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念着这个词,萧忆南有些悲凉。

    她抬头,定定注视着面前的人,却是头一次发现他的可笑。

    就是可笑。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侯爷以为,我的家在何处?”

    不能霍景容开口,萧忆南便继续道:“从前我以为,有爹娘在的地方便是家。”

    “可我母妃走了,皇上从来都不在乎我,若不是我要去和亲,就算死了疯了,他也不会过问一句。”

    “皇宫能算作我的家吗?”

    她说着,否定摇摇头,又自顾自继续。

    “从前我一直以为,等我长大及笄嫁给了你,就能去永安候府,就能有家了。”

    “可后来呢,侯爷以为,永安候府会是我的家吗?”

    “这世上,是殿下对我最好,是我的夫君,敬我爱我,给了我一个家。”

    一滴泪落下,像是委屈难过,可萧忆南却是笑着的。

    “霍景容,你可知当时我去和亲,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的。”

    “与其留在侯府被磋磨致死,不如我死的远些,死在北漠,总不会让母妃瞧见,让她伤心。”

    “可我没有死,直到到了北漠,我才真正有了个家。”

    “我怎能让你毁了它。”

    最后一个字落下,霍景容眼中最后一点光也散了。

    他颓然坐在地上,半晌,讽刺一笑。

    “公主,是我错了。”

    “我一意孤行,我偏执自大,我是个负心人。”

    “负心之人不得善终,这是你教我的道理,可我想领悟,只能等来世了。”

    话落,他脸色惨白的笑笑。

    “后退些吧,公主。”

    “莫要让我的血脏了你的裙摆了。”

    话落的瞬间,霍景容抽出腰间的软剑,毫不留恋一刀抹了脖子。

    宁可一死,不做阶下囚。

    他没脸再见她。

    第30章

    满地鲜红刺目,萧忆南闭了闭眼。

    霍景容死了,死在了她面前。

    那个从幼时便惊鸿一瞥的人,年少情深喜欢了十多年的人,再也看不见了。

    萧忆南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哭。

    可心中怎么痛怎么伤,却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

    好像所有的心痛都成了麻木,她再也为他挤不出一滴眼泪。

    脑中一阵接一阵的天旋地转,像是灵魂被一场风暴裹挟,撕成碎片。

    脚下一软,她险些摔倒在地,却被一道坚实的臂膀护在怀里。

    “轻儿,我在。”

    听见尉迟历熟悉的声音,萧忆南这才有了些血色。

    眼泪,却无声无息落下来。

    她转身,紧紧抱住尉迟历,像抱住汹涌洪水中的浮木求生。

    “殿下……”

    萧忆南哭了很久很久。

    尉迟历一只抱着她,没说话,沉默接下她的悲伤,将她紧紧裹在怀中。

    “轻儿,哭吧,我在。”

    我的公主,想哭就哭吧,我一直都在。

    时间一点点划过,面前的地上从一片狼藉变得干干净净,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自始至终,尉迟历抱着她,让人收拾的又快又安静,无任何人打扰到她。

    积压多年的委屈需要发泄,萧忆南太需要痛痛快快哭一场。

    很久很久,直至月上柳梢。

    皇宫外静静悄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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