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那人只觉脑袋一震,还未来得及感到疼,眼前就是一黑,整个人踉跄往墙根倒去。

    剩下的人发现情况不对,已是想往另一边跑。

    虞归晚又岂能让人从自己手中逃脱,她直接将刺刀朝后面那人的背扔去,正中背心。

    那人迎面倒地,却没死,被赶上来的虞归晚拔刀又扎了两刀才彻底断气。

    余下三人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互相看看,一咬牙决定跟虞归晚拼了。

    他们也是练家子,且都算是高手,平时像这种跟踪人的活儿从未失手过,今日算是踢到了铁板。

    来之前他们就听说这个姓虞的颇有些本事,可谁也没领教过,有领教过的不是死了就是姓虞的手下,很难打探出深浅。

    他们也狂些,没太把虞归晚放在眼里,心想不就是个小娘们儿,能有多大本事,没成想看走了眼,以至于兄弟五个今日都得把小命交代在这。

    虞归晚死死扣住其中一人的咽喉,脸上没有一丝一毫要杀人的凶狠,唯有那双狭长且眼尾上挑的眸子冷得可怕。

    “谁派你们来的,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

    常年干刀口舔血的活儿,这种话听了不知多少,他们也常对别人说,可没有哪次像今日这般让他们感觉到恐惧,他们不畏惧死亡,从投身效命景宁侯那日算起就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要杀便杀,哪来这么多废话!”

    他们自以为有骨气,输人不输阵,却不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虞归晚天生反骨,当别人一心求死时她反而不想下手了,人类跟丧尸毕竟不同,丧尸对疼痛没有感觉,就算拆了胳膊卸了腿脚也不影响,人类就不一样了,往他们身上轻轻划一刀都会觉得很痛,生不如死应该比直接死掉难熬吧?

    她歪头想了想,双眼愈发亮,突然间就对折磨人起了极大的兴趣。

    在末世基地时她常听老学究提起古老的社会时期有很多酷刑,后来的文明社会也有很多人类实验,最惨烈的据说是一种细菌研究,要拿活人当实验。

    这种事她在末世还没有见到过,因为末世的正常人类极少,是很珍贵的,任何地区都不允许拿人当实验,也没有什么细菌比丧尸病毒更让人绝望和感到恐惧。

    她拧断了那人的脖子,看也不看就松手将人扔到地上,然后直勾勾盯着前面的两个。

    刚才还活着的同伴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具没了呼吸的尸体,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脖子上那几个刺眼的紫红手印足以让人忍不住发抖。

    他们往后退,整个人都紧绷的提防着虞归晚会突然生扑过来,会以同样的方式将他们活生生拧死。

    这个景宁侯要他们查的女子,此时此刻已让他们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明明看不见有什么,却总觉得她周身有一层层黑压压的雾,其中夹带着猩红,像是汹涌翻滚的人血化成的猛兽在向他们冲来。

    求生欲在此时爆发,他们抖着声和盘托出,“是景宁侯派我们来的!侯爷让我们跟踪你,好找出南柏舍的秘密。”

    虞归晚没急着动手,疑惑:“秘密?”

    “盐矿!侯爷知道雪花盐是从你手里卖出去的,怀疑南柏舍有盐矿,所以才派我等来调查。”他们想活命,就将事情全交代了。

    反水的还挺快,看来那个景宁侯也是不会训人,虞归晚十分遗憾的想。

    见她不说话,也没想放他们走,他们扑通跪地,道:“任务失败,我们回去也是个死。”

    虞归晚瞥他们一眼,冷道:“关我什么事。”

    她本来就是要杀他们的,难不成现在跪地求她放一马?那也太晚了,且她只说过留全尸,没说要留命。

    两人急道:“我们知道不少景宁侯的事,只要留我们一命,我们就都说!真的,这些事也只有我们这些算作心腹的人知晓,连大皇子和宫中的丽妃娘娘都不清楚,只要拿捏住了这些,景宁侯也会投鼠忌器,不敢对南柏舍做什么。”

    这个倒是让虞归晚有了点兴趣,“他原来想对南柏舍做什么。”

    “这……”他们还不想现在说。

    虞归晚眼神一冷。

    他们再不敢隐瞒,忙道:“景宁侯想要盐矿,敛……敛财用以招兵买马。”

    “嗯?”虞归晚挑了下眉,猜道:“他是想造反,自己当皇帝?”

    “呃……”要诛九族的大罪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像街边买菜这么简单,两人吞吞吐吐半天,在她极不耐烦之后才继续道:“侯爷是有此计划,我们的人就藏在江南,去岁江南发生涝灾,死了很多人,又有暴乱,陛下派侯爷去镇压民乱,侯爷就趁机将这些乱民收归麾下,盛都那边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

    他们还想再说,却被虞归晚抬手制止,随后就有一队人从墙后翻出来。

    都是原来陈妇和妙娘手底下的护卫队,比起那两千北境军,这些人才是虞归晚能信任的,这些事让她们知道也无妨。

    “将这俩捆回去看守起来,尸体处理掉,隐蔽些,别让村民看见。”

    “是。”

    妇人们动作麻利的将两人捆住手脚堵上嘴塞进牛车,尸体也用草席卷了抬走,血迹也清理干净。

    虞归晚拍拍衣服上的土,又抬起胳膊仔细闻了闻,确定没有血腥气了才放心。

    她不想让幼儿知道自己又杀了人,杀的还是景宁侯的人,这可是赵斥的大舅。

    真是错综复杂的关系,皇帝屁股下的那把椅子也真是有不少人惦记着,这大舅子明面上辅佐赵斥,暗地里却培养自己的人时刻准备着夺位,多新鲜呐。

    她冷笑了两声,抱着两只布老虎离开。

    第094章

    耽搁了些时间,

    回到训练场时比赛已经结束了,女子队赢。

    廖姑胸前挂一朵大红绸花,怀里抱着赢来的赏银咧着嘴傻笑,

    正四处搜寻虞归晚的身影,一瞧见就蹦跶着飞扑过来。

    “师傅!”

    她这两年吃得好,脸圆了不少,像个鼓鼓的肉包子,不过是黑皮的,因为她晒得黢黑,一笑就露出那口大白牙。

    头上新长出来的发茬儿看上去像是顶了只刺猬,绑在额上的绸带被她扯下来拽在手里,

    一路丁玲哐当闪过试图将她举起来庆贺的人群来到虞归晚跟前,

    仰头睁着两只黑亮的眼珠子,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师傅,我们赢了!看,”她举起那包银子,“所有银子我都替师傅赢回来了,

    一点没亏!”

    这里面除了作为赏银的两千两银票外,还有二百两黄金。

    如今小徒弟赢了比赛,

    虞归晚不仅没亏,

    还赚了不少,

    场外那些狂热‘球迷’从预赛开始就往她口袋里送钱,

    决赛这场更是拼了命往强军队押注,

    她作为庄家只需坐收渔利。

    拿过钱袋子在手上掂了掂,她难得在众人面前笑,

    道:“既是你们队赢的,理应每个人都有份,

    拿去分了吧,今晚我在家中备酒宴庆贺你们获胜。”

    自去岁幼儿生辰之后家里也没有再正经热闹办过宴席,那日幼儿问起她的生辰,她哪里记得这些,只说不知道,幼儿也无法,想给她热热闹闹过个生辰都不能。

    陈妇等人听晚上有宴席吃,就都大着胆子笑道:“那我们可是要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啊,都知道虞姑娘家的羊最肥美,到时可要宰上四五只肥羊,烤得滋滋冒油了再多撒些孜然辣椒面,搬出几桶新酿的麦酒,喝到大天亮,不醉不归!”

    她们这帮妇人平日里就彪悍,不外出时就在家磨刀杀猪宰羊,扛着鲜肉到村市街卖,别人都称她们为女屠夫。

    轮到她们带队巡逻那日更是不得了,手中的马鞭能直接圈住闹事者的脖子,把人当成牲口五花大绑拖在马后游街示众,看谁还敢在南柏舍撒野。

    她们也是最早跟虞归晚的那批人,在虞归晚面前胆子也大些,知道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虞姑娘都会答应。

    像这样要酒要肉的也根本不算什么,她们日常没事还去虞宅找葛大娘余姐唠嗑呢,瓜子往兜里一揣,靠着门,踩着门槛扯闲篇,看着就还是原来那个村妇,谁还能说她们是护卫队呢。

    虞归晚也大方道:“酒肉管够,你们尽管来就是。”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啊,到时姑娘可别嫌我们吃的多,将我们轰出门去。”这话是一个矮小的妇人说的。

    众人都被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

    连陈妇都笑着去扯那小妇人的脸颊,道:“每回就数你吃的最多,如今也不是闹饥荒那几年了,你还改不了抢食的习惯,今夜若再抢,看我不拿口枷将你的嘴堵上。”

    虞归晚站着看她们笑闹了一阵才带上廖姑离开,妙娘不一起,她要回虞宅告诉幼儿今晚虞姑娘要在家宴请获胜的队伍,要叫人去村后的牧场牵几头肥羊过来宰杀。

    廖姑抱着虞归晚送她的布老虎,骑着一匹矮脚马出村,疑惑道:“师傅,咱们不回家要去哪啊?”

    虞归晚出门时坐的马车,常骑的那匹马也没有牵出来,如今也只能跟廖姑一同骑这种矮脚的小马。

    别看它们长得矮小,却很有耐力,很适合走险峻的山路。

    这种矮脚马不属于北地的马种,关外也没有,是阎罗娘的商队从西南的小国拿雪花盐换来的。

    千里迢迢带回北地,起初虞归晚还看不上,觉得没什么用,还是陶翁说这样的马适合走阎罗山那种险道,以前的滇族人就是用这种矮脚马走古道往外贩盐,她这才答应留下这些矮马。

    带回来的矮脚马也不多,就二十匹,村民都拿它们当稀罕物看,平时就养在训练场附近的马厩,同北境军的军马是一起的,听说它们私下还打过架,草原马拿这些矮个子也没办法。

    虞归晚骑着矮马,两条大长腿都掉到地面了,干脆盘腿坐着,也难为她用这个姿势都能在马背上坐得稳当。

    “抓了几个人,还没来得及问话。”

    她给了廖姑一只布老虎,还有一只是留给幼儿的。

    已建成的土楼后面有个地窖,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小型的地牢,里头十分低矮狭窄,像一个个隔断的老鼠洞。

    成人进去要全程弓着腰,里头也没有任何照明,进去要提着小灯笼,也只能照亮方寸。

    被抓的人就关在这,不止是今天抓的,前些天也抓了好几个,扔在地牢里不见天日,每日一碗水半个发酸的窝窝头,只是给他们吊着一口气,别死了而已。

    看守地牢的人每日有轮值,哪个心情不好了都可以进去踹两脚里面的人。

    反正这些进来的都不可能活着出去的,现在不让他们死是因为还有用,真以为说出背后的主子就能活命?想什么呢,虞统领的刀可是很利的,随时准备给这些人割喉放血。

    今日抓的两个还没有关进地牢,而是暂且绑在土楼的刑室,虞归晚到之前已有人审讯过他们,得出的消息跟先前他们同虞归晚说的无二致。

    刑室的手段可不是抽几下鞭子这么简单,来这的人不死都要脱层皮,这两人以为自己交代了就能少受些罪,没想到还是没逃过,如今也只能哭爹喊娘的求饶。

    两人看着都没有受太多外伤,可神色却萎靡虚弱,脸苍白得像纸,说话都费劲。

    “景宁侯想要盐矿和造纸坊,我们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再没别的,我们也不求活命,只求死个痛快。”

    虞归晚坐在室内唯一那把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颜色鲜红艳丽的裙裤半遮半掩着那双千层底绣花鞋。

    为了绣上头的花样,幼儿可是连手指头都扎破了好几回。

    虞归晚单手支着额头,怀里抱一只圆滚滚很憨厚的布老虎,纱衣的宽袖将布老虎的眼睛挡住,似是不想让它看见刑室里头的场景。

    她问道:“你们总共来了几个人,雪花盐又是谁告诉你们的。”

    其中一人已支撑不住晕过去,另一人也昏昏沉沉,眼前发黑,耳朵嗡嗡响,张了口却没法发出声音。

    无需虞归晚出声,立即有人提起墙角的那桶盐水往他们头上浇。

    “啊!”

    两人硬生生被密密麻麻针刺般的疼给疼醒,他们是没挨鞭子,可身上却有无数个细小的伤口,盐水渗进去的滋味可不好受。

    心知今天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说了兴许还能死个痛快。

    他们忍着疼断断续续交代:“我们都是分开行动的,并不知晓其他人的动向,日常也不联系,若有事也都是我们顶上的头头去说,与我们不相干,到底来了多少人我们确实不知,雪花盐是从商旅口中打探来的。”

    虞归晚就是问,至于他们说不说,抑或说的是否属实都不太重要,她留着两人的性命为的也不是获知那个跟自己八杆子打不着的景宁侯的消息。

    “我送你们回麒麟城怎么样?”

    昨晚上尽了兴,所以今日她心情格外好,平时冷到发僵的脸总有笑容,就是怎么看都让人毛骨悚然,倒不如不笑。

    两人猛抬头,都是不可置信,让他们活着回麒麟城?

    虞归晚点点头,煞有其事的分析道:“你们任务失败被抓,若这样回去也难逃一死,不如将你们送去大皇子府上?正好过两日我有商队要贩货去麒麟城,可以将你们捎上,也省了你们自己掏车马钱,只需你们将今日所说的话再告知大皇子,就这么简单,如何?”

    他们也不傻,自然听出来虞归晚这是要用离间计,谁不知道景宁侯是大皇子的亲舅舅,要是知道自己的亲舅表面是帮自己,暗地里却在招兵买马意图造反,大皇子该怎么想?又会怎么做?麒麟城岂不要血雨腥风了。

    可若是不按虞归晚的意思做,他们就会被囚禁在此处生不如死。

    从他们说出景宁侯那刻起就已叛变了,如今想要活命也只能为虞归晚效力,没有别的选择。

    虞归晚很满意,拍了拍布老虎的圆脑袋,又捏捏那对小耳朵。

    准备启程前往麒麟城的商队是阎罗娘的手下,没用自己的人是因为总要留一些可靠的在南柏舍以防万一,她自己不要紧,担心的是幼儿。

    若真有个事要弃舍这里跑路去别处,那几千北境军到底是朝廷的人,未必会听她的调遣,她也不会放心将幼儿交给这些人保护,所以还是要留信得过的人在身边。

    再则,阎罗娘的人在南柏舍过于显眼,先前可以打马虎眼遮掩过去,时间长了蒙灰肯定会发现,还是派出去做事比较好。

    她在外忙活半天才回去,进门前又仔细看了遍自己的衣裳,今日偏就穿了月色的出来,容易弄脏,沾上血还尤为明显。

    跟在后边的廖姑不解道:“都到家门口了,师傅你不进去在这看什么啊,身上长虱子了啊?”

    虞归晚拍衣裳的动作一顿,回手就弹徒弟一个脑瓜崩,“你身上才长虱子。”

    廖姑摸着被弹过的地方,疼到眼泪汪汪的,“没长虱子你还看一路。”

    “你小孩子不懂,”她跨过高高的门槛,想了想又回头叮嘱,“一会见到幼儿可别乱说,你要是说漏嘴,我就让你绕着村围墙跑一百圈。”

    “不能说哪件事啊,”廖姑嘟囔起来,“幼儿姐聪明着呢,师傅你就没有哪件事能瞒得过去,还不如老实交代,要是幼儿姐从别人那里知道了跟你生气,你又要坐在门口看谁都不顺眼,上个月六花就因为这个被你揪了好多次毛,尾巴都秃了。”

    难怪最近没有看见虞六花,原来是毛秃了不想见人,躲进山里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肯回来。

    “她是聪明没错,”这点虞归晚也承认,但是,“难道我就很笨?你到底是谁的徒弟。”

    老远就看见她们师徒俩到门口了,就一直不进来,也不知道那嘀嘀咕咕什么。

    幼儿拦住要过去接人的小金方,“别管她们,指定又是在商量要瞒我什么事。你先去厨房让余姐把宰好的羊烤上,再让人去村市街的铺子搬几大桶麦酒来,要冰的,别开封,直接用牛车运过来就是了。”

    “哎!”

    第095章

    不知是否为错觉,

    总觉得今晚幼儿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虞归晚握着酒杯惊疑不定,在众人的催促声中将杯中酒喝干净。

    在倒第二杯的时候突感脖子一凉,

    她立马往危险来源扫过去,对上的就是幼儿笑意盈盈的秋水眸。

    嗯???

    她双眼微瞪,那种后脖颈发凉的感觉挥之不去,忍不住抬手擦了擦脸,以为是吃烤羊腿肉的时候不小心将孜然蹭在脸上了。

    “我脸上是有东西还是怎么着?你这么看我。”

    幼儿笑而不语,先拿起酒杯自己抿了一小口,才将手从虞归晚的脖后绕过去握住她的下巴将酒灌到她嘴里。

    “唔?!”虞归晚一头雾水被迫张嘴喝下大半杯酒。

    幼儿收回手时还撚了下她的耳垂,唇瓣蹭过她的脸颊,

    柔声道:“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别当我不出门就不知道,现在有外人在,我就先不同你计较,等散了席你若还不说实话,那从今往后你就睡书房,

    或者我睡书房。”

    虞归晚倏地扭头,四片唇瓣正巧贴在了一起,

    虽然很快分开,

    但席上还是有几双眼睛看见了的,

    不过都当自己眼瞎了什么都没瞧见,

    也有仰头看房梁的。

    幼儿趴在她肩上偷笑。

    她没管这些,

    心里还在为幼儿刚才的话七上八下的,故作淡定道:“我并没有瞒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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