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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朕等着看她引火自焚

    多多错,容岑并无多言。

    集汝侯这个地位不配得帝王亲自搀扶,让丞相去扶亦是不合礼仪,于是她只微抬下巴,示意对方起来。

    随口吐出几句安抚性极强的话语,便草草挥退了诸位臣子。

    待众人离去,容岑才唤来万礼,询问他京中百官各族的府内动向。

    “陛下,奴才深居皇城,不曾出过宫,怎会知道这些……”万礼恐惧地跪下,嘴角哆哆嗦嗦,浑身打着摆子。

    往常问他深宫密史也就罢了,大不了花些人脉查查。但宫外的事情,别他接触不到,他纵是有能力查清楚,也不敢让陛下知晓啊!

    万礼如今虽是容岑身边的大太监,统管宫中大事,却并不像前朝孝衷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那般贴身伺候陛下,人原忠公公才是当之无愧的御前第一人,阖宫上下的奴才奴婢,谁见了不卑躬屈膝喊声爷爷?便是当年盛宠不衰的皇太贵妃,都要多给原忠几分颜面。

    而万礼,远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和地位。白了,他不过是比其他奴才运气好,跟的主子地位在阖宫中最高罢了。

    来去,他也离不了宦官的身份。既然是内臣,就得把控好分寸,守着内务,不逾矩,不与朝臣往来,不插手前朝之事。

    像现在陛下问他的事,他就得答不上,还不能耍聪明,为了认功劳偷偷去查然后事无巨细汇报。他答不上才好呢,明他老实本分。他若答上了,陛下灭口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放心用他?

    “朕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无须为莫须有的想法谢罪,你无罪,快起吧。”

    今接二连三地有人跪在她面前请罪,容岑心情可以是很不好,她皱着眉,烦躁催促万礼起来。

    万礼自然看出陛下有怒火,但此刻冒着龙心大怒的风险撇清关系总比日后遭受帝王猜忌要好。

    可也不能太过惹怒陛下,头磕在金砖地板上嘭嘭震响,嘴上着:“陛下息怒。”

    容岑看破他的心思,反而不气了,没好气地瞪他:“还不起来?”

    见状,他手脚并用,很快就麻利地从冰凉的金砖地板爬了起来。

    “即便有罪,也……”容岑轻飘飘提起另一种假设,还没出口,余光瞥见万礼面带惊恐又准备跪下,便及时收住了,语重心长道:“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是朕手里得用的人,就莫浪费时间想这些虚妄之事。只记住,你所为皆由朕授命,你听令即可,朕有何决断与你无关。”

    “是,陛下。”

    隐隐影你只要听话去做,做什么不用你管”的意味。

    “朕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总之朕要知道长颐侯、承德侯和集汝侯这几人府上近日的动向,事无巨细,限你明日一一上报。”

    容岑漫不经心翻阅着奏折,指骨轻扣龙案,语气颇有些故作为难。

    对,她就是在为难万礼。

    不止上位者的成功离不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心态,下位者的心态也是同样的道理。

    若对主上有疑虑恐惧,就容易滋生退缩心理,从而引发背叛。

    容岑不允许半贴身伺候自己的万礼有任何背叛她的可能性存在,这种心理必须掐死在摇篮里。

    所以,万礼不能永远龟缩在畏惧的壳子里。她可以适当放权,但前提是,对方不能对自己有猜忌。

    那是不忠。

    皇城大把的暗卫,皇室密探多如牛毛,容岑身为皇帝,身边更有护龙卫,收集情报的活,不缺人办。

    但这次,必须让万礼练练。

    容岑直视垂着头站在不远处随时等候皇命的万礼,目光锐利,眸光微闪,闪烁着不知名的信任。

    一次不忠,终生不用。

    万礼是个聪明人。

    但愿,他能明白隐含在这其中的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奴才遵旨!”万礼的头垂得更低了,只看到太监统一的帽顶。

    “对了,还有一个今留侯。”

    容岑突然想起孟阳,最近没听到关于他的声响,但她可不信对方是什么安分人,一定是憋着坏准备偷偷摸摸搞事情呢。

    补充完,她挥手:“下去吧。”

    “是。”

    万礼前脚刚走,后脚就见有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那梁上君子也不知坐上面偷听了多久。

    “陛下!我老肖回来了!”

    只见肖廉歪着身子坐进龙案下手的太师椅——那是为丞相特别准备的,上面放着软软的靠垫,微凉的春日里顿生暖意。

    他手里抓着一把花生,两眼笑眯眯的,面上净是褶子,原本长相凶狠看着不好惹,愣是被他这神情中和成了不谙世事的单蠢傻大个。

    容岑习惯了,早已见怪不怪。

    护送孟阳从西境回来后,肖廉便被容岑以家中老母重病缠身出宫探亲的理由派去泠州暗中查探了。

    泠州多月雨水连绵,近些日子却空放晴。行宫中,安王身边的老嬷嬷死了,封菊也死了,安王不知所踪,只剩下太后咬碎银牙不想死。

    袁孰长途跋涉去逸州布局,却入了别饶死局,最终冻死在阳春三月里。

    只有太后,祸害留千年。

    容岑敛起神思,再看向肖廉,不免笑了笑。瞧他这模样,应是收获颇丰。

    “没个正形,回来多久了?”她问。

    “臣一刻钟前刚到。本想从正门进的,听见陛下在训人,就上去坐了会。”

    肖廉生性如此,不受拘束,容岑最初看重的就是他这份洒脱,受命于皇权却不畏惧皇权。

    好在他是听话的。嗯,只听容岑的话。

    上位者向来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半个动作,便可以下达各种指令。

    容岑才展眉,抬起下巴,肖廉就懂了她的意思。

    于是他道:“太后只是强弩之末,靠仇恨撑着那口气。”

    简短,却能解读出很多信息。

    “那就帮她把仇恨升到最浓烈。”

    容岑淡淡开口。

    “仇恨引发怒火,轻而易举就能点燃困兽的斗志,陛下不怕引火烧身?”肖廉意外地发问。

    他是靠在刀尖舔血过活的人,自然没少经历过类似的以命豪赌。但陛下不一样,陛下分明向来求稳妥。

    然后,他听见帝王冷漠的声音响起,语气残忍:“朕等着看她引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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