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他非要扭,因为他尝到这个瓜的味道了,很甜,而且他还格外享受扭瓜的过程。

    第27章

    缠斗

    对于林菀来说,能否守得住自己完全取决于陈劲是否让她守得住,他想讲道理就讲道理,他不讲,那她也没辙。房间再大也就几十平,床再宽也就几平米,闹来闹去,最终决定胜负的只能是体力,半残的女人和健全的男人拼体力,结果只有一个。

    在如此亲密的“交流”了几天之后,林菀对陈劲这个人也有了深一层的认识,比如说,他的体力还真他妈的好。还有,他不仅渣,还很贱。本来她想即便是守不住身体,也要守住嘴巴,视他为空气,把他当做一只乱咬人的野狗,可是他却十分热衷跟她语言交流,而且他总是有手段逼迫她开口。

    比如完事后他死活不肯抽离她的身体,她难受又难堪,最后不得不开口,然后他就恬不知耻的说:“只有你‘驱逐’,我才能‘出境’。”

    有一次她被他压得差点断了气,脱口而出:“你该减肥了。”结果他一下子又来了劲,没皮没脸的问:“那你说说我该减哪?”还无赖的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到处乱摸,“这?还是这?”然后念念有词:“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减的,比如说你这,”用眼神瞟了眼她的胸前,随即往下按她的手,“还有我这。”当手指碰到不该碰的东西时,她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把剪子给他“减”了,让他再也不能祸害人。

    他还喜欢给她起外号,当然在他看来那是昵称,因为他每次都唤得温柔无比,比如“小瘸子”,“小残废”,叫得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丝毫不觉得那是拜他所赐。

    最可恨的是他调情的时候总喜欢摩挲她的右腿,一下一下像毛毛虫爬过似的,她痒痒的难受但又不能乱动,他则是一脸享受的看着她皱眉隐忍,还遭人恨的说:“这是帮你活动腿部肌肉呢,要不该坏死了。”而她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骂他变态,诅咒他有朝一日也当如此,不对,是粉碎性骨折,往里面加钢钉那一种,大腿小腿统统坏死。

    俗话说“骂人不疼起誓不灵”,陈劲每天依旧活蹦乱跳,对她为非作歹时更是毫不含糊,她确定这家伙不仅是变态,而且是变态中的极品。因为每次无论他多动情多疯狂都只折腾她的左腿。她之前担心他会伤到她的右腿,但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个家伙记性好得出奇或者说是理智得扭曲,连睡觉时都只躺在她的左侧,而且会隔开半尺的距离。

    她不认为他是体贴她,他大概只是不希望她再受伤耽误他“享用”。后来,她才发现,他睡觉时根本不习惯跟人离太近。

    认识林菀的人十个有九个半会说她是好性子,可是在陈劲面前她的好脾气荡然无存。俗话说得好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人乎?陈劲不是喜欢折磨她玩弄她吗,她力气没他大不能折磨回去,但是她有女人的武器。

    她白天把指甲修得尖尖的,然后等他夜晚行凶的时候,她不再直挺挺的躺着双手死命的抓床单,而是伸手环抱他,陈劲一看心里还挺美,结果后背上立即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得空伸手一摸,靠,都起檩子了。

    但是林菀失算了,因为对于皮糙肉厚的雄性动物来说,适当的疼痛反而刺激了他的征服欲,只能让他更疯狂。她不懂,她觉得一定是还不够疼,于是抬起头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她有两颗虎牙所以咬起来相当给力,一会儿就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居然还有点甜。

    陈劲一把扯开小狼崽似的女人,嘶了口气说:“真他妈狠,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泼辣劲儿,比前几天那副死鱼样强多了。”看着她染红的唇角,越发的嫣红诱人,他眼色一暗低下头,嘟囔着:“让我也尝尝自己的血是什么味儿。”说着就死死的吻住她,仿佛要吸尽她肺里的所有氧气。

    林菀艰难的呼吸着,脑子里混沌一片,只剩下一个稍稍清晰的念头——让他疼。她把手从男人的后背绕过来摸到肩头,尖尖的指甲陷进那一处还带着口水和鲜血的伤口,然后满意的听到一声痛哼。

    接下来两个人像是较上了劲,向来睚眦必报的陈某人不甘示弱咬了她的舌头,她则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那四个指甲上。他狠狠吸吮她的血,似乎要把她全身的血从这一处吸干。她则使劲抠他的皮肉,最好见了骨头再戳个洞然后放干他的骨髓。

    俩人谁也不好受但谁也不肯先认输,同时又似乎体会到了一种痛与虐的快感。林菀迫切的呼吸着稀薄的氧气,目光越过贴在一起的半张脸落在后面的虚无处,脑子里闪过几个字,近魔成魔。

    那天的一顿撕咬,林菀很痛快,痛快的代价是喝了一个礼拜的凉稀粥。陈劲也很痛快,痛快的代价是肩膀被抓烂了,一不留神沾到水还感染了,打了一针破伤风涂了几天呛鼻子的药膏不说,还被医院的小护士给笑话了。陈劲是个锱铢必较的商人,还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觉得比起林菀背着人喝了几天粥掉了几两肉来说,自己遭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损失真是亏大了,于是他心里不平衡了。

    他一不平衡林菀就遭殃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她那几个凶器,不仅被陈劲亲手解决掉,过程可谓是惨无人道。陈劲拿着指甲刀,一点怜香惜玉的觉悟都没有,嘁哩喀喳把女孩子的尖尖十指给剪了个溜平,然后还用小锉子打磨得光溜溜。感受到女人一身的紧绷,他还不以为然的说风凉话:“瞧你吓的那样儿,我又没往你指甲里钉竹签子……”

    林菀被他压制着趴在床上,本来就又气又恼,一听到那几个字顿时浑身一抖,那惊悚的感觉好像真的被钉了竹签似的,诡异的触感从神经末梢迅速传至心脏,心尖都一颤一颤的抽搐。她恨得咬牙,心说有本事你天天给我剪,不然我让你一周打一次破伤风。

    陈劲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不能天天给林菀剪指甲,更不想一周打一次破伤风顺便被人嘲笑,于是以后在亲热时第一件事就是控制住林菀的双手,如果实在忙,就拿领带皮带什么的绑起来往床头一栓,一劳永逸。看着她那气得眼睛通红跟个小喷火龙似的模样,他甭提有多畅了,而且变态如他很快就发现这样更有感觉了。

    林菀觉得自己不用吃饭了,天天面对着这么个恶棍,气都能气饱了,她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有时候被他扰烦了,她开口就骂:“滚开,要做去找别人。”她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愁没人暖床的,毕竟没几个女人像她这么“不识相”。

    对方却嬉笑着缠上来:“没有别人,现在只有你。”见她一脸的怀疑,解释说:“我可没有同时养一群女人的嗜好,像方正他们那样还要排个忒累脑子了,搞不好叫错了名字还得花心思讨好赔罪,简直是犯贱。”

    林菀立即抓住自己关注的部分,不同时养一群,那么是一个一个的换了?对她来说真是个好消息,于是脱口问出:“那我还有多久到期?”

    正在兴头上的陈劲闻言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掐了掐她的脸蛋说:“林菀哪林菀,你可真擅长煞风景,不过这个可说不准,全凭我心情。”

    “跟你时间最长的是多久?”林菀冒着惹恼他的风险继续追问。

    陈劲竟然真的想了想,然后说:“记不清了,应该不超过一年吧。”

    林菀在心里盘算着,一年啊,对别人来说也许嫌短,可对她来说简直是无期徒刑。而同时陈劲也猜出了她的小心思,瞬间冷了脸,从她身上起来语气漠然的说:“你放心,没准儿我过两天就腻了,你也不用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不过林菀你记着,在我叫停之前你只能给我老老实实的,别东想西想,把你那些歪脑筋给我塞回去。”说完翻过身去留给她一个冷漠的后背。

    林菀当然不会把陈劲的警告当回事儿,对她来说现在人生的意义就是与陈劲抗争,即便是斗不过他也要让他闹心让他恶心,所以等她的骨折痊愈后,她的斗志也跟着回来了,她又开始酝酿着大大小小的计划。

    大计划多数是直接胎死腹中的,比如她在厨房的时候看到燃气灶,就在心里想如果在这上做点手脚,那个人就能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死去了。看到刀具时也会在脑中幻想那个人浑身是血的模样,她甚至上网查了人体各个致命要害,颈部动脉是最简单也是最解恨的,不知道鲜血迸射的场面会不会像喷泉一样?

    她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已经扭曲了,可她就像是中了邪一般,每天这么想一想就觉得特解恨。难道这也是一种精神胜利法?她怀疑照自己现在这精神状态,保不齐哪天半夜起来,去厨房拎把砍刀,就那么“梦游”着把陈劲给结果了,然后,她就从精神到物质,都胜利了。

    还是小计划容易实行,比如,她故意给自己化个或艳俗或诡异总之是倒人胃口的大浓妆。前天是一脸的花花绿绿俨然一个行走的调色盘,昨天是扑上厚厚的粉扮演日本艺伎,今天近似熊猫的烟熏妆带点哥特式的忧伤……明天?打算当一天不敢见阳光的吸血鬼……

    然后满意的看到陈劲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跟见了鬼一样惊悚,脸色像刷墨一样变黑,只是每次的结局都是被他骂骂咧咧的拖到卫生间直接用冷水冲干净。虽然她也遭了不少洋罪,但他那戏剧化的表情还是让她乐此不疲。陈劲不止一次的骂她幼稚,找抽,她想自己可能是自虐成瘾了。

    再比如,陈劲不止一次的流露出对她的长发的喜爱,她也知道她那留了多年带点自来卷儿的头发还不错,周围很多人都喜欢,包括王潇,可是如今这个对她来已说毫无价值。

    所以,她当机立断的跑到理发店要求剪短,越短越好,理发师捧着她的秀发惋惜不已,无奈之下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看到镜子里顶着一头利索短发的女孩,陌生得让她有些失神,随即遗憾的自语,若是再短一点再丑一点就好了,结果被一脸怒容的理发师直接轰出来。

    陈劲后半夜才回来,摸上床时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喝高了上错床了呢。他定了定神,然后一把将睡得正沉的林菀拖起来摇醒,黑着脸问:“怎么回事?”

    林菀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却打着哈欠装傻:“哦,这个啊,嫌热就剪了。”

    陈劲咬牙,这才他妈几月份就热了,糊弄鬼呢?他随即明白了她的真实意图,二话不说气咻咻的把她按在床上,几下把她的睡衣撕个稀巴烂,他惩治她的方式总是这么简单粗暴,就是蹂躏,狠狠的蹂躏。

    以前亲热时他喜欢抚摸林菀顺滑的长发,伸手从青丝间穿过再在指头上绕几圈,看着她那微卷的长发铺满枕头,几缕发丝缠绕在雪白的脖颈胸前,只那视觉效果就能让他血脉喷张比吃了伟哥效果都好,当然这就是一比方那玩意儿他压根就用不着。

    现在,她不是把头发剪短了么,那他就狠狠的揪着她的短发,反正也短了大不了拔光了重新长。可是他很快就发现短发也能让他兴奋,要么乱揉一气满足他的破坏欲,要么抓着它们强迫她仰头迎接他的深吻。总之,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对林菀来说,则是一次失败的行动。

    都说男人有一半是孩子,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发现新玩具连觉都不睡了,直到天色放亮林菀才被放开,头皮都麻了,她也不哭不嚷,只是冷冷的嘲讽:“你除了欺负女人,还能做什么?”

    陈劲一脸的餍足,不怒反笑:“我能做的多了,不过对付你这一招就够了。”

    林菀瞪了他一眼然后愤愤的转过身去。

    陈劲本来就应酬了一晚,回来又折腾了半宿,饶是再好的体力此刻也虚脱了,但是和以往放纵过后立即沉沉睡去不同,大概是刚刚闹得太亢奋了这会儿半点睡意都没有,于是倚着床头点燃一支事后烟,慢条斯理的吐着烟圈。

    吸烟的一个重要作用是提神,人一清醒先前被欲望冲散的理智纷纷归位,回想起这一事件的起因,初时的怒气又卷土重来,这女人一门儿心思跟他对着干,今儿这是把头发剪了,明儿呢,他还喜欢她的酥胸蛮腰和长腿呢,难道要把自己肢解了?妈的,就没见过这么缺心眼的女人。

    余光中瞥见那女人光滑纤细的后颈,听她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他气不过的一把掀了她身上的被子,林菀被折腾个半死又被迫吸二手烟本就怨气满腹,受到挑衅后立即炸毛,腾地坐起来怒气冲冲的叫嚷:“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凭什么你睡那么安稳?”陈劲气定神闲的吐了口烟雾,理直气壮的反问。

    林菀气得直喘粗气,突然抓起枕头狠狠的往某人脸上砸去,心中遗憾这只是枕头不是砖头,一看他那做了坏事还得意洋洋的嘴脸她就窝火,恨不能拿张纸给他糊上,不,是找点水泥抹他脸上让他凝固。

    某人一把夺过枕头扔到地上,然后长臂一伸把她搂到怀里,又用力吸了一口烟然后猛的朝她嘴巴吻过去。

    一股浓烈刺激的气体涌入口腔直冲进肺部,呛得林菀死命的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用力推开陈劲,大骂:“你变态。”

    陈劲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邪气又阴狠的笑:“不过是小小的惩戒,我要真是变态,就该往这儿按了。”说话同时搂抱林菀的手臂一紧,夹着烟朝她胸口指了指,林菀惊恐的往后躲,却因幅度太大导致陈劲的虚指变成了实际的碰触,她低声惊叫,白皙的肌肤上立即出现一个红点。

    林菀慌忙捂住胸口,恼怒的骂:“疯子。”

    陈劲眼神沉了沉,却是不以为意的笑笑,冷漠的说:“你要是再胡闹下去我可不介意‘变态’一回,女人还不有的是,玩儿残了大不了换一个。”说完也不理会她的表情,把烟掐灭起身下床,径直走去浴室。

    林菀委顿的坐在那,右手停在胸前,眼神呆滞的看着那个水晶烟灰缸,直到那一点火星完全变暗,这才感觉到胸口发痛,却分不清是表皮的烫伤还是里面的心脏在疼,不是已经麻木了吗?为什么还会痛。

    第28章

    胡闹

    门铃声响起,林菀从椅子上跳起来,趿拉着拖鞋来到门口,从视频里看到身穿蓝色制服的搬运工人,打开门,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拿着单据问:“请问您是林菀女士吧?这是您从我们商场购买的冰箱……”

    林菀拿过单子就要签字,小伙子愣了愣,提醒道:“您不先验收一下吗?”

    “不用。”林菀头也不抬的刷刷写上名字。

    “那个,我们公司有规定,顾客必须要检验商品,不然以后出了问题……”

    林菀利落的收起笔,把单子往他怀里一塞,说:“放心,出了问题也不会找你们的。”

    “啊?”小伙子吃惊了,还没见过这么大度的顾客,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看起来不像啊。身后两个搬运的师傅催促着,快点磨蹭什么啊还有下一家呢。

    林菀也说:“是啊,我都不在意你怕什么?”

    小伙子抹汗,好吧,他怕什么,反正掏钱的又不是他,这一片都是有钱人聚集地,人家有钱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呗,就是把钱撕了天女散花那也跟他没关系啊,大不了他蹲后边捡起来呗。

    冰箱抬进来了,放哪儿,林菀往客厅中央一指,“就这儿”。

    这回三人都愣了,小伙子还想开口,林菀一挥手,不耐烦的说:“快点放下吧,我还忙着呢。”于是,那么个庞然大物就立在客厅中间了。

    三个人下楼的时候还嘀咕呢,这有钱人的想法还真难理解,是啊,要都是这样咱可省事了,可不是么。

    林菀回到房间,继续上网,购物,下载。

    晚上陈劲回到公寓,一进门吓了一跳,客厅里满满当当,都是超大号的瓦楞纸包装箱,高的矮的,长的短的,恍如一个巨石阵,仔细一看,冰箱,洗衣机,空调,台式电脑,居然还有洗碗机……隔着一个个障碍物,看到那个女人大模大样的坐在沙发上,电视里不知道在播放什么节目,只听到一阵阵傻笑。

    若不是看到林菀,陈劲都以为自己进错门了,现在他鼻子都要气歪了,绕过重重障碍走过去,站在林菀面前黑着脸问:“怎么回事?”

    林菀抬起头,波澜不惊的说:“啊?哦,就买了点东西。”

    陈劲气得磨牙,指着一屋子大件儿反问:“这叫一点儿东西?”

    林菀头也不抬,盯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陈劲看她那不咸不淡的模样更气,指着她的鼻子质问:“林菀你到底想怎么着?”

    林菀抬起头,像是极其奇怪他为何发火,无辜的说:“你不是说卡里的钱随我支配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吗?”

    陈劲怒急:“那你他妈就买这么一堆,是不是明儿还打算买颗原子弹把我这儿给炸了?”

    林菀像是被那仨字吓着了一般,瞪大眼睛看着他,忽然小声嘟囔一句,陈劲没听清,不耐烦的问:“你说什么?”

    “钱不够。”

    陈劲一口气被噎在喉咙里,差点没把自己憋死,指着林菀脑门点了又点,气呼呼的说:“行,你有种。”一回头看着乌压压一地横躺竖卧的东西更加气闷,掏出电话打给秘书:“你赶紧找辆货车过来,公寓这边有东西给我拉走了。”

    秘书在那边还不知死活的问:“现在吗?”

    “对,现在,立刻马上。”

    陈劲挂了电话,正瞧见那女人起身要走开,他大喝一声:“站住。”

    林菀站住,他又问:“干吗去?”

    “睡觉。”

    他大步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低下头看她,阴沉道:“把这弄成一团糟还想去睡觉?”

    林菀低着头闷闷的说:“你不是找人来处理了吗?”

    陈劲又开始喘粗气了,这女人真要把他气死了,他累了一天回来就赶上这场面,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才真叫添堵呢,妈的,都堵到他嗓子眼了。

    愤怒的最高境界是什么?陈劲一直不知道,因为还没有人敢挑战他的极限,可是这会儿,他似乎有点到顶的感觉,然后……然后他就出离愤怒了。他拉起林菀的手走到一个跟他一般高的包装箱跟前,像是跟她聊天似的说:“瞧瞧你都买了些什么?呦,这是冰箱啊,还西门子,世界名牌,制冷效果一流,要不咱试试?”

    林菀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就觉得头皮发麻,一听到试试更感觉不妙,果然又听他继续:“这容量装你应该够了。”

    陈劲说完又拉着她往旁边走,啧啧道:“这是啥?洗衣机啊,海尔的也不错,要不把你扔进去搅一搅?看看去污能力如何。”

    然后他忽然回头问她:“你买吸尘器了吗?”

    林菀不明所以,摇头,陈劲像是遗憾的叹气,自语道:“怎么没买一个呢,像你脑袋这么爱抽抽不得时不时吸两下。”

    林菀觉得莫名其妙,这吸尘器跟脑抽有啥关系?然后看着身边的人忽然觉得惊悚,他这一句那一句的,好像也有点神经了。再一抬头,就见他正一脸怒气的盯着那台冰箱,那眼神炽热的似乎要把大纸箱给盯出两个洞来。

    林菀顿感毛骨悚然,想着他说的把她放冰箱里冻一冻,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看他气得这样没准儿真做得出来。她还真是脑抽了,怎么想出这么一个膈应他的馊主意,膈应效果没达到反倒成功的把他激怒了,而且她还是间歇性脑抽,现在不抽了,所以有点害怕了。手还被他死死的攥着,她想抽回来可是稍微一动就被他抓得更紧,陈劲猛然回头,用那热得跟烧红的烙铁似的目光盯着她,看得她心头突突的跳,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烫化了。

    陈劲看看她又看向冰箱,一脸的气急败坏,林菀忽然灵光一现,大概是因为冰箱包装封得太严实了,一时半会打不开。然后她再次脑抽的想起那个笑话,把大象装冰箱拢共分几步……大概是太紧张了,这个可笑的念头一出现她就失控的笑出声,然后,身边的男人嗖的看过来,眼神依旧如火如荼。

    林菀忽然想大笑,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今天不只是把陈劲激怒了,而且激到了一个新高度,瞧他回来后的表情,还有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一堆话,还有现在面对这一人高的纸箱子束手无策的模样,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居然像个孩子一样无助,他可真是气糊涂了。

    想到这她终于忍耐不住笑意,笑出声,笑得弯了腰,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可不是吗,这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手遮天偷天换日的男人居然被她气傻了,不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陈劲不解的看着一手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随即脸色一黑,咬牙切齿道:“林菀你他妈疯了?”

    林菀抬起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指着黑着脸的男人好笑的说:“对啊,我疯了,你傻了,呵呵呵呵。”

    那边电视还在响着,这会儿那傻兮兮的主持人又开始哈哈大笑了,配着林菀咯咯的笑声,再加上这一客厅的大小纸箱,更显得异常滑稽,嘲讽意味十足,那个被嘲讽的对象是谁?陈劲当然不愿承认,可是林菀这死女人一个劲儿的对他笑,就跟几辈子没笑过似的,他太阳穴又开始暴跳了。

    陈劲眼神一凛,咒骂了一声:“疯女人。”然后一把将眼前的女人抵在冰箱上,狠狠的朝她的嘴巴亲上去。

    林菀侧过脸躲开,嗤笑着说:“我要是疯了,也是你逼疯的。”

    陈劲不再说话,铁了心的要吻她,或者是要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林菀躲闪不及终于让他得逞。这不是亲吻,而是狼吞,她想起从前王潇亲她的感觉,那么轻柔那么缠绵,跟吃了巧克力一样,甜甜的软软的,结束后还在口腔里回味无穷。想到王潇,她的心又疼了,她觉得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只有用工作和与某人的斗争来暂时麻痹自己,但是麻痹过后那疼痛感反而会成倍的复苏。

    忽然嘭的一声巨响,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而他们的身体也跟着倾斜,原来是冰箱被撞倒了,幸好后面还有个洗衣机在那撑着,不然他们没被吓死楼下也肯定吓死了。两人身体还叠加在一起,嘴巴也连着,陈劲眨了眨眼睛,松开嘴放开她的舌头,然后喘着气站直了拉起林菀,拖着她急走几步将她往墙上一推。

    林菀后脑勺嗡的一下,脊梁骨差点被撞断,无奈的叹息,这人又开始发狂了。陈劲又狠狠的吸允了一会儿,抽空气喘吁吁的说:“你不是想睡觉吗,咱们现在就睡。”说着就去拉扯她的睡裤,林菀夹在男人身体和墙壁之间,肺里的氧气都要给挤光了,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被动的像一只被钉在墙上的蝴蝶标本。

    陈劲褪下她的裤子又去拉西裤拉链,嘴里也不闲着:“我算看好了,你他妈就是作死呢,死了多没意思,小爷让你欲死欲仙。”

    林菀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无力的想,无论怎么闹到最后终归是一种结局,就是肉体上的纠缠,真没意思。

    正当陈劲准备就绪,只差一举时,忽闻一阵惊悚的怪笑,比午夜凶铃还恐怖,吓得他一哆嗦,雄赳赳的攻势立马偃旗息鼓。林菀也吓了一跳,她本来就被压榨的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正当气息微弱之时,被这么一吓,神经都差点绷断了。两人大眼瞪小眼,不像是从电视里发来的,林菀脸色煞白,比身后的墙纸还要白上三分。陈劲的大男子主义顿时觉醒,沉声安慰道:“别怕。”

    林菀微乎其微的点头。

    瘆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催命一般,陈劲回头朝超电视望了一眼,人家那边正插播广告呢,虽然是卫生巾广告,勉强算是血腥,但也不会用那种诡异的配音,再仔细一听,那声音应该是从门外传来的……

    林菀的身体瑟瑟发抖,陈劲下意识的抱紧她,还安抚的捋了捋她的后背,她忽然小声说:“可能是门铃。”

    “什么?”

    “门铃,”林菀白着脸咬着唇,“我,刚换过了。”

    陈劲看她的眼神刷的一变,刚才还是温和的水,立马变成凌厉的冰,而且还是带着尖的冰碴子,根根刺向她的眼睛。

    那声音不依不饶的响着,陈劲喘着粗气松开她,正欲抬脚,低头看到自己的狼狈,本来就黑了的脸又黑上三分,黑得林菀都有点不敢看他了。

    陈劲面色不豫的打开门,露出秘书困顿加迷茫的一张脸,身后还有两个壮丁。陈劲只说了一句:“全都给我弄走,一个不留。”然后就木着脸走向卫生间。

    这边林菀在陈劲去开门的时候就迅速整理衣衫一头扎进卧室了,她缩在被子里,听着客厅里搬东西的走动声和卫生间的哗哗流水声,刚才的惊吓还没完全散去,想到即将面临的灾难更是心有戚戚,她只是在下载铃声的时候听了个开头,根本不知道效果会这么震撼。

    过了会儿,大门关上了,然后卫生间门开了,裹着浴巾的陈劲出来了,脸色依然阴沉,“还不赶紧把那该死的声音调回来?”

    陈劲一声怒吼,林菀噌的掀起被子起身下床,连拖鞋都没穿就跑出卧室。客厅里的障碍物清除了,显得愈发的空旷,她把铃声改回原来的那个,然后有气无力的走到沙发处,颓然坐下。电视还没关,她拿起遥控器,把声音调小一点,迷茫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头埋在膝盖里,双手抓着头发小声地说:“林菀,你在干什么啊?看看你现在,真是个十足的傻瓜。”

    待她收起情绪,关了电视疲惫的走回卧室的时候,陈劲已经背对着她睡下了。她爬上床掀起被子一角躺进去,背对着男人蜷缩起身体,把自己融在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有沉重的压迫感席卷而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菀,你今儿要是把我弄出毛病来,我非宰了你不可。”她迷迷糊糊中,还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身下开始尖锐的疼,疼得她立即清醒,然后那一戳一戳的疼痛也变得更加清晰。她的腰被一双铁钳一般的大手死死的掐着,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她生生折断,后腰处被塞进一个枕头,他每一下都格外的深入,仿佛要将她刺穿,捣碎。

    她麻木的想,如果真的把他吓出毛病来,是不是自己就不用这么疼了,不对,那样自己就活不成了,他一定会把自己吊起来抽一顿,然后从窗户丢下去,或者是,直接肢解了然后塞进冰箱里冷冻。

    第二天是周日,厨房里阿姨正在轻手轻脚的做早饭,自从林菀身体恢复了就跟陈劲要求把那个多功能保姆给辞了,又找了一个专门做饭打扫卫生的钟点工。陈劲基本上只在家吃早饭,她也尽量在外面吃了晚饭再回来,所以钟点工每天只需早上过来做早饭和白天过来做卫生。

    林菀恹恹的不想动弹,试图来个回笼觉。陈劲起床后去跑步机上跑了一通,然后冲了澡,带着一身湿气走过来,一把把床的人揪起来,脸色不善的警告:“林菀,你要是实在想玩,我奉陪到底,但是你最好心里有个数,触犯到我的底线会有什么下场,我可不敢保证游戏结束后你还能囫囵个儿回去。”

    发完狠话后手一松,林菀的身体又软软的跌回去,整个过程中她连眼皮都没撩开,无声无息的跟没睡醒似的。陈劲看了看她,又丢了一句:“不用吃药了,昨天是安全期。”然后嚯嚯走出卧房。

    林菀眼皮终于动了动,却没睁开,囫囵个儿?她早就不是了。她弓起身子,缩了又缩,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她喜欢这个姿势,像是回到了生命的最初,回到了母亲温暖的身体里,那个时候多好啊,没有危险,没有烦恼,即便是被不小心流掉了,自己也感觉不到痛,人人都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是外面的世界更无奈。

    第29章

    暂缓(上)

    那天之后,陈劲消失了。林菀恶意的猜想,他可能是某方面出现了障碍,偷偷看医生去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对自己厌倦了,像他们这种人都是三分钟热度喜新厌旧的。她记得他说过一个时期只有一个女人,不知为什么她很相信这句话,所以她想自己大概或许可能是安全了,于是在陈劲消失第七天她就自作主张的回去自己的小窝住。

    这些天她也挺忙,回单位上班,被同事们轮着番的请客说是庆祝她康复,可她总觉得大家对她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似乎多了一种叫做殷勤的东西。她很郁闷,陈劲这个人,就像是从天上泼下来的一盆墨汁,把她的世界彻底的染黑了。

    还有就是,之前凭空“消失”了那么久,总要编造各种借口,她觉得自己都要变成撒谎精了,现在恢复了自由身,得赶紧四处去报个到。

    打电话给米兰,这才得知钱嘉伟因为酗酒伤了肝,最近一直在住院,坐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里,米兰唉声叹气,“上次被我那么一闹,他的工作也丢了,我又要离婚,他就想不开天天灌酒,一顿把自己弄成这样儿……说良心话,他对我不错,我这人有点小虚荣,平时花钱大手大脚,他连一个不字都没说过,这一回,唉,他说赚了这笔提成就能快点还完房贷了……”

    “菀菀,我是不是特没出息,被人骗了还替人家说话,你别笑话我……”

    林菀眼神一黯,心想,我有什么资格笑话你呢?

    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米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自己的难题,她们长大了,早已不是昔日校园里无忧无虑的女孩子,现实生活里有无奈,也有险恶,唯一能做的就是勇敢,勇敢的面对。

    告别了米兰,林菀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这才发现路边原本光秃秃的树木已经缀满绿叶,生机盎然,原来春天已经来了啊。北方的春天还是挺冷的,风大,偶尔还来点沙尘暴,可是这一点并未能阻止人们对这个季节的热爱,比如,对面走来的几个小姑娘都穿裙子了,露出纤细笔直的大长腿,再瞧瞧自己,灰突突的一身,都有点影响市容了。

    再往前走就是商业街,林菀信步过去,两边都是服饰专卖店,年轻的店员站在门口大声吆喝,各种的打折优惠。她一家家的走过去,路过阿迪耐克时不由得驻足,看着出来进去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和王潇,那时候他们时常来这里逛,王潇长得好,随便拎一套穿上就特好看,她当时还说,等以后有钱了就把所有衣服都搬家去,一天一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儿……

    林菀最后去了对面的商场,挑了几件颜色鲜亮的春装,她还特意买了件红风衣,据说红色可以避邪。拎着几个纸袋子回去时,已是夕阳西下,刚走到自家楼下,一身黑衣的老李就快步迎上来,面无表情的说:“陈先生让我来接您,晚上有个重要的饭局。”

    林菀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她知道,陈劲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可是饭局?莫非是鸿门宴?不对,自己这种残兵败将怎么会劳他兴师动众,也许只是个点缀而已,听说有钱人出去时都要带个女伴……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先把东西放上去。”

    车子停在一家精品服饰店门口,笑容甜美打扮时尚的店员把林菀迎进去,然后开始忙碌,化妆,做头发,挑衣服,林菀有生以来第一次得到了公主的待遇,虽然她觉得自己更像个任人摆布的人偶。

    两三个店员围着她忙活,嘴也不闲着,一个劲儿的称赞:“林小姐皮肤真好,好上妆。”

    “您身材真好,穿小号刚刚好。”

    “气质也好。”

    “陈先生真有眼光。”

    一连数个好,听到最后一句林菀在心里冷笑,这才是重点,她从不觉得自己有多美,这几个小姑娘也不见得比自己差,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唉,她真的不喜欢这种地方,更不喜欢这些势力虚伪的人。

    虽然人不咋样,但是眼光和手艺倒是不赖。一阵忙碌过后,林菀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精致而不夸张,白色羊绒连身裙,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短发做了个娇俏灵动的造形,颈间一条饱满圆润的珍珠项链,金色的宽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和脚上的同色的漆皮鞋相呼应,除了手里一只小巧的珍珠色手袋,没有多余的配饰,倒是恰到好处的彰显出她的清纯气质。

    她已经很久没穿白色了,潜意识里觉得已经不配,如今在镜子里看到清新娇俏的自己也难免失神,然后她勾唇一笑,下午还在大街上怨念,这么快自己也穿上裙子了。

    到了酒店,林菀由服务员引领着穿过奢华气派的大厅乘电梯去包厢,一路上吸引了许多惊艳目光,她有些纳闷,可还是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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