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江羽秋嘴角翘了一下:“负五分。”

    施闻钦是有点不服气的,他这么优质的结婚对象,怎么能是负五分?

    看着江羽秋从眉骨到嘴唇的起伏弧度,施闻钦喉咙滚了一下:“那做什么能涨分?”

    江羽秋眼睫动了一下,然后缓慢睁开眼,与施闻钦对视:“你给我买一个冰激凌,我就给你涨分。”

    施闻钦皱眉:“你今天已经吃了两个。”

    他的语气好像江羽秋犯下多么大的错误,江羽秋背过身,冷酷道:“再扣五分!”

    -

    江羽秋这次回基临,除了领助学金,见见跟他一块艰苦奋斗的复考班同学,还是为了跟江国民,也就是原主的二叔,要回原主父母的房子。

    江国民是一家国营商场的水电工。

    商场前身是供销社,这两年商场生意不景气,只有三个水电工轮班倒。

    江羽秋找过去时,江国民刚下早班,出了一身热汗,在院子里的水管洗脸。

    余光瞥见门口站着一个人,江国民关掉水龙头,扭头问:“你找谁?”

    那人没有说话,走进院子里,江国民皱起眉刚要说什么,就看见青年身后的男人,江国民愣住了。

    他一下子认出了施闻钦,眼珠子瞪了瞪,又恍惚觉得施闻钦身前的人很眼熟。

    从那张俊秀的五官仔细辨认,江国民表情陡然转惊,不确定地叫了一声江羽秋。

    江羽秋走进院子里,冲江国民说:“是我。”

    江国民语气是很明显地不欢迎:“你怎么回来了?”

    江羽秋不冷不淡道:“这里是我父母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江国民脸色沉下来,“这么久不露面,现在回来了连一句叔叔都不叫?白眼狼……”

    不等他话说完,施闻钦上前了一步,极具压迫感的气势让江国民立刻闭嘴了。

    江羽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葡萄架上结着紫红的葡萄,他也没客气,直接摘了一串。

    江羽秋吃着葡萄说:“你们赶紧找地方搬出去,这里我要住。”

    江国民闻言瞪直了眼睛,那张沟壑丛生的脸凶相毕露:“你说什么!”

    原主是很害怕江国民,但江羽秋丝毫不怵,用通知的口吻说:“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你没有搬出去住,我就去你儿子的单位找他们领导闹。”

    来之前江羽秋就已经调查清楚了,江国民大儿子是公务员。

    他儿子的婚房还是用原主父母的赔偿款买下来的,原主从小就受他们一家子剥削,江国民的儿子一点都不无辜。

    一听这话,江国民顿时恼了,随手抄起放在窗沿的榔头就朝江羽秋扔。

    施闻钦阔步上前,擒住江国民的手。

    江国民惨叫一声,榔头哐当掉到地上,险些砸到江国民的脚。

    施闻钦刚抽回自己的手,江国民倒在地上哀嚎:“打人了,打死人了。”

    江羽秋看了一会儿江国民的表演,抬起手机给他看:“我从进来就开着摄像头。”

    江国民坚持不懈演戏,甚至还报了警。

    江建接到电话从单位赶到派出所,江羽秋跟江国民已经录完笔供,民警正在调解。

    江建走过去:“爸,你没事吧?”

    江国民惊了一下:“你不上班,怎么过来了?”

    江羽秋开口:“是我打的电话,正好你过来我们谈一下房子,还有我爸妈赔偿金的事。”

    江建转过脸,盯着江羽秋看了几秒:“……羽秋?”

    见江羽秋真把江建牵扯进来了,江国民暴起,“你白眼狼,老子弄死你。”

    他举着胳膊往江羽秋那边冲,但被眼疾手快地施闻钦制住了。

    民警呵斥道:“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都给我坐下来。”

    江羽秋看了一眼施闻钦,施闻钦冷着脸松开了手,坐到了江羽秋旁边。

    江国民还要骂,民警瞪了过去:“没说你是不是!”

    江建拽了拽江国民:“别闹了,坐下来。”

    全都安静下来后,江羽秋对民警说:“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就车祸去世了,这个是我亲叔叔跟堂哥,我叔叔没经我同意就用我父母的赔偿款给我堂哥买了新房子,他还霸占着我父母的房子不给我。”

    江羽秋条理清楚,故意等江建来了之后,才说出这番话。

    一旁的施闻钦开口:“将代为保管的财物非法侵占,拒不退还,涉案金额较大,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

    江国民拍着桌子骂道:“老子供你吃饭读书这么多年不要钱?”

    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江羽秋淡然回怼:“谁主张,谁举证。既然你说你养我花了钱,那你可以把有效证据列出来。”

    江国民挪用原主父母赔偿金给儿子买婚房,只要调一下银行流水就能查出来。

    但江国民花在原主身上的钱很有限,而且远远低于原主父母车祸的赔偿金。

    江建知道自己家理亏,跟江羽秋打感情牌:“羽秋,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要闹到派出所,占用警务资源?”

    江羽秋看着江建,轻笑着问:“我刚成年就被从家里逼出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一家人?”

    江建脸色有些不好看,开始倒打一耙:“当时我们让你上学,你不肯好好读书,非要跟家里人闹。”

    江羽秋一一反驳:“首先是你们不让我上学,怕我上学花你们的钱。其次我也没有不学好,我高考成绩718分,谢谢。”

    在江羽秋说完718分后,派出所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学习这么好啊。”民警忍不住数落江国民:“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孩子考这么高的分数,怎么能不让他上学呢?”

    江建忙说:“他撒谎。”

    江羽秋从手机翻出那天的誓师大会视频给民警看,顺便卖惨:“他们对我不好,我从家里跑出来后,开始打工攒学费,直到今年参加了高考。”

    等江羽秋说完,江建立刻感觉有数道谴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施闻钦也相信了江羽秋的话,欲言又止地看着江羽秋,最终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江羽秋强颜欢笑:“如果我能早点拿到我父母的遗产,也不会现在才高考。”

    民警把手机还给江羽秋,安慰江羽秋:“好好读书,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成才的。”

    江羽秋吸了吸鼻子:“谢谢。”

    民警看向江建跟江国民时,表情严肃起来:“我还是建议你们私下解决,如果解决不了,真要通过法律手段,就是刚才这位先生说的,涉嫌金额大的侵占要承担法律责任。你们可要想好,有了案底会影响孩子。”

    江建是公务员,他当然知道直系亲属有了前科,会对后代的影响有多大。

    江建赔笑道:“我们私下解决。”

    江羽秋完全不配合:“我还是想用法律手段解决。”

    “羽秋。”江建加重语气:“不要意气用事,我们是一家人,有事好好商量。”

    江国民骂道:“你这个白眼狼,早知道你是这个德行,那个时候我就应该……”

    江建严厉打断江国民:“爸!”

    施闻钦完全失去了耐性,起身冷酷道:“那就等律师函吧。”

    说完拉着江羽秋离开了。

    江建赶忙追了出去:“羽秋,等等,我们谈一谈。”

    江羽秋停下来,表情温和带笑。

    江建还以为这事有缓,刚要开口说什么,江羽秋忽然抬手,将手里那串葡萄摁在江建脸上。

    捣碎的葡萄汁水淌了江建一脸,他瞪大眼睛愣在原地,似乎没料到江羽秋会这么做。

    江羽秋微微一笑:“哥,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江建小时候没少欺负无父无母的原主,江羽秋看过原主的扣扣日志,里面提到过江建拿葡萄摁在原主脸上的事。

    他几岁没有了父母,在亲叔叔家不仅没有得到温馨的关怀,反而备受排挤与欺负。

    丢下中二台词,江羽秋跟施闻钦扬长而去。

    -

    复完仇,江羽秋约复习班的同学吃毕业饭。

    作为班上的老大哥,又刚拿到十万的奖金,江羽秋大手笔地请大家吃人均两百的海鲜自助。

    十七八岁正是能吃的年纪,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自助餐厅。

    空着肚皮去,又扶着墙出来。

    江羽秋请他们吃饭,他们凑钱请江羽秋唱歌。

    包了两个最大的KTV包厢,一进去点了不少啤酒零食,KTV还送了他们两个果盘。

    江羽秋拿着一瓶啤酒,跟四个男生合唱《朋友一生一起走》。

    昏暗的包厢,镭射灯变化莫测地扫过包厢。

    施闻钦坐在角落,他穿着衬衫西裤,斑驳的射灯变换着角度落在那张英俊深邃的五官。

    江羽秋站在点唱机旁,视线不经意与施闻钦撞到一起。

    包厢很喧闹,但这份喧闹却与施闻钦无关,除了江羽秋,他谁也不认识,也没人主动上前敢跟气质冷峻的施闻钦寒暄。

    他坐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目光从未离开过江羽秋。

    看着“孤零零”的施闻钦,江羽秋忽然意兴阑珊,没了一点放声高歌的心情。

    江羽秋跟身旁的人说了一句要走,对方不可思议看着他。

    江羽秋没有过多解释,放下手里的话筒,带施闻钦离开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身后有人叫他,江羽秋只是挥了挥手,并没有回头。

    他们并肩走过长长的走廊,路过一个鬼哭狼嚎的包厢时,施闻钦牵住了他的手。

    那一刻,所有噪音远离了江羽秋,耳边变得很静很静,内心充斥着一种安定的平和。

    -

    回到住的酒店,施闻钦迫不及待洗去江羽秋身上那些杂乱的气味。

    他将江羽秋的衣服脱掉,拉着人走到花洒下面,亲着江羽秋柔软的嘴唇,尝到了一点酒气。

    施闻钦很不满地说:“我不喜欢你喝酒。”

    江羽秋任由施闻钦亲着,说话的声音都显得很含糊:“现在是我考察你,还轮到你对我不满了?”

    施闻钦仍旧絮絮叨叨地抱怨:“你今天吃了太多垃圾食品。”

    吃完海鲜又喝酒,凉的跟热的也一块吃了很多,这很伤身。

    江羽秋哼唧了一下,拖着尾音说:“……我又没有想过长命百岁。”

    施闻钦放开江羽秋的嘴唇,很认真地说:“你要长命百岁。”

    江羽秋:“我没那个志气,我活到六十岁就可以了,顶多到七十。”

    施闻钦垂眸看着江羽秋,像是在确定他这番话的认真程度。

    见江羽秋眸底澄澈坦然,仿佛真觉得自己的寿命最多到六七十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施闻钦喉咙动了动,“你不愿意跟我长命百岁,白头到老?”

    江羽秋掷地有声:“不愿意!”

    如果吃个冰激凌都要被管着,那江羽秋宁可只活到六十岁。

    施闻钦抿了几秒钟的嘴,眼睛里有明显的挣扎,好像在下某种重要的决定。

    好半天后,施闻钦低声开口:“好吧,那我也少活三四十年。”

    江羽秋惊奇:“你还真想活到一百岁?”

    施闻钦语气自信:“我在这个世界多活一年,就可以为社会贡献一年。”

    江羽秋沉默了,虽然真的真的很想翻白眼,但施闻钦好像也没有说错,他确实对社会有贡献。

    江羽秋闭了一下眼:“那你还是长命百岁,好好为社会服务吧。”

    施闻钦望着江羽秋:“我不想三、四十年的人生里没有你。”

    施闻钦说话的语气极为认真,江羽秋的心不由漏跳一拍,明明施闻钦关了花洒,江羽秋耳边还是听到轰隆隆的声音。

    好吧,看在施闻钦这么爱他的份上,江羽秋大方地给施闻钦加了一万分。

    江羽秋仰头把唇印在施闻钦耳边,开口说——

    “你设计婚礼邀请函,那句‘我被施闻钦逼婚了’改成‘江羽秋愿意’。”

    第56章

    第

    56

    章

    正文完结

    江羽秋没来得及向法院起诉江国民非法侵占,

    仅仅只是让律师找到江家,怕事情闹大会影响自己的工作,江建同意归还原主父母的赔偿金跟房子。

    在施闻钦跟律师的陪同下,江羽秋又回了基临一趟,

    办了房产过户的手续。

    江建应该是告诫过江国民,

    不要跟江羽秋起争执,

    毕竟现在江羽秋跟过去不一样,不像小时候那么好拿捏。

    办理过户手续那天,

    江国民全程阴着一张脸。

    过完两套房产,江羽秋要走时,

    江国民再也忍不住,在江羽秋身后啐了一声:“以后别再进我们江家的门,

    死了也不能葬进祖坟。”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拿耀祖那套威胁人?

    江羽秋笑了,回头对江国民说:“我爸是嫡长子,

    我是嫡长嫡孙,你一个次子还想管我这个嫡长孙,

    谁给你的胆子!”

    “罚你剔除江姓,

    死后不准埋进江家祖坟,而且永远不得姓江!”

    江国民气的眼睛鼓涨了两下:“小兔崽子,

    你说什么?”

    江羽秋言简意赅:“我是说,

    老登,

    你哪位,

    还想管小爷我?”

    江国民急促喘息,朝江羽秋冲了两步,但是被江建拦住了。

    “爸,你别闹了。”江建加重语气,

    眼睛也带着警告。

    他虽然不知道江羽秋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但认出了江羽秋身边的律师,这可是红圈资深律师,不是一般人能请出山的。

    江建不愿得罪江羽秋,挤出一个笑容对他说:“说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解不开的仇。”

    江羽秋懒得搭理江建,故意在江国民面前,举起手里的房产证,放在嘴边吹了两下。

    成功看见江国民气得发抖,江羽秋潇洒离去。

    回去的路上,见江羽秋盯着房本一直笑眯眯,施闻钦问他:“你很喜欢房子?”

    江羽秋利落地合上崭新的红本本,“还行,只是不想恶人的生活过太好。”

    就算他不住这两套房子,就算把房子捐出去,也不能便宜江国民跟江建!

    施闻钦没有说话。

    江羽秋觉得不对劲,转头去看施闻钦,目光充斥着怀疑:“你该不会像买跑车那样,给我买一堆房子吧?”

    施闻钦说:“不用买,我本身就有很多房产。”

    江羽秋:……万恶的资本家!

    施闻钦问江羽秋:“你要吗?”

    江羽秋没做一秒的犹豫:“当然要!”

    当天晚上施闻钦就将名下的资产整理了一份给江羽秋。

    江羽秋看着那叠文件,一目十行地看过去,淡然道:“不错,还可以。”

    施闻钦并不是一个喜欢炫富的人,但江羽秋这个评价让他沉默了几秒,然后默默走出了房间。

    江羽秋不是学金融的,有些资产看的也不是很懂,很肤浅地数了数施闻钦名下的房产。

    施闻钦刚走没多久,江羽秋就接到了施遇的电话。

    江羽秋挑了一下眉,不怪他惊讶,主要是平时施遇见到他恨不能离百八十丈远,今天怎么会主动联系他?

    江羽秋接通了电话,“有事?”

    施遇像是被赶上架的鸭子,生疏又不失礼貌地说:“听说你要跟我哥结婚?”

    江羽秋翻着施闻钦资产目录,随口跟施遇开了一句玩笑:“怎么,你要反对?”

    “……”

    施遇吸了一口气:“好吧,我就直说了。我那个哥们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是个纨绔的不能再纨绔的二代,不像我哥,英武伟岸、智慧非凡,是个实干到不能再实干的卓越企业家!”

    “?”

    江羽秋觉得施遇这通彩虹屁莫名其妙的,眉头挑上去一点,余光不经意瞥过门口。

    虚掩的房门外有一双窥探的眼睛,让江羽秋联想到邪恶银渐层扒门,探头窥视的表情包。

    江羽秋假装没发现,跟施遇通话的声音大了一点:“实干企业家又怎么样?”

    施遇用一种透支体力的虚无感望天,语调却是积极上扬的。

    “实干家当然要比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好,每一分的资产都是自己脚踏实地得到的,应该被予以尊重、赞扬。”

    这话听着就很施闻钦。

    江羽秋忍耐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哦,是吗?”

    施遇无比坚定:“是的。”

    江羽秋瞄了一眼门口,戳穿道:“这话是施闻钦让你说的吗?”

    他话音刚落,门口那道黑影咻地缩了回去。

    施遇不自觉点头,嘴上却否认:“当然不是,我哥怎么会让我跟你说这种话?他那么低调内敛,从来不张扬的人,怎么会让我特意告诉你这些呢?”

    江羽秋起身:“那他这么低调内敛的人,会让你告诉我哪些事?”

    这倒是把施遇问住了:“这个嘛……”

    江羽秋讲着电话走向门口,将藏在门外的人拽了进来:“既然你回答不出来,那我去问能答上来的人。”

    施闻钦僵着身体,手被江羽秋扣住,只能被迫跟在江羽秋身后进了房间。

    施遇不知道江羽秋要干什么,一时没敢回话。

    江羽秋跟施遇说了一句“挂了”,然后掐断这通电话,转身去看呆若木鸡的施闻钦。

    “说吧。”江羽秋冲他点了一下头:“你想通过施遇告诉我什么?”

    施闻钦眼神闪避,把头偏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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