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直升机救援队很快抵达,根据南乔和时樾提供的坐标位置,救下了两名遇险的西班牙登山队员。其中有一个伤势极重,急救医生说倘若再晚几分钟,很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登山队对南乔时樾二人千恩万谢,执意以现金感谢,被他们拒绝了。

    两人确认那两个遇险的登山队员人身生命无虞之后便返回了c1营地休息。时间已经很晚,两人没有时间再往山下赶,只能选择在山上扎营露宿。

    营地里还有不少其他登山的人员,来自五湖四海,操着各色的口音,还有一些国际友人。

    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下午西班牙登山队遇险的事情,对时樾和南乔两个人便是分外尊重和欢迎——邀请他们一起享用晚餐,天南地北地神侃以打发漫长的夜晚时间。

    时樾会说话,阅历也丰富。只要他想聊,跟谁都聊得来,人缘奇好。三两句话就和营地里的人打成一片。南乔则不太习惯有这么多人的地方,只是默然地坐在他旁边,听他说话。目光里映着炉子里燃烧的火焰,明亮又沉静。她这副样子,倒是惹得别人对她好奇起来,尤其是几个欧洲过来的老外。

    时樾明显觉出南乔不想和陌生人说话,便在她耳边问道:“吃饱了吗?”

    南乔点头。

    “吃饱了咱们就走。”

    “走?”南乔疑惑问道,“咱们今晚不在这里住?”

    时樾捏了捏她的耳朵,低声道:“这里怎么过咱们的二人世界?”

    南乔淡淡一笑:“你又有什么点子了。”

    时樾带着南乔,往山下行走了一小段,找到了一个驼峰间的凹地。这片凹地避开了人迹,正对东方,平坦又避风,刚好容纳得下一个大帐篷。

    南乔喜欢这地方,问:“你怎么找到的?”

    时樾展开帐篷,随口应道:“知道你只习惯和我睡,一路上都盯着。”

    南乔脸上微微一红,好在天色沉黑,探照灯下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时樾说:“这儿可以看日出。”

    南乔心中一动。贡嘎雪山之上,云海日出是一绝。这样的巨峰高耸、冰川环簇,比起泰山日出、海上日出,又是一种格外不同的壮观。

    时樾和南乔合力把帐篷严严实实地搭起来,钻进了睡袋。高海拔地区体力消耗大,两个人又都是马不停蹄地爬了一天,合上眼便双双沉沉睡去,一直睡到闹钟响起。

    帐篷朝东的一面是透明的,两人从睡袋里爬出来,那湿巾和热水袋的水擦了脸和手,又漱了口,裹了床厚厚的羊绒毯子一起看日出。

    天边还只是一线金色,穹顶的暗蓝向东方渐渐变浅,无边无际的云海翻涌着,云气流淌,向四面山岭之间溢出去。

    雄奇的群山之上,雪线分明,白雪皑皑如盖,雪线之下呈现出一种和天穹截然不同的蓝色,看得人心旷神怡。

    时樾拥南乔在怀里,两人静静地一起看着这无边无际的壮丽美景。

    时樾低低喊了声:“南乔。”

    南乔“嗯”了一声。

    “你听了我很多事情,但是还从没和我讲过你的故事。”

    南乔说:“我其实没什么故事。”

    时樾道:“那么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秘密。比如说,讲一讲你小时候,还有你为什么会想做飞行器。”

    南乔望向帐篷之外,东方天际的一线,红色的光芒正在宏大地扩张自己的领域。众山在沉默中臣服,仿佛拜倒在贡嘎雪山的脚下。

    这正是飞鸟一般俯瞰大地的视角。

    回忆渐渐清晰地浮现在南乔的眼前。

    她记得起很小时候,大姐南勤身体不好,总在医院住着,父母大部分时间都在照顾她。而哥哥南思,又正在叛逆的时候,总在外面和朋友们一起玩耍。出于“安全”,她被锁在小书房里,只能看到哥哥姐姐的教科书,和一台老式的电视、vcd碟机。

    如今的南乔会称呼那段长达三年的学龄前时期为她生命编年史的“禁闭期”,一段扭曲、然而充满了神秘和启示的时期。

    “禁闭期”中,她的时间贫瘠到连数学书上的每一个数字都饱含了意义。然而彻底改变她的世界的,是她从一个满是灰尘的书箱里,发现的两张vcd碟片,似乎是父亲南宏宙年轻时收藏的。

    碟片上粗糙地印刷着三个外国人的头像,充满沧桑感的人脸、男人白色的夸张的头发、女人烈焰一般的红唇。这样鲜明刚健的漫画风格让她感受到了冲击力,然而远不及碟片内容带给她的震撼。

    那时候她还不懂英语,但是或许人越小的时候,语言不通所带来的障碍越是没有那么大。她竟然顺畅地从头到尾看完了,并且记住了那个电影的名字:r。1982年的电影,拍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出生。

    她所印象深刻的是汽车模样的飞行器从昏暗的街道上混着雨水升起,身边闪亮的霓虹灯、巨大电子屏面上妩媚微笑的女人都在向下降落。视界腾空,多边形的摩天大楼在下方旋转,喧闹的都市在雨水中漂移。

    “我一直都记得那些在密集的楼宇间穿梭的飞行器。”

    南乔低低地说。

    “我总觉得总有一天,我们的世界里也会有无数飞行器,建立起低空领域的交通。他们传递货物、信息和必需品,帮助一切需要帮助的人。”

    南乔忽而淡淡地一笑,回头望向时樾,“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理想主义了?”

    她和周然也曾经简单地提起过。但周然都是一笑置之,“太遥远啦!等你去世的时候都未必看得到啦!”

    时樾“嗯”地低笑了一声,说:“你好疯。”

    南乔心中有稍许的失落。

    然而只听见时樾说:“你想疯我就陪你一起疯啊。”他拦腰搂紧了她说,“疯到个七老八十的。”

    南乔心中倏尔一震。

    她转过身去,跪坐在他腿上,和他面对面的。

    “嗯?”时樾微微笑着,细细端详着她的脸,在她唇上蹭了蹭,“你真漂亮。”

    你也真好看。

    南乔在心里说。

    他的眼睛那么的湛透,锋利又透明。她还记得起初次见面时他眼中的冷漠,但这时已经转变成了另外一种执着。

    从他如此漆黑而通透的眼睛里,她看到云海和雪峰之间的太阳升起来了,释放出万丈金芒。那样博大的光,像烈火一般在白雪之上燃烧。

    南乔说:“时樾,其实我确实还有一个秘密。”

    时樾好奇地“哦”了一声。

    “其实我是一个文盲。”南乔认真地说,“除了严谨的科学论文,我写不出任何文章。”

    “哈!”时樾笑道,“信呢?你没有写过信?还有,情书?”

    南乔摇摇头,“带有主观色彩的,我写出来都是一塌糊涂。我的作文从来都不及格。”

    “天啦。”时樾夸张地说,“我觉得我失去了好多。”

    “你想看?”南乔皱着眉问。

    时樾笑道:“你给我说说情话,或者,念念别人的情诗也行啊。”

    “喔。”南乔说,“那三年的禁闭期里头,我确实看过一本诗集。后来就再也没有看过文学方面的书。”

    “念念。”时樾笑着说,他就喜欢看南乔这种认真的样子。

    就算是他开玩笑,南乔也会当真。如果他说想要她给她摘月亮,她一定会计算一下去月球的成本和可能性,然后告诉他什么时候能够实现登上月球。

    他最开始觉得这女人这样真蠢,可现在,他觉得她蠢得可爱,蠢到他心心念念,蠢到让他心疼。

    南乔注目着他的眼睛,念道:

    “我记得你去年秋日的样子。

    “你是灰色的贝雷帽、一颗静止的心。

    “在你的眼中,曙光的火焰嗔斗。

    “树叶纷纷堕入你灵魂的池中。”

    她一字一字,认认真真地念着,每一个字都咬得很准。

    时樾后来的生命之中,再也不曾忘记过这个时刻。

    他钟爱一生的女人微乱着乌黑的长发,和他一起裹着毯子,在雪峰云海上初升的日光里,严肃着一张素净的脸,给他认认真真地念这样一首西方的诗歌。

    他受过的教育很普通,九年义务教育,然后进入北方航空军事学院。比起文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更享受枪支冰凉而坚硬的手感、拳拳入肉的痛快。

    他甚至不知道“火焰瞋斗”是什么意思,可他的眼中,真真的有曙光的火焰瞋斗。

    她念的一字一句,也都堕入他灵魂的池中。

    “让我的双臂如攀爬的植物般紧握,

    “树叶收敛你的声音,缓慢而平静。

    “敬畏的篝火中我的渴求燃烧。

    “甜美的蓝色风信字缠绕我的灵魂。”

    他脱去两人之间的一切障碍,他亲吻她的胸口。她的手臂如同攀援的藤缠绕着他的身体。

    他的手指挑战她身上的每一处,柔软抑或坚韧,干燥抑或泥泞。

    她亦回报,那强悍在她修长的手指间越发的猖狂,薄滑皮肤之下脉络贲起,重重地击打她的手心,令她难以掌握。

    “我感觉你的双眼游移,秋日已经远去;

    “灰色的贝雷帽,鸟的声音,像一座屋子的心,

    “我深切的渴望朝彼处迁移,

    “我的千吻坠落,如琥珀般快乐。”

    他迫切不已地喘息,将渴望深深埋进她最隐秘的深处,在其中膨胀而周旋,搅弄着她没有一刻的停歇。

    他顾不得她尚未完全打开时,被撑开的疼痛低吟。他亲吻她薄薄的嘴唇,带着她在厚厚的毛毯中起伏。每一下,她的脊背就被重重地摩擦在毛毯上,被撞击得宛如一叶波涛中的船,仿佛下一下,全身都要散了架去。

    “孤帆的天空,山丘的阡陌:

    “你的记忆以光制成,以烟,以沉静的水的池塘!

    “越过你的双眼再过去,夜正发光。

    “干燥的秋叶在你的灵魂里回旋。”

    他抽离她,扯掉了物事,看她浑身瘫软地躺在毯子上,圆润的胸口起起伏伏,身下仍是一张一合,吞吐不已。她紧闭着双眼,细长浓密的睫毛微颤,脸色光润粉致,好看得不得了。

    5300米的高处,这样的纵情自然让她体力大耗。可是她这样无力的样子,却又看得他无端心动,某些地方又狰狞起来。俯下身去,对准了,硬生生挤进了一个开始。

    南乔倏然睁开眼,眼中烟一样的迷离,“混账……”

    他挺身,又是全根没入。南乔整个身躯都拱起来,他双手扶着她的臀,将她整个儿收进了怀里。两个人无一处不镶嵌,无一处不吻合,仿佛两棵树,根系相缠,枝叶相交,密不可分。

    “南乔——”

    他低声唤着,狠声说道:

    “我就是混账东西。混账东西这辈子就算死,也一定要死在你的手里。”

    ☆、第43章

    被诬陷的男人

    从贡嘎雪山下山之后,南乔和时樾两人休整一晚,和飞手团队汇合后打道回府。

    路上,时樾开车,南乔拿着他的手机,帮他查邮件和信息。

    贡嘎雪山一带3g、4g信号近乎于没有的状态,除了偶尔有急事郄浩、郝杰他们会给他打电话,其他的他也不知道攒了多少事没处理了。

    南乔翻着他的收件箱,有重要的就念给他听。时樾口述回答,南乔给他打上去。

    “hi时先生,我是秦笑歌,你一定还记得我。你留给我的是工作电话,不诚实哦!……我的微信号是zhuzhuxiaoge,不加我是小狗!”

    时樾:“……”

    邮件后面还附了一张嘟着嘴的自拍照片,南乔还真对这个姑娘有印象——上过“时间海”的新综艺节目,凭着清纯可爱的相貌、大方又风趣的性格把susie踩下去,成了亚娱目前主推的新艺人之一。

    南乔看了一下收件人栏,估计是时樾也没有留邮箱,这个秦笑歌把名字为“shiyue”的所有邮箱后缀包括gmail、hotmail、126什么的都试了一遍,于是就中了。

    时樾冷冷道:“心眼真多,设个拦截吧。”

    南乔:“……”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南乔一看,竟然是温笛,便接了下来。

    “南乔!我跟你说,出了点麻烦事。”

    南乔一双修长的眉微微拧了起来。一般温笛要直接给她打电话,用这种急切的语气,那就不是“一点麻烦事”的问题了。

    “你慢慢说。”

    温笛道:“ix的代码泄漏了。”

    南乔微惊。

    代码泄漏,这的确是生死攸关的事情。之前大姐南勤也说过,即刻飞行是个高科技公司,核心技术就是它的一切。而核心技术中的核心,就是飞控系统程序代码。

    南乔很快又镇定下来,问:“怎么确定泄漏了?泄漏到什么程度?”

    “有个匿名号在5imx论坛上面发了个帖子,贴了几段代码出来。这个帖子很快就爆了,现在还被转到了r和国际的一些无人机论坛上。我们的人看了下,确实是ix的程序代码,但还只是涉及一些比较外围的东西,也不是完整的。”

    南乔听着,脸色沉了下来。“那个人发这个有什么目的?”

    “打压我们,顺便赚钱吧。”温笛恼怒地说。

    南乔静静地思考着。时樾看了看她,从她的话和神态中也大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皱起眉来,但没有打断南乔的思路。

    中国的创业环境就是这样。一旦一个新领域有人获得了成功,市场上马上就会有无数人冲进去,瞬间将蓝海变成红海。

    事实上自去年ixii一鸣惊人之后,国内很快涌现了其他好几个新的无人机公司。即刻飞行在良好的现金流和极致产品之下,已经拥有了很强的话语权,对新一轮融资的投资人选择非常慎重。不少投资人在知道投资即刻飞行无望之后,又不愿失去这一个潜力巨大的市场的机会,便转而投资和扶持其他新创无人机公司。

    如此一来,市场上遥遥领先的即刻飞行,就成了他们的拦路虎。

    过去的这几个月,这些拿了融资的竞争对手们,还真以高薪高职位从即刻飞行挖走了一些人,而胸怀野心,主动辞职出去创业的人也有那么几个。

    程序代码是从他们这里流传出去的吗?

    所谓是树大招风。

    即刻飞行已经成了市场上各方所密切关注的对象。稍有风吹草动,立即就有媒体报道和各种猜测出来。

    像jaeger的研发和测试,虽然一直都在高度保密的状态下进行,市场上却一直有谍照冒出来。只不过因为无关痛痒,温笛便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借力打力来为今年的新品发布会造势。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南乔问温笛。

    温笛道:“已经联系了警方,开展了调查。”她说,“其实我有些怀疑这是个障眼法。最核心的程序和技术不都在你手里吗?他们要拿到也只能拿到一些外围的比如云台、摄像、图传等方面的算法和代码。”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消息出去之后,必然会对我们公司的估值造成严重影响,现在正是我们新一轮融资尘埃落定的节骨眼,已经谈好合作意向的几家资方,就等着jaeger新品发布,市场反馈出色,钱就进来。”

    南乔说:“是这样。”

    温笛说:“市场上现在都等着我们对这个事件做出官方答复。我在想jaeger的高原测试已经完成,是不是能把今年的新品发布会提前一些。等你回来,我们筹备一下就开始。”

    南乔道:“好。”

    挂了电话,时樾问:“代码泄漏了?”

    南乔道:“ix的。”

    时樾问:“jaeger呢?”他忽然想起来,“上次坠落的两架会不会出问题?”

    南乔摇头道:“jaeger的开发我更加谨慎,不会出问题。我们试飞的样机都带有自毁装置,无论是失联还是坠毁,都会触发自爆。”

    时樾点头:“那就好。”

    他的眼睛直视着前面的道路,脸上冷淡又漠然,看不出什么表情。

    南乔想到了安姐。

    就算她是一副直肠子,也无法不想到安姐。

    ——你看我不惯,那就直接冲我来。

    所有离开即刻飞行的人,都和公司签订了严格的保密协议和不竞争条款。除非是有暴利,否则没人会铤而走险。

    她有时候也会觉得,和时樾在一起的这几个月,实在太顺了。

    这样的甜蜜,甜蜜到她有时候都莫名地觉得不像是真的。

    是安姐耐心等到了这个时点,要给她的即刻飞行致命一击吗?

    她不敢确信。目前的情况,敌暗我明,她还是只能静候事态发展。

    她不想让时樾趟这样一趟浑水。看了一眼他,淡淡道:“你不用担心,我不认为他们拿到了ix的核心代码。这个事情总会水落石出。”

    时樾“嗯”了一声。两个人便沉默了。

    回到北京之后,南乔和时樾便各自扎入了各自的工作之中。

    中间时樾和常剑雄遇见过一次。

    常剑雄的脸色有一些苍白,是长时间劳累和焦虑之后的虚疲。

    他的父亲在前段时间突然脑溢血,幸亏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然而原来精神焕发魄力十足的一条大汉,现在变得痴痴呆呆,行动困难。

    常剑雄还有一个异母的弟弟,年纪尚轻。现在整个震远护卫的担子,全都压在了常剑雄一个人身上。

    时樾说:“有什么事情要帮忙,叫我一声。”

    常剑雄定定看了他许久,问道:“你还是和她在一起了。”

    时樾点了点头。

    常剑雄说:“命吧。”

    他说:“好好对她。否则我饶不了你。”

    jaeger的发布会提前到一个月,安排到了九月初。

    一切都很顺利。

    jaeger再一次不负众望,俘获了所有到场媒体和业内人士的心。jaeger的宣传片——其中就包括子梅垭口试飞的片段——播放出来时,全场起立鼓掌赞叹。

    而这一次的受众甚至更大,还有政府、农业、安防、物流运输等各个领域的权威人士与会。当场签下来的,就有几个亿的单子。

    接下来的现场提问环节,基础的关于jaeger的性能方面的提问结束之后,所有人都知道,真正敏感的问题要来了。

    温笛女强人范儿十足地站在台上。南乔站在幕后的某个角落,静静观察着台上台下的一切。

    时樾作为投资人坐在嘉宾席上。

    问题起得很平淡。是国内知名门户网站科技频道的记者。:“请问温总,前不久爆发出来的代码泄漏的事件,即刻方面有什么官方的说法?”

    温笛胸有成竹地说:“这些都是别有用心的人的炒作。我们即刻飞行对核心技术有严格的保密措施,那些流传出来的,只不过是少量的、废除的片段。对于那些泄露公司秘密的人,我们已经申请追究其法律责任。”

    又一名记者站起来道:“所以你们承认确实有程序代码泄漏。”

    全场屏息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那个记者几乎就是在逼迫即刻飞行的发言人亲口承认这样一个事实。

    温笛迟疑了一下,说:“是的。”

    那记者又咄咄逼人地追问道:“但据那名爆料人声称,他们拥有你们ix系统的全部程序代码。”

    温笛说:“我们希望媒体能够调查事实真相,以正视听,而不是偏听偏信,错误地引导舆论风向ix最为关键的代码都掌握在我们核心技术人员手中,不可能全部泄漏。”

    那记者说:“据我所知,温总您的专业是金融与管理,和无人飞行器并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有理由相信即刻飞行的真正创始人并不是您。不知道贵公司是否能让主管技术的领导出来和我们沟通一下。我想所有业内人士都会非常期待。”

    温笛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然而全场的嘉宾和观众却都开始蠢蠢欲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一个个脸上都是兴奋又好奇的神色。

    没错,就是这样。

    前一次发布会的时候,大家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然而这一次发布会,很多人心里都有了底。

    即刻飞行一次又一次向市场交出完美的答卷,发布出令人惊艳的产品,背后一定有另外才华横溢的灵魂人物存在。

    对于创业公司而言,创始人一般都会站出来向市场推广自己的理念、宣传自己的产品。然而即刻飞行的灵魂人物却从不曾抛头露面,怎会不让所有人都想一睹为快?

    温笛斟酌着,思考着。底下已经有观众按捺不住地叫了出来:

    “让jaeger的设计者出来讲一讲吧!”

    “对!能让我们和开发者直接沟通一下吗?”

    “你说关键技术都掌握在你们核心技术人员的手中,那么能让他出来证实一下吗?”

    “是啊是啊!同意!”

    底下的人越说越是热闹,越来越大声。温笛突然敲了敲话筒,道:“大家安静一下。我们的技术人员不太习惯当众演讲。所以,非常抱歉,满足不了大家的这个愿望。”

    底下人一片失望的嘘声。

    温笛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正要说话时,底下忽然有一个响亮的声音道:

    “你们猜的没错!这家公司确实有一个不敢见人的、真正的创始人!我告诉你们是谁!你们都看过那个地铁站夜跑的视频吧!里面那个穿白衣服的、脸上虚化处理了的女人,就是即刻飞行的真正创始人!”

    全场顿时哄闹起来,大家纷纷地拿出手机,调出那个视频,去回头寻找。

    温笛定睛一看,这个说话的人,竟然是那个光速基金的高级投资经理姬鸣!

    只是这个姬鸣,因为错过了即刻飞行这么一个极好的投资机会,在公司中总被人指指点点。后来他来找温笛恳求参加这一轮新的投资,自然也被温笛拒绝。他觉得很没面子,也受不了自己的老板老提起这件事来羞辱他,一气之下便辞了职。没想到,他今天既然来了这里!

    温笛叫来保安:“不要让他再说了,把他请出去。”

    然而姬鸣坐在人群正中,保安想要接触到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姬鸣又高声道:“我再来爆一个料!所有的投资者都听好了!那些拿到这家垃圾公司投资机会的大基金,你们别以为你们是捡到宝了!——投不到的才是运气好呢!”

    “告诉你们!这家垃圾公司的上一轮投资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对!没错!就是夜跑视频里面那个、宣传片里面那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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