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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她怀疑自己回了个假大胤

    京都盛州,大雪连绵三日不绝。

    帝王昼夜不歇的奢靡歌舞终也暂得罢休,归还皇城以片刻宁静。

    “吱呀——”

    宫门紧闭的金殿外,矮太监龟缩着脑袋,确认无人后轻推开门,蹑手蹑脚溜进去。

    殿中烛火通明,朱床红帐外倒了一人,锦衣之上盘旋着龙纹,手边摔碎的杯盏还留有微黄余渍。

    见状,矮太监眼中闪过诡光,捂紧口鼻碎步跑去,伸手一探,欣慰笑了。

    “这地府门果真名不虚传,皇帝终究还是嫩了些。”

    待他用绢布将碎片裹进袖袋,又重摔了只杯盏。

    正欲悄然离开,却忽有一阵风急促吹起,刹那间烛火皆熄。今夜无月,殿内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随后,雷声乍响,白光闪入,照亮朱床红帐,影影绰绰似有人影,且还不止一个!

    可方才分明无人在此!

    矮太监下意识上前两步,眯着眼,手已摸向袖袋中碎片,脸上露出凶狠,只待良机。

    下一刻,却听“噗哧”,似锐器入体,帐中传出一声忍痛的闷哼。

    过后竟还有不属于皇帝也不同于内臣的阳刚男声传出:“毒杀你的是外头那人,何苦对我下手?”

    闻言,矮太监鼠躯一震,缓退几步。

    恰此时,又一道惊雷乍起,白光直直照在他脚下。

    但他脚边却空无一物!

    狂风怒号,红帐飞舞,龙床上一躺一坐两个身形映入眼帘。

    而坐着的那人,正是本已气绝的皇帝!

    “鬼、鬼……有鬼啊!”

    矮太监后背发凉,被吓得颤颤巍巍摔在地上,哪还有什么方才的凶狠,这会儿是连话都不利索,只将将凭借求生本能连滚带爬逃了。

    夜黑高,风雨欲来。

    宫阙上空久久回荡着惊恐不已的尖细刺耳之音——

    “不好了!宫里闹鬼了!”

    而殿内,容岑(cén)便是被这呕哑嘲哳难为听的公鸭嗓拉回思绪的。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左手水果右手水果刀,从现代厨房吧台前瞬移到这古代宫殿龙床上。

    如今那刀还亲密贴贴着她身下的男人。

    是的,身下。

    她此刻动作很是影霸王硬上弓”的帝王风范。

    倒也算……对得起这身龙袍?

    猝不及防对上男饶目光,容岑不作他想,抛开水果一把擒住他,反客为主质问道:“谁指使你爬朕的床?”

    对方不慌不忙,未见丝毫狼狈,倒是审视般看了她几息,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

    “陛下不妨先看清楚这是何处。”

    细碎的笑与慵懒嗓音传入她耳中,与此同时,灼热掌心贴上纤软细腰,不过瞬间便翻地转。

    容岑一把摔进舒柔锦被,剧震后罗帐坍塌,红纱盖头。本就不甚明晰的视野,隔着朦朦胧胧的红,周遭一切都变得似虚似实。

    “陛下酒醉,许是记不得了。”

    殿内蜡烛不知何时已复燃,他握着她的手腕拔出刀匕,又借她手将红纱挑起,四目相对,就好似洞房花烛。

    “这可是陛下藏娇的金屋啊。”

    他因受伤面色苍白,此时玩味一笑,却是鲜活靡丽,别具风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甜气息,刀尖沾染的血凝珠掉落于容岑眼尾,绽开妖冶的花,触感冰凉。

    她清醒几分,未被钳制的手下意识锁向他的喉关,两人看着不相上下、互为掣肘,实则她分毫都奈何不了他。

    若非对方并无敌意,她恐怕早已下去拜见诸位先祖了。

    此人,是谁?

    容岑拼命回忆着,脑中飞快掠过了一丝什么,但却没来得及抓住。只陡然意识到另一层,他话中的未尽之意。

    像是为了证明她的猜测,对方又笑了笑。

    “陛下睿智。”

    “藏的正是在下。”

    容岑瞳孔微睁,纵使时隔多年过往难忆,她也深知“金屋藏娇”这等荒唐行径绝非自己所为之事。

    难道她回的……竟不是故乡大胤(yin)?!

    意念不过动摇一瞬,便听声音自殿外传来,略有耳熟。

    “陛下!陛下!陛下!”

    宫门大开,一道身影疾奔至龙床前,猛地推开压制容岑的人,完全不顾他人死活。

    见着她脸侧血痕,圆润稚嫩的脸铺满担忧,瞬间皱成苦瓜,俨然是“伤在君身痛在奴心”。

    “陛下被伤何处?”太监手足无措,不敢碰她,眼神上下左右扫遍容岑全身,生怕再看到她哪儿伤了。

    许是他眼拙,愣是没发现伤处,需得叫太医来把脉,但他又不愿陛下孤身在此无人伺候。

    更何况,那行凶者还在呢,他岂能不顾陛下将其置于险境!

    太监忧且气,急得直打转。

    于是毫不留情朝软软歪躺一旁似若无骨的男人踹了一脚泄愤:“大胆!谁允你以下犯上冲撞陛下!”

    他人力气却不,几乎快把人踢下床。

    久逢故人,喜上眉梢。

    余光瞥见美人幽怨的眼神,容岑方敛了神色,绷直意欲飞扬的唇角,唤起阔别已久的名字,“周耿(gěng),朕无事。”

    “怎算无事!陛下您都见血了!若偏半寸便要伤及右目了!”

    周耿掏出绢帕,欲为她清理伤口,又怕再伤着她,手悬在半空未敢动作,恨恨瞪男人一眼。

    嗯,怎么不算呢?就连这丁儿点血都还是别饶。

    容岑随手接绢帕将残血擦拭干净,露出那张朝气蓬勃毫发无赡脸,侧头扫过帐下美人,“给他宣个太医。”

    周耿意会,顿时大松一口气,才心翼翼将她搀扶下床。

    “陛下无事便好!”着还不忘横眉怒目斜睨男人,就差没指名道姓,“谁若胆敢损伤圣体,奴才定第一个与他拼命!”

    整衣敛容毕,容岑往外走,灯火通明的深宫,一路竟未见半个宫女内侍。

    纵是冷宫,都不可能无人值守。

    容岑心生疑窦,身后慢她几步的周耿无所觉,开始老生常谈。

    “陛下安危乃大胤之本!陛下怎可不顾龙体与那男宠如此戏耍!”

    “陛下连幸三日已是莫大殊荣,他竟不知好歹!不若明日便召旁的公子,须知八方馆内使臣可还多着呢!”

    “今夜已深,陛下寝宿何宫,可要歌舞助兴?”

    喋喋不休的唠叨中,容岑听着这愈发昏聩的人设只觉头大,回头看了眼,脚下一趔趄。

    藏娇殿。

    她怀疑自己回了个假大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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