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对面的周姌把打好的“我到了,你在哪”删除,看向来人。

    “段泽明你穿什么就来了?”周姌看着一身红绿搭配的男人,觉得眼睛被强奸了。

    段泽明理了理外套,翘起二郎腿:“咋,今年最fashion的搭配,亏你还是记者,对风向这么不敏感。”

    “有病。”周姌看向肖知言。

    后者正在看手机,见她看来,礼貌颔首。段泽明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三个本科都是京大,遂又问肖知言:“那你和贺初月谈了一年多不会是从大学联系就没断吧?你来京大也小半年了,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人家私事和你说干嘛?”听到恋爱一年多的周姌就知道怎么回事,帮着圆场,“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大嘴巴,一点事都得告诉别人?”

    “我嘴巴才不大呢。”段泽明还要说,忽然没了兴致,“贺初月呢,她怎么还不来,老肖你不问问?”

    肖知言放下手机:“她说要等一会儿。”

    “是这样,萧未回来了。”周姌开口,注意着肖知言的表情,“两人在法院门口遇见了,现在在叙旧。”

    另一边,和萧未告别的贺初月已经进入巷口,看到了在门口站着的肖知言,下车。

    “你怎么下来了?”

    “人太多,怕你找不到。”

    视线从喧嚷声收回,她道谢:“走吧。”

    这顿饭吃得很是愉快,段泽明虽然爱八卦,但神经大条,对肖知言的说辞没什么怀疑,也很快接受了两人恋爱的事实。全程和周姌吵嘴,氛围带动起来不少。

    只是半夜,喝的烂醉的段泽明忽然坐起身,挠头:“老肖今天是不是问他贺初月和萧未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他揉揉脑袋继续睡。

    ??翌日。

    肖知言准时出现在门口,贺初月握着剩了半瓶的酸奶给他开门。

    “喝酸奶吗?”

    “不用,谢谢。”

    贺初月还是塞给他,“你喝吧,给拿铁倒了一半还剩一半,我要空腹不能喝。”

    “好。”

    坐肖知言的车去医院,路上贺初月再次确认:“你姑妈今天调休是吧?”

    “嗯。”调转方向,肖知言拐过路口,“如果被他们知道也只会怪我,不会怪你。”

    “你父母又不是不知道你什么性格,母胎solo二十八年能一下蹦出个怀孕的女朋友谁信?反正我不信。”

    说完才想起肖知言也不算母胎solo,也没纠正,直接拍板:“所以为了防止怀疑和麻烦,还是稳妥点好。”

    肖知言没意见。

    ...

    在彩超室的大厅,贺初月一个劲的揉着眼睛,次数太多引起了肖知言注意。

    “眼睛不舒服吗?”

    “不是,眼皮老跳。”贺初月指着自己的右眼,“你看,又抽了。”

    掌心的镜子里,贺初月凑近瞧着,奈何平日补妆正好的镜子此时却不够用,引得她身子前倾。

    嘴里还不断念叨:“我不是面瘫了吧——”

    手腕被手扶住,贺初月视线从镜子里移开,和那双深潭对视。

    “我看看。”

    “哦。”

    她朝向肖知言坐着,两人面对面,手臂还在他的掌心。贺初月不自然地动了动,移开他的脉搏。

    肖知言轻道:“别的地方有抽动吗?”

    “没。”她挠挠耳朵。

    直接又袒露的目光比医院顶棚的灯光还刺眼,贺初月眨巴两下,到底先投降,看向一边。

    挺直的脊梁忽有些麻,视线也找不到落脚点,在他身后乱看,然后,和位穿着紫色新中式的女人对上眼。

    后者没有移开的意思。

    贺初月心底一空,握住他的手臂:“肖知言——”

    “怎么了?”

    顺着视线看去,肖知言和来人对视。

    “妈。”

    第14章

    love

    moon·014

    “妞妞”……

    “妈?”

    贺初月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妇人眼熟,

    她那张脸和肖知言有四五分相似!

    “知知,这位是?”祁妍出声,视线从两人搭在一处的手臂上略过,

    嘴角微扬。

    贺初月抓着他的手指用力,手背一热,她被肖知言反握住。

    浑身一僵,

    不自然地想躲开。

    “妈,这是我女朋友,贺初月贺律师。贺......”

    肖知言改口:“初月,

    这是我妈。”

    “阿姨您好。”

    贺初月伸手就被祁妍握住,摩挲手背:“哎呀哎呀,小姑娘俊得嘞,

    这双眼睛这么漂亮,笑起来像月牙呦。”

    “阿姨,

    您也很漂亮。”

    祁妍被哄得合不拢嘴,

    望向贺初月的眼中满是喜欢,

    拉着人就近坐下:“知知跟我和他爸说周六要带女朋友回来吃饭我俩都吓一跳,还以为是怕我给他介绍胡乱说的,没曾想竟是真的,初初,

    你真是我们知知的女朋友?”

    “是的阿姨。”贺初月偷笑,

    “知知这个名字......”

    祁妍有些不好意思,

    解释道:“是我一直想要个女儿,

    生完孩子后身体受损不能生育,

    知言小时候安静秀气,就像个小姑娘,他爸说那就给他穿小裙子,

    叫他知知,也算了我一个有女儿的梦,就一直叫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贺初月觉得自己也不算说谎,“他倒是从来没跟我提过。”

    “哼。”好脸色的祁妍忽然瞪肖知言,语气里大多是抱怨,“这小子,瞒得倒深,你们恋爱一年多了竟然昨天才跟我说!我就说在国外好好的怎么突然要留在北城,可算被我找着原因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这里呢是吧?”

    “是的......吧。”

    贺初月不敢冒认,但也不能否认,打哈哈地看向肖知言,后者救场。

    “妈,您怎么来医院了。”

    “你姑妈说要回来替班,我送她来。怎么你们也在医院的?”确认了科室名称,她又看向肖知言手里的报告单,“你们谁身体不舒服?”

    -

    “老秦你能不能快点?从你说上完课我就出门,到现在在学校门口也没见你出来,你在里面绣花呢?”

    戴闻春的不满从电流里传来,秦泰正在往楼下马不停蹄的赶。

    “别急别急,咱家到学校一共才多远,更何况你还开着车。我这儿不是下课了学生多,还要做课间操嘛。”

    “你总有理,赶紧的吧,等会儿去晚了菜市场的菜都不新鲜了。我说我自己去就行了,你非要跟着一起,叫你去了又磨磨蹭蹭的。”

    “哎呀,你不说要买鱼给妞妞对象嘛,那鱼你会挑不?期末了假不好请,就得上完课,你等着我马上出来了。”

    “行行行,快点的。”

    戴闻春挂掉电话,又拨通了贺初月的,嘱咐她晚上别加班。

    那边响了五六秒才接通。

    “小姨。”

    混合着杂乱的声音,戴闻春忙问:“忙吗现在?”

    “有点。”

    贺初月想往卫生间再走一走,但彩超室外的卫生间又不少等着尿检的,外面还有家属在等,嘈杂声还不如彩超候厅。

    “小姨,等我晚点给您回过去吧。”

    “请25号贺初月,到一号B超室。”

    戴闻春没听清:“妞妞,你那边什么声音?是不是喊你名字了?你在哪儿?”

    “我——”

    “请25号贺初月,到一号B超室。”

    耳边忽然的安静让机械音一字不落落进手机,听着对面倒吸的凉气,贺初月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B超室、呕吐?妞妞,你别告诉我你......”戴闻春的声音都在发抖,“他人呢?”

    ...

    原本在晚上的见面提前,只有四个人的晚餐变成了六个人的午餐,见甥婿也变成了两家见面,贺初月坐在副驾只觉得头好痛。

    “哪里不舒服吗?”肖知言还惦记着她的眼睛,“眼皮还跳吗?”

    医院拿的冰袋她也没太敷就放下来,肖知言还以为她嫌冰找了手帕垫着,她却还是只放在手里。

    “被吓得早就不跳了,我感觉我现在有点高血压。”贺初月撑着脑袋,看着愈来愈近的目的地,想哭,“肖知言,要是后面我有毁约的举动,你要多少赔偿我都同意,实在不好意思。”

    “为什么这么说?”他从后视镜里看她。

    贺初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觉得给他添麻烦了,“合同里只说了配合见家长,可没说为了配合还要承受心理打击的。结束了你想要多少精神损失费都OK,我没意见。”

    车里沉默,肖知言想起二十分钟前,贺初月拿着电话问他“你抗压能力怎么样”,起初他还疑惑,接过手机的刹那,里面的歇斯底里让他手一抖,险些没拿稳手机。

    不过比起戴闻春的怒火,贺初月毫不掩饰的愧疚神色才让他心里发闷。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那么不自信,近乎乞求的神色。

    不耐地情绪涌上来,肖知言心里发闷,舔过干裂的唇终于

    等到倒计时结束,他的声音也盖过油门。

    “我抗压能力很好的,不用精神损失费。”

    贺初月略疲惫地瞥他一眼,挽唇:“肖教授,对自己有信心是好事,也不是我打击你,我小姨你也在电话里见识到了,她的口才非常人能及,你说这话现在太早,等你等会儿见了就不会这么有自信了。”

    “初月。”

    思绪被打岔,贺初月忽然忘了自己刚要说什么。

    这是肖知言第二次这样叫她,却是没有第三人在场。

    “嗯?”她的声音有些不连贯。

    肖知言注视前方,声音却向她拢过来:“不是我有自信。是你,是不是要对我多一些信任。”

    车子已经驶进停车场,轮胎越过减速带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声音。

    忽明忽暗的光打在他的侧脸,明明看不见他的表情,可贺初月觉得此刻莫名心安。

    因为家庭的原因,她对肖知言负责的态度再怎么满意也仅于此,不会因为他愿意这么做而感动,她清楚他做的都是他该做的,她没有强迫。

    从决定合作到现在不过三天,从前不管自己对他怎么防备,今天这场仗她必须无条件信任他,他们是站在同一阵营的战友。

    她露出笑容,却未达眼底:“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肖教授。”

    把车停好,他也看过来,探进她的眸底,眸色加深。

    -

    两家的首次会面长达将近五个多小时才结束,双方不仅商量好哪天领证,哪天婚礼,就连宴请名单都有了雏形。

    贺初月本想拦着,奈何戴闻春根本不听她的。

    整个宴席她们一家占主导,说什么肖家答应什么,而他家都听戴闻春的,贺初月更是一点话语权都有,默默吃完一顿饭。

    结束的时候,戴闻春前脚笑眯眯的让贺初月跟她回家,后脚上了车就拉下脸,车内氛围诡异。

    没人开口,贺初月也不敢在雷区蹦跶,缩在后座望着夜景,手掌放在小腹,不禁怀疑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场梦。

    两个胎心、跟肖知言领证、办婚礼。

    都太不可思议。

    “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下车!”

    戴闻春也不等贺初月说话,轰一声关上车门。

    夹杂着冷风的气息飘进来,贺初月还听到秦泰的低语,“妞妞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你别吓着她。”

    “我都快被吓死了了秦泰!你到底站哪边!”

    “......”

    贺初月下车,锁车,几次调整呼吸才跟上他们。

    一百平的四室一厅,贺初月坐在桌前,面对脸色严肃的两人,态度很好。

    “小姨,小姨夫,对不起。”

    “妞妞,你别——”

    “有你什么事!”戴闻春打断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你这声道歉是应该对我们说吗?”

    贺初月不懂:“那我对肖知言爸妈说?”

    好像也不对吧。

    “贺初月!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戴闻春说着就要起身找东西,秦泰忙拦住她:“有话坐下说,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听到孩子,戴闻春仿佛被抽走所有力气,望着贺初月眼神不聚焦,仿佛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语气放软:“妞妞,小姨也不想凶你,但怀孕真的让我们猝不及防,小肖看着那么老实一个男人,他怎么能和你婚前就做那些事呢?还不做安全措施,其心可诛,今天还说那些鬼话,当时我就应该拉着你走。”

    “你看他爸妈那套衣服,吃饭的饭店,哪个缺点钱能办得了?这么有钱人的人家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们家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今天在桌面上是说地好听,给你这个给你那个,但是也没落实啊,话是说的漂亮,谁知道过两天会不会变了个样儿。”

    “小姨——”

    “彩礼倒是其次的,小姨也不求你嫁个富贵人家,当什么阔太太的,本本分分的就行。你看你们才谈了一年,不算他在国外的半年,他回国到现在才三个月!三个月你们还吵架冷战,甚至有时间怀孕......这小肖也不是个稳重的主儿啊。”

    “还好吧。”贺初月挠挠下巴。

    她不敢想象万一戴闻春知道她和肖知言连最后的这点感情都没有,因为一夜情怀孕才在一起,会崩溃成什么样。

    “依我看,你要不还是跟小肖断了吧,今天说好的领证婚礼也算了吧,就当是小姨失信——”

    “诶诶,我看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都答应好的事你又在瞎想什么?”秦泰倒水送过来,“人家小肖你也看见了,态度很诚恳,谈恋爱嘛,发乎情止于礼,事情已经发生你能怎么办?让妞妞分手打胎去吗?你这不是糟蹋孩子身体吗?”

    “秦泰,你什么意思?你——”

    “小姨小姨夫,你们别吵,听我说好吗?”

    把两人哄好的贺初月咳了咳,认下来:“其实我们在一起都是我主动,而且那晚是我强迫他的,我们也做措施了,只是出了点小意外。他知道我怀孕了立马就求婚的,一点没有犹豫,而且没有这个孩子我们也打算见家长,结婚。”

    末了和两人对视,她咬牙:“最重要的是,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没人说话,直到手机提示音响起,贺初月看了眼把手机递过去,“您看,彩礼。”

    彩礼单上面还有他问到没到家、反应大不大、叶酸吃没吃等等聊天记录,都被贺初月“不经意”地划走。

    “他真的没有因为怀孕了哪里不一样,反而对我很好。”

    客厅的灯芯无声地燃烧,屋子里静静的,三人的呼吸随着秒针的转动流逝。

    贺初月用近乎诚恳的语气像两人保证:“他对我一直很真诚,是我见过的那些男生里面最真诚的,不然我也不会选择他。”而且他婚前协议也都签了,受益方是她。

    后面这句贺初月不敢说,只能默默在心里补上。

    抬眼间还要加猛料,却触及戴闻春眼底的泪花,喉间一哽。

    她终于懂了肖知言在餐桌前承诺的心情,可能因为是假的,所以更难说出口,还要背负自我道德的谴责。

    戴闻春笔直的肩头松懈下来,和秦泰两人被灯光勾勒出弧形,看得贺初月眼睫一颤,眼泪瞬间蓄满眼眶,叫她不得不垂下脑袋。

    “妞妞,你妈妈去世得早,但不代表你身后没人,所以小姨才会在餐桌上对他们一家态度那么强势,就是不想他们以后欺负你。”

    “小肖是个好孩子,对你什么样小姨一顿饭已经摸清,婚后还是要你们相处才能对彼此有数。但他要是敢对你不好,对孩子不好,管他们家是加拿大还是家拿小的,有钱没钱,看小姨不揍得他满地找牙!”

    姨甥对视,一齐笑出声。

    贺初月用手背擦去冒出来的鼻涕泡,被戴闻春嫌弃,“快用纸擦擦,快当妈的人像什么样子。”

    “嗯。”

    “和小肖好好处,别急性子。”

    “嗯。”

    “改天叫他来家里吃饭。”

    “嗯。”

    贺初月越抹眼泪越多,戴闻春赶人:“去洗洗脸去,明天上班成大花猫了。”

    “嗯。”

    一天的慌乱终于结束,贺初月躺在熟悉的房间,耳边是拿铁均匀的呼吸。

    从餐厅离开的时候,秦泰特意拐了个弯去接了拿铁,此刻它就缩在她的小床,仿佛就在自己家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贺初月又睡意全无。

    正要翻个身,门口响起敲门声,她下床开门。

    “姨夫,您这么晚还没睡?”

    门口的正是秦泰,他示意贺初月小点声,让他进去说。

    拉过椅子给他,贺初月坐在床上,拿铁从睡梦中醒来过去蹭秦泰的腿。

    “怎么了姨夫?”

    秦泰捂着嘴:“好不容易等你小姨睡了,困得我呦,这哈欠一个接一个。”

    贺初月眉眼弯弯,“可以明天睡醒再说呀。”

    秦泰往紧闭的房门看了眼,压低声音:“小肖是京大外聘的副教授不假,但他首先是作为京大生化重点实验室的授课技术人员回来的,你知道吗?”

    贺初月笑意全无,秦泰见状明白七八分,还是不死心:“你知道?”

    她垂下头,指腹摩擦着大拇指尖,点头:“我知道。”

    秦泰有些急:“生化重点实验室轻则不开,开了就不是三两个月就能完成的,这个你也知道?”

    贺初月再点头。

    “妞妞,你胆子真大!这么大的事你都敢瞒着你小姨?你不怕她知道了闹啊?”秦泰手都在抖,还是理智地压下声音,“你看她今天好说话的样儿,睡觉之前直跟我念叨呢,问我大学教师忙不忙,担心婚后他对你照顾不好,还说看小肖那样就不是个恋家的主儿,不然会恋爱了大半年才回国来吗?”

    “妞妞,畅达的事让你小姨多恐惧你是知道的,他当年要不是为了那什么实验非要离家,你妈妈也不能跟他闹离婚。最后赌气以为能用家庭捆绑他,可到头来呢?妞妞,你说你找哪个职业不好,非找个实验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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