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述他再不了解连漾,也知道她应该不会喜欢这些。

    “还有呢?”

    乌焰为难地拧起眉。

    “听一些女修说过,对金银珠宝似有兴趣。亦有些女修,专爱挑修为深厚但心性不稳的男子祸害。”

    述戈原还有几分兴致听他讲,到了最后,索性闭上眼,打断他:“依你看,女修最喜欢的东西当是什么?”

    他有意压重“最”这个字儿,让乌焰的眉拧得更紧。

    ……

    他又不是女修,怎么会知道。

    半晌,他闷声说:“恕我愚笨。”

    述戈眼皮儿一抬,脸上似是写着两个字——

    的确。

    他懒散起身,抬手在空中写着什么。

    随着他的动作,淡金色的“连漾”两字在空中成形,如漂浮的水草,轻轻晃着。

    “去查查这人,弄清楚她的喜好。”

    乌焰稍怔:“万剑宗的女修?”

    “嗯。”

    乌焰面露犹豫。

    “仙魔之恋不可取。”

    这回述戈看他时,脸上只剩了一个字——

    滚。

    乌焰足滚了一个时辰才回来。

    “我翻遍了弟子簿册,唯独不见连漾的资料。”

    “没有?”

    “是,连少主你的都有——三岁失踪,十六归家,看着分外可怜。”

    眼见着述戈眸底沉了淡笑,乌焰及时收嘴。

    转而道:“不过我化作宗内弟子,倒套着了一些消息。此人四岁进宗,在杂役院待了八年,期间无人来往。直到她十二岁入主峰,才渐与旁人有了交际。”

    “还有么?”

    “她喜欢一些小物件儿,譬如剑穗玉佩坠子,往年买了不少。除此之外,便是灵石。最爱吃蜜柚熬的糖水,其余没个忌口。”

    听完,述戈垂下眼睫细思起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问:“哪处的剑穗最好?”

    乌焰:“……”

    说实话,他宁愿相信述戈是想拿剑穗勒断连漾的脖子,也不打算往春心萌动那方面想。

    但他还是如实应道:“听闻过几日默市将开,会有条无忧穗。模样极好,还有辟邪之用。”

    “辟邪……”述戈从喉间挤出一声哼笑,“你说说,避什么邪。”

    乌焰沉默,半晌道:“辟我们。”

    除了好看,那剑穗唯一可说道的地方就是祛除魔物的作用。

    这东西若送人,多尴尬。

    想了想,他又说:“除此之外,还有条络灵穗。其上的红玉是拿三千络灵花的汁液沁成,有淡香,可养护灵脉不受邪咒侵扰。只不过,要的人很多,恐怕不易拿到。”

    “嗯。”述戈懒懒垂着眼睫,也不知听进去没,“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

    第

    27

    章

    寒衣节前一天,

    连漾从铸剑台的小道溜进了万剑牢。

    许因百妖出没,就连灵气浓厚的万剑宗四周都有妖息浮动。而万剑牢里的凶剑也都震鸣不止,十分躁动。

    她刚进万剑牢,

    就被迎面扑来的戾风打了个踉跄。

    连漾扶着墙,

    头冒冷汗。

    塔内的邪气怎么这么重?

    她闭着眼稍缓片刻,等头没那么晕了,才从储物囊里往外掏东西。

    “请神牌、灵石烛、咒书……”

    她边拿边点,最后掏出注入妖息的玻璃球,

    攥在手里。

    扶鹤剑已近神,与他见面,

    只能祈求神佑。

    但神佑只是古籍里的传说而已,

    她并没有把握能成功。

    毕竟就连请神牌,都是她照猫画虎自己做的。

    连漾盘腿坐在地上,

    用灵力点燃了灵石烛。

    微弱的淡蓝火苗在戾风中打着哆嗦,

    她翻开咒书,照着上面默念着请神词。

    念完请神词,请神牌泛出了淡淡的金光。

    最后一步,

    是弄碎妖息球。

    她攥紧那玻璃球,正要往里注入灵力。

    刚探出一缕细丝,身后的窄门忽被人推开。

    一声怒喝响在耳畔:“连漾!你在做什么!”

    连漾一惊,

    忙把地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塞进了储物囊,又将玻璃球藏在手心里,这才起身。

    “褚师兄?”她看向来人,神情不改,

    “你怎么来了。”

    褚岱一步跨进万剑牢,

    顺手将窄门关上。

    “自然是来抓一些不守门规的逆徒。”他冷声道,

    “连漾,

    你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万剑牢做什么?”

    “明天是寒衣节,我担心这些凶剑会有异动,就来看看。”

    褚岱却不信她的说辞。

    他肃声道:“若有异动,也当是长老之责,轮得着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弟子多管闲事吗?”

    连漾心平气和:“我想长老这几天应当没心思来管这些事。”

    “你!”

    褚岱眼见厉色。

    “你可敢当着大长老的面说这些话?!”

    “有何不敢?”连漾冷笑,“反而是褚师兄,不将心思花在修炼上,倒盯我盯得紧。”

    前几天她连训练时都没见过褚岱,但今天刚进万剑牢,他后脚就跟上来了。

    恐怕最近一直在盯着她。

    褚岱:“若不盯紧些,谁知道你又会惹出什么事端。”

    好烦呐。

    连漾拧眉。

    小肚鸡肠。

    说得词严义正,其实就是在针对她。

    她没那心思和他纠缠,直接问:“褚师兄到底想干嘛?是还在因为我与应师姐比试的事不满,还是为昨天在会客堂的事撒气?”

    被她拆穿心思,褚岱面露慌色,随即掩在怒容之下。

    “你擅闯万剑牢,是犯了大错,不知错也就罢了,还敢在这儿胡搅蛮缠!”

    “我没下禁地,又违了哪门子的规,犯了什么错?”

    褚岱的怒然中渐有狠意。

    “强词夺理!我知你有天赋,可你更应清楚,再有天赋,你也还没到结丹的时候。”

    连漾敏锐察觉到杀气,右手握在了剑柄上。

    “褚师兄这是想动手?”

    “是。”褚岱勾起一抹笑,目光却冷然,“今天就让你知道,没结丹就是没结丹,管你天赋如何,照样赢不了我。”

    说出这话时,他竟感受到了一丝解脱。

    他向来不愿承认,对她除了厌恶,还有入骨的妒意。

    嫉恨她的天分。

    他身为世家子弟,修炼五十年,才堪堪摸着结丹的门槛。

    而连漾出身寒门,仅十几载,甚至无人指点,就已要结丹。

    他怎能容忍。

    不过,是天才又如何。

    他照样能趁她羽翼尚未丰满,断了她的后路。

    脑中闪过这一念头,褚岱的神情越发阴狠。

    他不仅要她在这宗内待不下去,还要她死。

    连漾压着剑柄,并未拔出。

    她说:“如果在此打斗,最后进戒律堂的只会有你一人。”

    “打斗?不,我何必要把灵力浪费在你身上。”褚岱狞笑,“私闯万剑牢,放出百千凶剑,最后却自食其果,死于非命——你可喜欢这结局?”

    “你想放出凶剑?”连漾错愕,不敢置信,“就为解恨?你疯了不成!”

    褚岱的手已搭在了临近的剑架上,指尖挨着剑锁。

    他已收敛狞色,一脸平静:“怎么会是我疯了?解开这些剑锁的,分明是你。”

    话音落下,他往剑锁里送了一缕灵力。

    “啪嗒——”数声,他右手侧的剑锁全被解开,数剑轰鸣,邪气冲天而上。

    褚岱的修为勉强与那邪气持平,当下便操控凶剑朝连漾攻去。

    连漾拔剑,左手掐诀,竭力抵住一柄飞剑。

    “铮——!”

    剑身偏斜,擦过她的脸往后打去。

    脸上一片火辣的疼,连漾来不及擦拭,踩上一柄较低的剑飞至半空。

    她拽下剑上长穗,结印,再朝数柄飞剑掷去。

    长穗急速掠过,灵印作用下,竟如活了般,将那几柄剑结实捆住。

    连漾落地,掷出剑上铃铛,又打歪一柄飞剑。

    褚岱讶然,脸色铁青。

    他打出灵力,又有数十把凶剑被放出。

    连漾本就处在下风,更别说再应付一批了。

    混乱中,她不着痕迹地捏破了那珠子。

    妖息厚重,但在磅礴的邪气中很是微弱。

    她屏住呼吸,在心里默念着祈神词。

    一遍又一遍,却毫无反应。

    飞剑如蜂拥,忽有一把凶剑径直刺穿她的右肩,将她钉死在了墙上。

    连漾吃痛,胳膊一抖,手中的剑险些掉地。

    另一边,褚岱眼沉阴笑:“天赋又如何,照样被打成落水狗。你若愿意自毁灵脉,我倒可以尽力保你全尸,也好过被捅成筛子。”

    连漾攥住那把凶剑。

    刚握住,掌心就传来难耐灼痛。

    她咬紧了牙,狠心拔出。

    鲜血淅沥淌下。

    太阳穴突突跳动,她闭上了眼。

    那张隐身符藏在袖中,完全可助她脱身。

    但她不能用。

    连漾不住放缓呼吸,以使心跳回稳。

    冷静。

    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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