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所以陆行川不仅没有纳妃,反倒是遣散了后宫,坚持空置后宫三年,以慰藉先皇后对他的情。

    此重情重义之举引起百姓颂扬,民间支持无数,文武百官也不好再提,只得悻悻作罢,由着皇上。

    锦燕听完,只是对云薇莞尔一笑,专心逗弄小安若。

    心想三年而已,三年他的帝位,也会彻底稳了。

    许是那时候他想纳谁入宫,比较自由些罢了。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三年后,崇宁帝因操劳过度,吐血昏迷。

    此后身体每况愈下,又不宜纳妃。

    拖拖拉拉两年,他的病不仅没有治好,反而因为透支过度,在崇宁五年,崇宁帝因病驾崩。

    驾崩前夕,陆行川下旨,亲自将帝位传给了小十四,他的亲弟弟,陆行朗。

    彼时陆行朗十五岁,被他带在身边教导几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更有顾长凌等一众忠臣扶持,即便陆行川离去,大魏依旧是太平盛世。

    皇上兢兢业业,一朝离去,举国哀哭,披麻戴孝三日。

    锦燕得知的那一天,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再无心管辖绣庄。

    为什么……你那么年轻,就走了呢?

    她不明白,不理解,为什么他就走了呢?

    明明她是希望两个人能更好的,哪儿怕他在后宫逍遥,左拥右抱。

    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往日历历重现,她封藏的爱还是在那一刻崩溃

    豆大的泪滴落在地板上,砸出破碎的水花。

    锦燕捂住了脸,泪水在指缝中落下。

    陆行川,你又食言了。

    你明明答应我会好好保重的,如今,你又食言了……

    锦燕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远方,为他立一处衣冠冢,亲自为他刻了墓碑。

    整整一个月,锦燕没有褪下白衣,佩戴任何首饰,身上素净的像是凛冬的初雪。

    她日日去墓碑前,为他摘下一朵新鲜的木槿花带去。

    那是他母妃喜欢的花,他的表字瑾之,瑾也不仅是美玉,也通槿,是他喜欢的花……

    就这样时间悄然溜走,木槿花也快要凋落到没有的时候。

    锦燕望着满树枝丫,伸手摘下最后一枝,送到了他的墓前。

    可是今日,他的墓前,却多了一个人。

    一个身穿白衣,素净温润的男子。

    他的背影挺拔,墨发披肩,有着松柏的孤直。

    凉风吹过他的袍裾,飘得好像一抹流岚的雾霭。

    锦燕停住,仔细的盯着那抹背影,盯到眼眶泛红,不敢眨眼。

    男子回头,冲她温润一笑。

    四目相对,恍如驰隙流年,时空转换,让男子轻轻一叹。

    没了她的后宫,宛如一团死寂,再没人能打动他。

    权势滔天却没有人分享,陆行川忽然觉得又有何意?

    于是送锦燕去兰陵的那一刻,他就做好准备了。

    只是口头承诺让她再不信,那他就用行动证明。

    陆行川他花费五年,将弟弟培养起来,花费五年,空置后宫,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决心。

    她是燕子,燕子不孤飞,他终于有时间,去寻他的候鸟了。

    陆行川看着眼前穿着一身白衣的女子,举手作揖,斯文有礼,“陆夫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当看清他的容貌,锦燕手中的花,倏地掉落。

    男子走过来,捡起那朵花,放在鼻间嗅了嗅,“木槿花虽好,但是,始终比不过陆夫人身上的茉莉香。”

    “茉莉色如西子白,香赛马牙清。铅华尽捐弃,朴素得轻盈,在下觉得,躺在坟墓里那位公子,应该是更喜欢茉莉,夫人要不考虑送茉莉吧。”

    锦燕看着他轻松的笑颜,恍惚很久,才颤巍巍伸手,摸向他的脸庞。

    陆行川这次握住了她的手,如慈安寺她握住自己一样。

    然后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这次,他终于不用说再见了,而是说:“陆夫人,在下陆瑾之,是你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往后,请多照顾了。”

    锦燕没有抽回手,任由泪眼一片朦胧模糊,笑着说:“好。”

    从此,她旁边的院子,多了一位邻居。

    陆行川也笑了,从此,他又找回了那人。

    这次他没有任何承诺,只是用日复一日的真心,一直守着她,护着她,在银杏小镇安居乐业。

    第492章

    严肃番外:你是严厉的严

    正值盛夏,艳阳当空,蝉鸣焦躁。

    苏媚坐在窗口,趴在书上,死气沉沉。

    啊啊啊,看书好无聊。

    高岩坐在案牍前,倒是精神奕奕,一本书看了大半,一点没有她的倦怠。

    还时不时拿起毛笔写写记记的,也不知记什么,弄得怪认真。

    高岩在家时,着一身简单的暮云灰袍,素净的很,跟他那风流的性格不符。

    说起风流,苏媚不由想起青楼那次见面。

    也不知道他最近谈生意是不是还去的青楼?

    那个叫牡丹的姑娘还会伺候他吗?

    她好似记得高岩让牡丹伺候姓戴的了。

    想起他搂着美人的风流样,苏媚撇嘴,贵圈真乱。

    忽然高岩抬眸,看她一直盯着自己,又是撇嘴,又是皱眉的,好似极其不满。

    自让她读书以来,她这种神情,高岩见惯不惯了。

    他放下笔,端起茶杯,“有心思神游,是背会了?”

    苏媚回神,“没有,我在想问题。”

    “什么问题?”

    “你名字里的岩是哪儿个岩?”

    高岩没回,反问:“你觉得是哪儿个岩?”

    苏媚呵呵,“我觉得是严厉的严。”

    背错一点,就让她重来,这是谦谦君子对待小姑娘该有的态度吗?

    一点都不宽容。

    高岩也呵呵,“那你猜错了,我是阎王的阎,对外名声可坏了。”

    苏媚:“……”

    她其实知道是哪儿个岩,只是觉得这坚韧的名字和他这性格不搭啊。

    看着高岩似笑非笑的眼神,苏媚乖了,老老实实看书。

    不然真怕他当阎王,罚自己啊。

    高岩见这才放下茶杯,拿起账本细看。

    风吹进来,带着新鲜的一片桃叶,落在了他的案牍上。

    高岩看账本的时候,最为认真,不为外界干扰。

    反倒是苏媚无聊,视线随着那个桃叶看啊看,看到桃叶落在他的手边。

    高岩生的白,白皙的手背旁映着绿色,还挺抢眼。

    苏媚又顺着他的手往上看,看到了他俊逸的侧颜。

    和顾大哥那种世无双的样貌不一样,高岩有一双桃花眼,风流又邪佞。

    苏媚忽然想,他不是岩石的岩,应该是颜值的颜……

    桃叶最终被高岩无意间的动作拂落在地,苏媚没有乐趣了,打个哈欠,只好苦哈哈的书。

    哎,做高岩丫鬟两个月了,别说请他帮忙复教了,这一段时间愣是连个人影都看不着。

    今天去这个地方谈生意,明天去那个地方看铺面,高岩给苏媚的感觉,那是比顾大哥一个首辅都要忙。

    小五还好些,能常跟在他身边,苏媚也想跟着,跟着偷师,看他怎么做生意。

    但是高岩不带她,不仅不带她,还常常给她布置任务,让她在栖迟庄背书。

    今天甚至还亲自坐堂看着她。

    苏媚不喜欢被管束,但又指望他能帮帮忙,只能忍。

    忍着忍着,她忍到了梦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一直在看书,梦到了还在星月教学认字的时候。

    那年她才七岁,父亲整日在教中忙着不回来,留她一人在山庄里。

    只有福伯陪着她……

    父亲不让她出去,因为父亲有很多仇家。

    只让她在山庄里学练毒,因为学会了,才有本事自保,才能出去。

    所以她也从不央着福伯带她下山,就乖乖的窝在炼丹房里按照父亲给的书练毒

    她会识字,都是从那些炼丹书开始学起的,是福伯教她的。

    可惜福伯只教她认识丹书上的字,无关于练毒的文章,也只会浪费她的时间罢了。

    太过乏味的生活,会让年幼的她产生渴望,渴望父亲回来看看她,表扬她。

    福伯说只要小小姐练毒练得好,教主就会回来了。

    于是她加倍努力的泡在炼丹房里,甚至还异想天开的琢磨练出一味奇毒,好赢得父亲刮目相看。

    可她到底也才七岁呀,根基浅薄,在炼制雪上一枝蒿时,冒然加了别的药进去,结果导致自己误中毒了。

    全身奇痒无比,痒到她抓烂了皮肤,鲜血淋漓,福伯着急不已,终于把父亲请回来了。

    父亲帮她解了毒,得知她加了雪花散后,满眼失望。

    “以后你不要进炼丹房了。”

    说完这句话,父亲就起身要走。

    苏媚连忙抓着父亲的手,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父亲……我以后会小心的。”

    “以后我会练出更好的毒,也绝不让您担心的,父亲。”

    年幼的苏媚期期的抓着父亲的手不松,可还是被父亲无情的拂开,“你先养好身体再说吧。”

    父亲还是走了。

    苏媚在屋内听到他跟福伯说:“女孩就是女孩,哎,我这基业,何人再继?”

    福伯小声宽慰父亲,“小小姐很努力了,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教主再给她些时间。”

    可惜父亲不听,不给,只留给她一声叹息。

    苏媚一个人缩在床上哭了好久。

    父亲眼中的失望,让她好难受。

    好怕,怕父亲不要她了。

    她已经没有娘了。

    “父亲,我会努力的……”

    她一直重复,一直说我会努力的。

    能不能不要对我失望啊……

    苏媚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手背又痒了。

    她以为又是雪上一枝蒿的余毒没散,想挠。

    可是刚动,却感觉手被攥住了。

    不是父亲那双粗糙不耐的手拉着她,是一双温暖有力的手。

    苏媚睁开眼时,就看高岩蹲在她身边,手中拿着草药膏,帮她涂手背上的红包。

    夏日蚊子多,她睡着的时候,被蚊子叮了。

    难怪会痒。

    苏媚醒了,没动,还是维持着入睡的姿势,怔怔的看着他。

    像是有些发癔症,没反应过来一样。

    窗外夕阳将落未落,把书房染得一片橘红,让高岩冷脸都温暖了。

    他垂着眼睫,指尖是绿色的药膏,还真像是桃叶淬染了他的指尖,轻柔的指尖。

    这一瞬,苏媚觉得,他很温柔。

    于是在高岩要收手的时候,她把另一只手很自然的伸了过去,“这个手也痒,也要涂一下。”

    高岩抬眸,见她醒了,直接将药膏扔过来,“自己涂。”

    苏媚接住,撇嘴,帮都帮了,怎么还不帮完呢?

    她嘀咕一声,接过药膏自己涂。

    高岩回到书桌前,开始收拾书,似乎准备离去。

    苏媚好奇的问:“你要出去吗?”

    “嗯。”

    “去哪儿?”

    高岩想了想,“去酒楼。”

    那应该是有应酬,高岩生意场上的应酬可多了。

    第4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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