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别慌，一定要救她，一定要……”
当他大嫂就算了，至少能看得到；若是她没了，自己都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了……
高志远在部队是学过急救措施的，按压人工呼吸……用尽一切办法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看到她醒过来了，高志远一屁股瘫在地上直接脱了力。
杜红英被闻讯赶来的杜天全夫妻背回去了，高家却闹翻了天。
怎么也没料到，要当新郎官的高思文拒绝娶他，理由就是自己和她不清不楚了。
高志远很愤怒，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不能侮辱杜红英。
高思文打死不娶，爹让自己娶的时候，高志远内心狂喜。
真是没想到老天爷是这样安排的。
“媳妇儿，你是我媳妇儿了……”
“你怎么像个二傻子一样？”杜红英浑身软绵绵的，抱着她的人还在傻笑。
“二傻子好啊，傻人有傻福。”高志远可稀罕了：“媳妇儿，你真好。”
杜红英脸像火烧，她能说你真棒吗？
上辈子哭着闹着一定要嫁给高思文，新婚之夜他是真的喝得烂醉，一晚上吐了三次，床上地上连她衣服上全是，那个洞房花烛夜她也累瘫了。
高志远给她的新婚之夜体验感完全不一样。
钻进高志远的怀里，想着高思文的性子很阴，心里不太得劲儿。
“你说能带我随军是真的吗？”
“嗯，我回去就打报告申请打结婚证，然后就申请随军。”
杜红英……原来他们赶了一个时髦：先上船后补票。
也幸好这是偏远的农村，在这些地方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补票呢，反正双方亲戚朋友做个见证，有了仪式就是结婚。
“要多久？”
“不久，大约是三五个月，或许，半年左右。”
主要还是要看家属院那边的房子有没有多的空出来：“不过，媳妇儿，随军也很艰苦，和我们这儿比好像还更苦一些，还很缺水，”
“我不怕苦不怕累，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行。”杜红英轻声道：“你以后发达了会不会不要我了？”
“想啥啊，你是我的媳妇儿，我不要自己也不能不要你。”说着又动情了。
“别，我很累。”再来明天就不用起床了，杜红英自诩体力好，但是和高志远比起来还是差得远：“如果时间久的话，我……可以分家吗？我不想看到他。”
他是谁，杜红英没明说，但是高志远心里明白得很。
“好，分，我走之前，一定将家分了。”媳妇儿要干啥他都支持：“只不过，分家也只能住在家里，就算我们想盖新房子都来不及。”
他只有半个月的探亲假，而且随时可能来任务提前出发。
“我想好了，我可以搬到保管室去住。”
保管室在通安河边不远的晒坝边上，是队上用来堆放晒粮食的工具的地方，就两间屋子，四周都没有房子，很空旷。
“不行，离大房子太远了，我走了你一个人住那边不安全，我不放心。”
“你还怕谁欺负我不成？”杜红英道：“我力气大，谁敢来欺负我打死她。”
“那遇上像我这样的男人呢，你打得过吗？”
“那还不是因为我让着你的。”杜红英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放心吧，我爸是队长，队上的小伙子好几个是你的兄弟，没人敢欺负到我头上的。”
这倒是事实。
“而且咱们村里也没有那种人。”
一个村里要是有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小东小西就容易掉；要是有一个不着调的混蛋女人们就得小心。
“而且我是军嫂，谁要敢欺负我，送他去吃枪子儿。”杜红英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军人是相当崇拜的，对军属也很尊敬，这算是又加了一层的保护层。
“我爹是队长，住保管室给他说一声就好。”
“那也不能占公家的便宜。”高志远道：“我们给租金，你随军之前就租住那里。”
“行，听你的。”
不占公家的便宜，对爹和高志远都有好处，也省得听村里的妇人们嚼舌根。
“那我们明天去保管室看看。”高志远道：“既然决定了，该添置的东西就添置，以免我走了什么都靠你。”
这个男人是个靠谱的。
杜红英满意极了。
上辈子的高思文对家里的什么事儿都不管不问，大大小小的事儿都由着杜红英操持，办好了还好，办不好就是自己的责任。
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就得扔。
这辈子，将那个臭男人扔了，真好！
劳累之后就好睡，等杜红英睡醒的时候发现早已经是大天亮了。
上辈子的她照顾了高思文一宿，眼睛都没合上，听到鸡叫第四遍就去厨房烧火做早饭了。
这辈子进门第一天睡懒觉好像很丢人，不管了，反正她再也不会当那个贤惠忍气吞声的小媳妇了。
“吱”的一声，门开了，高志远端着一个碗进来。
“醒了，快来吃荷包蛋。”
不是泡菜稀饭，是荷包蛋，高家的生活这么好？
“谁煮的？”
“我煮了两个红糖荷包蛋，你昨天晚上辛苦了……”
“尽胡说。”杜红英羞红了脸瞪着她，在高志远看来那是娇媚娇艳，心痒痒的：“快吃，吃了再睡一会儿。”
还睡？
谁家新媳妇睡到日上三竿不出门？传出去不笑话死人！
第十章
分家
杜红英以为分家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
没想到有人要犯蠢。
她吃了荷包蛋就起床了主要是想解决三急问题。
等她从茅房出来的时候，一盆洗脸水直接泼在了她脚下，连布鞋都打湿了。
“你在干什么？”
高志远正好从房间里出来，一把抓住高思文就送了他两拳。
高思文自然不甘示弱，两个直接就干起来了。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这个家既然容不下我，我就走。”看到张桂兰跑来了，杜红英扯开嗓门大哭起来：“我就知道，我进了这道门没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住手，你们两个是要反天啊！”高建成随手抓起门背后的扁担大吼：“谁再打老子先给他两扁担！”
“你们能不能消停点，天啊，你们要干啥？”张桂兰也是气得直哆嗦，这兄弟俩从小就八字不合经常干架，以为长大了就好了。
直到高志远去当兵了才耳根子清静了。
哪知道回来探个亲又干了两架了。
“爹，娘，是他先打我的。”高思文被打得很惨，眼眶青了，鼻血直流。
“高志远，你手痒！”
“爹，娘，你不问问他干了什么才让我忍不住揍人。”
“你又干了什么？”张桂兰气大儿子的不着调。
“我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爹，娘，你看看红英的鞋”
高建成两口子这才看到杜红英站在地方全是水，布鞋已经湿透了。
杜红英泪流满面伤伤心心的，要不是高志远拉着她，她就往外跑了。
“我倒洗脸水，哪知道她从茅房里出来。”
打死不承认，你能奈我何。
“高思文，洗脸水是往那儿倒的吗？你左手边就是天井，你眼瞎啊？我真怀疑你不是一个男人，敢做不敢当，孬种！”
骂人就骂人，怎么连老子都一起骂了呢。
高建成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儿子，对大儿子吼。
“思文，你怎么回事儿？给红英道歉。”
“爹，高志远打了我。”
“你该打，我还在家里你就欺负我媳妇，我要是不在家，还不知道被你欺负成啥样了。”高志远恨声说道：“爹，娘，我要分家。”
啥？
分家？
“分家，这儿容不我们，我们就搬走。”
“高志远，你可真能啊，昨天才成亲今天就分家，你这不是娶了媳妇忘记了娘啊！”张桂兰气得不轻口无遮拦。
“你们不用分家，你也别忘了你娘，是我不应该来这个家，我走。”
杜红英又往外挣扎。
“媳妇儿，你嫁给了我高志远就是我高志远的人，我连你都保护不好还怎么说保卫咱们的祖国保护咱们家？”高志远紧紧的将人抱住，尽管有做戏的成分，但是他是真的怕失去她：“爹娘，你们说个话吧，这家分还是不分？”
“你个臭小子，不分又咋的了？你去看看村里谁家娶了媳妇儿第二天就分家，这事儿传到杜家去，还以为我们当公婆的不好，你这是成心想气死我们啊？”
“你们没有不好，但有人不好，同在一个屋檐下我实在是害怕。”高志远道：“分家，我就是你高建成的儿子，不分家，我就带着红英回杜家去，当杜家的上门女婿。”
“你……”
高建成抡起扁担就想给他打去。
“当家的，他说的是气话，你和他一般见识干嘛？”张桂兰连忙拖住他，将扁担夺下：“志远，你别闹了，你总共才在家住几天，又是气你爹又是和你哥打架，你在部队都学了啥？”
“呵呵，爹，娘，你们这是有多偏心，这事儿是我在闹吗？”高志远气笑了：“我在家里住不了几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媳妇儿都被人欺负了，你们还不让我护着她，你们觉得，我走了后红英还能在这个家住下去吗？我连自己的媳妇儿都护不住，我还是个男人吗？”
“红英啊，你大哥他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兄弟俩闹成这样不像话。”
“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杜红英哽咽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婶子，是你来求亲的，我也觉得你和高叔对人好，嫁进高家不会吵架更不会打架，可是，我错了，我嫁错了……”
“别别别，红英，你别哭，是……”张桂兰自己都编不下去，转身就开始骂高思文：“你这个东西能不能消停一下啊，你喝了多少猫尿，从昨天闹到今天，你到底要干啥？”
是啊，你到底要干啥？
高思文要干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就是早上看到高志远春风得意的从新房里出来，下厨煮鸡蛋，再看到杜红英一脸娇媚的去上茅房，突然就不想让她们好过。
“我要成亲，我要娶文菊。”
呵呵了，这个男人还真是迫不及待了。
“没钱，哪来钱办喜事？”高建成气得半死，给你准备的亲事你不要推给老二，老二成亲了你又发疯要闹着娶：“不办酒只办证就可以娶。”
“怎么可能，爹娘你们太偏心了，高志远成亲三转一响，我要成亲什么都没有。”看着院子里停放的自行车：“有了，这些东西不也都在咱们家吗，可以用来成亲啊。”
长得丑想得美，说的就是高思文这类人。
“爹，娘，他一会儿欺负我媳妇儿，一会儿惦记我媳妇儿陪嫁，分家，这个家，我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高志远，什么叫你媳妇我陪嫁，这是我们高家的东西。”
“放你娘……”他娘就是自己的娘，高志远收回之前的话。
“三转一响是志远自己想办法搞到手的，和我们高家没关系，之前让他和红英成亲时我就承诺过，他要的东西自己想办法，我们不会阻止更不会贪他的东西，再多都是红英的。”
啥？
别说高思文，就是杜红英都很惊讶。
原以为高家家底儿厚，却不曾想这是他自己想办法搞到的。
那些嫁妆让村里的姑娘们眼红得很，让她风光了一把。
不仅宠她，还懂她，今天这戏一演，分家是铁定的了。
杜红英看了一眼脸色难堪的高思文，越发觉得上辈子眼瞎！
第十一章
安排
打铁要趁热。
不是三朝回门的时间，杜红英让高志远陪着回娘家了。
嫁得近就是这样好。
受了委屈分分钟回家找爹娘。
“什么？你们要分家？红英昨天进门今天就闹分家？”
杜天全气得瞪着高志远。
“爹，娘，是我要分家。”
男人被爹骂了，杜红英当然心疼他：“爹，我不想看到那个人在眼皮子下蹿来蹿去的，更不愿意同一张桌子吃饭。”
陈冬梅听到这儿小心的看了一眼女婿。
还好，高志远没有恼。
“爹，娘，是我不好，但是我想着红英既然嫁与我为妻，我就没有让她受委屈的道理，她想分家，那就分，今天过来就是特意和您通个气，你们要是同意，我这就去找赵爷爷去。”
“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杜天全是队长，队里人分家他没少去当证人。
没想到自己的闺女嫁过去第二天就要分家，不管出自什么原因都会成为村里人的笑柄。
“你们分家后住哪儿？”陈冬梅想了想：“既然你不想在那边，那就回娘家来吧，你的房间给你们留着。”
“谢谢娘，我娘最好了。”杜红英好感动。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了的姑娘断没有分家带着姑爷回娘家住的道理。
“但是我也不能拖累红卫和红兵，娘，我们租保管室住，一年给些租金。”
“那怎么行，保管室那么远，还只有两间屋子。”陈冬梅反对。
“娘，没事儿的，远还清静点。”杜红英拉着娘的手：“志远说了，等他回了部队就打申请，待我们办了证，他申请随军，保管室只是过一下渡，是完全可以的。”
“你……”
陈冬梅从内心是不愿意闺女随军的。
志远当兵的地方远着呢，一去就是五年才回来探亲。
女儿要是随军了，也是三五年见一次，还不让她想得挠心挠肺的。
“小两口结婚了就是该在一起，随军也好。”
杜天全考虑的问题却不一样。随军家属没准儿还能捞一个临时工来做，那样就不用在乡下肩挑背磨了。
“他爹……”
“就这样吧，志远，只要你爹娘同意分家，你就去安排吧。”
他也是被高思文的作派恶心到了分了也好。
“好的，爹，娘，那我就和红英先走了。”
“留下吃了饭再回去吧。”
陈冬梅留她们。
“不了，爹，娘，我们还要去保管室看看。”
差什么都得补上。
高志远带着杜红英转着去了保管室。
两间屋，胜在屋顶的瓦片还很厚实，应该不会淋雨。
“要修一个茅房。”高志远道：“洗澡这些更方便。”
租住保管室，保管室的生产工具肯定不能扔出去，事实上也就只有一间屋可以用，修茅房，还要砌一个灶房。
“那就在这边搭一个偏房，一分为二，两个问题都能解决。”
杜红英指着左边的空地说。
“茅房不修在这儿，在房间背后好一点。”
房间背后？
从大门出去还得绕一圈？
“就从房间里面把墙敲个门，不用出大门。”
还有这样的方便的事儿？
要知道村里人家的茅房都是在大门外面的偏僻的角落里，主要是怕臭。
但是半夜上茅房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儿，特别是大冬天出门风就像刀子割着脸。
“嗯，交给我。”
查勘了地形后，高志远就带着她回了家。
“我岳父他们都同意了，我现在就去请赵爷爷。”
“志远……”
高建成还想再拖上一段时间。
“爹，你知道我的性格，说一不二。”
“你这个倔种！”
儿大不由娘，翅膀硬了是真不听他的话了。
骂也得分家。
高志远去请了赵爷爷。
“志远，父母在不分家。”
“赵爷爷，那是古代，如果说兄弟团结一心不分也行，但是，你看我们家这情况……”
杜红英最早订下的是高思文的事儿全村人都知道，嫁的人是高志远确实是意外，昨天还干了架。
不能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处赵爷爷也明白。
“行，那我就走一趟吧。”
“多谢赵爷爷了，晚上请您老喝酒。”
心心念念的大儿媳成了小儿媳，进门就要分家！
张桂兰也是没辙了。
请了赵老爷子，又请了亲家，晚上肯定是得留饭的。
“红英啊，你帮我烧把火吧。”
“好……”
“我来。”
高志远却直接将杜红英推回了房间：“娘，哪有新娘子进门就干活的道理，我来煮饭。”
“你个臭小子，还真是疼媳妇。”
张桂兰酸了：“你以前可没煮过饭，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娘，部队是个好地方，进去了就什么都会了。”
烧火涮锅洗菜切菜，看着小儿子干得特别利落，张桂兰是真的很惊讶。
“你在部队是干啥的，未必是煮饭的？”
高志远愣了一下就笑了。
“还真是啊？”张桂兰又问：“听说部队还有喂猪的？”
“有啊，有喂猪的有喂狗的还有喂马的”
“那……”
张桂兰有点郁闷了，一直以为儿子在部队是当官的，什么班长连长排长什么的，结果，是个煮饭的。
还是大儿子有出息，当老师呢，连着村里的小孩子们见了她都恭恭敬敬的说：这是高老师的娘，我们得喊师奶奶。
“志远，你真要让红英随军？”
“嗯。”
“你那点津贴可不能养两个人啊，更何况以后还有孩子，你让红英在家里种地吧，都是本村人，在村里挣工分好歹能养活自己。”
“娘，你别忘记了我是煮饭的，哪怕是米汤锅巴呢，我也能养得起自己的媳妇儿！”
张桂兰被儿子怼了气了个半死。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这是为你好！”
“娘，我有自己的安排。”高志远道：“我和红英结婚了，还有十天我就得归队，到时候一去就是三五年不着家，要是不随军，你什么时候才能当奶奶？”
这话让出房间门的杜红英听见了，一下就愣在了那里。
他想要孩子，而自己……忘记了，自己上辈子是没有生育的，怎么办？
想着上辈子，杜红英的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第十二章
我的问题
孩子！
杜红英下意识的抚摸着小腹失魂落魄的坐在了房间里。
醒过来说嫁高志远她是为了报复，嫁了后发现高志远是真的对她好，上下两辈子都好。
她以为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
刚才听到高志远的话，杜红英的心都碎了。
“红英……”高志远在厨房里忙完了回房，一眼看到坐在那儿发呆的杜红英愣了一下：“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说着还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说想要孩子？”
高志远一愣，一下就笑了。
“咱们昨天才成亲，孩子就还早呢。”
“如果……如果我不能生呢？”
“说啥傻话，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能生了？”高志远好笑得厉害：“你这么强壮，咱们不仅能生，还能生他一个班！”
“我说，我不能生呢？”高红英道：“就像隔壁的沈大娘一样，生不了孩子怎么办？”
沈大娘和沈大爷结婚多年无子，然后抱养了一个儿子，但是养到六岁的时候夭折了。
从此后他们夫妻再不提孩子的事儿。
前几年沈大爷走了，五十多岁的沈大娘一个人过日子。
“真不能生啊？”高志远摸了摸她的头：“那肯定是我的问题。”
杜红英惊讶的看向了他。
“女人都是肥沃的土地，孕育不出种子，只能说种子出了问题。”高志远弯腰将她抱在怀里：“别想那么多，孩子都是要讲缘分的，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不来也没关系。”高志远蹲下身子捧着她的脸，目光炯炯看向她：“能娶到你，对我来说已是最大的幸福，我只在乎你，我想和你好好的过日子，其他的，随天意。”
杜红英泪如雨下！
上辈子的她看着同龄人成家陆续当爹当妈，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一年又一年，焦虑不安，内心煎熬，再加上婆婆的指桑骂槐整天都神情恍惚。
她问过高思文。
“我怎么没有孩子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高思文无比讽刺的看向她：“浪费了我的精力，播再多的种都等于零！”
从那以后，她对高思文的靠近都很排斥了，高思文也不勉强她，抱回来高安康后就把全副精力放在了教导孩子身上。
看他们坐在那里写字读书，看高安康一脸慈父样，杜红英心如刀绞，安康要是自己生的该多好，高思文对捡来的孩子都这么好，对亲儿子会更好。
真相揭开的那一刻，杜红英才知道自己是有多蠢！
“别哭，别哭。”看杜红英哭成这样，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高队简直傻了，不知道她怎么了。
一边笨拙的用那双粗糙的大手去给她擦眼泪，一边哄她：“你一哭我就心慌。”
“噗”
看着这个大男人孩子气的一面，杜红英又破泣为笑了。
哭啥，上辈子那么难都过了，这辈子自己不能生还不能试管吗？只要有钱就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想到这儿，眼泪也就收住了。
见杜红英不哭了，高志远这才稳住了心神。
“等会儿赵爷爷和咱们爹都要来，分家你有什么想法？”
这件事儿两人得商量好。
“没什么想法，三转一响咱们都带走，我的嫁状带走，其他的，随便吧。”
农村人分家，瓶瓶罐罐锅碗瓢盆什么都要占，分不均就会争吵。
甚至为了一个田边土角一棵树一根苗也吵。
杜红英不在乎这些，但是，高志远给她挣的脸面不会便宜高思文。
他可是在打这些东西的主意。
杜红英本着一个原则：凡是他想要的都不能给！
君子和小人难养，杜红英不仅是小人还是女人，记了一辈子的仇她要慢慢讨还！
“好，我媳妇最大度。”
杜红英……她男人怕是对大度有什么误会吧！
赵爷爷来了，杜天全也来了，高志远还请了本家堂叔高建林做见证。
“赵叔，亲家，建林，快坐。”高建成还是很没脸的，但是两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要惹事，一个不怕事，闹得家宅不宁：“让你们见笑了。”
“儿大分家，树大分杈，这也没什么可笑的。”赵爷爷道：“我就托大，给你们做个见证，怎么分，你们说吧。”
“我们家就四间屋”高建成也是很难为情：“志远要分家，也只能分一间屋给他们，其他的堂屋灶房茅房都只能共用。”
除了不一锅吃饭，分与不分又有什么区别？要他说，这样分家等于分了一个寂寞。
“志远……”
“我没意见。”
“家里也没有钱了，有点都给你办了酒席，也没有欠债。”
“粮食还有四百来斤。”高建成道：“志远你在部队，生产队也没挣工分，红英嫁到我们高家是我们的儿媳妇，就分一百斤粮，亲家，你看这样可以吗？”
“可以。”杜天全觉得高建成这分法也算大气。
毕竟，很多人家分家分不到粮不说还会分一堆的债。
“志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红英的陪嫁全都归我们。”
“志远啊。”张桂兰一直站在灶房门口假装在择生虫的黄豆，这会儿开口了：“其他的我也不说了，你还有几天就要回部队了，红英也不会骑车，那自行车留给家里吧，思文去学校用得上，要不然放着也会烂掉。”
呵呵，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妈，这几天我会教红英学会骑自行车，你放心，烂不掉。”高志远淡淡的说道：“就算红英不骑，红兵还可以骑，还可以搭红卫，要用自行车的地方多着呢，哪轮得上给别人。”
“那是你哥哥！”张桂兰气死了，胳膊肘往外拐，以前觉得杜红英还是一个好的，这两天看感觉像是一个搅家精呢，要不然高志远分什么家？
“红卫红兵是我弟弟。”高志远觉得娘说话不过脑子：“两边都是一样的亲，两个人用比一个人不更好一些？”
张桂兰张了张嘴，看着堂屋里的几个大男人，到底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怄得！
高思文气得脸色铁青！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分了家里的东西，也要供养父母，你有津贴，每个月给爹娘多少钱？”
第十三章
四元
是啊，供养父母这个问题还是要说好。
众人看向高建成。
“我们现在还年轻，哪里就要靠你们拿养老钱了。”高建成也愣了一下：“你们刚成家立业，要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暂时不用管这个事儿。”
杜红英听到这话心里就觉得还算一个好爹。
或许，高志远就得了他的遗传，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爹，分家分家，自然要先说断后不乱，不管多多少少都是要给的。要不然以后就习以为常将这个责任给忘记了。”高思文一副正派的样子：“更何况高志远在外地，又不在爹娘身边，什么都帮不上忙，拿点钱不是应该的吗？”
杜红英就呵呵了，高思文可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意思是供养父母只是高志远一个人给钱？
“爹娘生了两个儿子，供养爹娘也是两兄弟的事儿，你给多少，我们给多少。”
谁也没想到杜红英会说到点子上。
都觉得这话对。
当他大嫂就算了，至少能看得到；若是她没了，自己都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了……
高志远在部队是学过急救措施的，按压人工呼吸……用尽一切办法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看到她醒过来了，高志远一屁股瘫在地上直接脱了力。
杜红英被闻讯赶来的杜天全夫妻背回去了，高家却闹翻了天。
怎么也没料到，要当新郎官的高思文拒绝娶他，理由就是自己和她不清不楚了。
高志远很愤怒，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不能侮辱杜红英。
高思文打死不娶，爹让自己娶的时候，高志远内心狂喜。
真是没想到老天爷是这样安排的。
“媳妇儿，你是我媳妇儿了……”
“你怎么像个二傻子一样？”杜红英浑身软绵绵的，抱着她的人还在傻笑。
“二傻子好啊，傻人有傻福。”高志远可稀罕了：“媳妇儿，你真好。”
杜红英脸像火烧，她能说你真棒吗？
上辈子哭着闹着一定要嫁给高思文，新婚之夜他是真的喝得烂醉，一晚上吐了三次，床上地上连她衣服上全是，那个洞房花烛夜她也累瘫了。
高志远给她的新婚之夜体验感完全不一样。
钻进高志远的怀里，想着高思文的性子很阴，心里不太得劲儿。
“你说能带我随军是真的吗？”
“嗯，我回去就打报告申请打结婚证，然后就申请随军。”
杜红英……原来他们赶了一个时髦：先上船后补票。
也幸好这是偏远的农村，在这些地方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补票呢，反正双方亲戚朋友做个见证，有了仪式就是结婚。
“要多久？”
“不久，大约是三五个月，或许，半年左右。”
主要还是要看家属院那边的房子有没有多的空出来：“不过，媳妇儿，随军也很艰苦，和我们这儿比好像还更苦一些，还很缺水，”
“我不怕苦不怕累，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行。”杜红英轻声道：“你以后发达了会不会不要我了？”
“想啥啊，你是我的媳妇儿，我不要自己也不能不要你。”说着又动情了。
“别，我很累。”再来明天就不用起床了，杜红英自诩体力好，但是和高志远比起来还是差得远：“如果时间久的话，我……可以分家吗？我不想看到他。”
他是谁，杜红英没明说，但是高志远心里明白得很。
“好，分，我走之前，一定将家分了。”媳妇儿要干啥他都支持：“只不过，分家也只能住在家里，就算我们想盖新房子都来不及。”
他只有半个月的探亲假，而且随时可能来任务提前出发。
“我想好了，我可以搬到保管室去住。”
保管室在通安河边不远的晒坝边上，是队上用来堆放晒粮食的工具的地方，就两间屋子，四周都没有房子，很空旷。
“不行，离大房子太远了，我走了你一个人住那边不安全，我不放心。”
“你还怕谁欺负我不成？”杜红英道：“我力气大，谁敢来欺负我打死她。”
“那遇上像我这样的男人呢，你打得过吗？”
“那还不是因为我让着你的。”杜红英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放心吧，我爸是队长，队上的小伙子好几个是你的兄弟，没人敢欺负到我头上的。”
这倒是事实。
“而且咱们村里也没有那种人。”
一个村里要是有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小东小西就容易掉；要是有一个不着调的混蛋女人们就得小心。
“而且我是军嫂，谁要敢欺负我，送他去吃枪子儿。”杜红英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军人是相当崇拜的，对军属也很尊敬，这算是又加了一层的保护层。
“我爹是队长，住保管室给他说一声就好。”
“那也不能占公家的便宜。”高志远道：“我们给租金，你随军之前就租住那里。”
“行，听你的。”
不占公家的便宜，对爹和高志远都有好处，也省得听村里的妇人们嚼舌根。
“那我们明天去保管室看看。”高志远道：“既然决定了，该添置的东西就添置，以免我走了什么都靠你。”
这个男人是个靠谱的。
杜红英满意极了。
上辈子的高思文对家里的什么事儿都不管不问，大大小小的事儿都由着杜红英操持，办好了还好，办不好就是自己的责任。
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就得扔。
这辈子，将那个臭男人扔了，真好！
劳累之后就好睡，等杜红英睡醒的时候发现早已经是大天亮了。
上辈子的她照顾了高思文一宿，眼睛都没合上，听到鸡叫第四遍就去厨房烧火做早饭了。
这辈子进门第一天睡懒觉好像很丢人，不管了，反正她再也不会当那个贤惠忍气吞声的小媳妇了。
“吱”的一声，门开了，高志远端着一个碗进来。
“醒了，快来吃荷包蛋。”
不是泡菜稀饭，是荷包蛋，高家的生活这么好？
“谁煮的？”
“我煮了两个红糖荷包蛋，你昨天晚上辛苦了……”
“尽胡说。”杜红英羞红了脸瞪着她，在高志远看来那是娇媚娇艳，心痒痒的：“快吃，吃了再睡一会儿。”
还睡？
谁家新媳妇睡到日上三竿不出门？传出去不笑话死人！
第十章
分家
杜红英以为分家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
没想到有人要犯蠢。
她吃了荷包蛋就起床了主要是想解决三急问题。
等她从茅房出来的时候，一盆洗脸水直接泼在了她脚下，连布鞋都打湿了。
“你在干什么？”
高志远正好从房间里出来，一把抓住高思文就送了他两拳。
高思文自然不甘示弱，两个直接就干起来了。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这个家既然容不下我，我就走。”看到张桂兰跑来了，杜红英扯开嗓门大哭起来：“我就知道，我进了这道门没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住手，你们两个是要反天啊！”高建成随手抓起门背后的扁担大吼：“谁再打老子先给他两扁担！”
“你们能不能消停点，天啊，你们要干啥？”张桂兰也是气得直哆嗦，这兄弟俩从小就八字不合经常干架，以为长大了就好了。
直到高志远去当兵了才耳根子清静了。
哪知道回来探个亲又干了两架了。
“爹，娘，是他先打我的。”高思文被打得很惨，眼眶青了，鼻血直流。
“高志远，你手痒！”
“爹，娘，你不问问他干了什么才让我忍不住揍人。”
“你又干了什么？”张桂兰气大儿子的不着调。
“我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爹，娘，你看看红英的鞋”
高建成两口子这才看到杜红英站在地方全是水，布鞋已经湿透了。
杜红英泪流满面伤伤心心的，要不是高志远拉着她，她就往外跑了。
“我倒洗脸水，哪知道她从茅房里出来。”
打死不承认，你能奈我何。
“高思文，洗脸水是往那儿倒的吗？你左手边就是天井，你眼瞎啊？我真怀疑你不是一个男人，敢做不敢当，孬种！”
骂人就骂人，怎么连老子都一起骂了呢。
高建成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儿子，对大儿子吼。
“思文，你怎么回事儿？给红英道歉。”
“爹，高志远打了我。”
“你该打，我还在家里你就欺负我媳妇，我要是不在家，还不知道被你欺负成啥样了。”高志远恨声说道：“爹，娘，我要分家。”
啥？
分家？
“分家，这儿容不我们，我们就搬走。”
“高志远，你可真能啊，昨天才成亲今天就分家，你这不是娶了媳妇忘记了娘啊！”张桂兰气得不轻口无遮拦。
“你们不用分家，你也别忘了你娘，是我不应该来这个家，我走。”
杜红英又往外挣扎。
“媳妇儿，你嫁给了我高志远就是我高志远的人，我连你都保护不好还怎么说保卫咱们的祖国保护咱们家？”高志远紧紧的将人抱住，尽管有做戏的成分，但是他是真的怕失去她：“爹娘，你们说个话吧，这家分还是不分？”
“你个臭小子，不分又咋的了？你去看看村里谁家娶了媳妇儿第二天就分家，这事儿传到杜家去，还以为我们当公婆的不好，你这是成心想气死我们啊？”
“你们没有不好，但有人不好，同在一个屋檐下我实在是害怕。”高志远道：“分家，我就是你高建成的儿子，不分家，我就带着红英回杜家去，当杜家的上门女婿。”
“你……”
高建成抡起扁担就想给他打去。
“当家的，他说的是气话，你和他一般见识干嘛？”张桂兰连忙拖住他，将扁担夺下：“志远，你别闹了，你总共才在家住几天，又是气你爹又是和你哥打架，你在部队都学了啥？”
“呵呵，爹，娘，你们这是有多偏心，这事儿是我在闹吗？”高志远气笑了：“我在家里住不了几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媳妇儿都被人欺负了，你们还不让我护着她，你们觉得，我走了后红英还能在这个家住下去吗？我连自己的媳妇儿都护不住，我还是个男人吗？”
“红英啊，你大哥他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兄弟俩闹成这样不像话。”
“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杜红英哽咽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婶子，是你来求亲的，我也觉得你和高叔对人好，嫁进高家不会吵架更不会打架，可是，我错了，我嫁错了……”
“别别别，红英，你别哭，是……”张桂兰自己都编不下去，转身就开始骂高思文：“你这个东西能不能消停一下啊，你喝了多少猫尿，从昨天闹到今天，你到底要干啥？”
是啊，你到底要干啥？
高思文要干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就是早上看到高志远春风得意的从新房里出来，下厨煮鸡蛋，再看到杜红英一脸娇媚的去上茅房，突然就不想让她们好过。
“我要成亲，我要娶文菊。”
呵呵了，这个男人还真是迫不及待了。
“没钱，哪来钱办喜事？”高建成气得半死，给你准备的亲事你不要推给老二，老二成亲了你又发疯要闹着娶：“不办酒只办证就可以娶。”
“怎么可能，爹娘你们太偏心了，高志远成亲三转一响，我要成亲什么都没有。”看着院子里停放的自行车：“有了，这些东西不也都在咱们家吗，可以用来成亲啊。”
长得丑想得美，说的就是高思文这类人。
“爹，娘，他一会儿欺负我媳妇儿，一会儿惦记我媳妇儿陪嫁，分家，这个家，我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高志远，什么叫你媳妇我陪嫁，这是我们高家的东西。”
“放你娘……”他娘就是自己的娘，高志远收回之前的话。
“三转一响是志远自己想办法搞到手的，和我们高家没关系，之前让他和红英成亲时我就承诺过，他要的东西自己想办法，我们不会阻止更不会贪他的东西，再多都是红英的。”
啥？
别说高思文，就是杜红英都很惊讶。
原以为高家家底儿厚，却不曾想这是他自己想办法搞到的。
那些嫁妆让村里的姑娘们眼红得很，让她风光了一把。
不仅宠她，还懂她，今天这戏一演，分家是铁定的了。
杜红英看了一眼脸色难堪的高思文，越发觉得上辈子眼瞎！
第十一章
安排
打铁要趁热。
不是三朝回门的时间，杜红英让高志远陪着回娘家了。
嫁得近就是这样好。
受了委屈分分钟回家找爹娘。
“什么？你们要分家？红英昨天进门今天就闹分家？”
杜天全气得瞪着高志远。
“爹，娘，是我要分家。”
男人被爹骂了，杜红英当然心疼他：“爹，我不想看到那个人在眼皮子下蹿来蹿去的，更不愿意同一张桌子吃饭。”
陈冬梅听到这儿小心的看了一眼女婿。
还好，高志远没有恼。
“爹，娘，是我不好，但是我想着红英既然嫁与我为妻，我就没有让她受委屈的道理，她想分家，那就分，今天过来就是特意和您通个气，你们要是同意，我这就去找赵爷爷去。”
“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杜天全是队长，队里人分家他没少去当证人。
没想到自己的闺女嫁过去第二天就要分家，不管出自什么原因都会成为村里人的笑柄。
“你们分家后住哪儿？”陈冬梅想了想：“既然你不想在那边，那就回娘家来吧，你的房间给你们留着。”
“谢谢娘，我娘最好了。”杜红英好感动。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了的姑娘断没有分家带着姑爷回娘家住的道理。
“但是我也不能拖累红卫和红兵，娘，我们租保管室住，一年给些租金。”
“那怎么行，保管室那么远，还只有两间屋子。”陈冬梅反对。
“娘，没事儿的，远还清静点。”杜红英拉着娘的手：“志远说了，等他回了部队就打申请，待我们办了证，他申请随军，保管室只是过一下渡，是完全可以的。”
“你……”
陈冬梅从内心是不愿意闺女随军的。
志远当兵的地方远着呢，一去就是五年才回来探亲。
女儿要是随军了，也是三五年见一次，还不让她想得挠心挠肺的。
“小两口结婚了就是该在一起，随军也好。”
杜天全考虑的问题却不一样。随军家属没准儿还能捞一个临时工来做，那样就不用在乡下肩挑背磨了。
“他爹……”
“就这样吧，志远，只要你爹娘同意分家，你就去安排吧。”
他也是被高思文的作派恶心到了分了也好。
“好的，爹，娘，那我就和红英先走了。”
“留下吃了饭再回去吧。”
陈冬梅留她们。
“不了，爹，娘，我们还要去保管室看看。”
差什么都得补上。
高志远带着杜红英转着去了保管室。
两间屋，胜在屋顶的瓦片还很厚实，应该不会淋雨。
“要修一个茅房。”高志远道：“洗澡这些更方便。”
租住保管室，保管室的生产工具肯定不能扔出去，事实上也就只有一间屋可以用，修茅房，还要砌一个灶房。
“那就在这边搭一个偏房，一分为二，两个问题都能解决。”
杜红英指着左边的空地说。
“茅房不修在这儿，在房间背后好一点。”
房间背后？
从大门出去还得绕一圈？
“就从房间里面把墙敲个门，不用出大门。”
还有这样的方便的事儿？
要知道村里人家的茅房都是在大门外面的偏僻的角落里，主要是怕臭。
但是半夜上茅房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儿，特别是大冬天出门风就像刀子割着脸。
“嗯，交给我。”
查勘了地形后，高志远就带着她回了家。
“我岳父他们都同意了，我现在就去请赵爷爷。”
“志远……”
高建成还想再拖上一段时间。
“爹，你知道我的性格，说一不二。”
“你这个倔种！”
儿大不由娘，翅膀硬了是真不听他的话了。
骂也得分家。
高志远去请了赵爷爷。
“志远，父母在不分家。”
“赵爷爷，那是古代，如果说兄弟团结一心不分也行，但是，你看我们家这情况……”
杜红英最早订下的是高思文的事儿全村人都知道，嫁的人是高志远确实是意外，昨天还干了架。
不能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处赵爷爷也明白。
“行，那我就走一趟吧。”
“多谢赵爷爷了，晚上请您老喝酒。”
心心念念的大儿媳成了小儿媳，进门就要分家！
张桂兰也是没辙了。
请了赵老爷子，又请了亲家，晚上肯定是得留饭的。
“红英啊，你帮我烧把火吧。”
“好……”
“我来。”
高志远却直接将杜红英推回了房间：“娘，哪有新娘子进门就干活的道理，我来煮饭。”
“你个臭小子，还真是疼媳妇。”
张桂兰酸了：“你以前可没煮过饭，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娘，部队是个好地方，进去了就什么都会了。”
烧火涮锅洗菜切菜，看着小儿子干得特别利落，张桂兰是真的很惊讶。
“你在部队是干啥的，未必是煮饭的？”
高志远愣了一下就笑了。
“还真是啊？”张桂兰又问：“听说部队还有喂猪的？”
“有啊，有喂猪的有喂狗的还有喂马的”
“那……”
张桂兰有点郁闷了，一直以为儿子在部队是当官的，什么班长连长排长什么的，结果，是个煮饭的。
还是大儿子有出息，当老师呢，连着村里的小孩子们见了她都恭恭敬敬的说：这是高老师的娘，我们得喊师奶奶。
“志远，你真要让红英随军？”
“嗯。”
“你那点津贴可不能养两个人啊，更何况以后还有孩子，你让红英在家里种地吧，都是本村人，在村里挣工分好歹能养活自己。”
“娘，你别忘记了我是煮饭的，哪怕是米汤锅巴呢，我也能养得起自己的媳妇儿！”
张桂兰被儿子怼了气了个半死。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这是为你好！”
“娘，我有自己的安排。”高志远道：“我和红英结婚了，还有十天我就得归队，到时候一去就是三五年不着家，要是不随军，你什么时候才能当奶奶？”
这话让出房间门的杜红英听见了，一下就愣在了那里。
他想要孩子，而自己……忘记了，自己上辈子是没有生育的，怎么办？
想着上辈子，杜红英的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第十二章
我的问题
孩子！
杜红英下意识的抚摸着小腹失魂落魄的坐在了房间里。
醒过来说嫁高志远她是为了报复，嫁了后发现高志远是真的对她好，上下两辈子都好。
她以为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
刚才听到高志远的话，杜红英的心都碎了。
“红英……”高志远在厨房里忙完了回房，一眼看到坐在那儿发呆的杜红英愣了一下：“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说着还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说想要孩子？”
高志远一愣，一下就笑了。
“咱们昨天才成亲，孩子就还早呢。”
“如果……如果我不能生呢？”
“说啥傻话，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能生了？”高志远好笑得厉害：“你这么强壮，咱们不仅能生，还能生他一个班！”
“我说，我不能生呢？”高红英道：“就像隔壁的沈大娘一样，生不了孩子怎么办？”
沈大娘和沈大爷结婚多年无子，然后抱养了一个儿子，但是养到六岁的时候夭折了。
从此后他们夫妻再不提孩子的事儿。
前几年沈大爷走了，五十多岁的沈大娘一个人过日子。
“真不能生啊？”高志远摸了摸她的头：“那肯定是我的问题。”
杜红英惊讶的看向了他。
“女人都是肥沃的土地，孕育不出种子，只能说种子出了问题。”高志远弯腰将她抱在怀里：“别想那么多，孩子都是要讲缘分的，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不来也没关系。”高志远蹲下身子捧着她的脸，目光炯炯看向她：“能娶到你，对我来说已是最大的幸福，我只在乎你，我想和你好好的过日子，其他的，随天意。”
杜红英泪如雨下！
上辈子的她看着同龄人成家陆续当爹当妈，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一年又一年，焦虑不安，内心煎熬，再加上婆婆的指桑骂槐整天都神情恍惚。
她问过高思文。
“我怎么没有孩子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高思文无比讽刺的看向她：“浪费了我的精力，播再多的种都等于零！”
从那以后，她对高思文的靠近都很排斥了，高思文也不勉强她，抱回来高安康后就把全副精力放在了教导孩子身上。
看他们坐在那里写字读书，看高安康一脸慈父样，杜红英心如刀绞，安康要是自己生的该多好，高思文对捡来的孩子都这么好，对亲儿子会更好。
真相揭开的那一刻，杜红英才知道自己是有多蠢！
“别哭，别哭。”看杜红英哭成这样，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高队简直傻了，不知道她怎么了。
一边笨拙的用那双粗糙的大手去给她擦眼泪，一边哄她：“你一哭我就心慌。”
“噗”
看着这个大男人孩子气的一面，杜红英又破泣为笑了。
哭啥，上辈子那么难都过了，这辈子自己不能生还不能试管吗？只要有钱就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想到这儿，眼泪也就收住了。
见杜红英不哭了，高志远这才稳住了心神。
“等会儿赵爷爷和咱们爹都要来，分家你有什么想法？”
这件事儿两人得商量好。
“没什么想法，三转一响咱们都带走，我的嫁状带走，其他的，随便吧。”
农村人分家，瓶瓶罐罐锅碗瓢盆什么都要占，分不均就会争吵。
甚至为了一个田边土角一棵树一根苗也吵。
杜红英不在乎这些，但是，高志远给她挣的脸面不会便宜高思文。
他可是在打这些东西的主意。
杜红英本着一个原则：凡是他想要的都不能给！
君子和小人难养，杜红英不仅是小人还是女人，记了一辈子的仇她要慢慢讨还！
“好，我媳妇最大度。”
杜红英……她男人怕是对大度有什么误会吧！
赵爷爷来了，杜天全也来了，高志远还请了本家堂叔高建林做见证。
“赵叔，亲家，建林，快坐。”高建成还是很没脸的，但是两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要惹事，一个不怕事，闹得家宅不宁：“让你们见笑了。”
“儿大分家，树大分杈，这也没什么可笑的。”赵爷爷道：“我就托大，给你们做个见证，怎么分，你们说吧。”
“我们家就四间屋”高建成也是很难为情：“志远要分家，也只能分一间屋给他们，其他的堂屋灶房茅房都只能共用。”
除了不一锅吃饭，分与不分又有什么区别？要他说，这样分家等于分了一个寂寞。
“志远……”
“我没意见。”
“家里也没有钱了，有点都给你办了酒席，也没有欠债。”
“粮食还有四百来斤。”高建成道：“志远你在部队，生产队也没挣工分，红英嫁到我们高家是我们的儿媳妇，就分一百斤粮，亲家，你看这样可以吗？”
“可以。”杜天全觉得高建成这分法也算大气。
毕竟，很多人家分家分不到粮不说还会分一堆的债。
“志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红英的陪嫁全都归我们。”
“志远啊。”张桂兰一直站在灶房门口假装在择生虫的黄豆，这会儿开口了：“其他的我也不说了，你还有几天就要回部队了，红英也不会骑车，那自行车留给家里吧，思文去学校用得上，要不然放着也会烂掉。”
呵呵，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妈，这几天我会教红英学会骑自行车，你放心，烂不掉。”高志远淡淡的说道：“就算红英不骑，红兵还可以骑，还可以搭红卫，要用自行车的地方多着呢，哪轮得上给别人。”
“那是你哥哥！”张桂兰气死了，胳膊肘往外拐，以前觉得杜红英还是一个好的，这两天看感觉像是一个搅家精呢，要不然高志远分什么家？
“红卫红兵是我弟弟。”高志远觉得娘说话不过脑子：“两边都是一样的亲，两个人用比一个人不更好一些？”
张桂兰张了张嘴，看着堂屋里的几个大男人，到底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怄得！
高思文气得脸色铁青！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分了家里的东西，也要供养父母，你有津贴，每个月给爹娘多少钱？”
第十三章
四元
是啊，供养父母这个问题还是要说好。
众人看向高建成。
“我们现在还年轻，哪里就要靠你们拿养老钱了。”高建成也愣了一下：“你们刚成家立业，要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暂时不用管这个事儿。”
杜红英听到这话心里就觉得还算一个好爹。
或许，高志远就得了他的遗传，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爹，分家分家，自然要先说断后不乱，不管多多少少都是要给的。要不然以后就习以为常将这个责任给忘记了。”高思文一副正派的样子：“更何况高志远在外地，又不在爹娘身边，什么都帮不上忙，拿点钱不是应该的吗？”
杜红英就呵呵了，高思文可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意思是供养父母只是高志远一个人给钱？
“爹娘生了两个儿子，供养爹娘也是两兄弟的事儿，你给多少，我们给多少。”
谁也没想到杜红英会说到点子上。
都觉得这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