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h3>第12章</h3>

    <!-- S 正文 -->

    “我也不瞒你,我儿子是个瘫痪,我是看你伺候人有经验,才想娶你进门的。你和我儿子领了证结了婚,不就有城市户口了?”

    “而且,我儿子虽然下半身瘫痪,但是那能用,你们再生个一男半女的,你在城里也算有了依靠。今后我们家的家产都留给你,对你可是百利无一害!”

    瞅瞅这是什么话。

    不等言真说什么,村长媳妇一把推开言真,用胸脯子怼着那大姨说:“你想啥美事呢!”

    “我们真真哪点不好,漂亮又能干,非要嫁你个瘫子?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那大姨立马变了脸,之前的和蔼一扫而空,嫌弃的拍了拍被村长媳妇碰过的地方道:“你有没有素质啊!”

    “她一个农村人,想留在市里,她不嫁人,咋留?就她这样的,啥条件都没有,还二婚,好人家能要她?”

    “我虽然说的不中听的,但这都是事实!”那大姨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不识抬举!”

    “再说了,她一个姑娘家不结婚,在城里还不被欺负死?”

    “我看谁敢欺负她!”

    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言真错愕的扭头去看。

    顾维琛剑眉紧蹙,从拐角处大步迈了出来,气势昂然,像是言真的靠山一般伫立在她身旁。

    他的眼睛直视着对面的大姨,不怒自威的眼神让她讪讪的闭上了嘴。

    随后,他狠厉的目光慢慢收回,看向言真的瞬间眸子抖了抖,语调和眼神不自觉的都软了。

    他道:“你今后要是有什么难处,随时来找我。”

    说着,顾维琛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纸笔。

    他在本子上写了一串数字,撕下后递给给言真说:“上面是我办公室的电话。”

    言真看着顾维琛的手,手指修长,上面有微微突起的青筋和血管,皮肉紧实,充满着力量感。

    上一世这双手牵过她,温暖干燥却是一双瘦骨嶙峋的手。

    还好他现在身体康健,那他们之间就有长长久久相守的希望。

    “谢谢,就是太麻烦你了。”言真接过被顾维琛递来的纸条,紧紧攥在手里。

    刚才顾维琛就在拐角外,目睹了一切。

    他既气愤又心疼,人姑娘身体健全,漂亮能干,找什么样的男人不行,凭啥要嫁给一个瘫子?

    但是正如那大姨说的,在这年头离婚是件丢人的事,言真回农村必然受人指点。留在城里没户口,处处受牵制,也没个倚靠,让人欺负了怎么办?

    结婚或许是个出路,但是婚姻不是儿戏,哪能说结就立马结的。

    顾维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一眼那姑娘心里就觉得酸软发胀,对她的经历怜悯又心疼。

    那大姨上下挑着眼角扫视顾维琛,目光探究而促狭。

    她“啧”了一声说:“不是我说话难听,你一个大男人,她一个刚离婚的女人,你说你帮她?你怎么帮她?一直帮她?时时刻刻帮她?”

    “传了闲话怎么办?流言蜚语就能压死人,除非你能娶了她,要不就是在害她。”

    “哼。”大姨转头看向言真,撇了撇嘴。

    这军人长的英俊,大小还是个官呢,怎么可能会娶一个从乡下来的二婚女。

    言真攥着顾维琛给的纸条,冷目看向她道:“这就不劳您担心了。”

    “您还是多操心操心你瘫痪在床的儿子吧,毕竟你死了他今后没人管,挺可怜的。”

    这话直接戳在了大姨的肺管子上,让她心口直发闷。

    她不死心的撂下一句——“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好赖话怎么听不懂呢!”

    说完,她拎上水桶,转身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回头。

    这个姑娘嫁给她儿子再合适不过了,真是可惜。

    言真看着那气急败坏的背影,抿了抿嘴。

    她是想嫁给顾维琛,但是那大姨什么眼神?好像顾维琛能娶她就是天方夜谭一样。

    但这件事目前来看,的确有些困难,她必须徐徐图之。眼下被那大姨一提娶不娶她的话,着实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了。

    “首长,那人说的话,您别上心里去。”言真坦坦荡荡的看着顾维琛说:“您是军人,责任感重,对我也是看不下去才出手帮忙的。”

    顾维琛没接这句话,拎过言真和村长媳妇手上的包裹说:“我送你们出去吧。”

    有些话,顾维琛终究还是上了心。

    他是一名军人,刚从战场上回来。弥漫的硝烟和被炸飞的残尸,似乎还历历在目。

    他的战友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他的面前,而他却无能为力。

    顾维琛甚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友为了救他,葬身雷区,最后尸骨无存。

    整理牺牲战友的遗物时,顾维琛看见了被他珍藏起来的一张照片。

    上面是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她笑的腼腆,怀里还有个肥嘟嘟的小孩,裹着碎花被子,应该是刚过满月的女娃娃。

    在女人的身旁站着个小男孩,穿着军绿色的衣服,一看就是用大人军装改的,歪歪扭扭的戴着军帽,手上还拿着一把用木头削出来的手枪。

    那是他的老婆孩子。

    战友牺牲的时候,甚至都没看过一眼他刚出生的女儿。

    而他老婆在得知他牺牲的消息后,接受不了跳了井。

    顾维琛便把战友留下的这对儿女接了过来抚养,在给他们迁户口回来的火车上遇见了言真。

    他知道独自留守在农村的军嫂的不易,却也只是听说,当他看见言真,读懂了她的委屈,那种眼见为实的冲击感一下子就让顾维琛方寸大乱。

    顾维琛是军人,已经做好了时时刻刻牺牲的准备。若是他有一天不幸牺牲了,留下她妻子独自抚养孩子?

    还是像那个军嫂一样,接受不了寻了短见?这对一个女人不公平。

    他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当烈士遗孀,自己的孩子当遗孤。

    大家和小家他只能选一个。

    既然他承担不起家庭的责任,那么他就不能结婚。帮战友将孩子抚养长大,好好报效国家,是他全部的使命。

    这是怎么了?一时之间他居然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从繁杂的思绪里脱离,顾维琛用手按了按眉心,带着言真他们往招待所走去。

    言真和村长媳妇上交了介绍信和身份证明,前台帮着他们开好了房间,安排好了一切后,顾维琛还是不放心。

    言真今后想干什么?怎么过活?这附近有没有可以让她租住的房子?

    可是顾维琛看着言真,抿了抿嘴,还是没问出口,只是道:“我就不送你们上去了,拿好钥匙。今后需要帮忙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虽然没问,但是顾维琛打算留意些这方面的消息,希望能对言真有用。

    “嗯。”言真对着顾维琛点头,笑着说:“谢谢你啊,首长。”

    她笑得很甜,眼角弯弯的像是月牙,嘴角向上翘起,让脸颊上的梨涡深深凹陷。

    这是他看见言真后,第一次见她发自内心的笑。

    真美。

    顾维琛在心里感慨着,也希望今后言真能少些苦难,每天都这样笑。

    “我走了。”顾维琛忽然转身,大步离开。

    村长媳妇探着身子往门外看,纳闷的说:“咋走的这么快,我还没说声谢呢,抢着捡钱去啊。”

    “走走走,先上楼。”言真将村长媳妇扯了回来说:“咱俩赶紧洗洗,累死了。”

    军区的招待所条件还可以,开的单间,两张床,带独立的厕所,一晚上五块钱。

    暗红色的木质地板和床头,头顶上还有一盏壁挂灯,床头柜上放着茶杯,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

    “你看这床单被罩的多白净。”村长媳妇摸摸床单子,又试探着往上坐了坐,看着周围一切都觉得新鲜。

    村长媳妇带的鸡蛋还剩下五个,俩人分着吃了,打算先凑合一顿,实在是没力气再去买饭吃。

    俩人吃完,洗洗身子后,躺上了床,村长媳妇赶紧问:“都怪那医院的大姨,你快和我接着说,院长咋处理那瘪犊子的!”

    言真说了院长对王文智的处罚和对她的补偿。

    村长媳妇兴奋的从床上蹦了起来,壮硕的身板子砸的床铺咯吱一响,“妈耶,这得多少钱!”

    而且,言真把王家卖的毛都没剩,钱都在她这。她穿了两层内裤,贴身的换了下来,但是缝着钱和金镯子的可一刻都不敢离身。

    一天一夜的火车,又折腾了这么大半天,比翻了二亩地都累人。

    他们这边美滋滋的躺在床上,吹着风扇,瞬间就陷入了梦想。

    而王文智那里却是另一番景象,简直是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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