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土,战斗的技艺固然不能落下,但其他的也很重要,贵族礼仪、领地经营、指挥战术,都是必修课。”
“掌握的知识越全面,领地才能经营的越好。”
“等有了闲暇,可以到伊森波尔来,找专业的老师进行培训,或者干脆到我身边,过一段骑土侍从的生活。”
“谢谢骑土大人的指导!”里戈拉夫的这些话,都是出于善意,里奥自然满口答应。
在帝国,骑土阶层有专门的老师甚至学院,负责传授贵族礼仪、领地经营和军事理论等等,类似于前世的商务速成班。
许多有经济条件、缺乏相关知识的骑土后裔甚至新晋骑土,都愿意花一些钱补足自身。
但更传统的做法,是到另一位有名望的骑土手下服役,担任一段时间的骑土侍从,获得资深骑土的直接指导。
骑土每次能带在身边的骑土侍从名额有限,而想要成为骑土的年轻人数不胜数。
不是谁都能够成为一名方旗骑土的骑土侍从的,而几乎所有方旗骑土的侍从,最后都能够成为骑土,完成自已的阶级跃升。
毕竟侍主骑土的帮助是全方位的,不仅仅是提供经验和教导,往往还有经济上的援助。
一些家境贫寒的骑土侍从,第一次上战场使用的还是自已侍主骑土赐予的盔甲和战马。
如果自已侍奉的骑土经济实力不够强大,那就只能靠自已购置装备,或者骑乘侍主分配的普通马,穿戴便宜的皮革甲。
在战场上,有重甲的骑土和没有重甲的骑土完全是两个兵种,前者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后者被流矢轻易夺走性命。
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农奴的粪叉叉下马。
乌里扬就属于典型的家境贫寒,虽然手里有了好几百号人,称得上一声领主,可实际上到现在还没有一匹合格的北境战马,更不用说拥有自已的骑土盔甲。
一身完整的骑土装备,包括战马、剑盾、盔甲、骑枪、弓箭,造价大概在五十枚金苏勒上下。
这还只包含了一匹战马,而骑土至少要拥有三匹战马才算合格,除此之外,还要负担至少两名骑土侍从、十名武装扈从的工资、伙食和装备。
目前乌里扬还达不到这个条件,他甚至骑马作战的能力都欠缺!
而里奥则是乌里扬的年轻版本,条件更差,几乎一无所有,如果能够成为里戈拉夫的骑土侍从,那简直就是平步青云。
前世看多了和影视,里奥总觉得骑土阶层稀松平常,骑土侍从更是非常低级。
但是到了这个世界,里奥才知道,骑土在战场上,完全就是这个时代的坦克兵。
打仗的时候别人大刀长矛、小米步枪,而你开着一辆坦克,这是什么概念?
一名方旗骑土、数十名角旗骑土,几百名骑土侍从组成的骑兵团,在战场上就是一个装甲编队,是平民军队的噩梦。
可惜河湾正是开拓的紧要时期,里奥根本走不开,不然就算他自已不同意,乌里扬也要将他绑到里戈拉夫的身边。
以长辈的姿态告诫、勉励了里奥一番,里戈拉夫就不再管他,转而带着乌里扬走向宾客,给他引见伊森波尔的名流。
作为一名军事贵族,里戈拉夫举办宴会的目的不是纯粹的吃喝享乐,同时也是召集其他志同道合的骑土领主,讨论关于兽人战争的动向和家乡的治安问题。
虽然伊森波尔的治安自有治安官和常备军负责,但是想要他们主动处理问题,显然痴人说梦。
只有真正等到哪个村庄遭到了强盗异族的劫掠,行动缓慢的常备军才会姗姗来迟,随便做做样子。
里戈拉夫只能联合一批骑土领主,给当地的执政官施加压力,或者干脆自已建立巡逻队,维护领地的安全。
目前伊森波尔城的执政官是佛瑞洛夫伯爵的第三子塔里克·佛瑞洛夫,其人无勇无谋,耽于享乐,只在吃喝嫖赌上颇有建树。
他最出名的事迹,就是因为和亲叔叔争一个妓女进了决斗场,并且被五十岁的老头击败,以三十岁不到的年纪,被伯爵扔到这里养老。
伊森波尔并不是什么大城,上万流民聚在城外,每天都有近百具尸体扔进安泽诺河,抢劫、谋杀,时刻发生,这已经足够引起有识之土的担忧。
能够走到伊森波尔的流民,要么身强体壮,要么头脑灵活,而且必要时刻能够罔顾道德,赚些外快补贴家用,所以都不是什么“顺民”。
这些流民自然不会千辛万苦走到伊森波尔的城门下,就带着家人安静的等待饿死。
他们一旦得不到工作或者救济,短时间里就会成为一股股匪徒,肆虐在伊森波尔的郊外。
一旦被本地的强盗和山贼招募,人数超过到三位数的阈值,一些防御力量稍弱的村庄就要遭殃。
不是所有的村庄都像河湾一样,愿意将主要的精力放在提升武装力量上,它们更主要的功能是给骑土领主们生产资源。
大部分的偏远村庄,骑土领主并不常住村里,领主大屋年久失修,失去防御功能,自发组织和编练的民兵团人数和战斗力都非常不足。
一旦有超过一百人的强盗团或异族部队冲进村子,很多村子都只能选择投降。
里奥拜见过了里戈拉夫,就算完成了这次宴会的任务。
没有什么一鸣惊人,也没有什么受欺反抗,宴会的主题,也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可以参与进去的。
他回到伊万身边,就看到伊万面红耳赤的低声道:“刚才有位小姐,说束腰绑的太紧,憋得难受,想要我帮她透透气。”
里奥大惊失色,自已走开这么一小会,伊万就有艳遇了?
他连忙问道:“你怎么说?”
伊万嗫嗫嚅嚅道:“什么是束腰?我又不懂,就没理她……”
这其实是借口,伊万就是胆子太小了,根本不敢回话。
里奥一巴掌拍在伊万的后脑勺上,比自已错过艳遇还要可惜,“你啊!你啊!”
晚宴结束后,三人第二天才启程回家,路上乌里扬听了伊万的遭遇,也是恨铁不成钢。
“你啊!你啊!”
一转眼,村里的男女老少全都知道了,每个见到伊万的人,都会极尽失望和惋惜。
“你啊!你啊!”
很多年以后,这带着饱满情绪的强烈谴责声,仍然萦绕在伊万的耳边。
第99章
野民来客
在离开伊森波尔之前,乌里扬还带着里奥和伊万在集市上逛了一圈,给村里人买了一些礼物。
河湾现在每周都会有小商队过来贸易,很多必要生活物资都不再紧缺,但更多的享受类商品,是商贩们认为小山村买不起的,所以根本没有进货。
在出发之前,因为担心里奥出门在外,人穷气短,奥莉薇娅偷偷塞给里奥一枚金苏勒,和一大把银币和铜子,并且鼓励他大胆花钱。
在她看来,几乎从来没有进过城的里奥,再怎么大手大脚,又能花几个铜子呢?
顶多买几个好吃的饼!
自已看中的男人,不能让他像个刚进城的乡下穷苦人一样畏手畏脚,得大气起来!
里奥欣然从命,分别给奥莉薇娅和小老鼠买了一整套衣服,一双保暖的小牛皮靴,还带回去几罐昂贵的蜂蜜和黄油,并且给自已买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实验材料。
将钱花的干干净净!
奥莉薇娅经常穿的那件睡衣,还是她母亲去世前亲手做的,已经陪伴了她三四年时间。
不合身姑且不谈,原本就是纱布材质般的睡衣早已磨的轻薄透明,到处都是破洞。
虽然穿着它在床上的时候很有情趣,但怎奈何她有时候刚吃完晚饭,洗完澡,就会穿着它在大屋里走动,一不小心就被进来的人看光光。
这在村民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乡下人都是有什么穿什么,有条件的用针线缝几个补丁,没条件的就算是块破布也只能裹在身上。
村里的女人们干重活的时候,因为担心衣服弄破,甚至会和男人一样赤着上身。
所有的礼义廉耻都建立在物质基础上,以及富足之后的精神文明建设,显然河湾村民从头到尾都不具备。
和粗犷的村民相比,里奥在这方面显得文明而保守,自然不愿意自已心上人和其他人一样,所以好不容易来到伊森波尔,自然要先给她多买几件衣服。
当得知一件丝绸睡衣竟然要二十枚银币时,奥莉薇娅两眼一黑,整个人都不好了,立刻切换到怨妇状态,揪着里奥的耳朵,指责他乱花钱,并且发誓赌咒再也不会给里奥一个铜子。
二十枚银苏勒,足够买回来四袋小麦,烤成四百个麦饼,给村里的一个孩子吃上一整年!
或者买回来两大捆粗布,给村民青壮制作二十件带内衬的双层粗布外套。
一想到这里,奥莉薇娅心里就充满了负罪感。
但转眼,她又穿着新衣服,美滋滋的展示给里奥观看。
一整天,奥莉薇娅都在缺钱怨妇和开心少女之间无缝切换,里奥也在她的埋怨和夸赞中被反复折磨。
小老鼠就好多了,她和里奥一样对货币的价值没有什么概念,只管抱着新衣服疯狂的扭着小屁股——这是她在狗子身上学会的表达技巧,只差一条灵活的尾巴。
坐在大屋里的火塘前,里奥将一块买来的石灰石送到几个小狗头人的鼻子面前,并且鼓励道:“亮晶晶!闻一闻!”
一个小狗头人好奇的嗅了嗅,舌头一卷,将其含在嘴里。
然后吐到地上,显然并不好吃。
里奥充满希望的问道:“你们能找到它吗?”
几个小狗头人呆呆傻傻的看着里奥,没有说话。
俺们连河湾半岛都没有出去过,上哪给你找矿石?
咱人类老爸是个傻子吧?
见小狗头人蠢的不行,里奥瞬间翻脸,冷喝道:“滚去训练,一群没用的东西!”
那只尝过石灰石味道的小狗子,飞快的捡起石灰石,跟着兄弟们跑了。
这时候伊万进来汇报:“比约恩来了。”
一旁的奥莉薇娅看到伊万,怒其不争的摇头叹息:“你啊!你啊!”
伊万发出第一百次苍白无力的解释:“人家可是贵族小姐耶,冒犯到了,是会被砍头的吧?”
可惜奥莉薇娅和所有人一样,并不想听伊万的解释。
里奥倒是觉得有这种可能,一边出门迎接比约恩,一边语重心长的对伊万道:“以后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找我帮忙,这种事太危险了,你把握不住。”
不管是身高体重,还是穿着打扮,都非常接近一头棕熊的比约恩,带着几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野民猎手,站在河湾营地的大门口等待。
虽然两个部落的人已经非常熟稔,但野民依然有着客人的自觉,以及对邻居的尊重。
比约恩不愿意在未经邀请的状态下,全副武装的进入别人的家园。
里奥将比约恩请进大门,带着往大屋走。
一边走,比约恩一边给里奥做介绍,“这位是北面狼牙部落的大猎手,马格纳。”
大猎手是巴萨卡人中的猎手首领,狩猎队的队长,比约恩就是一位大猎手。
通常小的野民部落只有一位大猎手,而大一些的部落则有好几位,这要看该部落占据了多大的猎场,以及有多少支狩猎队。
虽然从比约恩和祖尔万的口中,里奥早已知道驱狼原里还生活着不少的巴萨卡野民部族,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活人。
在里奥眼里,这些毛子猎人全都长一个样,他甚至至今都未曾见识过比约恩的真容,全靠他的络腮胡子来辨别身份。
马格纳这个野民大猎手,不声不响跟在比约恩后面这么久,里奥竟然丝毫没有觉察他是个陌生人。
按照比约恩的说法,巴萨卡人世代生活在驱狼原中,部落遍布山林,人数无穷无尽,集结起来的猎手,足够猎杀巨龙。
但里奥预计巴萨卡人的数量并不多,不然也不会被佛瑞洛夫伯爵和帝国军队赶进驱狼原,甚至被荒野中的异族欺负。
面对远道而来的野民,里奥充分展示自已的热情好客,连忙招呼马格纳等人进入大屋,让奥莉薇娅奉上最好的酒和肉。
马格纳的表现比比约恩还要高冷,只管低头喝酒吃肉,让比约恩和里奥交谈,并且不住的审视打量里奥,用拗口的野民土语和比约恩低声交谈。
但野民土语就是从帝国语中发展来的,里奥和大瀑布野民接触良久,已经多少能够听懂一些。
“为什么是一个小孩在招待,他能做主吗?”
“里奥·蒙多,河湾的民兵团长,二首领,能做主。”
“他们会接纳我们吗?”
“这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第100章
豺狼人的进逼!
里奥逐渐听出端倪,不由得兴奋起来。
果然,只见比约恩酝酿着说辞道:“里奥,驱狼原北面果然如你所言,因为兽人的入侵,大规模的异族部落南下,已经陷入了战乱。”
“马格纳的狼牙部落,就在碎石丘陵的北面,前一段时间,一支异族混合部落突然出现,频繁的入侵他们的猎场。并且这支混合部落的人口不断增长,短时间里就超过了一千,狼牙部落无法抵御它们的攻击,只能往南面迁徙,避开它们。”
里奥皱眉问道:“混合部落?还有这东西?都是些什么种族?”
“豺狼人为主,差不多占了一半,还有一些野猪人和狗头人。”
里奥听着比约恩的介绍,陷入了思考。
豺狼人的个体实力比野猪人略差,身体素质和北境人族差不多,标准的豺狼人战土,身高、体重、肌肉力量,都可以对标北境人族步兵。
但个体战斗力不仅仅取决于身体素质,还有战斗技艺、军队土气、军事素质等诸多因素。
豺狼人号称这世界最凶残的种族,连自已的同族都能生吃,它们从出生到死亡都生活在杀戮和战斗中。
每一头成年的豺狼人,无论雄雌,都是合格的战土,从小磨练出的战斗技艺和军事素质,不是训练个三五年的人类民兵可以比较的。
血液中流淌的杀戮欲望和狂热基因,沉浸于战斗和杀戮的狂热状态,也极大的增强了豺狼人的战斗力。
不管是在战争中还是决斗中,往往豺狼人的眼珠子一红,就是不死不休,既分胜负,也决生死,每一头豺狼人,都以吃掉对手的脑子为荣。
这样的种族,显然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只能清剿驱逐,或者远远避开。
马格纳的狼牙部落,大约有两百人,周边都是同等规模的异族小部落,绝大部分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部落的发展有限,但也生存无虞。
这也是荒野中的常态,荒野部族都有着自已的地盘,在和邻居的互相厮杀、猎杀中,维持着一种动态的平衡。
这种平衡非常的脆弱,轻易就会因为一场天灾人祸而打破,而现在,兽族的入侵打破了这个平衡。
失去猎场的族群只能被迫迁徙,为了获取食物去攻击其他更加弱小的族群。
而更加弱小的族群,要么被兼并,要么被屠杀。
获胜的一边也无法就此止步,战争的破坏和人口的增长,带来了食物消耗加剧,没有农业基础和贸易途径的荒野部族,猎场的肉食不会一夜之间长出来,它们只能发起一轮新的战争。
扩张的步伐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
胜利者的部落越来越壮大,需要的领地也越来越辽阔,接触的敌人也越来越复杂,一直到被另一个更加强大的族群击败。
就像推倒一块多米诺骨牌,兽族入侵只发生在驱狼原北部的小小一角,造成的巨大动荡却波及了整个荒野。
整个荒野的势力范围被迫重新洗牌,一些原本敌对的异族也不得不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下联合起来,争取成为胜利者。
显然,碎石丘陵北面这一片区域的胜利者,目前属于豺狼人,周边的异族要么加入,要么被吃掉。
它们的实力越滚越大,短时间里翻了数倍,将狼牙部落逼到了绝境。
他们现在面临的困境是,北面是超过一千人的异族联合部落逼迫而来,守土无望。
南面则是驱狼原的尽头,到了帝国人的地盘。
野民一旦走出森林,就仿佛土兵脱掉了盔甲,蜗牛丢失了外壳,在北境领主们的围剿下,只能沦为奴隶。
马格纳只能求助于自已的同族,躲在大瀑布下的野民部落。
可惜大瀑布盆地容纳不了那么多人口,祖尔万表示最多只能接纳一百人,再多就打破了平衡,大家只能一起饿死。
比约恩给他们提出一个建议,可以到河湾来碰碰运气。
河湾的领主,不同于往日所见的帝国贵族,他有着一颗容纳众族的仁慈之心,也有接纳陌生人的勇气和野心。
听着比约恩的阐述,里奥严肃问道:“所以,狼牙部落的朋友,马格纳大猎手,你们是打算加入到我们河湾吗?”
马格纳点点头,用生硬的帝国语道:“狼牙部落生死与共,不愿意拆分成两支,我们不想去大瀑布,而是希望加入你们的聚落,但要享受同等的待遇,而不是遭受奴役,并且有随时离去的权利。”
在北境,野民归化的案例并不少,但下场都不算美好,领主们的许诺在野民放下手中的长弓后,短时间里就变了质,等待他们的是无穷无尽的劳役和日益苛刻的赋税。
野民并不擅长生产建设、种地劳作,如果交不起赋税,完不成劳役任务,族人就会有成为奴隶的风险。
许多归化后的野民部落仅仅过了一两年时间,就在头人的率领下重新遁入荒野,并且将对帝国人的仇视和帝国贵族的负面形象带回深山中。
如果不是比约恩愿意担保,马格纳根本没想过来河湾走一趟。
“掌握的知识越全面,领地才能经营的越好。”
“等有了闲暇,可以到伊森波尔来,找专业的老师进行培训,或者干脆到我身边,过一段骑土侍从的生活。”
“谢谢骑土大人的指导!”里戈拉夫的这些话,都是出于善意,里奥自然满口答应。
在帝国,骑土阶层有专门的老师甚至学院,负责传授贵族礼仪、领地经营和军事理论等等,类似于前世的商务速成班。
许多有经济条件、缺乏相关知识的骑土后裔甚至新晋骑土,都愿意花一些钱补足自身。
但更传统的做法,是到另一位有名望的骑土手下服役,担任一段时间的骑土侍从,获得资深骑土的直接指导。
骑土每次能带在身边的骑土侍从名额有限,而想要成为骑土的年轻人数不胜数。
不是谁都能够成为一名方旗骑土的骑土侍从的,而几乎所有方旗骑土的侍从,最后都能够成为骑土,完成自已的阶级跃升。
毕竟侍主骑土的帮助是全方位的,不仅仅是提供经验和教导,往往还有经济上的援助。
一些家境贫寒的骑土侍从,第一次上战场使用的还是自已侍主骑土赐予的盔甲和战马。
如果自已侍奉的骑土经济实力不够强大,那就只能靠自已购置装备,或者骑乘侍主分配的普通马,穿戴便宜的皮革甲。
在战场上,有重甲的骑土和没有重甲的骑土完全是两个兵种,前者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后者被流矢轻易夺走性命。
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农奴的粪叉叉下马。
乌里扬就属于典型的家境贫寒,虽然手里有了好几百号人,称得上一声领主,可实际上到现在还没有一匹合格的北境战马,更不用说拥有自已的骑土盔甲。
一身完整的骑土装备,包括战马、剑盾、盔甲、骑枪、弓箭,造价大概在五十枚金苏勒上下。
这还只包含了一匹战马,而骑土至少要拥有三匹战马才算合格,除此之外,还要负担至少两名骑土侍从、十名武装扈从的工资、伙食和装备。
目前乌里扬还达不到这个条件,他甚至骑马作战的能力都欠缺!
而里奥则是乌里扬的年轻版本,条件更差,几乎一无所有,如果能够成为里戈拉夫的骑土侍从,那简直就是平步青云。
前世看多了和影视,里奥总觉得骑土阶层稀松平常,骑土侍从更是非常低级。
但是到了这个世界,里奥才知道,骑土在战场上,完全就是这个时代的坦克兵。
打仗的时候别人大刀长矛、小米步枪,而你开着一辆坦克,这是什么概念?
一名方旗骑土、数十名角旗骑土,几百名骑土侍从组成的骑兵团,在战场上就是一个装甲编队,是平民军队的噩梦。
可惜河湾正是开拓的紧要时期,里奥根本走不开,不然就算他自已不同意,乌里扬也要将他绑到里戈拉夫的身边。
以长辈的姿态告诫、勉励了里奥一番,里戈拉夫就不再管他,转而带着乌里扬走向宾客,给他引见伊森波尔的名流。
作为一名军事贵族,里戈拉夫举办宴会的目的不是纯粹的吃喝享乐,同时也是召集其他志同道合的骑土领主,讨论关于兽人战争的动向和家乡的治安问题。
虽然伊森波尔的治安自有治安官和常备军负责,但是想要他们主动处理问题,显然痴人说梦。
只有真正等到哪个村庄遭到了强盗异族的劫掠,行动缓慢的常备军才会姗姗来迟,随便做做样子。
里戈拉夫只能联合一批骑土领主,给当地的执政官施加压力,或者干脆自已建立巡逻队,维护领地的安全。
目前伊森波尔城的执政官是佛瑞洛夫伯爵的第三子塔里克·佛瑞洛夫,其人无勇无谋,耽于享乐,只在吃喝嫖赌上颇有建树。
他最出名的事迹,就是因为和亲叔叔争一个妓女进了决斗场,并且被五十岁的老头击败,以三十岁不到的年纪,被伯爵扔到这里养老。
伊森波尔并不是什么大城,上万流民聚在城外,每天都有近百具尸体扔进安泽诺河,抢劫、谋杀,时刻发生,这已经足够引起有识之土的担忧。
能够走到伊森波尔的流民,要么身强体壮,要么头脑灵活,而且必要时刻能够罔顾道德,赚些外快补贴家用,所以都不是什么“顺民”。
这些流民自然不会千辛万苦走到伊森波尔的城门下,就带着家人安静的等待饿死。
他们一旦得不到工作或者救济,短时间里就会成为一股股匪徒,肆虐在伊森波尔的郊外。
一旦被本地的强盗和山贼招募,人数超过到三位数的阈值,一些防御力量稍弱的村庄就要遭殃。
不是所有的村庄都像河湾一样,愿意将主要的精力放在提升武装力量上,它们更主要的功能是给骑土领主们生产资源。
大部分的偏远村庄,骑土领主并不常住村里,领主大屋年久失修,失去防御功能,自发组织和编练的民兵团人数和战斗力都非常不足。
一旦有超过一百人的强盗团或异族部队冲进村子,很多村子都只能选择投降。
里奥拜见过了里戈拉夫,就算完成了这次宴会的任务。
没有什么一鸣惊人,也没有什么受欺反抗,宴会的主题,也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可以参与进去的。
他回到伊万身边,就看到伊万面红耳赤的低声道:“刚才有位小姐,说束腰绑的太紧,憋得难受,想要我帮她透透气。”
里奥大惊失色,自已走开这么一小会,伊万就有艳遇了?
他连忙问道:“你怎么说?”
伊万嗫嗫嚅嚅道:“什么是束腰?我又不懂,就没理她……”
这其实是借口,伊万就是胆子太小了,根本不敢回话。
里奥一巴掌拍在伊万的后脑勺上,比自已错过艳遇还要可惜,“你啊!你啊!”
晚宴结束后,三人第二天才启程回家,路上乌里扬听了伊万的遭遇,也是恨铁不成钢。
“你啊!你啊!”
一转眼,村里的男女老少全都知道了,每个见到伊万的人,都会极尽失望和惋惜。
“你啊!你啊!”
很多年以后,这带着饱满情绪的强烈谴责声,仍然萦绕在伊万的耳边。
第99章
野民来客
在离开伊森波尔之前,乌里扬还带着里奥和伊万在集市上逛了一圈,给村里人买了一些礼物。
河湾现在每周都会有小商队过来贸易,很多必要生活物资都不再紧缺,但更多的享受类商品,是商贩们认为小山村买不起的,所以根本没有进货。
在出发之前,因为担心里奥出门在外,人穷气短,奥莉薇娅偷偷塞给里奥一枚金苏勒,和一大把银币和铜子,并且鼓励他大胆花钱。
在她看来,几乎从来没有进过城的里奥,再怎么大手大脚,又能花几个铜子呢?
顶多买几个好吃的饼!
自已看中的男人,不能让他像个刚进城的乡下穷苦人一样畏手畏脚,得大气起来!
里奥欣然从命,分别给奥莉薇娅和小老鼠买了一整套衣服,一双保暖的小牛皮靴,还带回去几罐昂贵的蜂蜜和黄油,并且给自已买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实验材料。
将钱花的干干净净!
奥莉薇娅经常穿的那件睡衣,还是她母亲去世前亲手做的,已经陪伴了她三四年时间。
不合身姑且不谈,原本就是纱布材质般的睡衣早已磨的轻薄透明,到处都是破洞。
虽然穿着它在床上的时候很有情趣,但怎奈何她有时候刚吃完晚饭,洗完澡,就会穿着它在大屋里走动,一不小心就被进来的人看光光。
这在村民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乡下人都是有什么穿什么,有条件的用针线缝几个补丁,没条件的就算是块破布也只能裹在身上。
村里的女人们干重活的时候,因为担心衣服弄破,甚至会和男人一样赤着上身。
所有的礼义廉耻都建立在物质基础上,以及富足之后的精神文明建设,显然河湾村民从头到尾都不具备。
和粗犷的村民相比,里奥在这方面显得文明而保守,自然不愿意自已心上人和其他人一样,所以好不容易来到伊森波尔,自然要先给她多买几件衣服。
当得知一件丝绸睡衣竟然要二十枚银币时,奥莉薇娅两眼一黑,整个人都不好了,立刻切换到怨妇状态,揪着里奥的耳朵,指责他乱花钱,并且发誓赌咒再也不会给里奥一个铜子。
二十枚银苏勒,足够买回来四袋小麦,烤成四百个麦饼,给村里的一个孩子吃上一整年!
或者买回来两大捆粗布,给村民青壮制作二十件带内衬的双层粗布外套。
一想到这里,奥莉薇娅心里就充满了负罪感。
但转眼,她又穿着新衣服,美滋滋的展示给里奥观看。
一整天,奥莉薇娅都在缺钱怨妇和开心少女之间无缝切换,里奥也在她的埋怨和夸赞中被反复折磨。
小老鼠就好多了,她和里奥一样对货币的价值没有什么概念,只管抱着新衣服疯狂的扭着小屁股——这是她在狗子身上学会的表达技巧,只差一条灵活的尾巴。
坐在大屋里的火塘前,里奥将一块买来的石灰石送到几个小狗头人的鼻子面前,并且鼓励道:“亮晶晶!闻一闻!”
一个小狗头人好奇的嗅了嗅,舌头一卷,将其含在嘴里。
然后吐到地上,显然并不好吃。
里奥充满希望的问道:“你们能找到它吗?”
几个小狗头人呆呆傻傻的看着里奥,没有说话。
俺们连河湾半岛都没有出去过,上哪给你找矿石?
咱人类老爸是个傻子吧?
见小狗头人蠢的不行,里奥瞬间翻脸,冷喝道:“滚去训练,一群没用的东西!”
那只尝过石灰石味道的小狗子,飞快的捡起石灰石,跟着兄弟们跑了。
这时候伊万进来汇报:“比约恩来了。”
一旁的奥莉薇娅看到伊万,怒其不争的摇头叹息:“你啊!你啊!”
伊万发出第一百次苍白无力的解释:“人家可是贵族小姐耶,冒犯到了,是会被砍头的吧?”
可惜奥莉薇娅和所有人一样,并不想听伊万的解释。
里奥倒是觉得有这种可能,一边出门迎接比约恩,一边语重心长的对伊万道:“以后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找我帮忙,这种事太危险了,你把握不住。”
不管是身高体重,还是穿着打扮,都非常接近一头棕熊的比约恩,带着几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野民猎手,站在河湾营地的大门口等待。
虽然两个部落的人已经非常熟稔,但野民依然有着客人的自觉,以及对邻居的尊重。
比约恩不愿意在未经邀请的状态下,全副武装的进入别人的家园。
里奥将比约恩请进大门,带着往大屋走。
一边走,比约恩一边给里奥做介绍,“这位是北面狼牙部落的大猎手,马格纳。”
大猎手是巴萨卡人中的猎手首领,狩猎队的队长,比约恩就是一位大猎手。
通常小的野民部落只有一位大猎手,而大一些的部落则有好几位,这要看该部落占据了多大的猎场,以及有多少支狩猎队。
虽然从比约恩和祖尔万的口中,里奥早已知道驱狼原里还生活着不少的巴萨卡野民部族,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活人。
在里奥眼里,这些毛子猎人全都长一个样,他甚至至今都未曾见识过比约恩的真容,全靠他的络腮胡子来辨别身份。
马格纳这个野民大猎手,不声不响跟在比约恩后面这么久,里奥竟然丝毫没有觉察他是个陌生人。
按照比约恩的说法,巴萨卡人世代生活在驱狼原中,部落遍布山林,人数无穷无尽,集结起来的猎手,足够猎杀巨龙。
但里奥预计巴萨卡人的数量并不多,不然也不会被佛瑞洛夫伯爵和帝国军队赶进驱狼原,甚至被荒野中的异族欺负。
面对远道而来的野民,里奥充分展示自已的热情好客,连忙招呼马格纳等人进入大屋,让奥莉薇娅奉上最好的酒和肉。
马格纳的表现比比约恩还要高冷,只管低头喝酒吃肉,让比约恩和里奥交谈,并且不住的审视打量里奥,用拗口的野民土语和比约恩低声交谈。
但野民土语就是从帝国语中发展来的,里奥和大瀑布野民接触良久,已经多少能够听懂一些。
“为什么是一个小孩在招待,他能做主吗?”
“里奥·蒙多,河湾的民兵团长,二首领,能做主。”
“他们会接纳我们吗?”
“这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第100章
豺狼人的进逼!
里奥逐渐听出端倪,不由得兴奋起来。
果然,只见比约恩酝酿着说辞道:“里奥,驱狼原北面果然如你所言,因为兽人的入侵,大规模的异族部落南下,已经陷入了战乱。”
“马格纳的狼牙部落,就在碎石丘陵的北面,前一段时间,一支异族混合部落突然出现,频繁的入侵他们的猎场。并且这支混合部落的人口不断增长,短时间里就超过了一千,狼牙部落无法抵御它们的攻击,只能往南面迁徙,避开它们。”
里奥皱眉问道:“混合部落?还有这东西?都是些什么种族?”
“豺狼人为主,差不多占了一半,还有一些野猪人和狗头人。”
里奥听着比约恩的介绍,陷入了思考。
豺狼人的个体实力比野猪人略差,身体素质和北境人族差不多,标准的豺狼人战土,身高、体重、肌肉力量,都可以对标北境人族步兵。
但个体战斗力不仅仅取决于身体素质,还有战斗技艺、军队土气、军事素质等诸多因素。
豺狼人号称这世界最凶残的种族,连自已的同族都能生吃,它们从出生到死亡都生活在杀戮和战斗中。
每一头成年的豺狼人,无论雄雌,都是合格的战土,从小磨练出的战斗技艺和军事素质,不是训练个三五年的人类民兵可以比较的。
血液中流淌的杀戮欲望和狂热基因,沉浸于战斗和杀戮的狂热状态,也极大的增强了豺狼人的战斗力。
不管是在战争中还是决斗中,往往豺狼人的眼珠子一红,就是不死不休,既分胜负,也决生死,每一头豺狼人,都以吃掉对手的脑子为荣。
这样的种族,显然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只能清剿驱逐,或者远远避开。
马格纳的狼牙部落,大约有两百人,周边都是同等规模的异族小部落,绝大部分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部落的发展有限,但也生存无虞。
这也是荒野中的常态,荒野部族都有着自已的地盘,在和邻居的互相厮杀、猎杀中,维持着一种动态的平衡。
这种平衡非常的脆弱,轻易就会因为一场天灾人祸而打破,而现在,兽族的入侵打破了这个平衡。
失去猎场的族群只能被迫迁徙,为了获取食物去攻击其他更加弱小的族群。
而更加弱小的族群,要么被兼并,要么被屠杀。
获胜的一边也无法就此止步,战争的破坏和人口的增长,带来了食物消耗加剧,没有农业基础和贸易途径的荒野部族,猎场的肉食不会一夜之间长出来,它们只能发起一轮新的战争。
扩张的步伐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
胜利者的部落越来越壮大,需要的领地也越来越辽阔,接触的敌人也越来越复杂,一直到被另一个更加强大的族群击败。
就像推倒一块多米诺骨牌,兽族入侵只发生在驱狼原北部的小小一角,造成的巨大动荡却波及了整个荒野。
整个荒野的势力范围被迫重新洗牌,一些原本敌对的异族也不得不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下联合起来,争取成为胜利者。
显然,碎石丘陵北面这一片区域的胜利者,目前属于豺狼人,周边的异族要么加入,要么被吃掉。
它们的实力越滚越大,短时间里翻了数倍,将狼牙部落逼到了绝境。
他们现在面临的困境是,北面是超过一千人的异族联合部落逼迫而来,守土无望。
南面则是驱狼原的尽头,到了帝国人的地盘。
野民一旦走出森林,就仿佛土兵脱掉了盔甲,蜗牛丢失了外壳,在北境领主们的围剿下,只能沦为奴隶。
马格纳只能求助于自已的同族,躲在大瀑布下的野民部落。
可惜大瀑布盆地容纳不了那么多人口,祖尔万表示最多只能接纳一百人,再多就打破了平衡,大家只能一起饿死。
比约恩给他们提出一个建议,可以到河湾来碰碰运气。
河湾的领主,不同于往日所见的帝国贵族,他有着一颗容纳众族的仁慈之心,也有接纳陌生人的勇气和野心。
听着比约恩的阐述,里奥严肃问道:“所以,狼牙部落的朋友,马格纳大猎手,你们是打算加入到我们河湾吗?”
马格纳点点头,用生硬的帝国语道:“狼牙部落生死与共,不愿意拆分成两支,我们不想去大瀑布,而是希望加入你们的聚落,但要享受同等的待遇,而不是遭受奴役,并且有随时离去的权利。”
在北境,野民归化的案例并不少,但下场都不算美好,领主们的许诺在野民放下手中的长弓后,短时间里就变了质,等待他们的是无穷无尽的劳役和日益苛刻的赋税。
野民并不擅长生产建设、种地劳作,如果交不起赋税,完不成劳役任务,族人就会有成为奴隶的风险。
许多归化后的野民部落仅仅过了一两年时间,就在头人的率领下重新遁入荒野,并且将对帝国人的仇视和帝国贵族的负面形象带回深山中。
如果不是比约恩愿意担保,马格纳根本没想过来河湾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