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家后看见玄关处丈夫乱扔的皮鞋，突然蹲在地上痛哭失声。
婆婆吓得抱着孙子躲进卧室，聂向阳站在卫生间门口，手里还攥着没拧干的尿布。命运真是太玄幻了，以前我们怀不上，所以生了儿子后也从来没有避孕，没想到我竟然自然怀孕了，而且还怀的是双胞胎。
那是个飘着桂花香的清晨，我蹲在卫生间盯着验孕棒上的两道红杠，手指甲几乎掐进塑料外壳。
晨光透过磨砂玻璃映在我颤抖的脊背上，恍惚间仿佛回到五年前拿到试管成功报告的那天。
“双胞胎？”B超室的老医生推了推眼镜，“你看，这两个孕囊……”
冰凉的耦合剂顺着我小腹滑落，像滴滚烫的蜡油。
当晚的家庭会议在排骨藕汤的香气里开场。
婆婆舀汤的瓷勺突然“当啷”砸进砂锅：“打掉！别说三个儿子，就是两女一男我们也养不起！”
聂向阳把手机银行余额举到我眼前：“看看，小宝的英语班马上要交费……”
数字在冷光屏上跳动，像吐信的蛇。
“妈，您当年不是说想要孙女吗？”我摸着尚平坦的小腹，“万一是龙凤胎……”
公公突然摔了筷子，酸辣藕带溅到我手背：“当年要不是我们逼着做试管，你连小宝都生不出！现在倒逞能了？”
争吵在第七天白热化。
我下班回家，发现衣柜里所有孕妇装不翼而飞。
婆婆正踩着板凳往储物柜顶层塞衣服：“隔壁李婶的儿媳刚生产，这些正好送她。”
“妈！”我伸手去够，被婆婆拽得踉跄，“您知道我多不容易才……”
“容易？”婆婆的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试管花了十五万八，你工资卡里剩几个钱？向阳宠物店怎么倒闭的？还不是为了给你治病！”
聂向阳蹲在阳台抽烟，烟灰缸里插满烟蒂。
小宝的识字卡片飘到脚边，上面画着个“家”字。
深夜，主卧传来刻意压低的争吵。
“……让她打就打了，怎么这么矫情？”
“你懂什么，现在离婚要给抚养费……”
我贴着冰凉的墙，听见血管里呼啸的声音。
第二天早餐时，婆婆破天荒给我剥了个鸡蛋：“玲玲啊，妈联系了妇幼的刘主任……”
“我要留下他们。”蛋黄碎在粥碗里，像轮破碎的太阳。
聂向阳突然掀翻桌子，瓷碗在防盗门上炸开：“你吃我的住我的，凭什么自作主张？”
最致命一击来自家长群。
班主任：“小宝下学期国际班学费该交了哦。”
我翻遍所有银行卡，发现存款竟只剩82.3元——工资卡早在三个月前就被挂失补办。
“为什么改密码？”我举着ATM凭条的手在抖。
聂向阳正在给客户发语音，头也不抬：“宠物店欠的债不用还？”
那晚我蹲在浴室洗小宝的脏衣服，洗衣液泡泡漫过手背。
突然摸到聂向阳裤兜里的协议书，“自愿终止妊娠”几个字被水泡得发胀。
洗衣机轰隆作响时，我想起潘宏宇说“你值得被妥帖收藏”。水龙头开到最大，却冲不走协议书右下角鲜红的指印——那是上周按的，在婆婆说“街道办要统计孕妇信息”时。我第一次离家出走了。
儿子已经上幼儿园，婆婆照顾着我也放心，所以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单间住下来，以表示我的决心。
我也知道再生两个孩子压力很大，但既然他们已经来了，我能抛弃他们吗？
想来我的亲生母亲虽然遗弃了我，却也十月怀胎将我生下来。
结婚多年，聂向阳还没有见过我发脾气使性子，所以我离家出走让他很难以接受，有熟悉的人知道了取笑他：“哟，梅玲也能离家出走？”
他汗颜得很。凭借着自己对我的了解，他知道我不吭声则以，一旦下定了决心就很难改变，当初看我为生孩子做试管就知道了，我是一个特别有韧性的女人。
聂向阳想去把我找回来，可他母亲不同意，点着他脑门说：“你要求着她回来，以后就有得你受的了。她要是动不动就发脾气离家出走，这还了得？”
“妈，玲玲现在怀着孕呢！”聂向阳想起了我的好处，不由地抱怨母亲，“还有，你对她态度不能好点儿？”
聂向阳的母亲其实在心里也承认我是个不错的媳妇，这些年一点儿二心都没有，完全将我们一家视作是亲人。
平时他们老两口有个头疼脑热的我都嘘寒问暖，下班后家务活也尽量多做，在小区里跟人聊起来，自己这媳妇不要太好。
但她又忍不住想要压着点我，也就是习惯了自己的独断专横了。
虽然她也很想要二胎，可一来就来俩以后压力太大了。
这个时候我的养父母表态了，说会把老家的房子租出去，他们就在玲玲家附近租个房子，等孩子们出生后帮着一起照顾。
婆婆的态度有了松动，但还是不肯让儿子去接我回来，觉得这样会助长了我的气焰。
婆婆摔跤那天下着冻雨，老式居民楼的台阶结满冰凌。
我赶到急诊室时，护士正给婆婆受伤的脚踝消毒。“你来干什么？”
婆婆别过脸，纱布下的皱纹更深了，“不是要跟我们划清界限吗？”
婆婆吓得抱着孙子躲进卧室，聂向阳站在卫生间门口，手里还攥着没拧干的尿布。命运真是太玄幻了，以前我们怀不上，所以生了儿子后也从来没有避孕，没想到我竟然自然怀孕了，而且还怀的是双胞胎。
那是个飘着桂花香的清晨，我蹲在卫生间盯着验孕棒上的两道红杠，手指甲几乎掐进塑料外壳。
晨光透过磨砂玻璃映在我颤抖的脊背上，恍惚间仿佛回到五年前拿到试管成功报告的那天。
“双胞胎？”B超室的老医生推了推眼镜，“你看，这两个孕囊……”
冰凉的耦合剂顺着我小腹滑落，像滴滚烫的蜡油。
当晚的家庭会议在排骨藕汤的香气里开场。
婆婆舀汤的瓷勺突然“当啷”砸进砂锅：“打掉！别说三个儿子，就是两女一男我们也养不起！”
聂向阳把手机银行余额举到我眼前：“看看，小宝的英语班马上要交费……”
数字在冷光屏上跳动，像吐信的蛇。
“妈，您当年不是说想要孙女吗？”我摸着尚平坦的小腹，“万一是龙凤胎……”
公公突然摔了筷子，酸辣藕带溅到我手背：“当年要不是我们逼着做试管，你连小宝都生不出！现在倒逞能了？”
争吵在第七天白热化。
我下班回家，发现衣柜里所有孕妇装不翼而飞。
婆婆正踩着板凳往储物柜顶层塞衣服：“隔壁李婶的儿媳刚生产，这些正好送她。”
“妈！”我伸手去够，被婆婆拽得踉跄，“您知道我多不容易才……”
“容易？”婆婆的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试管花了十五万八，你工资卡里剩几个钱？向阳宠物店怎么倒闭的？还不是为了给你治病！”
聂向阳蹲在阳台抽烟，烟灰缸里插满烟蒂。
小宝的识字卡片飘到脚边，上面画着个“家”字。
深夜，主卧传来刻意压低的争吵。
“……让她打就打了，怎么这么矫情？”
“你懂什么，现在离婚要给抚养费……”
我贴着冰凉的墙，听见血管里呼啸的声音。
第二天早餐时，婆婆破天荒给我剥了个鸡蛋：“玲玲啊，妈联系了妇幼的刘主任……”
“我要留下他们。”蛋黄碎在粥碗里，像轮破碎的太阳。
聂向阳突然掀翻桌子，瓷碗在防盗门上炸开：“你吃我的住我的，凭什么自作主张？”
最致命一击来自家长群。
班主任：“小宝下学期国际班学费该交了哦。”
我翻遍所有银行卡，发现存款竟只剩82.3元——工资卡早在三个月前就被挂失补办。
“为什么改密码？”我举着ATM凭条的手在抖。
聂向阳正在给客户发语音，头也不抬：“宠物店欠的债不用还？”
那晚我蹲在浴室洗小宝的脏衣服，洗衣液泡泡漫过手背。
突然摸到聂向阳裤兜里的协议书，“自愿终止妊娠”几个字被水泡得发胀。
洗衣机轰隆作响时，我想起潘宏宇说“你值得被妥帖收藏”。水龙头开到最大，却冲不走协议书右下角鲜红的指印——那是上周按的，在婆婆说“街道办要统计孕妇信息”时。我第一次离家出走了。
儿子已经上幼儿园，婆婆照顾着我也放心，所以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单间住下来，以表示我的决心。
我也知道再生两个孩子压力很大，但既然他们已经来了，我能抛弃他们吗？
想来我的亲生母亲虽然遗弃了我，却也十月怀胎将我生下来。
结婚多年，聂向阳还没有见过我发脾气使性子，所以我离家出走让他很难以接受，有熟悉的人知道了取笑他：“哟，梅玲也能离家出走？”
他汗颜得很。凭借着自己对我的了解，他知道我不吭声则以，一旦下定了决心就很难改变，当初看我为生孩子做试管就知道了，我是一个特别有韧性的女人。
聂向阳想去把我找回来，可他母亲不同意，点着他脑门说：“你要求着她回来，以后就有得你受的了。她要是动不动就发脾气离家出走，这还了得？”
“妈，玲玲现在怀着孕呢！”聂向阳想起了我的好处，不由地抱怨母亲，“还有，你对她态度不能好点儿？”
聂向阳的母亲其实在心里也承认我是个不错的媳妇，这些年一点儿二心都没有，完全将我们一家视作是亲人。
平时他们老两口有个头疼脑热的我都嘘寒问暖，下班后家务活也尽量多做，在小区里跟人聊起来，自己这媳妇不要太好。
但她又忍不住想要压着点我，也就是习惯了自己的独断专横了。
虽然她也很想要二胎，可一来就来俩以后压力太大了。
这个时候我的养父母表态了，说会把老家的房子租出去，他们就在玲玲家附近租个房子，等孩子们出生后帮着一起照顾。
婆婆的态度有了松动，但还是不肯让儿子去接我回来，觉得这样会助长了我的气焰。
婆婆摔跤那天下着冻雨，老式居民楼的台阶结满冰凌。
我赶到急诊室时，护士正给婆婆受伤的脚踝消毒。“你来干什么？”
婆婆别过脸，纱布下的皱纹更深了，“不是要跟我们划清界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