察觉你的心意。现在回想起来，相处时那么多细节，原来都是你爱我的证明。」</p>
喂，什么细节，卫渺渺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p>
「往后，我会护你一辈子。」</p>
「阿参，再说一次你喜欢我，好吗？」</p>
我咬紧牙关，却怎么也拦不住自己逐渐张开的嘴。</p>
最终绝望地憋出几个字：</p>
「喜欢你……妈。」</p>
卫渺渺沉默。</p>
卫渺渺思考。</p>
卫渺渺忍不住开口问：「顾参，你……是不是还没死透？」6</p>
很好，这个场面就很尴尬了。</p>
如果卫渺渺发现我没死，怕不是会为了她刚刚说的那番话，直接把我毁尸灭迹。</p>
毕竟死人的嘴才是最可靠的。</p>
我冷静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p>
顾参，你好不容易捡回来半条命，等摆脱了卫渺渺这魔头，还有大半辈子可以逍遥，费不着在这把自己坑死。</p>
打定主意，我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卫渺渺，一句话不肯多说。</p>
她也似意料之中一样，轻嘲自己的荒唐：「是啊，你怎么可能还活着。」</p>
「我把你抢回来那天，你师父差点没捅死我。他说，你这样做考虑过顾参的感受吗？」</p>
卫渺渺勾了勾唇角：「我说，是阿参先说的，愿与我死生与共。」</p>
「答应了的就要做到啊，骗子。」</p>
我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鬼话。</p>
还没等我想到，卫渺渺从袖兜中小心取出一封信，上面是五个大字：</p>
卿卿渺渺收。</p>
我眼前一黑，这不是我伪造的情书吗？</p>
临死前，我把当年写给大师姐的情书改了个名字就送去给卫渺渺了。</p>
用词之矫揉造作、语调之油腻，我自己现在都看不下去。</p>
卫渺渺却目光缱绻，轻轻展开手上信笺，递了过来：</p>
「自你死后，我始终不忍再看它，却又遗憾当日未能亲口回应。这次，不如阿参念与我听吧。」</p>
我看着眼前的信，觉得自己要碎了。</p>
我明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阳光开朗大男孩，为什么卫大魔头要让我承受这些！</p>
还不如真死了算了。</p>
我拖了许久，终于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开口：</p>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自初见时，我便对你心生恋慕。你的眼眸中倒映着春水秋月，让我一见便溺死其中。上天垂怜，才让我用前世万万次回眸换来今生与你的交集。大师姐，你练剑的身姿轻灵似蝶，一下便舞进我心中。为了与你并肩，我……」</p>
「我……」在一阵死寂的氛围中，我后知后觉地停了下来。</p>
等等，我刚刚，是念了大师姐对吧。</p>
失策了。</p>
我居然只改了收信人的名字，却忘了改信里的称呼，而且与大师姐不同，卫渺渺从不习剑。</p>
卫渺渺唇角的笑很早便落了下来，捏着的那片纸皱得几乎要裂开。</p>
我见她的小指微曲着，应该也是前些日子被家法打的。</p>
在手上传来轻微的撕裂声后，她才乍然回过神，又补救似的去抚平那封信。</p>
我突然觉得喉中干涩，再难念出一字。</p>
卫渺渺她，</p>
好像是真的喜欢我？</p>
那这种做法还真是折辱她至极，简直杀人诛心。</p>
明明报复得很成功，我却忽然后悔当时把情书寄给卫渺渺了。</p>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看起来却脆弱极了。</p>
「又是骗我的？」卫渺渺捂住眼，连语调都颤抖起来：「你还真是从未对我上心过。」</p>
我看着她指缝中遮掩不住的泪光，嘴巴微张，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安慰她。</p>
「顾参，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p>
自由。</p>
这么想着，我却不忍心说出口。</p>
这人真是，又骗得我心软了一刹那。</p>
但我却不能一直以这副傀儡的样子束缚在她身边，我顾参，从来就不可能这样受制于人地活着。</p>
我不愿意。</p>
我酝酿了一下，试探着开口：「我想出去看看。」</p>
眼前人猛地颤了一下，扭头便站了起来，始终不肯让我再看见她的脸。</p>
一个绣着游龙纹样的香囊被丢到我手心。</p>
「拿着吧，山庄各处你应该很熟悉了，自便即可。」</p>
不等我道谢，卫渺渺便仓促离开。</p>
这大魔头都把我做成傀儡了，如果不是因为被她爹体罚，肯定是打算没日没夜奴役我，逼我当她的打手。</p>
再狗一点，也可能让我天天伺候她，给她端茶倒水。</p>
想到这里，我硬了。</p>
拳头硬了。</p>
分不清过了多久，</p>
吱呀——</p>
闻着比昨日更重的药味，我眨了眨眼。</p>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微微苍白但仍十分精致的面庞，眼底则因为休息不足微微泛着青色，</p>
见惯了卫渺渺淡然自持的从容姿态，乍一看她憔悴的样子，还真有些不习惯。</p>
她坐到床边，迟疑片刻后轻轻用指节蹭了蹭我的脸。</p>
我大惊失色，往后闪了半尺。</p>
「不许躲我。」</p>
这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让我僵在原地一动不能动，眼睁睁看着她再次抚上我的侧脸。</p>
打人不打脸可是道上的规矩，她、她、她不会是想毁我容吧。</p>
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p>
屏息等待片刻，却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叹息。</p>
「阿参，我跪了十一日，爹娘还是没有松口。」</p>
松口？</p>
我竖起耳朵，准备听卫家秘辛。</p>
「爹娘还是没同意我们的婚事。」</p>
！</p>
等等，我们的婚事，</p>
我们，</p>
是我顾参和你卫渺渺吗？</p>
不是，现在宿敌羞辱人的方式都这么别致了？</p>
而且你要和我成婚，你问过我的意思吗？</p>
我在心中无能狂怒，脸上仍是浅笑的表情。</p>
卫渺渺敛眉垂目，看起来乖顺至极。</p>
即使我已经被她这样子骗过千八百回了，也还是忍不住看得怔愣一瞬。</p>
「爹娘骂我，说我逆天行事，有损阴德。」</p>
她笑了两声：「可我要阴德有什么用？若真有阴曹地府，你大概也早把我甩下了吧。」</p>
不错，很有自知之明。</p>
「阿参，从前是我愚钝，没察觉你的心意。现在回想起来，相处时那么多细节，原来都是你爱我的证明。」</p>
喂，什么细节，卫渺渺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p>
「往后，我会护你一辈子。」</p>
「阿参，再说一次你喜欢我，好吗？」</p>
我咬紧牙关，却怎么也拦不住自己逐渐张开的嘴。</p>
最终绝望地憋出几个字：</p>
「喜欢你……妈。」</p>
卫渺渺沉默。</p>
卫渺渺思考。</p>
卫渺渺忍不住开口问：「顾参，你……是不是还没死透？」6</p>
很好，这个场面就很尴尬了。</p>
如果卫渺渺发现我没死，怕不是会为了她刚刚说的那番话，直接把我毁尸灭迹。</p>
毕竟死人的嘴才是最可靠的。</p>
我冷静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p>
顾参，你好不容易捡回来半条命，等摆脱了卫渺渺这魔头，还有大半辈子可以逍遥，费不着在这把自己坑死。</p>
打定主意，我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卫渺渺，一句话不肯多说。</p>
她也似意料之中一样，轻嘲自己的荒唐：「是啊，你怎么可能还活着。」</p>
「我把你抢回来那天，你师父差点没捅死我。他说，你这样做考虑过顾参的感受吗？」</p>
卫渺渺勾了勾唇角：「我说，是阿参先说的，愿与我死生与共。」</p>
「答应了的就要做到啊，骗子。」</p>
我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鬼话。</p>
还没等我想到，卫渺渺从袖兜中小心取出一封信，上面是五个大字：</p>
卿卿渺渺收。</p>
我眼前一黑，这不是我伪造的情书吗？</p>
临死前，我把当年写给大师姐的情书改了个名字就送去给卫渺渺了。</p>
用词之矫揉造作、语调之油腻，我自己现在都看不下去。</p>
卫渺渺却目光缱绻，轻轻展开手上信笺，递了过来：</p>
「自你死后，我始终不忍再看它，却又遗憾当日未能亲口回应。这次，不如阿参念与我听吧。」</p>
我看着眼前的信，觉得自己要碎了。</p>
我明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阳光开朗大男孩，为什么卫大魔头要让我承受这些！</p>
还不如真死了算了。</p>
我拖了许久，终于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开口：</p>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自初见时，我便对你心生恋慕。你的眼眸中倒映着春水秋月，让我一见便溺死其中。上天垂怜，才让我用前世万万次回眸换来今生与你的交集。大师姐，你练剑的身姿轻灵似蝶，一下便舞进我心中。为了与你并肩，我……」</p>
「我……」在一阵死寂的氛围中，我后知后觉地停了下来。</p>
等等，我刚刚，是念了大师姐对吧。</p>
失策了。</p>
我居然只改了收信人的名字，却忘了改信里的称呼，而且与大师姐不同，卫渺渺从不习剑。</p>
卫渺渺唇角的笑很早便落了下来，捏着的那片纸皱得几乎要裂开。</p>
我见她的小指微曲着，应该也是前些日子被家法打的。</p>
在手上传来轻微的撕裂声后，她才乍然回过神，又补救似的去抚平那封信。</p>
我突然觉得喉中干涩，再难念出一字。</p>
卫渺渺她，</p>
好像是真的喜欢我？</p>
那这种做法还真是折辱她至极，简直杀人诛心。</p>
明明报复得很成功，我却忽然后悔当时把情书寄给卫渺渺了。</p>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看起来却脆弱极了。</p>
「又是骗我的？」卫渺渺捂住眼，连语调都颤抖起来：「你还真是从未对我上心过。」</p>
我看着她指缝中遮掩不住的泪光，嘴巴微张，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安慰她。</p>
「顾参，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p>
自由。</p>
这么想着，我却不忍心说出口。</p>
这人真是，又骗得我心软了一刹那。</p>
但我却不能一直以这副傀儡的样子束缚在她身边，我顾参，从来就不可能这样受制于人地活着。</p>
我不愿意。</p>
我酝酿了一下，试探着开口：「我想出去看看。」</p>
眼前人猛地颤了一下，扭头便站了起来，始终不肯让我再看见她的脸。</p>
一个绣着游龙纹样的香囊被丢到我手心。</p>
「拿着吧，山庄各处你应该很熟悉了，自便即可。」</p>
不等我道谢，卫渺渺便仓促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