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呵呵，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我这儿有一个兵和我长得像呢，人家都以为他是我儿子。”
“这样啊。”周贵芳有点遗憾：“但是那个军人的眼睛很像大姐的那双荔枝眼，目光明亮有神很机灵。”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多少岁？”
“不知道，那个女子很警觉，怕我是坏人似的，不肯告诉我。”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呀？”周贵安一声叹息：“都说雁过留痕，大姐在那里生活过怎么也该留下点印迹的，你慢慢找，就不信找不到大姐。”|
“嗯，我知道。”
这也是周贵芳自愿调到这个偏远的镇上邮局工作的重要原因。
周家一共有三姐弟，在那个特殊年代他们姐弟三人都投身革命事业。
那一年大姐二十岁，自己十八岁，弟弟才十六岁。
姐姐是随军卫生队的护士长，最后一次有联系时姐姐说她可能要结婚了。
周贵芳一直在等姐姐的好消息，也想知道姐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结果从那以后杳无音讯，后来又经历了特殊时期和动乱年代，和自己有联系的只有弟弟周贵安了。
这些年来一直在打听，只听说后来姐姐所属部队开赴了鸭绿江，别的什么都没打听到了。
周贵芳手里捏着那封泛黄的家书是从这个小镇上寄出来的，她来万安镇工作了半个月了，每到休息的时候就特意去四处走走看看，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们聊聊天，有意无意的问一些五零年有没有部队驻这儿的事情。
很遗憾的是她们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好不容易听一个大爷说有部队路过，一问穿着打扮周贵芳听出来了应该是四九年反动派军队逃散的散兵。
“大姐，你在哪儿呀，你给我们托一个梦也好啊。”
父母已经年近七十了，经历过动荡不安的岁月身体早就垮掉了，他们强撑着不外乎就是想等着大姐回来。
其实周贵芳和周贵安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许大姐早就牺牲了！
在那个年代没能找到烈士家属的不止她一个。
第三十七章
搞钱
通安村，没有高志远在身边的杜红英真是觉得盛夏的夜漫长得很。
想了想，干脆做短裤吧。
没错，她扛回来的粗布是有大用处的：做了短裤可以拿去卖，或者实物交换也行。
这个时代说是很严要割资本主义尾巴，事实上农村集贸市场并没有管得这么严。
当然，粮食是绝对不能买分年度的，其他的大多是自留地的自产自却，涉及到粮油布这些物资的时候是需要票的，没有票的就是议价，普遍要贵一些。
杜红英知道这个时代的人都是穿的长裤子，夏天穿一个齐膝盖的短裤凉快得很。
只是还没有出现过。
包布的都是些有残缺的瑕疵的老粗布。
一毛钱一尺，售货员卖出去了还可以得奖金；而杜红英也觉得自己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将马灯挂在墙上这玩意儿可不比电灯，是真的灯下黑。
杜红英算着时间，如果按上辈子的轨迹来算离通安村通电还有十年时间。
超级怀念啊。
杜红英挑出来长长的一截灯芯，让灯光更亮一些，然后就开始踩缝纫机。
到底是年轻眼睛好使，踩起来也不费劲儿。
不到半个小时，三条齐膝盖的短裤搞定。
没有松紧带，杜红英就直接搞的皮带腰，这个时代农村人谁会穿皮带啊，大多数是用黄胶鞋带子系上两个皮带扣就搞定了。
总之一切都不成问题。
看着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
明天给爹和红兵红卫送去。
杜红英还想给高志远做一条的，不过人家在部队是不会穿这种裤子的，节约了。
看了看手表，晚上十点半了。
睡吧，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你做的？裤脚这么短怎么穿，穿出去别人会笑话的”陈冬梅看到这裤子就好笑：“简直是浪费布。”
“娘，人家城里人都这样穿呢，凉快。”杜红英道：“爹，红卫红兵，试试。”
上辈子的经验让她看一眼就知道腰围是多少，目测爹要穿二尺六的腰，应该穿得上。
“行，我也试试城里人的穿的裤子。”
杜天全上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红背心，下身穿这个齐膝短裤，看起来还真的不错。
两个弟弟也换上短裤出来了。
“姐，你自己做的吗？”
“对呀。”
“我姐真厉害。”红卫道：“娘，我出去找李红运他们玩儿去了。”
“这熊孩子，眼睛一睁开就想往外跑。”陈冬梅冲着他背影喊：“不准下河洗澡。”
“知道。”
河边的孩子趁着大人不注意下河洗澡的不少，而且每年都有出事的。
但是熊孩子就是不怕事儿，前一天才出过事的地方第二天依然有人去玩儿。
随便怎么打都没效果。
“我们家这两个还算乖的吧。”自从自己落水后红卫红兵就不敢下水玩儿了。
“乖个屁，天天看不到人影儿，整天逗猫惹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呵呵，男孩子就是这样啊，真要老实了你就慌了。”
孩子只有不舒服生病的时候才会窝在家里，平时看不到人影是正常的。
陈冬梅抱怨儿子不听话后又操心杜红英。
真是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布这么贵，你又给你爹他们做裤子，被你婆婆知道了又要说你。”
“娘，你不说她哪儿知道。”
杜红英觉得嫁人就这么麻烦。
自己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吗，要干个啥都要考虑到张桂兰她们？
“再有，知道又怎么样，我还怕她不成吗？”
“那……要不你也给他们两一条？”
“娘，你别管我了。”
杜红英郁闷复奶，老娘真是啥事儿都考虑到别人怎么看待自己。
上辈子就是受了她这种思想的影响，死要面子活受罪。
杜红英连午饭都不留下来吃，直接就回了保管室。
一个人煮午饭也麻烦，最后煮了一点面汤疙瘩来吃。
正午太阳大，杜红英关上门睡午觉。
然后是被李红梅喊醒的。
“来了来了。”
午觉没睡好，杜红英整个人有点飘，打开门问：“啥事儿呀？”
“红卫红兵身上穿的裤子是你做的？”
“对啊！”
“你可害惨我了，李红运回来找我闹，一定要让我给他做一条，我哪有这本事啊。”李红梅道：“你赶紧的帮我做一条吧，我给你布料和工钱。”
“说什么布料和工钱噢，我俩谁跟谁，等着。”
李红运和红卫差不多大，腰围也差不多。
一回生二回熟，杜红英动作利落的搞了一条短裤。
“红英，你真是太厉害了。”
李红梅眼睛都看直了：“多少钱，我给你。”
“不要钱，谁让我们是好姐妹呢。”
“那怎么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不收钱我不好意思拿。”
“算我送红运的。”
“我也不好意思要啊。”
“那这样吧。”杜红英想了想：“对外就说这种短裤卖一块二一条，让红运他们帮忙卖，卖上五条就送他一条短裤穿。”
“红英，你要做生意？”
“嘘。”那啥，还是要低调一点：“给他们说一声别给外人说是我做的，一块二一条，或者用二十个鸡蛋换一条也行，大人的就一块五一条，三十个鸡蛋换一条。”
杜红英知道，蛋这类东西在城里还是很紧俏的。
她想收蛋去卖又显得太明显的，就用短裤换，凑上五六十个去卖一次，好歹能挣点钱。
反正，她绝对不会坐着等那一天的到来。
而是要在那天到来之前搞到第一桶金。
“行，那我就回去给他们讲。”
“红梅，让石灵来我家一趟。”
“噢，好。”
石灵不知道杜红英找她干嘛。
“你哥在忙什么？”
“除了生产队出工外，就是管自留地。”
“想不想娶嫂子？”
“想，做梦都想。”石灵道：“红梅姐同意了？”
“她同意没用，要李婶子同意才行。”
“那没戏，李婶子上次都跑到我们家门口来骂我哥了，骂得我哥头都抬不起。”
“那是因为你们穷。”
谁说不是呢，石灵一声叹息。
“让你哥帮我做事，搞钱。”
听完杜红英的话，石灵眼睛都睁大了。
“真的可以吗？会不会被抓？”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算被抓了也没啥，最多教训几句就放了。”
“我让我哥干！”
第三十八章收徒
“行，干。”
石柱力气大但是脑子是一根筋，石灵聪明。
说这样挣钱可以娶嫂子。
想着娶媳妇，石柱胆子也就来了。
有人给自己跑销路，杜红英就在保管室放开手脚干了起来。
按照上辈子的经验，裤腰分为XLLMS号，版型固定裁剪，一剪刀下去就是两三条。
有缝纫机踩起来也快，一天时间就做了二十条。
杜红英想了想去将自己三件冬天衣服上的黑扣子给剪了下来，每条裤腰上都按上了黑扣子，完美搞定。
石柱跟着石灵来了。
“嫂子，这些都是你做的？”
杜红英和他们是一起长大的，跟在一群男孩子后面跑跑跳跳，上树掏鸟窝，下田摸鱼什么的没少做。
长大后在队上做工分也和一群小伙子挑粪挑毛谷子，挑的重量不比自己少，其他的小伙子都干不赢。
哥几个开玩笑说娶媳妇不要娶杜红英，打架都打不赢。
后来杜红英与高思文订了亲，个个都笑得不行，说斯斯文文的高思文怕是要被压倒的那一个。
不过大家都觉得很般配：都说世间夫妻配不齐，如果一个勤快另一个一定是要懒一些，一个急性子一个慢性子；一个好文一个就好武，
杜红英和高思文就是这样的例子：一个黑一个白一个有力气一个斯文，只不过呢，两人男女性别该对调一下才更合适。
石柱真无法将这些短裤是杜红英做的联系起来。
“当然是我做的，石柱，这条你应该能穿上，你去试试。”
“啊？这……我？”
“穿吧，你总得穿在身上别人才知道好不好看。”
石柱拿到隔壁放工具的屋子里去换上。
“嫂子，能穿。”
“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凉快。”
“这就是了。”杜红英教他怎么卖：“一块五一条，值吧？”
“千值万值。”
“你可以直接卖钱也可以用鸡蛋换。”
“一条裤子卖二十个鸡蛋？那你怎么吃得完，这鸡蛋也不能久放的，特别是夏天，放久了就会坏。”
“不是吃，是卖！”
“啊？”
石柱感觉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
“唉呀，哥，红英姐怎么说你怎么做，咱们脑子都不好使，听红英姐说的准没错。”
“对，你听我说就行了。”杜红英道：“裤子不管大小，卖一条我都给你三毛钱，多卖多得。”
杜红英问他知道上哪儿卖去不？
石柱摇了摇头。
不是去集市上卖吗？
“离咱们这儿十来里路的山川煤矿是不是有一个家属区？”
“嗯，那儿住了不少的人煤炭工人和家属。”
“对，就去那儿卖，那些工人有钱，而且咱这裤子很耐磨，买的人肯定多。”
“好，我去看看。”
杜红英问他怎么去？
骑自行车，石柱不会骑。
“你也学吧，以后有空就来学，学会了骑上自行车要方便得多。”
“那个，我家没自行车。”
“我这儿不是有吗，你先学会了用着，等挣了钱就买自行车。”
石柱仿佛是天方夜谭一般，一辆自行车一百二十元钱还要票呢，他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
“可以想，还可以想买汽车这些。”杜红英笑道：“只要有梦想，只要肯努力，一定会实现的。”
“对，哥，咱们听红英姐的，一定可以的。”石灵道：“经英姐，你也教我做衣服吧。”
“好啊，来吧，我教你。”
杜红英正有此意呢。
得带一个徒弟，事事亲力亲为肯定干不动，没有蜈蚣那么多只手完全是不够用。
杜红英很快发现石灵很有灵性，一讲就会。
“来，你来裁剪。”
“红英姐，要是剪坏了怎么办？”
拿着剪子石灵还是下不了手。
“剪坏了就剪坏了权当交了学费，学手艺怎么也得交点学费的，不敢下手没有突破永远都不会。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摸到做。”
在杜红英的鼓励下，石灵到底还是下手了。
而且，并没有搞废。
“看看，咱们多厉害。”上辈子的杜红英不会说话，张桂兰说她是闷葫芦。
重活一世，杜红英觉得多说话真的是能缓解压抑和焦虑情绪。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闷在心里，最后把自己闷在了神经病。
噼哩啪叭说出来，一吐心中的不快，好了，不纠结了，治愈又自愈。
而且说话也很有学问，多夸夸别人，别人心情美自己也心情舒畅得很。
得到了杜红英的夸奖，石灵高兴得很。
踩缝纫机也简单，杜红英直接用抹布给她练手。
石灵先踩的时候还要倒退，慢慢的多踩了几次就完全顺畅了。
“石灵，将你裁剪的这条裤子缝了。”
“我能行吗？”
“行，肯定行，我说你能行就行。”
壮着胆子石灵去做了。
“怎么样？”
“嗯，我真的行。”
好兴奋啊，从裁剪到缝制自己亲手做的。
“裆前还要挖两个扣眼，缝两颗扣子上去。”杜红英道：“明天我得上街去买点扣子，还有针线这些东西。”
缝扣子石灵最拿手。
因为没有爹娘，她从六岁起就开始跟着村里的大婶们学缝扣子补烂衣服。
一会儿功夫，一条裤子完工。
“红英姐，你看看。”
“嗯，不错，你的针线活儿不错。”杜红英记得上辈子石灵也嫁得不好，男人不争气，好赌，还打她。
记得有一次她被打得鼻青脸肿抱着孩子回娘家，石柱看到了就去打她男人，她还死死的拉着哥哥，因为男人有六兄弟，她怕哥哥吃亏打不赢。
唉，这都是什么命啊，一个个原本多好的姑娘输在了嫁人上。
“这条裤子做得挺好的，你都可以出师了。”
“红英姐，我拜你为师吧，我跟着你学裁缝，以后给人做衣服也能挣几个钱零用。”
“不用拜师的，我都是自己瞎折腾，做衣服也没那么多规矩，只要搞得出来就成功。”
“那不行，肯定是要拜师的。”石灵抱着她的手臂撒娇：“红英姐，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自己都没学过当人师傅，杜红英实在是害怕教坏了孩子。
“红英姐，红英姐……”
好家伙，小姑娘撒娇根本招架不住。
“行行行，我答应你了。”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石灵倒头就跪下喊师傅。
杜红英乐得不行，这小姑娘还挺幽默的，上哪儿学的这些招数？
第三十九章
购物
“师傅，师傅……”
杜红英……从来不知道石灵居然也是一个话唠。
一直喊师傅都要喊无数道，喊了又看着她笑。
拿这丫头真是没辙了！
杜红英摸着她的头：“好好学，以后能派上大用途。”
养家糊口不说，至少可以让他衣食无忧。
“嗯，我会的。”
第二天天刚亮，杜红英就骑着自行车去镇上。
没错，这一次她一个人就骑自行车了。
学了总要用，不用就生疏了。
三天不读口生，三天不写手生。
杜红英每天都将自行车牵出来在坝子里溜几圈，为了就是能熟练的骑着它上街。
她想好了，遇上人多的时候就下来牵着走。
“追风，在家里乖乖的守着屋，不要让人进门了。”
经历了上次高建成他们破门而入的事后，杜红英有点心理阴影。
嗯，今天还要买一把锁将保管室的锁换掉。
张桂兰能偷偷配钥匙，谁知道其他人有没有配。
万一遇上别有用心的人进了屋将她值钱的东西拿走了怎么办？
“汪汪……”追风回应着她。
“真乖。”
唉，高志远归队了留下一条狗子与她相依为命，真是不容易啊。
“追风，我今天上街给你买点骨头回来，咱们打牙祭。”
“汪汪……”
你吃肉肉我吃骨头，满足！
杜红英就骑着自行车上了大路。
说实在的，这路真不好走。
可不像后世的水泥路，坑坑汪汪的，要不是杜红英有力气自行车都控制不住。
高思远教她，遇上坎洼路段的时候就将屁股抬起来不要坐在坐垫上，要不然会颠疼。
骑得慢，但真的比走路强一行。
好不容易上了公路，但是因为是丘陵地带，上坡下坡地方多，杜红英发现上坡还好，只要用力的蹬自行车就好。下班自行车跑起来像飞起来似的，吓得她都不敢骑了，干脆下来牵着走。
边走边骑，到镇上人多的地方就彻底不能骑了。
乡下人赶场都趁早。
杜红英发现很多人都在买箩篼扫帚。
“红英，你也来赶场？”杜天全很意外：“你骑自行车来的？”
“嗯呐，爹，你也买了一挑箩篼？”
“是啊，要打谷子了，生产队的箩篼又有一挑不能用了，得准备上。”杜天全道：“你买啥？”
“我……我给高志远写了一封信，寄信。”
是的，她昨晚连夜写了一封信，其实信上也没写啥。
就是我很好不要挂念之类的话。
一是她上下两辈子都没什么文化，小学毕业的，写不来煽情的话，二来高志远说了写到部队的信都要检查，很多话都不敢写，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表达。
但是盼望着收信这种事儿自己能深切体会。
随信还寄去了两人的合影。
“那你不早点说，我给你带来寄了，何必跑一趟？”
“没事没事儿。”
“行行行，你去吧，我先回家了，太阳大了又热。”
“噢，好。”
杜红英去邮局，结果人家还没上班。
上面写了上班时间：早上八点。
好吧，先买东西吧。
杜红英看到街边有老太太用一个圆簸箕摆了小摊。
里面有扣子、针线、暗扣、橡皮筋、松紧带之类的小玩意儿卖。
“大娘，扣子怎么卖？”
“大的两分钱小的一分一个。”
“这么贵啊。”
“贵啥，我这扣子质量好，衣服穿烂了扣子都还穿不烂……”
老太太也是一个经商的人才。
“大娘，能不能少一点，我买得多。”
“你全买完我还是这个价，少了我赚啥？”
“你不要嫌贵，供销社大的还卖三分一个呢。”
好吧，这价是没法谈了。
杜红英最后挑选了二十个大一点的黑扣子，花了四毛钱。
又买了点针线。
看到老太太还卖了火柴。
“大娘，火柴多少钱一盒？”
“两毛一盒。”
杜红英……烧的都是钱啊。
但是又不能不买。
顿顿烧火煮饭都要划一根，有时候运气不好还要划两根才烧得燃。
上了街，感觉要买的就多了起来。
决定赶场和要目的就是寄信和买扣子，结果买了这样买那样，好像样样都需要。
盐称了半斤，酱油打了一瓶、煤油也买了两斤。
煤油都四毛钱一斤了。
杜红英觉得她还是要节约点用，早上早点起晚上早点睡就不用点灯了。
还要买猪油。
杜红英去供销社时，看卖肉的那个地方排着老长的队了。
买肉的大多是镇上的居民，乡下人要买肉回去吃那绝对是家里有事有人有客来。
“唉呀，这个肉太瘦了，我不要。”
“你不要就没有了，挑三拣四的，一个猪身上就这么点肥肉，你还嫌弃上了，今天的猪肉少，不要拉倒，下一个！”
“哎，我说你这位同志怎么说话的呢？你态度怎么这么恶劣？”
“人家哪里说错了，本来就是，个个都想买肥肉，哪有这么多。”
“就是就是，你不买就让开，我们买。”
“对，让开吧，别耽搁大家的时间。”
后面的队伍一起哄，气得前面的人抬脚就走。
轮到杜红英了，没有票，想买骨头。
“没有骨头卖。”卖肉的工作人员挥挥手：“哪有专门的骨头卖的，一边去，别捣乱。”
杜红英……好吧，她又忘记了这是在七十年代，一头猪绝对不会将骨头单独剔出来卖。
“那算了吧，其他不要票的有哪些，我没票。”
“猪血旺、猪心肺猪肝、大肠小肠。”
“猪油呢？”
“猪油没了。”
“这样啊。”周贵芳有点遗憾：“但是那个军人的眼睛很像大姐的那双荔枝眼，目光明亮有神很机灵。”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多少岁？”
“不知道，那个女子很警觉，怕我是坏人似的，不肯告诉我。”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呀？”周贵安一声叹息：“都说雁过留痕，大姐在那里生活过怎么也该留下点印迹的，你慢慢找，就不信找不到大姐。”|
“嗯，我知道。”
这也是周贵芳自愿调到这个偏远的镇上邮局工作的重要原因。
周家一共有三姐弟，在那个特殊年代他们姐弟三人都投身革命事业。
那一年大姐二十岁，自己十八岁，弟弟才十六岁。
姐姐是随军卫生队的护士长，最后一次有联系时姐姐说她可能要结婚了。
周贵芳一直在等姐姐的好消息，也想知道姐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结果从那以后杳无音讯，后来又经历了特殊时期和动乱年代，和自己有联系的只有弟弟周贵安了。
这些年来一直在打听，只听说后来姐姐所属部队开赴了鸭绿江，别的什么都没打听到了。
周贵芳手里捏着那封泛黄的家书是从这个小镇上寄出来的，她来万安镇工作了半个月了，每到休息的时候就特意去四处走走看看，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们聊聊天，有意无意的问一些五零年有没有部队驻这儿的事情。
很遗憾的是她们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好不容易听一个大爷说有部队路过，一问穿着打扮周贵芳听出来了应该是四九年反动派军队逃散的散兵。
“大姐，你在哪儿呀，你给我们托一个梦也好啊。”
父母已经年近七十了，经历过动荡不安的岁月身体早就垮掉了，他们强撑着不外乎就是想等着大姐回来。
其实周贵芳和周贵安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许大姐早就牺牲了！
在那个年代没能找到烈士家属的不止她一个。
第三十七章
搞钱
通安村，没有高志远在身边的杜红英真是觉得盛夏的夜漫长得很。
想了想，干脆做短裤吧。
没错，她扛回来的粗布是有大用处的：做了短裤可以拿去卖，或者实物交换也行。
这个时代说是很严要割资本主义尾巴，事实上农村集贸市场并没有管得这么严。
当然，粮食是绝对不能买分年度的，其他的大多是自留地的自产自却，涉及到粮油布这些物资的时候是需要票的，没有票的就是议价，普遍要贵一些。
杜红英知道这个时代的人都是穿的长裤子，夏天穿一个齐膝盖的短裤凉快得很。
只是还没有出现过。
包布的都是些有残缺的瑕疵的老粗布。
一毛钱一尺，售货员卖出去了还可以得奖金；而杜红英也觉得自己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将马灯挂在墙上这玩意儿可不比电灯，是真的灯下黑。
杜红英算着时间，如果按上辈子的轨迹来算离通安村通电还有十年时间。
超级怀念啊。
杜红英挑出来长长的一截灯芯，让灯光更亮一些，然后就开始踩缝纫机。
到底是年轻眼睛好使，踩起来也不费劲儿。
不到半个小时，三条齐膝盖的短裤搞定。
没有松紧带，杜红英就直接搞的皮带腰，这个时代农村人谁会穿皮带啊，大多数是用黄胶鞋带子系上两个皮带扣就搞定了。
总之一切都不成问题。
看着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
明天给爹和红兵红卫送去。
杜红英还想给高志远做一条的，不过人家在部队是不会穿这种裤子的，节约了。
看了看手表，晚上十点半了。
睡吧，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你做的？裤脚这么短怎么穿，穿出去别人会笑话的”陈冬梅看到这裤子就好笑：“简直是浪费布。”
“娘，人家城里人都这样穿呢，凉快。”杜红英道：“爹，红卫红兵，试试。”
上辈子的经验让她看一眼就知道腰围是多少，目测爹要穿二尺六的腰，应该穿得上。
“行，我也试试城里人的穿的裤子。”
杜天全上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红背心，下身穿这个齐膝短裤，看起来还真的不错。
两个弟弟也换上短裤出来了。
“姐，你自己做的吗？”
“对呀。”
“我姐真厉害。”红卫道：“娘，我出去找李红运他们玩儿去了。”
“这熊孩子，眼睛一睁开就想往外跑。”陈冬梅冲着他背影喊：“不准下河洗澡。”
“知道。”
河边的孩子趁着大人不注意下河洗澡的不少，而且每年都有出事的。
但是熊孩子就是不怕事儿，前一天才出过事的地方第二天依然有人去玩儿。
随便怎么打都没效果。
“我们家这两个还算乖的吧。”自从自己落水后红卫红兵就不敢下水玩儿了。
“乖个屁，天天看不到人影儿，整天逗猫惹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呵呵，男孩子就是这样啊，真要老实了你就慌了。”
孩子只有不舒服生病的时候才会窝在家里，平时看不到人影是正常的。
陈冬梅抱怨儿子不听话后又操心杜红英。
真是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布这么贵，你又给你爹他们做裤子，被你婆婆知道了又要说你。”
“娘，你不说她哪儿知道。”
杜红英觉得嫁人就这么麻烦。
自己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吗，要干个啥都要考虑到张桂兰她们？
“再有，知道又怎么样，我还怕她不成吗？”
“那……要不你也给他们两一条？”
“娘，你别管我了。”
杜红英郁闷复奶，老娘真是啥事儿都考虑到别人怎么看待自己。
上辈子就是受了她这种思想的影响，死要面子活受罪。
杜红英连午饭都不留下来吃，直接就回了保管室。
一个人煮午饭也麻烦，最后煮了一点面汤疙瘩来吃。
正午太阳大，杜红英关上门睡午觉。
然后是被李红梅喊醒的。
“来了来了。”
午觉没睡好，杜红英整个人有点飘，打开门问：“啥事儿呀？”
“红卫红兵身上穿的裤子是你做的？”
“对啊！”
“你可害惨我了，李红运回来找我闹，一定要让我给他做一条，我哪有这本事啊。”李红梅道：“你赶紧的帮我做一条吧，我给你布料和工钱。”
“说什么布料和工钱噢，我俩谁跟谁，等着。”
李红运和红卫差不多大，腰围也差不多。
一回生二回熟，杜红英动作利落的搞了一条短裤。
“红英，你真是太厉害了。”
李红梅眼睛都看直了：“多少钱，我给你。”
“不要钱，谁让我们是好姐妹呢。”
“那怎么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不收钱我不好意思拿。”
“算我送红运的。”
“我也不好意思要啊。”
“那这样吧。”杜红英想了想：“对外就说这种短裤卖一块二一条，让红运他们帮忙卖，卖上五条就送他一条短裤穿。”
“红英，你要做生意？”
“嘘。”那啥，还是要低调一点：“给他们说一声别给外人说是我做的，一块二一条，或者用二十个鸡蛋换一条也行，大人的就一块五一条，三十个鸡蛋换一条。”
杜红英知道，蛋这类东西在城里还是很紧俏的。
她想收蛋去卖又显得太明显的，就用短裤换，凑上五六十个去卖一次，好歹能挣点钱。
反正，她绝对不会坐着等那一天的到来。
而是要在那天到来之前搞到第一桶金。
“行，那我就回去给他们讲。”
“红梅，让石灵来我家一趟。”
“噢，好。”
石灵不知道杜红英找她干嘛。
“你哥在忙什么？”
“除了生产队出工外，就是管自留地。”
“想不想娶嫂子？”
“想，做梦都想。”石灵道：“红梅姐同意了？”
“她同意没用，要李婶子同意才行。”
“那没戏，李婶子上次都跑到我们家门口来骂我哥了，骂得我哥头都抬不起。”
“那是因为你们穷。”
谁说不是呢，石灵一声叹息。
“让你哥帮我做事，搞钱。”
听完杜红英的话，石灵眼睛都睁大了。
“真的可以吗？会不会被抓？”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算被抓了也没啥，最多教训几句就放了。”
“我让我哥干！”
第三十八章收徒
“行，干。”
石柱力气大但是脑子是一根筋，石灵聪明。
说这样挣钱可以娶嫂子。
想着娶媳妇，石柱胆子也就来了。
有人给自己跑销路，杜红英就在保管室放开手脚干了起来。
按照上辈子的经验，裤腰分为XLLMS号，版型固定裁剪，一剪刀下去就是两三条。
有缝纫机踩起来也快，一天时间就做了二十条。
杜红英想了想去将自己三件冬天衣服上的黑扣子给剪了下来，每条裤腰上都按上了黑扣子，完美搞定。
石柱跟着石灵来了。
“嫂子，这些都是你做的？”
杜红英和他们是一起长大的，跟在一群男孩子后面跑跑跳跳，上树掏鸟窝，下田摸鱼什么的没少做。
长大后在队上做工分也和一群小伙子挑粪挑毛谷子，挑的重量不比自己少，其他的小伙子都干不赢。
哥几个开玩笑说娶媳妇不要娶杜红英，打架都打不赢。
后来杜红英与高思文订了亲，个个都笑得不行，说斯斯文文的高思文怕是要被压倒的那一个。
不过大家都觉得很般配：都说世间夫妻配不齐，如果一个勤快另一个一定是要懒一些，一个急性子一个慢性子；一个好文一个就好武，
杜红英和高思文就是这样的例子：一个黑一个白一个有力气一个斯文，只不过呢，两人男女性别该对调一下才更合适。
石柱真无法将这些短裤是杜红英做的联系起来。
“当然是我做的，石柱，这条你应该能穿上，你去试试。”
“啊？这……我？”
“穿吧，你总得穿在身上别人才知道好不好看。”
石柱拿到隔壁放工具的屋子里去换上。
“嫂子，能穿。”
“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凉快。”
“这就是了。”杜红英教他怎么卖：“一块五一条，值吧？”
“千值万值。”
“你可以直接卖钱也可以用鸡蛋换。”
“一条裤子卖二十个鸡蛋？那你怎么吃得完，这鸡蛋也不能久放的，特别是夏天，放久了就会坏。”
“不是吃，是卖！”
“啊？”
石柱感觉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
“唉呀，哥，红英姐怎么说你怎么做，咱们脑子都不好使，听红英姐说的准没错。”
“对，你听我说就行了。”杜红英道：“裤子不管大小，卖一条我都给你三毛钱，多卖多得。”
杜红英问他知道上哪儿卖去不？
石柱摇了摇头。
不是去集市上卖吗？
“离咱们这儿十来里路的山川煤矿是不是有一个家属区？”
“嗯，那儿住了不少的人煤炭工人和家属。”
“对，就去那儿卖，那些工人有钱，而且咱这裤子很耐磨，买的人肯定多。”
“好，我去看看。”
杜红英问他怎么去？
骑自行车，石柱不会骑。
“你也学吧，以后有空就来学，学会了骑上自行车要方便得多。”
“那个，我家没自行车。”
“我这儿不是有吗，你先学会了用着，等挣了钱就买自行车。”
石柱仿佛是天方夜谭一般，一辆自行车一百二十元钱还要票呢，他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
“可以想，还可以想买汽车这些。”杜红英笑道：“只要有梦想，只要肯努力，一定会实现的。”
“对，哥，咱们听红英姐的，一定可以的。”石灵道：“经英姐，你也教我做衣服吧。”
“好啊，来吧，我教你。”
杜红英正有此意呢。
得带一个徒弟，事事亲力亲为肯定干不动，没有蜈蚣那么多只手完全是不够用。
杜红英很快发现石灵很有灵性，一讲就会。
“来，你来裁剪。”
“红英姐，要是剪坏了怎么办？”
拿着剪子石灵还是下不了手。
“剪坏了就剪坏了权当交了学费，学手艺怎么也得交点学费的，不敢下手没有突破永远都不会。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摸到做。”
在杜红英的鼓励下，石灵到底还是下手了。
而且，并没有搞废。
“看看，咱们多厉害。”上辈子的杜红英不会说话，张桂兰说她是闷葫芦。
重活一世，杜红英觉得多说话真的是能缓解压抑和焦虑情绪。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闷在心里，最后把自己闷在了神经病。
噼哩啪叭说出来，一吐心中的不快，好了，不纠结了，治愈又自愈。
而且说话也很有学问，多夸夸别人，别人心情美自己也心情舒畅得很。
得到了杜红英的夸奖，石灵高兴得很。
踩缝纫机也简单，杜红英直接用抹布给她练手。
石灵先踩的时候还要倒退，慢慢的多踩了几次就完全顺畅了。
“石灵，将你裁剪的这条裤子缝了。”
“我能行吗？”
“行，肯定行，我说你能行就行。”
壮着胆子石灵去做了。
“怎么样？”
“嗯，我真的行。”
好兴奋啊，从裁剪到缝制自己亲手做的。
“裆前还要挖两个扣眼，缝两颗扣子上去。”杜红英道：“明天我得上街去买点扣子，还有针线这些东西。”
缝扣子石灵最拿手。
因为没有爹娘，她从六岁起就开始跟着村里的大婶们学缝扣子补烂衣服。
一会儿功夫，一条裤子完工。
“红英姐，你看看。”
“嗯，不错，你的针线活儿不错。”杜红英记得上辈子石灵也嫁得不好，男人不争气，好赌，还打她。
记得有一次她被打得鼻青脸肿抱着孩子回娘家，石柱看到了就去打她男人，她还死死的拉着哥哥，因为男人有六兄弟，她怕哥哥吃亏打不赢。
唉，这都是什么命啊，一个个原本多好的姑娘输在了嫁人上。
“这条裤子做得挺好的，你都可以出师了。”
“红英姐，我拜你为师吧，我跟着你学裁缝，以后给人做衣服也能挣几个钱零用。”
“不用拜师的，我都是自己瞎折腾，做衣服也没那么多规矩，只要搞得出来就成功。”
“那不行，肯定是要拜师的。”石灵抱着她的手臂撒娇：“红英姐，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自己都没学过当人师傅，杜红英实在是害怕教坏了孩子。
“红英姐，红英姐……”
好家伙，小姑娘撒娇根本招架不住。
“行行行，我答应你了。”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石灵倒头就跪下喊师傅。
杜红英乐得不行，这小姑娘还挺幽默的，上哪儿学的这些招数？
第三十九章
购物
“师傅，师傅……”
杜红英……从来不知道石灵居然也是一个话唠。
一直喊师傅都要喊无数道，喊了又看着她笑。
拿这丫头真是没辙了！
杜红英摸着她的头：“好好学，以后能派上大用途。”
养家糊口不说，至少可以让他衣食无忧。
“嗯，我会的。”
第二天天刚亮，杜红英就骑着自行车去镇上。
没错，这一次她一个人就骑自行车了。
学了总要用，不用就生疏了。
三天不读口生，三天不写手生。
杜红英每天都将自行车牵出来在坝子里溜几圈，为了就是能熟练的骑着它上街。
她想好了，遇上人多的时候就下来牵着走。
“追风，在家里乖乖的守着屋，不要让人进门了。”
经历了上次高建成他们破门而入的事后，杜红英有点心理阴影。
嗯，今天还要买一把锁将保管室的锁换掉。
张桂兰能偷偷配钥匙，谁知道其他人有没有配。
万一遇上别有用心的人进了屋将她值钱的东西拿走了怎么办？
“汪汪……”追风回应着她。
“真乖。”
唉，高志远归队了留下一条狗子与她相依为命，真是不容易啊。
“追风，我今天上街给你买点骨头回来，咱们打牙祭。”
“汪汪……”
你吃肉肉我吃骨头，满足！
杜红英就骑着自行车上了大路。
说实在的，这路真不好走。
可不像后世的水泥路，坑坑汪汪的，要不是杜红英有力气自行车都控制不住。
高思远教她，遇上坎洼路段的时候就将屁股抬起来不要坐在坐垫上，要不然会颠疼。
骑得慢，但真的比走路强一行。
好不容易上了公路，但是因为是丘陵地带，上坡下坡地方多，杜红英发现上坡还好，只要用力的蹬自行车就好。下班自行车跑起来像飞起来似的，吓得她都不敢骑了，干脆下来牵着走。
边走边骑，到镇上人多的地方就彻底不能骑了。
乡下人赶场都趁早。
杜红英发现很多人都在买箩篼扫帚。
“红英，你也来赶场？”杜天全很意外：“你骑自行车来的？”
“嗯呐，爹，你也买了一挑箩篼？”
“是啊，要打谷子了，生产队的箩篼又有一挑不能用了，得准备上。”杜天全道：“你买啥？”
“我……我给高志远写了一封信，寄信。”
是的，她昨晚连夜写了一封信，其实信上也没写啥。
就是我很好不要挂念之类的话。
一是她上下两辈子都没什么文化，小学毕业的，写不来煽情的话，二来高志远说了写到部队的信都要检查，很多话都不敢写，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表达。
但是盼望着收信这种事儿自己能深切体会。
随信还寄去了两人的合影。
“那你不早点说，我给你带来寄了，何必跑一趟？”
“没事没事儿。”
“行行行，你去吧，我先回家了，太阳大了又热。”
“噢，好。”
杜红英去邮局，结果人家还没上班。
上面写了上班时间：早上八点。
好吧，先买东西吧。
杜红英看到街边有老太太用一个圆簸箕摆了小摊。
里面有扣子、针线、暗扣、橡皮筋、松紧带之类的小玩意儿卖。
“大娘，扣子怎么卖？”
“大的两分钱小的一分一个。”
“这么贵啊。”
“贵啥，我这扣子质量好，衣服穿烂了扣子都还穿不烂……”
老太太也是一个经商的人才。
“大娘，能不能少一点，我买得多。”
“你全买完我还是这个价，少了我赚啥？”
“你不要嫌贵，供销社大的还卖三分一个呢。”
好吧，这价是没法谈了。
杜红英最后挑选了二十个大一点的黑扣子，花了四毛钱。
又买了点针线。
看到老太太还卖了火柴。
“大娘，火柴多少钱一盒？”
“两毛一盒。”
杜红英……烧的都是钱啊。
但是又不能不买。
顿顿烧火煮饭都要划一根，有时候运气不好还要划两根才烧得燃。
上了街，感觉要买的就多了起来。
决定赶场和要目的就是寄信和买扣子，结果买了这样买那样，好像样样都需要。
盐称了半斤，酱油打了一瓶、煤油也买了两斤。
煤油都四毛钱一斤了。
杜红英觉得她还是要节约点用，早上早点起晚上早点睡就不用点灯了。
还要买猪油。
杜红英去供销社时，看卖肉的那个地方排着老长的队了。
买肉的大多是镇上的居民，乡下人要买肉回去吃那绝对是家里有事有人有客来。
“唉呀，这个肉太瘦了，我不要。”
“你不要就没有了，挑三拣四的，一个猪身上就这么点肥肉，你还嫌弃上了，今天的猪肉少，不要拉倒，下一个！”
“哎，我说你这位同志怎么说话的呢？你态度怎么这么恶劣？”
“人家哪里说错了，本来就是，个个都想买肥肉，哪有这么多。”
“就是就是，你不买就让开，我们买。”
“对，让开吧，别耽搁大家的时间。”
后面的队伍一起哄，气得前面的人抬脚就走。
轮到杜红英了，没有票，想买骨头。
“没有骨头卖。”卖肉的工作人员挥挥手：“哪有专门的骨头卖的，一边去，别捣乱。”
杜红英……好吧，她又忘记了这是在七十年代，一头猪绝对不会将骨头单独剔出来卖。
“那算了吧，其他不要票的有哪些，我没票。”
“猪血旺、猪心肺猪肝、大肠小肠。”
“猪油呢？”
“猪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