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素娥已经失去理智。
吴盼睇抱住了她的小腿：“外婆。”
感受到腿上的温度，她这才恢复了理智，赵春兰下床，紧紧拉住她的手：“妈，你别冲动，你打不过吴山川的，而且，我也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件事儿，我不怕丢脸，可是盼睇还小，以后怎么办？”
林素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我不冲动。”
本以为自己知道真相冷静，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
没错。
她不能冲动。
吴山川一条烂命，不值得她用命去陪。
她死了，春兰怎么办？盼睇怎么办？孩子们谁来保护？
她得活着。
“春兰，妈向你保证，一定会让吴山川同意离婚，带你和盼睇回家。”
赵春兰并不信。
和吴山川结婚这些年，她对这人有几分了解，自己这么好用的奴隶，他怎么可能放手？
林素娥见女儿不以为然，认真的一字一句：“他不得不同意。”
赵春兰心里一跳：“妈，你是不是知道……”
“这你不用管，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林素娥拍了拍她的手：“以后，我会让你弟弟经常来看你，要是吴山川敢打你，你去找赵和华，让他来找我。”
赵春兰：“……好。”
说完，林素娥终于有别的心思，看着脸色苍白，瘦得能看见骨头的女儿，她眼底满是心疼，从口袋里掏出50块钱，放在她手上：“吴家肯定不会给你钱吧，这钱你拿着，给自己买点儿吃的。”
赵春兰一惊：“妈，我不能要……”
家里也不富裕，她是知道的。
“妈给你就拿着。今天也是凑巧，我没给你们带吃的，晚一点儿我会放在赵和华家里，你悄悄过去拿。”
赵春兰红了眼，低着头哽咽道：“好。”
吴盼睇听到妈妈的哭声，立马跑了过来，担忧的拉着她的手摇晃，小心翼翼开口：“妈妈……”
“乖囡囡，过来外婆这里。”林素娥蹲下，对她招手。
吴盼睇犹豫了一下，走过来。
林素娥抱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桃酥、一把果干给她：“喜不喜欢？”
吴盼睇眼睛都亮了。
她小喉咙不停地咽口水，显然是想吃得不行。
但是，却忍住了，抬头看赵春兰。
“妈妈，我能吃吗？”
赵春兰心疼得摸了摸女儿的脸蛋：“外婆给你的，当然可以吃。”
“太好了。”
吴盼睇欢呼一声，拿起桃酥咬了一口，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林素娥放开她，和赵春兰聊起家里的事情。
欢乐的时光是短暂的。
总有人搅兴。
“砰砰砰。”
粗暴的敲门声响起，吴盼睇立即停止吃东西，一脸惊恐的看着大门的位置。
郑大春强忍着怒意的声音响起：“亲家母，还要说好久？”
屋内。
林素娥和赵春兰脸色都不好。
“看来，我不能再呆了。”
赵春兰面露不舍：“妈～”
林素娥拍了拍她的肩膀，走过去，牵起吴盼睇，紧了紧，给她力量。
见小孩儿脸色好转。
她把孩子轻轻往女儿身边推去，大步走到门口，猛地开门。
郑大春母女3人吓了一大跳，赶忙往后退，差点儿没站稳。
吴家大女儿吴香莲不爽道：“开这么急干什么？差点儿把我摔倒。”
吴家小女儿吴秀莲拍着胸脯：“吓死我了。”
林素娥皮笑肉不笑：“怎么会呢？难不成，你们在门口偷听我们讲话？”
此话一出。
吴香莲和吴秀莲脸色一僵。
郑大春赶紧转移话题，冷笑着看着赵春兰：“终于舍得出门了，看来还是你亲妈喊得动，还不快去煮饭。”
“慢！”
林素娥立马打断。
第22章
打嘴仗
郑大春一脸不耐：“亲家母，你也当过儿媳妇，洗衣做饭是该做的吧？啥子意思，我还使唤不了我儿媳妇了。”
“亲家母误会了。”
林素娥假笑：“当时媒人来说亲，都说你性格好，不会虐待儿媳妇，肯定是忘了我闺女不舒服这回事，才让她做事吧？”
说完，不等郑大春说话，她自顾自点头：“我就晓得。”
郑大春怀疑人生：“……”
我回你了吗？！
这种路数，她还是第一次见。
“春兰，你快回去休息。”
“好，妈，你慢走。”
“嗯，以后多回家来看看，一家人都念着你呢。”
“好，我……”
郑大春终于忍不住打断：“回啥子回？哪有儿媳妇经常回娘家的。”
吴香莲附和：“就是，俗话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林婶，这闺女嫁到别个家，就是别个家的人了。”
吴秀莲紧跟着开口：“大嫂，妈和大姐说得对，你不要太任性了。”
赵春兰脸上带着怒意：“我……”
林素娥对她摇头示意。
赵春兰不知道母亲是啥子意思，但是也很听话的闭上了嘴巴。
儿媳对上婆母天然不讨好，要打嘴仗，她这个丈母娘最合适，辈分都一样，任凭外人都没话说。
下一刻，她捂着嘴开始大笑：“哈哈哈……”
郑大春母女三人面面相觑，都懵了。
这老太婆笑啥子？
笑够了，林素娥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喘着气道：“亲家母不要见外，我不是笑你们三个。”
郑大春吴香莲吴秀莲：你不说这句话，我可能就信了。
郑大春气得脸涨红：“林素娥，你……”
“哎呀，亲家母，莫生气。”林素娥大声打断她，一副你好我好的表情：“那些不要儿媳妇回娘家的，都是恶婆婆才干得出来，亲家母肯定干不出来。”
“我记得，香莲和秀莲就经常回家不是？”
闻言，郑大春差点儿脱口而出：我闺女能一样吗？
不过，到底残存的理智阻止了她。
林素娥已经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吴香莲。
四目相对，吴香莲不知为何心里发毛，下意识想要移开视线，结果，手被林素娥抓住，想挣脱，但是被抓得死死的。
吴香莲有些破音：“你做啥子？！”
这老太婆莫不是个疯子！早晓得，就不出来凑热闹了。
林素娥一脸发自内心的关切：“香莲，听说你家小叔子脾气不好，把上一个老婆打跑了，都是一个妈生的，你男人没打你吧？”
“我跟你说，这打人的男人要不得。”
这话一出。
吴香莲、郑大春和吴秀莲脸色都僵住了。
3人第一反应：她知道赵春兰被家暴了？！！！
林素娥假装没看见她们大变的脸色，脸色自然的继续道：“婶子我现在专门给人介绍对象，你要是受了委屈和我说，不说帮你离婚，宣传一下那家人，让他们出个名，以后抬不起头做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说完，吴香莲不说话。
她诧异：“咋个不说话，难道你男人真的打你？”
“这真是反了，走，我替你做主！”
闻言，吴香莲吓得声音发抖：“不不不，林、林婶，你误会了，我是太……感动。”说着，她脸色动容，仿佛真的感动到了：“对，太感动了，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谢谢婶子，我男人对我很好。”
真要回她娘家，她就完了。
林素娥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咱们女人都不容易，千万不要自己窝里打架，要团结起来，互相帮助才对。”
说着，她看向郑大春：“亲家母，你说是不是？”
郑大春脸上的假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嗯，呵呵，是，是，是。”
她到底晓不晓得？
“行。”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林素娥点头，看向赵春兰，一脸不舍：“过阵子妈生日，一定记到带乖孙女回来吃饭。”
“好的，妈。”
赵春兰微笑点头：“你慢走。”
林素娥对她挥手：“你不舒服，先回屋，妈看着你回去。”
赵春兰抿嘴：“好。”
一旁，郑大春母女对视一眼，眼里带着心虚，都默契的没有阻止。
门口。
林素娥忙摆手：“亲家母莫送了。”
郑大春习惯性客套：“呵呵，下回来家里耍。”
林素娥不走寻常路，一脸认真的点头：“要得，过两天再来你屋头耍。”
郑大春脸色僵硬，心里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也到极致了。
林素娥不想把人整疯了，于是笑哈哈道：“亲家母开个玩笑，过两天来不到啰，家里孩子多，走不开。”
郑大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露出了见到她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亲家母走好。”
这辈子都别再来了。
林素娥笑着摆了摆手。
转身离去。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整张脸沉了下去。
与此同时。
身后传来了关门声。
吴香莲脸色不安：“妈，这林老太婆不是晓得我哥打赵春兰的事情了吧？”
郑大春皱眉，摇头道：“看起来不像，要是她晓得了，怎么会对我们客客气气的？”
吴香莲点头：“也是。”
随即，她拍着胸脯，一脸后怕：“那她今天咋个突然和我说起小叔子家暴的事情，把我吓了一大跳，差点儿就要露馅了。”
郑大春也想不明白。
吴秀莲插话：“我看你们就是想多了，林素娥那么心疼赵春兰，要是晓得了，还不得和我们拼命？！”
“妈，我饿了，你赶紧做饭给我吃。”
“吃吃吃，就晓得吃。”郑大春深以为然，也放心了下来，听到小女儿的话，没好气道：“要吃自己煮去。”
“我才不煮。”
吴秀莲撇嘴：“热死了，让赵春兰煮呗。”
郑大春：“算了。”
那个晓得林素娥这个婆娘得不得杀个回马枪！
吴香莲：“算了。”
这个林素娥，有点儿吓人~
两人异口同声。
对此。
吴秀莲有些惊讶，然后迅速往屋里跑，边跑边喊：“那我不管，我不煮饭。”
第23章
登薛家
这边。
林素娥不放心，想了想，往孙家走。
她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挎篮，里面放了3包桃酥和2包果干。
正巧，碰到了收工回来了赵和华，他有些惊讶：“三婆。”
林素娥一把把他拉到角落里，语气恳切：“和华，三婆拜托你个事情。”
闻言。
赵和华表情严肃：“三婆，你说。”
“你也晓得，你春兰姨嫁到了吴山川家里，我刚才去看了她，感觉她像是被欺负了，问她又说没有，我实在放不下心，你离得近，平时帮我照看一下。”
说着，她顿了顿，补充道：“再多帮我留意一下吴山川。”
信息量太大。
赵和华脑子一瞬间卡壳了。
他结结巴巴：“三、三婆，你会不会想多了，山川哥他们一家脾气都很好，从来都没跟人脸红过。”
对此。
林素娥并没有露出不悦之色。
上一世，她不也是这样被蒙蔽了，连女儿落水，都相信他们说的是意外落水；外孙女发烧死了，也相信是偶然。
结果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
吴家人都太会装了。
不过，也正是他们太要面子了，她才敢保证，能顺利带着春兰和盼娣脱离苦海。
“唉，我也晓得，就是不放心。”林素娥叹气：“这当妈的，就是容易想多了，和华，就当安三婆的心，帮我看着点儿吧。”
话到这个份上，赵和华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他认真点头：“三婆放心，我答应你。”
同时，他心里一痛：如果我爸妈还在，会这么爱我吧？真羡慕春兰姨~
林素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和华，我这里有3包核桃酥、2包果干，先放你这儿，等春兰或者盼娣过来，你帮我拿给她们一下。”
赵和华默默接过。
他没有多嘴问为啥子林素娥刚才不直接给赵春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告别赵和华。
从关桥村离开，已经是差不多1点了。
算了一下时间，回到家，差不多2点半；但从关桥村直接去县里，也只需要2个小时的路程。
她心一横。
直接往县城里走去。
3点左右。
抵达蒲县城门。
林素娥已经饿得不行了，直奔国营饭店。
店里已经没人吃饭了，2个服务员坐在里面嗑着瓜子聊天，见她过来，立马皱起了眉头，她抢先开口，笑着道：“两位美女同志，还有饭菜不？”
美女？
一听这话，两人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在这个“美女”两个字没有被污名化的时代，杀伤力还是很强的。
其中一个圆脸女服务员笑呵呵点头：“这位大姐，你来得巧，中午大厨师傅做了土豆烧排骨，还没有卖完。”
“那太好了。”
“给我来一份，再上个素菜。”
“好的，一份土豆烧排骨，一份炒空心菜。”
一荤一素加2两饭，一共2块钱，说贵不贵，便宜也谈不上。
菜都是现成的。
1分钟左右就端了上来，另一位马脸服务员送了她一碗蛋花汤：“这个不要钱，喝完了不够还可以添。”
林素娥连声道谢：“谢谢，谢谢。”
首先吃了几口大米饭，略微止住了饿，她看着眼前的两个菜：土豆炖排骨色泽诱人，酱香浓郁；炒空心菜因为放的时间久了，颜色变深，但是看上去又脆又嫩。
先夹了一块土豆。
软软糯糯的，还带着肉香。
再夹了一块排骨，鲜嫩多汁，炖的软烂，一咬就脱骨了，丝毫没有肉腥味，越吃越香，好吃得停不下来。
最后，夹了一筷子空心菜。
葱姜蒜、花椒、辣椒和青菜的味道在口腔迸发，很好的中和了土豆炖排骨的油腻。
15分钟。
饭菜全扫光。
林素娥视线落在最后一碗蛋汤上，慢慢端起来喝。
“好喝，师傅手艺太好了！”她有闲心和服务员搭话：“你们在这里上班安逸哦，天天能吃到师傅做的饭。”
听到这话，两人脸上带着相同的笑容。
圆脸服务员答：“李师傅手艺肯定好，他可是御厨后人，家里以前是给皇帝老爷做饭的。”
闻言，林素娥心里闪过一个想法。
面上，一脸感兴趣道：“小妹，这个李师傅这么厉害，怎么会在蒲县这么一个小地方哦？”
马脸说：“李师傅老家就是蒲县的，不在这儿在哪儿？”
“哦哦。”
林素娥点头：“我对李师傅的事情很感兴趣，你们肯定晓得很多，跟我说说呢，我回去好跟村里的人吹牛皮~”
听到这话，两个服务员都笑了。
“……”
经过她们的一番话，她对李师傅有基本的了解了。
李师傅叫李峰极，取自登峰造极，擅长川菜和湘菜，已经50多岁了，早年在蓉城生活，六几年回了浦县，家就住在平安街道，一直在这家饭店上班。
他的手艺，在整个县城都出了名，还有人专门从蓉城到这里来吃饭。
林素娥由衷夸道：“御厨，了不得哦～”
80年，还没什么私房菜，都是公
家饭店，能在里面掌厨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
大概聊了十几分钟，林素娥感觉肚子没有这么撑了，和两个服务员告别，走出了国营饭店门口。
仙桥街道。
76号是个家属楼。
一排红砖围着几排房子，在整个围墙上开了一个门，大门敞开着。
走进去。
好多中年妇女和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坐在阴凉处，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慢悠悠扇着，和前后左右闲聊着。
她刚一进去，好多人都看了过来，一个圆脸福相的中年妇女出声：“你找那个？”
林素娥坦然回答：“这位姐姐，我找薛桂仙家，麻烦你给我指个路。”
她没有问“你认不认识薛桂仙”这个无聊的问题，都是一个大院住着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不认识？
“哦，找桂仙啊。她家在1单元504，喏，就直走上去最边上那家。”
“谢了。”
那人摆手，又问道：“你是桂仙那个哦？我看你眼生呢。”
这个时候的人，没有这么多隐私观念，非常的八卦。
第24章
偶遇渣男
闻言，林素娥也不扭捏：“我不是她家亲戚，这次来，是来关心薛桂仙同志的终身大事的。”
闻言，那人恍然：“你是做媒的？！”
林素娥笑着点头。
“没想到桂仙这丫头还有人给她说媒，我还以为……”那人情不自禁的呢喃，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啥子，讪讪一笑，闭上了嘴。
林素娥表情淡定：“多谢大姐，我上去了。”
“不客气。”
504。
对上门牌号，她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吱呀”一声打开，是一个气质温柔的中年女子，疑惑的看着她：“你找那个？”
林素娥笑容热情：“你好，你就是桂仙的妈妈吧？看起来好年轻，要是在大街上碰到你们母女，我怕是要以为你是桂仙的姐姐呢。”
这种马屁粗糙，但是耐不住香啊～
何绵本来因为女儿婚事不顺有些糟糕的心情好了不少，嘴角带笑，谦虚道：“这不至于～”
手上很诚实：“快进来坐，不晓得咋个称呼你？”
“我姓何，单字一个绵。”
“林素娥，今年40，看你的样子，怕是比我小，我托大，喊你绵绵。”
“那我喊你素娥姐。”
“听你说起我家桂仙，是有事找她吗？”
“说是也不是。”林素娥一笑：“听说你们家桂仙在相看对象，我就主动上门了。”
何绵瞪大了眼睛：“哦？！”
这的的确确出乎了她的意料。
自从上次那个相亲对象黄了，街坊四邻就传出一些对桂仙不好的话，原先对她还多热情的媒人们，见到她都主动避开，生怕她上去纠缠。
可把她气死了！
她闺女要文化有文化、要长相有长相，要工作有工作，家世也不差，难道还怕嫁不出去了吗？
不过。
虽说如此，还是狠狠地气了一场。
到现在，心情还很郁闷。
没想到，居然有个媒人亲自上门了。
有眼光。
种种因素叠加，她对林素娥的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涨。
心里活跃，面上，何绵沉稳道：“素娥姐，你是咋个晓得我家桂仙呢？我看你眼生，不是住在附近的吧。”
林素娥：“对，我不是城里的，我家在大兴镇下面的水口村。”
“至于怎么认识桂仙，也是凑巧……”
她把上个月去城里交油菜籽的事情经过了艺术加工说了出来。
听完，何绵感叹：“那还是有缘。”
林素娥重重点头：“这可不。”
“……”
两人寒暄了一阵，十分合得来，气氛和谐。
突然，何绵脸色一肃：“素娥姐你有心了，不过，我家情况有些特殊。”
对此。
林素娥猜到了大半。
面上不动声色：“你说。”
何绵慢吞吞出声：“不瞒你说，我们两口子就桂仙一个孩子，从小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们舍不得她嫁到别人家去。”
闻言。
林素娥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反而回答：“绵绵，我也不瞒着你，其实桂仙的情况我也是提前了解过的，这个我也晓得。”
何绵微讶。
林素娥笑着解释：“我们当媒人的，不能随随便便街上抓两个就介绍吧？这也太不专业了，态度也不端正。
这是关于两个孩子、两家人的大事，肯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你说是不是？”
何绵深以为然。
“没！错！”
同时，她心里暗道：前几个给桂仙介绍的就不专业，都找些啥子男的！
这个想法有些偏执。
但是，对于一个爱女儿的母亲来说，自家女儿当然是千好万好。
见此，林素娥终于提起正题：“我打算给桂仙介绍的小伙子，叫赵和华，是我夫家出了五服的侄孙，今年19岁，高中毕业，一米八的大高个，模样周正。从小脾气就好，又有责任心，做事勤快。”
听着，何绵不由点头。
说了好的，自然也有不好的地方。
林素娥话锋一转：“不过，这孩子是个农村户口，没得正式工作。”
何绵不以为意。
上面条件这么好了，还是城里户口，有正式工作的，能愿意给她家当上门女婿？
“还有。”林素娥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命苦，小的时候父母意外走了，就剩下他一个，由舅舅舅妈养大。”
何绵忍不住皱眉：“是个孤儿？！”
林素娥点头，道：“虽然这孩子没爸妈是个短板，但换一个方向看，要是他和桂仙结了婚，也不用担心男方爸妈那边闹矛盾是不是？”
何绵有些意动，但更介意赵和华孤儿的身份。
和后世很多姑娘的思想不一样，现在的人不乐意和孤儿结亲。
无父无母，这就代表没有依靠。
对于何绵的反应，林素娥并不意外，她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把事情定下来。
吴盼睇抱住了她的小腿：“外婆。”
感受到腿上的温度，她这才恢复了理智，赵春兰下床，紧紧拉住她的手：“妈，你别冲动，你打不过吴山川的，而且，我也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件事儿，我不怕丢脸，可是盼睇还小，以后怎么办？”
林素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我不冲动。”
本以为自己知道真相冷静，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
没错。
她不能冲动。
吴山川一条烂命，不值得她用命去陪。
她死了，春兰怎么办？盼睇怎么办？孩子们谁来保护？
她得活着。
“春兰，妈向你保证，一定会让吴山川同意离婚，带你和盼睇回家。”
赵春兰并不信。
和吴山川结婚这些年，她对这人有几分了解，自己这么好用的奴隶，他怎么可能放手？
林素娥见女儿不以为然，认真的一字一句：“他不得不同意。”
赵春兰心里一跳：“妈，你是不是知道……”
“这你不用管，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林素娥拍了拍她的手：“以后，我会让你弟弟经常来看你，要是吴山川敢打你，你去找赵和华，让他来找我。”
赵春兰：“……好。”
说完，林素娥终于有别的心思，看着脸色苍白，瘦得能看见骨头的女儿，她眼底满是心疼，从口袋里掏出50块钱，放在她手上：“吴家肯定不会给你钱吧，这钱你拿着，给自己买点儿吃的。”
赵春兰一惊：“妈，我不能要……”
家里也不富裕，她是知道的。
“妈给你就拿着。今天也是凑巧，我没给你们带吃的，晚一点儿我会放在赵和华家里，你悄悄过去拿。”
赵春兰红了眼，低着头哽咽道：“好。”
吴盼睇听到妈妈的哭声，立马跑了过来，担忧的拉着她的手摇晃，小心翼翼开口：“妈妈……”
“乖囡囡，过来外婆这里。”林素娥蹲下，对她招手。
吴盼睇犹豫了一下，走过来。
林素娥抱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桃酥、一把果干给她：“喜不喜欢？”
吴盼睇眼睛都亮了。
她小喉咙不停地咽口水，显然是想吃得不行。
但是，却忍住了，抬头看赵春兰。
“妈妈，我能吃吗？”
赵春兰心疼得摸了摸女儿的脸蛋：“外婆给你的，当然可以吃。”
“太好了。”
吴盼睇欢呼一声，拿起桃酥咬了一口，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林素娥放开她，和赵春兰聊起家里的事情。
欢乐的时光是短暂的。
总有人搅兴。
“砰砰砰。”
粗暴的敲门声响起，吴盼睇立即停止吃东西，一脸惊恐的看着大门的位置。
郑大春强忍着怒意的声音响起：“亲家母，还要说好久？”
屋内。
林素娥和赵春兰脸色都不好。
“看来，我不能再呆了。”
赵春兰面露不舍：“妈～”
林素娥拍了拍她的肩膀，走过去，牵起吴盼睇，紧了紧，给她力量。
见小孩儿脸色好转。
她把孩子轻轻往女儿身边推去，大步走到门口，猛地开门。
郑大春母女3人吓了一大跳，赶忙往后退，差点儿没站稳。
吴家大女儿吴香莲不爽道：“开这么急干什么？差点儿把我摔倒。”
吴家小女儿吴秀莲拍着胸脯：“吓死我了。”
林素娥皮笑肉不笑：“怎么会呢？难不成，你们在门口偷听我们讲话？”
此话一出。
吴香莲和吴秀莲脸色一僵。
郑大春赶紧转移话题，冷笑着看着赵春兰：“终于舍得出门了，看来还是你亲妈喊得动，还不快去煮饭。”
“慢！”
林素娥立马打断。
第22章
打嘴仗
郑大春一脸不耐：“亲家母，你也当过儿媳妇，洗衣做饭是该做的吧？啥子意思，我还使唤不了我儿媳妇了。”
“亲家母误会了。”
林素娥假笑：“当时媒人来说亲，都说你性格好，不会虐待儿媳妇，肯定是忘了我闺女不舒服这回事，才让她做事吧？”
说完，不等郑大春说话，她自顾自点头：“我就晓得。”
郑大春怀疑人生：“……”
我回你了吗？！
这种路数，她还是第一次见。
“春兰，你快回去休息。”
“好，妈，你慢走。”
“嗯，以后多回家来看看，一家人都念着你呢。”
“好，我……”
郑大春终于忍不住打断：“回啥子回？哪有儿媳妇经常回娘家的。”
吴香莲附和：“就是，俗话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林婶，这闺女嫁到别个家，就是别个家的人了。”
吴秀莲紧跟着开口：“大嫂，妈和大姐说得对，你不要太任性了。”
赵春兰脸上带着怒意：“我……”
林素娥对她摇头示意。
赵春兰不知道母亲是啥子意思，但是也很听话的闭上了嘴巴。
儿媳对上婆母天然不讨好，要打嘴仗，她这个丈母娘最合适，辈分都一样，任凭外人都没话说。
下一刻，她捂着嘴开始大笑：“哈哈哈……”
郑大春母女三人面面相觑，都懵了。
这老太婆笑啥子？
笑够了，林素娥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喘着气道：“亲家母不要见外，我不是笑你们三个。”
郑大春吴香莲吴秀莲：你不说这句话，我可能就信了。
郑大春气得脸涨红：“林素娥，你……”
“哎呀，亲家母，莫生气。”林素娥大声打断她，一副你好我好的表情：“那些不要儿媳妇回娘家的，都是恶婆婆才干得出来，亲家母肯定干不出来。”
“我记得，香莲和秀莲就经常回家不是？”
闻言，郑大春差点儿脱口而出：我闺女能一样吗？
不过，到底残存的理智阻止了她。
林素娥已经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吴香莲。
四目相对，吴香莲不知为何心里发毛，下意识想要移开视线，结果，手被林素娥抓住，想挣脱，但是被抓得死死的。
吴香莲有些破音：“你做啥子？！”
这老太婆莫不是个疯子！早晓得，就不出来凑热闹了。
林素娥一脸发自内心的关切：“香莲，听说你家小叔子脾气不好，把上一个老婆打跑了，都是一个妈生的，你男人没打你吧？”
“我跟你说，这打人的男人要不得。”
这话一出。
吴香莲、郑大春和吴秀莲脸色都僵住了。
3人第一反应：她知道赵春兰被家暴了？！！！
林素娥假装没看见她们大变的脸色，脸色自然的继续道：“婶子我现在专门给人介绍对象，你要是受了委屈和我说，不说帮你离婚，宣传一下那家人，让他们出个名，以后抬不起头做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说完，吴香莲不说话。
她诧异：“咋个不说话，难道你男人真的打你？”
“这真是反了，走，我替你做主！”
闻言，吴香莲吓得声音发抖：“不不不，林、林婶，你误会了，我是太……感动。”说着，她脸色动容，仿佛真的感动到了：“对，太感动了，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谢谢婶子，我男人对我很好。”
真要回她娘家，她就完了。
林素娥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咱们女人都不容易，千万不要自己窝里打架，要团结起来，互相帮助才对。”
说着，她看向郑大春：“亲家母，你说是不是？”
郑大春脸上的假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嗯，呵呵，是，是，是。”
她到底晓不晓得？
“行。”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林素娥点头，看向赵春兰，一脸不舍：“过阵子妈生日，一定记到带乖孙女回来吃饭。”
“好的，妈。”
赵春兰微笑点头：“你慢走。”
林素娥对她挥手：“你不舒服，先回屋，妈看着你回去。”
赵春兰抿嘴：“好。”
一旁，郑大春母女对视一眼，眼里带着心虚，都默契的没有阻止。
门口。
林素娥忙摆手：“亲家母莫送了。”
郑大春习惯性客套：“呵呵，下回来家里耍。”
林素娥不走寻常路，一脸认真的点头：“要得，过两天再来你屋头耍。”
郑大春脸色僵硬，心里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也到极致了。
林素娥不想把人整疯了，于是笑哈哈道：“亲家母开个玩笑，过两天来不到啰，家里孩子多，走不开。”
郑大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露出了见到她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亲家母走好。”
这辈子都别再来了。
林素娥笑着摆了摆手。
转身离去。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整张脸沉了下去。
与此同时。
身后传来了关门声。
吴香莲脸色不安：“妈，这林老太婆不是晓得我哥打赵春兰的事情了吧？”
郑大春皱眉，摇头道：“看起来不像，要是她晓得了，怎么会对我们客客气气的？”
吴香莲点头：“也是。”
随即，她拍着胸脯，一脸后怕：“那她今天咋个突然和我说起小叔子家暴的事情，把我吓了一大跳，差点儿就要露馅了。”
郑大春也想不明白。
吴秀莲插话：“我看你们就是想多了，林素娥那么心疼赵春兰，要是晓得了，还不得和我们拼命？！”
“妈，我饿了，你赶紧做饭给我吃。”
“吃吃吃，就晓得吃。”郑大春深以为然，也放心了下来，听到小女儿的话，没好气道：“要吃自己煮去。”
“我才不煮。”
吴秀莲撇嘴：“热死了，让赵春兰煮呗。”
郑大春：“算了。”
那个晓得林素娥这个婆娘得不得杀个回马枪！
吴香莲：“算了。”
这个林素娥，有点儿吓人~
两人异口同声。
对此。
吴秀莲有些惊讶，然后迅速往屋里跑，边跑边喊：“那我不管，我不煮饭。”
第23章
登薛家
这边。
林素娥不放心，想了想，往孙家走。
她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挎篮，里面放了3包桃酥和2包果干。
正巧，碰到了收工回来了赵和华，他有些惊讶：“三婆。”
林素娥一把把他拉到角落里，语气恳切：“和华，三婆拜托你个事情。”
闻言。
赵和华表情严肃：“三婆，你说。”
“你也晓得，你春兰姨嫁到了吴山川家里，我刚才去看了她，感觉她像是被欺负了，问她又说没有，我实在放不下心，你离得近，平时帮我照看一下。”
说着，她顿了顿，补充道：“再多帮我留意一下吴山川。”
信息量太大。
赵和华脑子一瞬间卡壳了。
他结结巴巴：“三、三婆，你会不会想多了，山川哥他们一家脾气都很好，从来都没跟人脸红过。”
对此。
林素娥并没有露出不悦之色。
上一世，她不也是这样被蒙蔽了，连女儿落水，都相信他们说的是意外落水；外孙女发烧死了，也相信是偶然。
结果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
吴家人都太会装了。
不过，也正是他们太要面子了，她才敢保证，能顺利带着春兰和盼娣脱离苦海。
“唉，我也晓得，就是不放心。”林素娥叹气：“这当妈的，就是容易想多了，和华，就当安三婆的心，帮我看着点儿吧。”
话到这个份上，赵和华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他认真点头：“三婆放心，我答应你。”
同时，他心里一痛：如果我爸妈还在，会这么爱我吧？真羡慕春兰姨~
林素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和华，我这里有3包核桃酥、2包果干，先放你这儿，等春兰或者盼娣过来，你帮我拿给她们一下。”
赵和华默默接过。
他没有多嘴问为啥子林素娥刚才不直接给赵春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告别赵和华。
从关桥村离开，已经是差不多1点了。
算了一下时间，回到家，差不多2点半；但从关桥村直接去县里，也只需要2个小时的路程。
她心一横。
直接往县城里走去。
3点左右。
抵达蒲县城门。
林素娥已经饿得不行了，直奔国营饭店。
店里已经没人吃饭了，2个服务员坐在里面嗑着瓜子聊天，见她过来，立马皱起了眉头，她抢先开口，笑着道：“两位美女同志，还有饭菜不？”
美女？
一听这话，两人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在这个“美女”两个字没有被污名化的时代，杀伤力还是很强的。
其中一个圆脸女服务员笑呵呵点头：“这位大姐，你来得巧，中午大厨师傅做了土豆烧排骨，还没有卖完。”
“那太好了。”
“给我来一份，再上个素菜。”
“好的，一份土豆烧排骨，一份炒空心菜。”
一荤一素加2两饭，一共2块钱，说贵不贵，便宜也谈不上。
菜都是现成的。
1分钟左右就端了上来，另一位马脸服务员送了她一碗蛋花汤：“这个不要钱，喝完了不够还可以添。”
林素娥连声道谢：“谢谢，谢谢。”
首先吃了几口大米饭，略微止住了饿，她看着眼前的两个菜：土豆炖排骨色泽诱人，酱香浓郁；炒空心菜因为放的时间久了，颜色变深，但是看上去又脆又嫩。
先夹了一块土豆。
软软糯糯的，还带着肉香。
再夹了一块排骨，鲜嫩多汁，炖的软烂，一咬就脱骨了，丝毫没有肉腥味，越吃越香，好吃得停不下来。
最后，夹了一筷子空心菜。
葱姜蒜、花椒、辣椒和青菜的味道在口腔迸发，很好的中和了土豆炖排骨的油腻。
15分钟。
饭菜全扫光。
林素娥视线落在最后一碗蛋汤上，慢慢端起来喝。
“好喝，师傅手艺太好了！”她有闲心和服务员搭话：“你们在这里上班安逸哦，天天能吃到师傅做的饭。”
听到这话，两人脸上带着相同的笑容。
圆脸服务员答：“李师傅手艺肯定好，他可是御厨后人，家里以前是给皇帝老爷做饭的。”
闻言，林素娥心里闪过一个想法。
面上，一脸感兴趣道：“小妹，这个李师傅这么厉害，怎么会在蒲县这么一个小地方哦？”
马脸说：“李师傅老家就是蒲县的，不在这儿在哪儿？”
“哦哦。”
林素娥点头：“我对李师傅的事情很感兴趣，你们肯定晓得很多，跟我说说呢，我回去好跟村里的人吹牛皮~”
听到这话，两个服务员都笑了。
“……”
经过她们的一番话，她对李师傅有基本的了解了。
李师傅叫李峰极，取自登峰造极，擅长川菜和湘菜，已经50多岁了，早年在蓉城生活，六几年回了浦县，家就住在平安街道，一直在这家饭店上班。
他的手艺，在整个县城都出了名，还有人专门从蓉城到这里来吃饭。
林素娥由衷夸道：“御厨，了不得哦～”
80年，还没什么私房菜，都是公
家饭店，能在里面掌厨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
大概聊了十几分钟，林素娥感觉肚子没有这么撑了，和两个服务员告别，走出了国营饭店门口。
仙桥街道。
76号是个家属楼。
一排红砖围着几排房子，在整个围墙上开了一个门，大门敞开着。
走进去。
好多中年妇女和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坐在阴凉处，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慢悠悠扇着，和前后左右闲聊着。
她刚一进去，好多人都看了过来，一个圆脸福相的中年妇女出声：“你找那个？”
林素娥坦然回答：“这位姐姐，我找薛桂仙家，麻烦你给我指个路。”
她没有问“你认不认识薛桂仙”这个无聊的问题，都是一个大院住着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不认识？
“哦，找桂仙啊。她家在1单元504，喏，就直走上去最边上那家。”
“谢了。”
那人摆手，又问道：“你是桂仙那个哦？我看你眼生呢。”
这个时候的人，没有这么多隐私观念，非常的八卦。
第24章
偶遇渣男
闻言，林素娥也不扭捏：“我不是她家亲戚，这次来，是来关心薛桂仙同志的终身大事的。”
闻言，那人恍然：“你是做媒的？！”
林素娥笑着点头。
“没想到桂仙这丫头还有人给她说媒，我还以为……”那人情不自禁的呢喃，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啥子，讪讪一笑，闭上了嘴。
林素娥表情淡定：“多谢大姐，我上去了。”
“不客气。”
504。
对上门牌号，她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吱呀”一声打开，是一个气质温柔的中年女子，疑惑的看着她：“你找那个？”
林素娥笑容热情：“你好，你就是桂仙的妈妈吧？看起来好年轻，要是在大街上碰到你们母女，我怕是要以为你是桂仙的姐姐呢。”
这种马屁粗糙，但是耐不住香啊～
何绵本来因为女儿婚事不顺有些糟糕的心情好了不少，嘴角带笑，谦虚道：“这不至于～”
手上很诚实：“快进来坐，不晓得咋个称呼你？”
“我姓何，单字一个绵。”
“林素娥，今年40，看你的样子，怕是比我小，我托大，喊你绵绵。”
“那我喊你素娥姐。”
“听你说起我家桂仙，是有事找她吗？”
“说是也不是。”林素娥一笑：“听说你们家桂仙在相看对象，我就主动上门了。”
何绵瞪大了眼睛：“哦？！”
这的的确确出乎了她的意料。
自从上次那个相亲对象黄了，街坊四邻就传出一些对桂仙不好的话，原先对她还多热情的媒人们，见到她都主动避开，生怕她上去纠缠。
可把她气死了！
她闺女要文化有文化、要长相有长相，要工作有工作，家世也不差，难道还怕嫁不出去了吗？
不过。
虽说如此，还是狠狠地气了一场。
到现在，心情还很郁闷。
没想到，居然有个媒人亲自上门了。
有眼光。
种种因素叠加，她对林素娥的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涨。
心里活跃，面上，何绵沉稳道：“素娥姐，你是咋个晓得我家桂仙呢？我看你眼生，不是住在附近的吧。”
林素娥：“对，我不是城里的，我家在大兴镇下面的水口村。”
“至于怎么认识桂仙，也是凑巧……”
她把上个月去城里交油菜籽的事情经过了艺术加工说了出来。
听完，何绵感叹：“那还是有缘。”
林素娥重重点头：“这可不。”
“……”
两人寒暄了一阵，十分合得来，气氛和谐。
突然，何绵脸色一肃：“素娥姐你有心了，不过，我家情况有些特殊。”
对此。
林素娥猜到了大半。
面上不动声色：“你说。”
何绵慢吞吞出声：“不瞒你说，我们两口子就桂仙一个孩子，从小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们舍不得她嫁到别人家去。”
闻言。
林素娥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反而回答：“绵绵，我也不瞒着你，其实桂仙的情况我也是提前了解过的，这个我也晓得。”
何绵微讶。
林素娥笑着解释：“我们当媒人的，不能随随便便街上抓两个就介绍吧？这也太不专业了，态度也不端正。
这是关于两个孩子、两家人的大事，肯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你说是不是？”
何绵深以为然。
“没！错！”
同时，她心里暗道：前几个给桂仙介绍的就不专业，都找些啥子男的！
这个想法有些偏执。
但是，对于一个爱女儿的母亲来说，自家女儿当然是千好万好。
见此，林素娥终于提起正题：“我打算给桂仙介绍的小伙子，叫赵和华，是我夫家出了五服的侄孙，今年19岁，高中毕业，一米八的大高个，模样周正。从小脾气就好，又有责任心，做事勤快。”
听着，何绵不由点头。
说了好的，自然也有不好的地方。
林素娥话锋一转：“不过，这孩子是个农村户口，没得正式工作。”
何绵不以为意。
上面条件这么好了，还是城里户口，有正式工作的，能愿意给她家当上门女婿？
“还有。”林素娥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命苦，小的时候父母意外走了，就剩下他一个，由舅舅舅妈养大。”
何绵忍不住皱眉：“是个孤儿？！”
林素娥点头，道：“虽然这孩子没爸妈是个短板，但换一个方向看，要是他和桂仙结了婚，也不用担心男方爸妈那边闹矛盾是不是？”
何绵有些意动，但更介意赵和华孤儿的身份。
和后世很多姑娘的思想不一样，现在的人不乐意和孤儿结亲。
无父无母，这就代表没有依靠。
对于何绵的反应，林素娥并不意外，她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把事情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