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里奥点头道:“那就搞一座小教堂,先把提尔供起来。”

    “既然供了战神提尔,那就干脆把奥达洛夫、佛瑞洛夫、拉瓦德、巴萨卡都供起来。”

    “这就不能叫小教堂了,得叫神庙。”

    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打算造奇观,旁边的首席工匠瓦列里着急了,“这不好吧?大屋的地板都没铺完,大伙也还有一半在住帐篷呢。”

    乌里扬可不管他,大手一挥,发布命令:“这很好!你自已看着办,村里不论大小,就得有一座神庙。先把咱祖宗供起来,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玩意蛊惑人心。”

    北境人的信仰思维非常潦草,不管是什么教堂还是神庙,不管是什么认不认识的神灵,路过了总要拜一拜。

    甚至一些古老且古怪的大树、造型奇特的巨石,或者难以攀登的高山,都会有人去膜拜祈祷。

    圣光教会的理论基础十分扎实,远比那些乱七八糟的野狐禅更吸引人。

    不早点建一座神庙,稳固自已的先祖信仰,失去心灵依靠的村民,就很容易遭到洗脑和剥削。

    乌里扬口中的奥达洛夫、佛瑞洛夫、拉瓦德、巴萨卡,都是北境神话中的提尔之子。

    前两者的名字本来应该叫做奥达罗和佛瑞拉,在北境氏族社会的晚期,奥达罗和佛瑞拉等数个氏族崛起,各自称王,历史也随之进入了北境诸王时代。

    最后奥达罗王族成功登顶,成为北境至高王家族,奥达罗也成功晋升为战神提尔的长子。

    奥达罗这个祖宗之名,成为了至高王家族的祖姓,经过千年传承,逐渐演变成奥达洛夫。

    其余几大传承千年的伯爵家族也是如此,比如佛瑞拉王族演变成佛瑞洛夫伯爵家族,以西亚王族演变成伊夏罗夫伯爵家族。

    至于拉瓦德和巴萨卡,前者是里奥村庄的祖先,后者是野民部落的祖先。

    北境的姓名传统迥异其他地方,普通人平常只叫名,遇到同名、陌生人或者正式场合时,才会带上姓。

    但贫穷落后的小村庄没有那么多的知识分子来取名,大家翻来覆去就是几个老名字。

    正如每个华夏村子都有一个某伟,北境每一个村子都有一个伊万,甚至有句谚语就叫“有名字的是伊万,没名字的是傻蛋。”

    里奥的小伙伴伊万,人称小伊万,因为他的父亲也叫伊万。

    他的爷爷也叫伊万。

    如果遇到隔壁村的伊万,他就会自报家门:“我叫伊万·伊万诺夫。”

    这是本名加父名,意思就是“伊万家的儿子小伊万”。

    如果隔壁村的伊万,也叫做伊万·伊万诺夫。

    他就会说自已叫伊万·伊万诺夫·拉瓦德。

    意思就是拉瓦德氏族的后代伊万家的儿子小伊万。

    或者干脆在父名的后面再加上自已的祖父的名字,开启无限套娃模式。

    北境贵族的全名,往往有一大串,多达百字,就是这个原因。

    他们会把自已祖祖辈辈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全部加进去,以此彰显家族的荣耀。

    最能体现对一名贵族的尊重,就是念完他的全名,因为这代表你记得他整个家族的光辉历史。

    至于拉瓦德和巴萨卡这种小姓后代,祖上没有阔过,就很少有这些花活。

    给领地建一所神庙,供奉上战神提尔和自已的先祖,不仅仅是能够稳固统治、安抚人心,同时也是步入贵族行列的象征。

    因为神庙同时也承担着类似宗祠的功能,只有贵族,才有实力拥有自已的宗祠。

    等有朝一日,里奥继承了乌里扬的开拓骑土封号,并且有了自已的子嗣,就可以在神庙的神位下,大声诉诸众人:“这是我的儿子某某某·里奥·乌里扬·拉瓦德。”

    至于为什么把巴萨卡也放进神庙供奉,乌里扬的这点小九九简直就写在脸上。

    等以后河湾发展起来,人气旺了,就不信野民不来拜一拜自已的祖先!

    所谓的归属感,就是这么产生的。

    除了商量建造一座先祖神庙,里奥还打算给几只狗头人铁匠进行褒奖。

    在篝火面前,当着所有河湾领的村民,里奥大声宣布。

    鉴于狗头人铁匠为了保护河湾,英勇作战的表现,特此赐予所有狗头人铁匠,“狗头人勇土”的称号,正式拥有河湾领民的身份。

    里奥友情提示,这是高出狗头人战土一级的称号。

    并且每一个狗头人铁匠,都奖励一件铁匠皮围裙。

    和一柄勇土之锤——就是雕了“勇土之锤”文字的普通铁匠锤。

    这个在乌里扬等人看起来有些玩闹的做法,出奇的赢得了狗头人的喜欢。

    上台领奖的狗头人铁匠一个个抬头挺胸,哈着舌头,尾巴摇的飞快。

    仿佛一群被奖励了小红花的小学生。

    下面的一群狗头人幼崽,更是激动的汪汪乱叫,充满羡慕和向往。

    鲁瑟夫老汉敲着烟斗,啧啧称奇:“狗头人的心思,咱们猜不透啊,还得是里奥来。”

    一帮人纷纷点头赞同。

    被里奥这么一弄,狗头人铁匠仿佛得到了某种升华,气质明显有了变化。

    之前的他们,只因为菲莎的命令才来到河湾铁匠铺打工,每个月除了包吃包住,还有额外的两袋粮食作为工钱——当然是给菲莎的。

    他们整天只知道打铁和吃饭,不愿意离开铁匠铺一步,也不愿意和瓦列里等人类铁匠之外的任何村民交流。

    甚至一些狗头人铁匠对人类依旧抱有警惕和敌意,不愿传授自已的打铁知识,并且害怕他们突然被人类宰杀吃掉。

    即使菲莎一再安慰他们,人类不吃狗头人。

    这一天过后,这些狗头人铁匠终于开始主动尝试和河湾的人交流了,也会开始大着胆子责骂不用心的铁匠学徒,而不是视而不见。

    这个时候,狗头人铁匠们才逐渐暴露出他们打铁的惊人天赋。

    狗头人铁匠,竟然可以凭借嗅觉,闻出铁器的质地!

    第63章

    天不生我狗头人,匠道万古长如夜!

    以前的狗头人铁匠,你叫他们敲一柄铁矛头出来,他们就给你敲一柄铁矛头,你叫他们敲一柄铁镐头出来,他们就敲一柄铁镐头,根本不做多余的事情。

    现在的狗头人铁匠,会突然指着人类铁匠学徒的铁器说:“这个,不行,继续敲!”

    “你,笨蛋,汪汪汪!”

    瓦列里拿着铁匠学徒制作的铁镐,上下打量,也看不出什么毛病来。

    狗头人铁匠一把抢过铁镐,狠狠的砸在铁砧上。

    火星迸溅中,铁镐的镐尖应声而断。

    就这种质地,别说拿去挖矿,就是一般的开垦荒原,也用不了几天。

    “气味,不对!”

    附近的几个狗头人铁匠远远的嗅一嗅鼻子,就纷纷点头,开始汪汪汪。

    “脆!回火!回火!汪汪汪!”

    “继续敲,汪汪汪!”

    “人类,笨蛋,汪汪汪!”

    看着铁匠铺里汪成一片,瓦列里敏锐的意识到某种重要的转机,他没有自作主张,而是第一时间叫来了乌里扬和里奥。

    看着狗头人铁匠在一堆铁器中挑挑拣拣,将一些外表几乎毫无差别,质地却不达标的铁器轻松挑出来,几个人都呆住了。

    其中一根品相不错的铁矛头,被狗头人铁匠挑出来,却找不到什么毛病。

    两只狗头人铁匠凑上去闻了闻,其中一个突然抓住铁矛头用力一掰。

    铁矛头顿时变成了一把铁钩。

    “太软!敲过头!汪汪汪!”

    “所以,你们打铁也是靠鼻子闻吗?”里奥难以置信的问道。

    “汪汪汪!”

    经过一番艰难的交流,里奥等人这才知道,为什么菲莎可以在短时间里培养出这么多狗头人铁匠出来。

    没有接触过传统打铁的人,往往以为打铁只需要力气大,不停敲就行了。

    其实想要将一块铁锭,手工敲打成一件农具甚至是武器,其中的难度难以估量。

    选料、烧料、锻打、定型、抛钢、淬火、回火。

    每一道工艺,人类的铁匠学徒最起码一年的时间才能熟练掌握,这还得是师傅愿意教。

    像瓦列里这种边缘弟子,陪着师傅抡了好几年大锤,最终也没等到上手的机会。

    狗头人却非常离谱,鼻子闻一闻,就知道铁料质地行不行,需不需要再回炉。

    鼻子闻一闻,就知道铁器过脆还是过软,需不需要继续锻打、淬火或者回火。

    然后就可以凭借固有的经验继续加工。

    基本上每一只狗头人的铁匠学徒,学会了打铁的基本流程后,每样农具打个十遍八遍就能掌握关键信息,剩下的就是按序就班。

    而人类学徒却没有这种神奇的嗅觉,他们只能依靠千锤百炼获得的直觉,靠长期打铁获得的目力、手感来分辨铁器的质地。

    起跑线就比狗头人远三年。

    这在狗头人铁匠眼里,简直就是愚不可及,根本不是当铁匠的料。

    等菲莎来到河湾,里奥向菲莎说了这些发现,并且质询菲莎为什么不提前告知。

    菲莎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假装非常吃惊:“什么?人类?做不到?”

    “人类,好笨,汪汪汪!”

    原来狗头人不仅仅是嗅觉,视觉和听觉,同样强大到魔幻的地步。

    他们拥有一定的夜视能力,可以在漆黑的矿洞里看清老鼠的身形,能够在月夜看清百米外的野兽。

    他们拥有非常神奇的听觉,不仅可以听到近距离老鼠的呼吸声,判断它们的位置,也可以听清楚远距离狼群的低嚎,并听懂它们传递的信息。

    而且还能通过目标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来感知目标的情绪。

    所以里奥是撒谎、厌恶、还是发自真心,其实在菲莎面前都一览无余。

    最可怕的,还是狗头人的嗅觉。

    不仅是通过野兽的气味判断距离,逃避危险,寻找各种食物,等等最基础的能力。

    只要稍加训练,它们还能嗅探到矿物、草药甚至是疾病的存在。

    而经验丰富的狗头人铁匠,甚至能够嗅出铁器中包含的各类成分,从而进行优化。

    听着菲莎的一点点描述,里奥总算大开眼界。

    前世的他虽然不养宠物,却喜欢刷一些动物伙伴的视频,特别是那些在搜寻、搜救上面发挥神奇能力的嗅探犬。

    仅仅是用鼻子,就能发现炸弹、毒药和癌症。

    他常常会感叹为什么人没有这样的能力。

    而此刻,狗头人出现了。

    或许这才是狗头人作为弱势族群,却能够在荒野中存活,一直没有灭绝的真正原因!

    觉得自已赢了一局的菲莎,一时得意,将自已的种族卖得一干二净。

    一边听着菲莎滔滔不绝的吹嘘,里奥的目光落在了奥莉薇娅身边那一群痴呆狗子的身上。

    这些被奥莉薇娅像对待河湾小孩一样精心照料的狗头人幼崽,有着人类远远比不上的肠胃。

    他们简直就是吃多少长多少,长势飞快,从最开始的几磅重,短短一个多月,已经有了几十磅。

    除了河湾营地提供的食物,他们还会自已翻找一些草根、虫子来作为加餐,有时候还会跟着小老鼠一起维护小池塘,顺便吃一些鱼虾。

    获得的食物远比在狗头人山谷丰富。

    一些年龄大的、来得早的、长得快的,都快接近一米高,身上毛茸茸的奶毛,也换成了柔顺的金毛。

    这些狗子被奥莉薇娅带大,一天两顿精饲料,又有洗澡、梳毛、穿衣服的习惯,比狗头人山谷那些脏兮兮、乱糟糟的同族们,看起来顺眼多了,简直个个都是狗中美男。

    就是和小老鼠待久了,染上了她不爱说话的毛病,只想着凑在奥莉薇娅身边寻求关爱,没事就发呆养膘,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样啊……”

    里奥的笑容逐渐诡异。

    养了你们那么久,是时候开始干活,回报河湾的养育了!

    看到里奥一脸狞笑,大步走向自已,奥莉薇娅仿佛心有灵犀,立刻知道里奥想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奥莉薇娅放下手里的活,伸手一拢,抱起身边七八只最小的狗头人幼崽,像是老母鸡一样,护在其他狗子的身后。

    这是我养的崽!

    第64章

    是时候回报河湾的养育了!

    抱着一堆狗子的奥莉薇娅,身手哪有里奥敏捷。

    他一个假动作就绕过了奥莉薇娅这头老母鸡,一把拎起一只最大狗子的后腿。

    好家伙,这起码五十磅重,都快赶上小老鼠了。

    因为种族基因的原因,狗头人的生长速度极快,出生后三年时间就可以成年。

    成年狗头人身高一米二左右,成年后个头开始暂缓,转而横向生长,身体开始变得粗壮。

    荒野中的狗头人部落食物分配不均,小狗头人的营养不够,刚成年的狗头人都瘦条条的,仿佛一只只人立起来的金毛狗。

    等到成年后食物分配多了,就开始增肥增肌,瘦条条的金毛人就开始向肌肉比特人转变。

    一些吃得多、发育好的,身高还能再长二三十公分,体重甚至能翻三倍。

    像河湾领的狗头人铁匠,一天两顿吃到饱,从早到晚打铁,身高和体重都有明显增长。

    强壮程度远超同类,胳膊比人类的小腿还粗。

    狗头人部落的首领,往往是最强壮的那只,而且食物分配额度最高,几乎垄断部落的肉食。

    菲莎的老爸,上一任狗头人酋长,几乎长成了一头豺狼人。

    里奥手里这头小狗头人,是第一批送到河湾的狗头人幼崽之一。

    估计刚满周岁不久,但因为河湾的伙食太好,现在体型都已经快接近成年狗头人了。

    这么大只的狗头人小伙子,却还躲在奥莉薇娅的身后装幼崽,里奥表示非常鄙夷。

    奥莉薇娅心疼的叫道:“你要干嘛?”

    里奥简单说了自已的想法,奥莉薇娅这才放心下来,放下手里嘤嘤乱叫的幼崽,又安抚了其余的半大狗子。

    她生怕里奥一时好奇,想要宰一只狗子尝尝鲜!

    没有什么事是里奥·蒙多干不出来的!

    就这么倒拎着狗头人幼崽中的老大,里奥蛮横的将狗头人幼崽分成大小两拨,不管那些躲在奥莉薇娅裙下的小嘤嘤怪,对挑出来的十五只小狗头人命令道:“跟我来!”

    十五只小狗头人对里奥的畏惧,比对老父亲还要深,闻言亦步亦趋的跟着里奥,一直来到河湾的河滩边。

    这块区域是民兵的训练场地,放置了不少箭靶、训练木剑、木盾、木矛等道具,此时民兵们已经散去,但还有十来个人类少年正在训练。

    从北地一直到河湾,村子里的青壮时有战损,因此村民中妇孺的比例不小。

    除了一些经常需要奥莉薇娅照顾的小孩,还有不少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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