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唇舌相依,在纠缠中彼此抚慰。

    他迫切地,想让她体会他的深。

    氧气告急,两人喘着分开,身子都是抖的。

    杨之玉紧抓他衣领。

    她的唇被吻得嘟嘟的,红红的,嫩嫩的。

    荣善衡有点心疼,但欲望已经燃起,胯间弓已拉满。

    他想证明,自己可以更深……

    他再次吻上去,在嘴角和下巴打圈,不可自控地吸吮她细滑的脖颈……

    杨之玉猛然推开了他。

    她小腹被顶起,也刺痛自己的敏感神经!

    在感情上,自己已经冲动一次了,换来的是一记耳光,而且打在荣善衡的脸上,她如此迎合他的吻,可能是想补偿他吧?但这对他不公平。

    “等等,我捋一捋……”杨之玉紧张到出汗,攥紧拳头,“善衡,我有点乱,状态不好,所以不能和你……我不能这样对你,对不起。”

    她抬头,红着脸道歉。

    他窥见她眼里的惊慌,欲火泄了一半。

    她可以那样轻易接受何诺舟,却对他慎重起来,他们的交情,才是比她与何诺舟交情浅呢!

    荣善衡退缩了,那深藏在他基因里的恐惧骤然而来。他心里泛起苦水,若她还没完全接受自己,那自己没有办法不去想往后的日子,没有办法不去思考婚姻大事,以及婚后夫妻间的各种纷争。

    他终究是个传统的男人,来自传统的家庭。

    作者的话

    阿船

    作者

    05-27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刹车!

    第二阶段马上结束,希望能尽快有个好看的封面啊呜呜呜!拜托大家投票啦!

    第32章

    当年的村花

    暑热持续不断,热得人没有精神。荣善衡最近做的冷食比较多,沙拉、凉皮、冷面,甚至挫了冰粉。

    他需要给自己降降温。

    但好像,杨之玉并不这么想。

    她已经两天没下楼了。白天上班,晚上加班,回家都九十点了,直接上床睡觉。

    哪有时间理他,更别说他做的吃的。

    也许,她心正烦呢,还是不要打扰她。荣善衡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他完全是个理性思维动物,心烦,就要静一静,静下来,事情就理清了。

    他搬回学校教师公寓住。临走给杨之玉留了言,她只回复了一句“好的”。

    那天接吻时,杨之玉将忘情的他从身上摘下来,不是没看见他眼里的失落,而是在失落后紧随而至的逃避情绪,他并未欲求不满,而是完全关闭了欲求,他那时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吧?

    他们都冲动了,冲动虽然能一时爽,但会有后悔的一天。

    她有时候气自己太正经,读书多了反而浪不起来了,有多少次畅想自己成为一个性解放者,敞开怀抱奔向自由,不计后果大胆恋爱做爱然后抛弃,再换下一个……

    每每想到这,她就会在手机上刷到“某女子交多名男友后失踪”“女子遭前男友骚扰,当街连捅数刀”……

    这个社会远不能满足她的野心。

    齐震看出她心不在焉,叫到办公室聊天。杨之玉顺便和他请了几天假,她想回老家跟进项目。

    “去吧,城里闷得慌,去农村透透风吧。”齐震是这么回复她的。遇上一个体贴的领导确实是打工人的福音,虽然有时候她嫌齐震爹味重,但不得不说,他确实在很多事上罩着自己。

    杨之玉这次是真的想回老家,一是想去老房子看看,二是自己另有打算,三是林书涵说项目有新进展请她过来审议,四是她想姥姥了,五是何诺舟暂时回不了星城想在老家和她见一面,六是黎潇老在办公室有意无意刺激她烦死人,七是齐震准了她假不用可惜了……

    十是……她想躲开荣善衡。

    是的,杨之玉给自己找了十个回老家的理由,只有最后一个,让她胸闷。

    她上午出发得晚,中午在高速服务区简单泡了个面,配着烤肠吃,然后下了高速直奔村里。

    午后的烈日…

    暑热持续不断,热得人没有精神。荣善衡最近做的冷食比较多,沙拉、凉皮、冷面,甚至挫了冰粉。

    他需要给自己降降温。

    但好像,杨之玉并不这么想。

    她已经两天没下楼了。白天上班,晚上加班,回家都九十点了,直接上床睡觉。

    哪有时间理他,更别说他做的吃的。

    也许,她心正烦呢,还是不要打扰她。荣善衡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他完全是个理性思维动物,心烦,就要静一静,静下来,事情就理清了。

    他搬回学校教师公寓住。临走给杨之玉留了言,她只回复了一句“好的”。

    那天接吻时,杨之玉将忘情的他从身上摘下来,不是没看见他眼里的失落,而是在失落后紧随而至的逃避情绪,他并未欲求不满,而是完全关闭了欲求,他那时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吧?

    他们都冲动了,冲动虽然能一时爽,但会有后悔的一天。

    她有时候气自己太正经,读书多了反而浪不起来了,有多少次畅想自己成为一个性解放者,敞开怀抱奔向自由,不计后果大胆恋爱做爱然后抛弃,再换下一个……

    每每想到这,她就会在手机上刷到“某女子交多名男友后失踪”“女子遭前男友骚扰,当街连捅数刀”……

    这个社会远不能满足她的野心。

    齐震看出她心不在焉,叫到办公室聊天。杨之玉顺便和他请了几天假,她想回老家跟进项目。

    “去吧,城里闷得慌,去农村透透风吧。”齐震是这么回复她的。遇上一个体贴的领导确实是打工人的福音,虽然有时候她嫌齐震爹味重,但不得不说,他确实在很多事上罩着自己。

    杨之玉这次是真的想回老家,一是想去老房子看看,二是自己另有打算,三是林书涵说项目有新进展请她过来审议,四是她想姥姥了,五是何诺舟暂时回不了星城想在老家和她见一面,六是黎潇老在办公室有意无意刺激她烦死人,七是齐震准了她假不用可惜了……

    十是……她想躲开荣善衡。

    是的,杨之玉给自己找了十个回老家的理由,只有最后一个,让她胸闷。

    她上午出发得晚,中午在高速服务区简单泡了个面,配着烤肠吃,然后下了高速直奔村里。

    午后的烈日暴晒,她把车停在了老房子北门口。

    杨之玉的村叫杨柳庄,村里的大姓是杨、柳,传说是当年移民来的,来了就圈

    依譁

    地,种下好些杨树柳树,因此得名。

    她家所在的这条小街前后住着八户,小时候家家户户都有小孩,孩子们年岁差得不大,大的带小的,吵吵闹闹却也能玩到一起。

    尤其到了年节时,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大扫除,炸炸糕,杀年猪,孩子们就串门拜年要糖吃,一起放烟花爆竹,今天睡这家、明天睡那家。

    当然,伏天也不冷清。那会子没有空调,各家南北大门全都敞开通风,只留过堂屋两纱门防蚊子苍蝇。这时候进出谁家都是自由的,有时候孩子们藏猫猫到处乱窜,躲进不知道谁家的粮囤,撞见偷吃的老鼠吓得大叫一嗓子,把那家午休的叔伯吵醒,被骂骂咧咧轰出来,事后那叔伯还得拔了自家院子的小葱去那小兔崽子家告状,告一种带着歉意的状,说主要怕孩子从粮囤掉下来摔着,家长也会大方训斥小兔崽子,且留人吃饭。

    等到星夜上旋,大人就在街心点一堆火熏蚊子,吃着西瓜坐着马扎围火消夏。大人们谈天说地,稍带着说村里八卦,比如村东头四个光棍的老大好不容易娶了个侉子媳妇,结果这媳妇卷了哥四个的钱跑了;谁家老爷们和谁家小闺女眉来眼去多少年了,他老婆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家男的不行,他媳妇招汉子打麻将,故意敞开腿给人看……

    这些事都变成了故事,随着时间飞走了,故事里的人也不知去向,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但活着的人也很难再讲原来的故事了。

    眼下,村里大改造,道路房屋整齐划一,都是水泥路面,都安了自来水和天然气,居住环境大有改善。

    不过,年轻人还是愿意去住楼房。杨之玉家这一排四户就剩一户还住人,是把路边的四婶家,她们夫妇在村南的焦化厂上班,路近方便,虽在县里买了房,也没去住。其他几户都随着长大的孩子搬进县城小区养老了。

    杨之玉踮起脚,伸手去掏门框小洞子里的钥匙,把钥匙放小洞子里是她们家的秘密,当然,她从小就知道,邻居们都将钥匙放小洞子。

    掏出来去开小铁门,钥匙洞因年长日久有些锈了,她用了些力气才拧开。

    “五一”那时候回来,家里的烟火气很重,因为爸妈带着姥姥来“避风头”,现在开了门未免有点冷清,但那种熟悉的味道依旧在。

    她走到自己的小屋,靠南窗是一方土炕,用花格子床单罩着。炕的旁侧就是暖气片,通着过堂屋的炉子,外面生火的时候,屋里暖气就热了,炕也热了,被窝也热了。她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无数次想过,自己那小而暖的被窝,会钻进来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炕旁边是一个老旧实木写字台,台面上只摆着一盏旧台灯。她上学那时候,写字台上摆的可不止台灯,有各个阶段的“三好学生”证书,有拍得扭捏的艺术照,有分类码放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杨之玉拉凳子坐下来,打开抽屉翻阅自己的历史。

    抽屉里有好多带着时代印记的玩意。有几本薄相册,还有几本同学录,里面有相好同学的电话、地址和大头贴,以及他们对杨之玉的赞美之词。杨之玉心烦的时候就翻翻,有这么多人夸她,她心里美滋滋的,那些烦心事就淡化了。

    还有她曾经的日记,从小学到高中。小学的没什么可看的,都是写自己做了哪些好事,比如和同学去养老院扫院子,挑野菜喂邻居家的兔子,等等。这些都是作业,是写给老师看的。

    初高中的就不一样了,是写给自己的,所以上了锁。但是那锁早就坏了,确切地说,杨之玉从未锁过它们,她爸妈从不看她日记,也不担心她早恋。她妈妈太了解她了,说她心气高,很少有男的能入眼,她没撵人家就不错了,他爸则是小学文化,看着字多就懒得看。

    所以,青少年时期的杨之玉是自由的野孩子。

    不过,她还真暗恋过几个男生。她都写在日记里了。

    初中的那个男生长得白净高瘦,留着林志颖式偏分,眼睛不大,但很黑,睫毛卷翘,嘴唇薄薄,很像韩国神话组合里的一个成员,杨之玉想不起来名字。

    这个男生是单亲家庭,和他爸住一起,他爸是个木匠,下了学得帮他爸做活,做不好就挨打。杨之玉看见过他独自在墙根背阴处抹泪,她心软,给他买了根雪糕吃。他本是个老实乖巧的孩子,但因为家庭缘故被有些同学瞧不起,放学后还有二流子尾随占他便宜。杨之玉虎胆熊威,每每放学就跟他后面骑,她在学校有些名气,大家都知道她学习好,有老师“罩”着,天然驱煞气。等他快到家了,杨之玉就转弯走了,走前他会回头看她一眼,默默点下头。但没过多久,他就不来上学了,听人说去南方打工了。

    以前不知道,现在回忆起来,自己貌似并不钟情于何诺舟那种元气自信的男生,反而那种“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的男孩子,更加讨她喜欢。

    她拉开最后一个抽屉,那里面塞满了磁带和

    VCD。她中学的时候喜欢周杰伦、孙燕姿,但没钱,所以只能买盗版磁带和光碟。甚至有的不是周杰伦唱的,比如“爸爸耕田去”,也被误认为是杰伦的歌。那个时候喜欢这两位显得逼格高,审美不俗,不仅因为好听,还因为父母一辈人听不懂,这样就和旧时代区别开来。

    时间过得真快啊,虽然两位歌坛天王天后还在继续搞创作,但周杰伦的歌已失去了当年用来标榜个性另类的意蕴,孙燕姿也被看作“小众歌手”与年轻人相识。

    时代在变,唯独记忆留存。杨之玉合上抽屉,关上自己的青春,继续面对加速奔跑的现实。但不同的是,她用记忆回了血,青春里鲜活奔涌的血液提醒她,人生因坚持做自己而精彩,依附或攀附任何人都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不要怕试错,那些做过的错事傻事都会成为过去,看开了,路就宽了。

    有人推门进来。大夏天的,树上知了一直叫叫叫,杨之玉都没意识到有人来。

    来的是把边住的四婶,说看见门口有车,见是星牌,猜是杨之玉回来了。四婶是来要酸酱吃的,说今年葛金秋做的酱出奇好吃,她们一家喜欢酸口,趁着开门赶紧进来装一瓶。

    酱缸在当院墙根下,杨之玉揭开盖子,让四婶自己舀。她舀好了一瓶,又拿食指沾了沾瓶口流出的酱汁,放嘴里咂巴,说真酸真好吃啊!还说你青姐回来了,你去我家坐会吧!

    阿青是杨之玉的发小,比她大两岁,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九年义务教育期间,她是学校的“扛把子”,被迫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后,她成了附近几个村的“扛把子”。

    她其实不怎么打架,也不骂人,相反,她是个逗逼,但她身边总能围绕一群对她忠心耿耿的少男少女。杨之玉从小就跟着她玩,她吃饭,杨之玉就在旁边看着,和她聊天;她干活,杨之玉就在一边等着,和她聊天;她看电视,杨之玉就在她家炕上躺着,和她一起贬斥剧里的人物。四婶常说,你们俩,一个全校第一名,一个盲流,怎么能玩到一起去?

    但杨之玉就是喜欢她。不仅因为她漂亮得豪横,附近几个村找不出比她好看的女子,还因她仗义、幽默、无所畏惧。

    阿青家在三间正房前做了个阳光房,可以种花养宠物,可以做茶室,可以给小孩子当玩习区。杨之玉进来的时候,阿青正在喂她刚下了四只猫仔的母猫,她“哎呀”一声,说你啥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啊,等会咱俩吃烤肉去!

    杨之玉说我就想见见你,和你说说话。阿青给她看她养的各种花,她收养的几只流浪狗,杨之玉惊讶发现,小旺儿也在这吃住,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见她来了,打个照面就摇尾巴走了。

    阿青结婚多年,没生孩子,老公在外地工作。她自己和人合开了一家美容院,天天拿着细针管给人“除皱儿”。杨之玉问她你不害怕啊,毕竟是往脸上打,给人扎坏了咋办?她满不在乎说

    YH

    ,反正扎不死!然后拍拍她紧绷的肩膀大笑,说我有证的!

    杨之玉感慨,阿青好像从未对未来有过什么规划,但总能活得舒舒服服。

    阿青的美容院没赚到啥钱,美容项目都以友情价“照顾”朋友了。她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招呼朋友打麻将,玩大点也没事,说局里哪个首长的老婆一直被她“照顾”。打完麻将就呼朋唤友去搓澡,澡堂大姨认得她,她皮肤滑嫩好搓,人也招笑,每次都给她用最好的料,收最低的钱。晚上就去广场遛弯,阿青不跳广场舞,也不扭秧歌,她会去广场边的吉他行,逗逗里面的摇滚小青年,顺带逗逗琴行老板,让他为她弹唱几曲

    Beyond,她要老不去,老板就会发微信给她,在微信里唱。

    杨之玉说你上学那会,有男的追你,你把人家打一顿,你这人总是不把男的放眼里。阿青笑笑,说那不叫追,那叫调戏,那男生非得让我叫他“东塘一哥”,我就是要灭灭他的锐气。

    但阿青却不是要尖出风头的,她亲戚朋友家有困难,她就拿钱“资助”,朋友遇到麻烦了,她会调动四处资源“平事”,不收好处不宣扬,宁可自己搭钱。最近村里鼓励创业,找她拉关系,她东跑西跑,还真的把杨柳庄的油炸糕打出了名号,建成了十来家炸糕名店。现在,城里人想吃油炸糕,都认准了杨柳庄的,村妇农闲时就炸炸糕,炸好包装好直接快递卖出去。

    如今,阿青脸上的胶原蛋白已被玻尿酸取代,身材也因常年辟谷显得弱不禁风,当年的村花风采已不在,但精神长久留存。在她们这里,“村花”不是花,不是弱柳扶风的美女,而是豪情仗义的“女侠”。

    阿青问她,你有对象了没?杨之玉说没有,转而又说,有个不太确定的。

    阿青呵呵一笑,说你试试不就确定了么?杨之玉摇头说不敢试。阿青说这有啥不敢试的,男的就得多试,然后挑个合适的。

    杨之玉听了直乐。

    阿青给她出主意,说你先去试试别人,再来试这个不确定的,或者我先帮你试。杨之玉忙摇头,说那绝对不行!

    阿青哈哈笑,点她太阳穴,傻丫头,你动心了!

    杨之玉在阿青家吃了晚饭,七点多才开车往县城走。

    她没有走原路,而是走了一条她小时候常走的乡间小路。她只是想趁着夜色还未完全笼罩,去看看曾经的村子。

    发动车子前,她点开手机,上面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她回老家没有告诉荣善衡。

    而荣善衡已经在学校住了五天了,今天是周末,难道他还不回家吗?他回家后有没有发现自己不在呢?若发现自己不在,难道就不能发个微信问一声吗?

    可荣善衡连个屁都没放。

    好讨厌。

    但更讨厌的是,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就是自己确实对荣善衡,动心了。

    作者的话

    阿船

    作者

    05-28

    小杨有个幸福的童年,虽然穷,但是快乐。

    感谢各位的评论和投票,以及听我唠叨~明晚见!

    第33章

    她从未离家这么近

    夜色初上,天空犹如一块靛蓝的幕布。

    杨之玉缓慢开车,车窗摇下来,让夏日熏风恣意吹拂。她记得这条路以前都是石子,坑坑洼洼,好多小学同学都住这边,下雨的时候道路积水,住这边的孩子经常上学迟到。她那时候也会跟着同学走这条路,去人家家里跳皮筋,一般凑到八九个人,找个院子大的同学家一起玩。

    现在这条路打上了厚厚的水泥,路边还种了四季常绿的灌木丛,每隔一段灌木就有一盏路灯,昏黄的光晕里飞着一层一层的小蚊虫。

    杨之玉看见房子也不一样了。盖了好多新房子,老房子也被翻新过,镶了白瓷砖,房顶上果然有不少光伏发电板,斜斜向南。还有的房子加盖了二层,成尖顶,可作仓库用。有养了小孩和小狗的人家传出声音来,杨之玉听见大人呵斥小孩,狗子汪汪直叫。还有碗盘碰撞声,流水哗啦声,新闻联播音乐声,消夏人的说话声,知了蛐蛐混叫声……

    农村就是这样,就算你在路上看不见人,也不会太寂寞。

    杨之玉转了两圈也没走出去,她迷路了。

    远远看见一家小卖部门框上亮着盏瓦数高的白炽灯,门口有两小儿打羽毛球,正“辟嗙”玩得起劲。

    “小朋友,问一下,咱这通着北大街的小路怎么走?”杨之玉停车下来,问路,顺带买瓶水。

    小女孩小男孩约莫七八岁,均摇头说不知道,杨之玉想起自己小时候也不说北大街,于是改口说往县城怎么走?

    俩人一会指北一会指东,杨之玉索性说了句“谢谢”,去买水。

    刚要开小卖部的纱门,里面出来个比她矮点胖点的女人,杨之玉瞅着这张脸孔面熟,结果人家先认出她来。

    “呀!你是杨之玉!”

    杨之玉愣愣点头,尴尬笑着,她认不出对方来。

    “妈呀,真的是你?你一点没变!你不认识我啦,我是玲儿啊!杨玲,你小学同学,咱俩三年级时同桌,后来你长个了,就往后调了,你忘啦?”

    “是玲儿呀!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小卖部是杨玲家的,她专科毕业后就在老家开小卖部。

    杨之玉说你小时候就说过,最大的梦想就是开间小卖部,想吃啥吃啥,不用花钱买。

    两小儿是杨玲的龙…

    夜色初上,天空犹如一块靛蓝的幕布。

    杨之玉缓慢开车,车窗摇下来,让夏日熏风恣意吹拂。她记得这条路以前都是石子,坑坑洼洼,好多小学同学都住这边,下雨的时候道路积水,住这边的孩子经常上学迟到。她那时候也会跟着同学走这条路,去人家家里跳皮筋,一般凑到八九个人,找个院子大的同学家一起玩。

    现在这条路打上了厚厚的水泥,路边还种了四季常绿的灌木丛,每隔一段灌木就有一盏路灯,昏黄的光晕里飞着一层一层的小蚊虫。

    杨之玉看见房子也不一样了。盖了好多新房子,老房子也被翻新过,镶了白瓷砖,房顶上果然有不少光伏发电板,斜斜向南。还有的房子加盖了二层,成尖顶,可作仓库用。有养了小孩和小狗的人家传出声音来,杨之玉听见大人呵斥小孩,狗子汪汪直叫。还有碗盘碰撞声,流水哗啦声,新闻联播音乐声,消夏人的说话声,知了蛐蛐混叫声……

    农村就是这样,就算你在路上看不见人,也不会太寂寞。

    杨之玉转了两圈也没走出去,她迷路了。

    远远看见一家小卖部门框上亮着盏瓦数高的白炽灯,门口有两小儿打羽毛球,正“辟嗙”玩得起劲。

    “小朋友,问一下,咱这通着北大街的小路怎么走?”杨之玉停车下来,问路,顺带买瓶水。

    小女孩小男孩约莫七八岁,均摇头说不知道,杨之玉想起自己小时候也不说北大街,于是改口说往县城怎么走?

    俩人一会指北一会指东,杨之玉索性说了句“谢谢”,去买水。

    刚要开小卖部的纱门,里面出来个比她矮点胖点的女人,杨之玉瞅着这张脸孔面熟,结果人家先认出她来。

    “呀!你是杨之玉!”

    杨之玉愣愣点头,尴尬笑着,她认不出对方来。

    “妈呀,真的是你?你一点没变!你不认识我啦,我是玲儿啊!杨玲,你小学同学,咱俩三年级时同桌,后来你长个了,就往后调了,你忘啦?”

    “是玲儿呀!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小卖部是杨玲家的,她专科毕业后就在老家开小卖部。

    杨之玉说你小时候就说过,最大的梦想就是开间小卖部,想吃啥吃啥,不用花钱买。

    两小儿是杨玲的龙凤胎,上小学二年级。她结婚早,生孩子也早,但家庭和美,老公开长途货车,忙的时候收入不薄,她就在家看着小卖部。她家很大,小卖部只是她家的一间厢房,正房有六间,公婆三间,她夫妇三间。还有一个大院子,养了两只猫、一只狗和一窝鸡。院里种了好些菜,西红柿黄瓜辣椒茄子,走廊处架了葡萄,结了酒红酒红的果。杨玲拿剪刀给她剪了两大串,说没打药,直接吃都行。

    杨之玉说你小时候就喜欢给我东西,记得你家里有片桃林,夏天结了好些个大久保,你就摘一布袋,带到学校给我,桃子大又沉,我书包拉链都撑开了,掉到地上被高年级的大坏蛋捡走了,我当时可生气了,都不敢对我妈说。

    杨玲又去

    殪崋

    菜地摘黄瓜,笑着回她,说后来你还给我拿了你爸烤的玉米,我现在都记得那个味道,焦香焦香的,就是吃完嘴巴牙齿都黑啦!我有时候也会在院子里给我孩子烤玉米……

    杨之玉吃着酸不溜的葡萄,看着在菜地忙活的杨玲,不禁感慨:玲啊,你过上了多少人向往的生活……

    杨玲却摇头:“我这是没能耐,哪像你们,在大城市见多识广,孩子教育也不发愁。”

    杨之玉笑了笑,以往她会在心里觉得,这话没假,人活着就是往上走的,谁愿意呆在土里土气的农村,干农活,拉扯孩子?小地方目光短浅,封闭落后,谁要留在这?留在这没出息啊,因为改变世界的是知识、是精英。

    可是现在,她笑着笑着,想哭。

    她仰头看漫天的星星,有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好像明白了,自己那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劲,那胸中满载的豁达与敞亮,那吃了无数次亏还依旧赤诚的真性情——是谁给的。

    不是高级的办公楼,不是明码标价的奢侈品,不是利益优先的世故人情,不是熙熙攘攘的烟火市井。

    而是可以承载任何苦辣酸甜,稀释任何艰辛苦难的——大农村。

    她从未离家这么近。

    杨之玉带着玲儿给她摘的黄瓜西红柿辣椒茄子,还有葡萄,继续赶路。玲儿本来还想给她包些土鸡蛋,她实在拿不了,就没要,说留给孩子吃吧,这纯天然的东西太珍贵了。

    找到了大路,车子很快就跑起来。

    等进了城,杨之玉就知道怎么走了。等红灯的时候,她又去看手机,依旧没荣善衡的消息。

    但腾讯新闻有条推送,很惹眼,是说知行大学化学工程学院某院长性骚扰年轻女教师,致其抑郁,教师家属怒发微信至学生群求助!

    她迫不及待点开,那院长的名字她认得,沈涛。

    这一刻,她忽想起荣善衡的话:放生即可,交给因果。

    后面车鸣笛催促,杨之玉轻踩油门,驶过这个路口,前面就是家了。

    杨之玉请的假是十天,想着把年假也算上,但是齐震说你回去就是了,其他别管。齐震于她而言,更像长兄,刚工作那几年,他对她要求严格,耳提面命,还给她介绍高校文史哲领域的作者,后来发现她书是出了不少,但人也得罪光了,反过来还怪有的作者“特事儿”,只留下“对缘分”的作者。齐震也是痛快人,实在掰不过来就不硬掰,常给自己解心宽,一路看着她从个愣头青长成机灵鬼,也算自己的努力没白费。

    葛金秋抱怨杨之玉没把荣善衡带回家来看看,说你爸新淘的小河鱼鲜得很,用她自己做的酸豆瓣酱煎熟,就着小米粥可好吃了。

    杨之玉说我替他吃就行啦,她夹起一条煎熟的小河鱼放嘴里嚼,这种鱼只有三四厘米长短,长不大,稍稍刮鳞挤出内脏就干净了。

    她一口一个,酸香咸涩的酱汁在舌尖回旋,毛绒绒的鱼刺划过口腔内壁。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荣善衡吻她的时候,舌尖的触感也是如此,并不滑,带着痒痒的刺痛,要把她从里到外刷一遍似的。

    她的脸又红了,下意识去摸。心里想着荣善衡是否喜欢这一口,他是个讲究人,能吃得惯乡土小菜吗?

    姥姥在一旁喝稀粥,她虽带假牙,但使不上劲,嚼不太动,一天三顿喝稀粥。

    杨之玉把买的海苔碎和进粥里,舀一勺给姥姥,姥姥尝了尝,扁嘴说这是洋鬼子吃法。杨之玉被逗笑,拿纸巾给姥姥擦嘴。姥姥小时候家里是富农,养着长工,她吃穿都不愁的,后又参加革命,随姥爷走南闯北,见识也广。在杨之玉眼里,很少有什么能入得了姥姥的眼,姥姥又是传统保守的,常贬斥人,尤其看不上崇洋媚外。

    杨之玉忽然问起杨素凤的事。

    葛金秋还没说话,杨明亮就急了,问她是不是真去说了?葛金秋说是,本意是让杨老大转告她妹妹,也就是何诺舟的妈,说小玉有对象,才看不上你家妈宝男!杨明亮哎呀叹气,说她妹有精神病,你去刺激她干啥?葛金秋委屈流眼泪,说谁叫那天她先刺激我的!

    上坟那天,葛金秋看上了杨素凤家的小子。当时杨素凤没来,葛金秋想着让杨素凤她大姐去问问能不能和闺女发展对象。很长时间都没信。

    上个月某天,天气热起来,家里没空调,葛金秋一家打算搬回城里小区避暑,临走前,她带着老母亲在村路遛弯,看见杨老大家门口停着两辆贵气逼人的车,屋里欢笑声一片,有个女声一直喊姐呀姐的。

    葛金秋喜出望外,在门口问大姐家来且了呀!她急于见理想中的“亲家”,于是拉着老母亲进去坐坐。

    这一坐不要紧,要紧的是瞅见了传说中杨素凤的“真容”。长得那叫一个沉鱼落雁,可葛金秋没察觉,那双细长媚眼里藏了多少鄙夷和轻蔑。

    杨素凤知道来者是葛金秋后,想趁机羞辱一番,目的是让她认清自己癞蛤蟆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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