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又看向二夫人和三夫人,“二婶三婶评评理。”

    众人说笑。

    白慈容啼笑皆非接了骆宁的花,骆宁袖中匕首悄然滑落,把她的玉佩带子割断。

    匕首入鞘,玉佩入袖,骆宁借助花盆,动作谈不上多麻利,但遮掩得严严实实。

    “我真口渴了。”骆宁说,“出去找茶喝。那盆海棠不要动,是我选的。”

    侯夫人便说:“花棚外面就有茶,别跑远了……”

    骆宁出去了。

    她再回来时,骆宣从摘翠阁回到了花棚,也在选花。

    “大姐姐怎么去了半晌?”骆宣问,“是去摘翠阁喝茶了吗?”

    骆宁:“去了趟净房,没有去摘翠阁。”

    骆宣不再说什么。

    众人选花,各有心思。

    差不多结束,二夫人、三夫人和其他姨娘们纷纷先走了。

    侯夫人白氏与白慈容落后几步,同骆宁、骆宣姊妹俩说话。

    骆宣突然哎哟一声:“我的耳坠子掉了一只。”

    又道,“是母亲给的红宝石耳坠子。”

    红宝石贵。

    她脸色微白。

    侯夫人:“不要慌。你去了哪些地方?”

    “就花棚。觉得闷热又渴,就去摘翠阁喝茶、吹风。”骆宣说。

    侯夫人:“回去找找,恐怕是落在了摘翠阁。”

    看向骆宁,“你陪你二妹去寻一寻,多个人多双眼睛。”

    骆宁:“……”

    可以叫丫鬟、婆子帮着寻,却非要点名她,恨不能把阴谋端在她桌上。

    母亲不仅自私,对她毫无情分,还拙劣。

    ——真是个新发现。

    “好,我陪二妹去看看。”骆宁说。

    侯夫人似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找补道:“叫你们的丫鬟把花先搬回去,别去太多的人。一拥挤,反而寻不到了。”

    骆宣应是,骆宁也乖巧点头。

    姊妹俩转身,骆宁还在说:“二妹要仔细些。今日要耳坠,明日掉玉佩,往后恐怕连自己的钥匙都要弄丢。”

    又道,“快些吧。”

    侯夫人与白慈容听了她的话,先是一笑。

    筹划成功了大半。

    不过,骆宁提到了玉佩,侯夫人就下意识看了眼白慈容。

    白慈容常年佩戴一块玉佩,非常重要。

    这么一瞧,侯夫人无比错愕:“阿容,你的玉佩呢?”

    白慈容低头。

    她脸色骤变:“方才还在身上。我进花棚之前还在的,我记得很清楚。”

    似安慰侯夫人,又似安慰她自己,“掉花棚里了,我去找一找。”

    侯夫人也急了:“叫上人,我帮你找!”

    白慈容微笑,握住侯夫人的手:“姑姑,表姐她们去了摘翠阁。您现在去,如果出了事,您不是得背责?”

    侯夫人犹豫。

    白慈容:“我自己去。您与丫鬟带着花盆先回去,我会当心。玉佩那么大的东西,很容易寻找。”

    侯夫人回握她的手:“不可逞强。见势不对就回来。玉佩在骆家,就丢不了,哪怕一时寻不到,我挖地三尺也替你寻来。”

    白慈容应是。

    她转身回了后花园。

    她在花棚内寻找一圈,又问了花匠,没有见到她的玉佩。

    想着这东西是她常用的,材质又不算名贵,侯府的人都看熟了。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捡到了都会拿到侯夫人跟前换些好处。

    白慈容有点急,却不浮躁。

    她从花棚出来,往摘翠阁那边看一眼。

    这一眼,却叫她心头一跳:她的玉佩,挂在摘翠阁二楼的栏杆上,正迎风吹拂。

    白慈容没看到还好,一瞧见就忍不住,脑子里只剩下“玉佩”,急急忙忙朝摘翠阁走过去。

    她知道,自己去不适合,骆宣会替侯夫人办好此事,她去了可能会耽误。

    可那是她的玉佩。

    白慈容到的时候,就瞧见了骆宁与骆宣正在摘翠阁二楼的楼梯口,两人在争执。

    “……你想要搜我的身?简直荒唐,我要你的红宝石耳坠子?”骆宁语气很冲。

    ——计划进行很顺利。

    白慈容停住脚步,想着等一下再拿玉佩,骆宁已经瞧见了她。

    “表妹,你来评评理!”骆宁气得面颊发红,“二妹说我藏了她的红宝石耳坠子。”

    “大姐姐,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沾到你身上。”骆宣说。

    “你这话,实在欺人太甚。”骆宁说,“表妹,你来!”

    她两次叫白慈容。

    白慈容再不上去,显得很刻意。她上去了,也可以置身事外,还能做个见证。

    想到这里,她踏上了楼梯,笑盈盈:“阿宁姐、阿宣,你们别吵架。亲姊妹,为了一点小东西争执,失了和气。”

    骆宁神色不善:“是她过分。她分明指桑骂槐。我是她姐姐,说什么我藏了她的东西,她实际上想说,表妹这个外人,偷了她的耳坠子。”

    骆宣:“……”

    白慈容:“……”

    骆宁这张嘴,真能颠倒黑白。

    “阿宁姐,阿宣没有这个意思的。”白慈容说。

    “大姐姐,你误会我了,你听我说!”骆宣似要拉骆宁辩解,手却推搡她。

    骆宁早有防备,暗中拽了白慈容一把,骆宣整个人就扑倒白慈容身上。

    两人站不稳,骆宁趁机一使劲推搡,同时把白慈容的玉佩塞到骆宣腰封里,她们俩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骆宁瞧见玉佩把白慈容引了过来,就把玉佩从栏杆上取下;而骆宣太紧张,没留意到她。

    两个人尖叫着滚下楼梯。

    这不算什么。

    原本好好的楼梯,倏然就塌了一块,骆宣与白慈容竟直接摔倒了楼梯下的地面。

    地面有几块石头,大且锋利。

    骆宁听到了两个人惨烈的呼痛声。

    “原来是要我跌下楼梯受伤。”骆宁居高临下站着。

    这么点计划,弄得如此迂回。

    【第031章

    败了表妹的人缘】

    表妹、庶妹摔下楼梯,哀嚎,骆宁警觉发现外面有人。

    她个子高挑,又是站在二楼的楼梯处,视线掠过摘翠阁的窗棂,瞧见了一个婆子。

    婆子换了件粗布衣裳,不太合身,急急忙忙跑走。

    她的身形、跑开时候的步调,骆宁认出了她是谁。

    “怪不得跌落后,楼梯板就塌了,原来是早做了手脚。”

    估计是早已把楼梯板做空,用木头支撑。一旦听到有人跌落的声音,就把木头踢开,楼梯板连带着人一起坠落。

    骆宁想到这里,大声喊:“来人,来人!”

    她的呼喊、骆宣白慈容的呼痛,把几名在后花园修理花枝的花匠与粗使婆子都吸引了过来。

    众人七手八脚扶人。

    又对骆宁说:“大小姐暂且稍待,别动。摘翠阁好些年没修了,恐怕其他板子也松了。”

    骆宁:“不用管我,快叫人看看二妹和表妹。”

    一场混乱。

    侯夫人白氏也被丫鬟请到了后花园。

    瞧见这一幕,她狠狠吃了一惊;再看身上明显见了血的白慈容,她又无比哀痛:“阿容,伤了哪里?”

    白慈容只顾哎哟:“姑姑,疼!”

    侯夫人眼眶都红了:“快来人,把藤椅找出来,抬阿容小姐回去;再去请医!”

    下人下去了。

    库房里的藤椅需要翻找,他们只寻了一张,把白慈容抬了回去;而骆宣,痛得失了知觉,则由粗壮婆子抱回去。

    骆宁还在摘翠阁,下不了。

    侯夫人临走时,透过空了一块的楼梯板,与骆宁目光对视。

    骆宁瞧见了她眼底的水光。

    眼泪那么真切,神色又充满了怨毒。

    骆宁静静站立,任由正月下旬微寒的风吹拂面颊,袖底的手,掌心一片冰凉。

    她半晌回神,自嘲一笑。

    母亲何曾为她这样担忧过?

    在她受到委屈时,母亲又何曾这样气急败坏,替她出头过?

    片刻后,文绮院的孔妈妈、秋华秋兰全部赶了过来。

    孔妈妈一节节楼梯尝试,对骆宁说:“大小姐别动,老奴看看还有没有楼梯板松动。”

    丝毫不在乎自己安危,只怕骆宁受伤。

    骆宁的手心与心口,逐渐有了暖意。

    她由孔妈妈和秋华小心翼翼搀扶,终于下了摘翠阁。

    回到文绮院,小丫鬟端茶给她压压惊,便退下去。

    只孔妈妈、秋华秋兰在她跟前。

    “阿宣故意去摘翠阁,丢下她的耳坠,引我单独去找。她要推我下去;我就拿了白慈容的玉佩,将她引上前。”骆宁说。

    孔妈妈等人很后怕、

    “二小姐她为何要算计您?”孔妈妈声音很低,“难不成,是有人唆使?”

    她没敢说“侯夫人”。

    到底是骆宁的亲娘。作为管事妈妈,是不能在中间挑拨离间的。稍有不慎,会丢性命。

    骆宁却道:“当然是有人唆使。看她的翡翠手镯,再看她的红宝石耳坠子,还瞧不出来?是侯夫人。”

    她不叫娘了。

    秋华秋兰等人,面色发白;孔妈妈眼神颤了颤。

    室内一时无声。

    “太过分了。”秋华先开了腔,“怎能这样对您?”

    “嘉鸿大长公主府的寿宴,侯夫人想带着白慈容去。”骆宁说。

    她揭开了遮羞布,把什么都坦白说明。

    不单单是让自己的心腹有个防备,别侥幸,也是提醒自己。

    说开了,就看开了。

    白慈容是骆宁这株树上的藤,她一定会吸走骆宁全部养分,取而代之。侯夫人白氏是帮凶。

    骆宁一步不让,她们至今没占到半分便宜,不会轻饶了她。

    利益驱使、贪心作祟,她们可能会越发丧心病狂。

    前世,骆宁几乎被吸干了,她们都要杀了她;而今生,又岂能放过她?

    “……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凡事多留一个心眼。”骆宁对孔妈妈等人说。

    秋华、秋兰连连点头。

    孔妈妈虽然也点点头,心里还是震撼:“您、您是侯夫人亲生的呀。”

    “她生我的时候,受了很多苦。”骆宁说。

    侯夫人可能根本不想怀骆宁。

    怀上了无法,只得生下来;谁知道生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死了,堪堪保住一条命,越发后悔、憎恨。

    也许,骆宁是她对命运不甘心、对镇南侯厌恶的所有出口。

    前世骆宁也想不通。

    可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人有时候无法理解几年前的自己,更何况他人?

    骆宁已经放过了她自己。

    “……不要念着亲生不亲生了,侯夫人亲生的孩子多。”骆宁见孔妈妈还在沉思,便提醒她。

    又笑着对她们说,“振作一些。往后,你们可以依靠我。”

    几个人应是。

    孔妈妈出去打探消息,骆宁则去了老夫人跟前。

    三婶来了。

    “……二小姐和表小姐都摔下了楼梯。二小姐可惨了,左腿折断,恐怕几个月不能下床。哪怕痊愈,腿脚也会不便。”三婶说。

    老夫人念了佛:“作孽。好好的,跑去摘翠阁玩。”

    又蹙眉,“摘翠阁是纳凉的地方,过了端阳节咱们偶尔也去。坏得那么厉害,怎么不修?”

    对侯夫人持家的混乱,很是不满。

    “大嫂事忙,顾不上后花园,她没想到,楼梯会坏那么严重。”三婶笑道。

    明面上帮衬说情,暗地里拱火。

    骆宁对这位三婶,没有特别多的好感。

    虽然三婶也很讨厌侯夫人,想要争夺掌家权,和骆宁有相同的仇敌,骆宁却不愿意亲近她。

    相反,二婶无欲无求,骆宁很喜欢她。

    骆宁不看立场,只看人品。

    人品好的,哪怕立场相对,骆宁也敬她三分;人品不好,饶是此刻利益相关,他日也会刀峰相向。

    “……娘,阿容好像也摔伤了腕子。”三婶又说。

    自从正旦新衣事后,老夫人看白慈容一万个不顺眼。

    “同样跌下楼梯,她只是轻伤,我孙女断了腿。怎么她就命好?”老夫人冷冷说。

    三婶:“二小姐垫下面,阿容在上面,她压二小姐身上的。”

    老夫人站起身,对骆宁和三夫人说:“咱们去看看!”

    三夫人:“都在东正院。”

    骆宁搀扶祖母,另有两个大丫鬟跟着,一同去了东正院。

    侯夫人正在抹泪。

    瞧见婆母与妯娌来了,她打起精神:“小孩子贪玩,还惊动了娘,叫您担心了。不该告诉您的。”

    眼神睃向骆宁,认定是骆宁去说的。

    骆宁回视她,眼眸深邃,没有含笑,也没有退让。

    老夫人:“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

    语气不善。

    又问,“当时是个什么情景?都跟我说说。”

    侯夫人:“当时就她们几个,只是贪玩……”

    “祖母,当时我也在摘翠阁,其实我看到了一点事。”骆宁说。

    侯夫人眼神发紧。

    【第032章

    骆宁心愿达成】

    骆宁把自己知道的,当着侯夫人、三夫人与满室丫鬟婆子的面,一一说出来。

    她甚至说:“……我还瞧见了人影,估计是她在底下弄鬼。”

    老夫人立马问:“是何人?”

    骆宁沉吟,目光瞥一眼侯夫人:“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但肯定见过的。”

    侯夫人神色微动,又很快恢复了平静笃定。

    老夫人:“严查,这是阴谋!”

    “是,娘,儿媳一定叫人细查。”侯夫人道。

    她声音稳、神色里有点焦虑但无恐惧,额角却有一层薄汗。

    她不动声色拭去。

    老夫人去看了骆宣。

    接骨大夫给骆宣定了夹板,她虚弱躺在床上。

    老夫人关心了她几句。

    又问骆宣,“可是有人害你?”

    骆宣从小在侯夫人手底下讨生活,非常清楚谁是她靠山;况且她现在不能动弹,服侍她的人也是侯夫人的,她敢说半个字,就会受尽折磨。

    故而,骆宣眼泪汪汪:“祖母,都是我不好,不该贪玩。丢了耳坠,一点小事也计较,非要去找。失足跌落时太紧张,想要拉人一把,连累了阿容!”

    她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可能是真的很疼,也可能是惧怕。

    甚至也有些委屈。

    老夫人与三夫人见状,都知道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

    她们又去看了表姑娘。

    大夫看过了白慈容的手,腕子没有断,可右手关节处肿了一个大包,无比疼痛。

    下巴磕到了石头,划出一条不深不浅的口子,整个下巴都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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