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林慕夕说道：“但是您现在后悔了对吗？”
男人点头：“我家宝贝……她从小就乖，脑子也是一等一的聪明，所有老师都说你家姑娘那是京大水木的料子。可你能想象吗？现在我们每次要带她出门，她都要做好几天的心理准备，蹲在门口一直发抖……高考也没去，大学也没读。她现在就在家里用电脑学画画，说是以后靠画画也能养活自己。可是她连个老师也没有，对着电脑能学出什么啊？”
林慕夕：“……”
其实电脑绘画就是要对着电脑学的，也确实可以作为一门职业，且需求越来越多。
虽然意见不同，但是她并没有纠正这位大叔的偏见。
她问道：“您带她看过心理医生吗？”
男人点头，回答道：“至少换过三个心理医生了。因为她没法离开家，所以我等了很久，才等到一个很有名的心理医生来本市出差，专门把人请回家来看过。对方说……她害怕出门，是因为她总觉得外面游荡着很多和凶手类似的罪犯，像这种情况，使用刺激性脱敏疗法也许有用，但更大可能没用。因为她受过良好教育，其实拥有很完善的思维体系，她什么道理都懂，就是对外头不信任，这种情况也许会随时间好转，也许会因为生活中的某个契机改变，但现在想要强行改变她的想法，医生说那并不是一个好的做法。”:
男人说到这里，突然苦笑了起来：“不瞒你说，最后悔的时候，我有想过破罐子破摔，直接去找媒体揭露那人渣的事，把他家公司也曝光了。我也想过直接把那人渣杀了，但是我其实很懦弱，想动手的时候就会瞻前顾后，一会儿想要是不成功，人家对付我老婆女儿怎么办？就算成功了，我们当初毕竟拿了钱，舆论肯定不会站我们，到时候被当做杀人犯甚至敲诈犯的妻女，我老婆孩子还怎么过日子。”
“你肯定觉得我很可笑，会看不起我吧？”
林慕夕说道：“不会。”
男人沉默了
一下，突然说道：“林小姐，我想把那五百万转给你。”
林慕夕为之一愣，然后与男人双目对视。很快，她的惊讶消失了，因为她从男人的目光之中意会到了“买命钱”这三个字。
或许是长时间软刀子割肉的煎熬让对方有了不同的想法，男人似乎想通过送出当初的那笔赔偿款，来交换什么。
但是林慕夕不能判断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她说道：“我杀对方，只是因为我和姐姐要活命，并不是为了你们。”
男人说：“我知道。但是这笔钱拿着烫手，而且我隐隐约约觉得，只要拿着这些钱，我女儿可能就再也好不了了。”
林慕夕顿了一下，问道：“你信教吗？”
男人意外，然后说道：“被你看出来了？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们家的氛围就越来越抑郁，后来信了教才好一点。我和我老婆都信了，我女儿不信这个……她其实某些方面挺固执的。其实我也觉得神未必真的存在，但人生太苦了，总也要有个寄托。”
其实以男人的家境来说，他们已经可以算是中产阶级了。他这话说出来，可能很多劳苦大众都会“呸”，但是林慕夕却直觉他并不是在卖惨。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但是即使如此，林慕夕比自家姐姐强的地方，就在于她即使心头触动，也保持着绝对的理性，并不会因此而作出冲动鲁莽的行为。
她对对方说道：“既然这样，我觉得我们其实可以试一试别的方式……”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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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殷怜来说，林氏姐妹其实算是比较省心的帮助对象。她们完全不奢望殷怜手把手地教她们做事，且可以很好地执行殷怜的建议。
除此之外，AI聚集的群友们也是。
殷怜其实大部分时候并没有在林氏姐妹的行动计划上费太多心，花太多时间。她保持着以往在不同时空调配资源，巡查产业，积蓄资源的日常，同时空闲时间完成未来一些计划的前期准备，只花了很少量的时间关注这些事件。
不过AI的拉群任务一直在持续进行中，甚至并不局限于林家姐妹这个案子。这件事虽然闹得纷纷扬扬，但是对于整个社会来说却是太过微不足道了。甚至许多人天生就不怎么关心这类案件，因为相比更多涉及人数更多，情况更惨烈的人间悲剧，林氏姐妹这一个案子甚至称不上是可怜，最多只能算是倒霉，毕竟死的是QJF。
除了一部分粉丝之外，更多了解起因经过的人看到这个案子最多感叹一句“大快人心”，甚至不会产生悲悯和愤怒。
当然这不是他们的问题。林慕夕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其实算是强者，这世界上比她值得关心和帮助的人实在多太多了，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一个再怎么有责任感的人，也只能关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能够得着的东西。
林氏姐妹的案子结束审判的时候，其实真实热度已经大幅度下降，但是明面上的热度却还久久不下，那是对手生生用钱给推上去的热度。以这点来说，对方确实对陈亮（假名）这个私生子情深义重。
当然，对于殷怜来说，这种情深义重就更想让她把对方当高尔夫球从原本的位置上打下来了——殷怜倒不怎么赞同大义灭亲，但是对她来说，除去死亡没有什么算得上“灭”，所以一个父亲的立场来说，如果你实在教不好自家小孩，就让社会去教育他也行，但是一昧纵容包庇，甚至为其为非作歹铺平道路，那就是与其子同罪了。
甚至在其实造成的伤害上，有钱有权的父母相比子女其实更大。
但虽然这样说，她对于对方纠缠不休是喜闻乐见的，因为她不想花钱操这个热度。虽然到了放消息的时候，必要的曝光渠道还是要花钱买的，但她只想花在刀口上，因此维持热度这种重担还是交给对方了。为此殷怜甚至还特意推迟了向对方妻儿爆料其行为的时间。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林家姐妹花费的各种营销成本和交通费用已经超过了二十万，而对方只会更多，按照殷怜对于目前舆论数据的统计和估算，她觉得对方的花费应该已经有七到八位数，所以哪怕如今在网络舆论覆盖面上林家姐妹依旧处于劣势，殷怜也已经很满意了。
而在林家姐妹和群友们奔波调查的过程之中，殷怜还让他们带上了各种拍摄器材，中途要是找到什么重要的信息，也会认证补拍一条龙。群友多数不知道这些事，也没有多想，林家姐妹却是参与了具体流程的，因此隐约察觉到殷怜在搞大事，但是也没预料到她到底想干什么。
殷怜在搞的事情其实是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把这个案子过程之中，所有的舆论黑幕都拍成一部纪录片，另一部分则是打算做一个义警APP。
没错，义警APP。
虽然说是义警，但其实里面包含的内容很复杂，社会记者的成分更重一些。之所以选择“义警”这个形容，是因为殷怜在这一点上感触最深。
举例来说，一个新闻事件，网上会有很多人关心，虽然大部分人完全做不了什么，只能通过转发留言这种形式表明态度，但是当这件事发生在自家家门口的时候，还是会有人试图去了解，报道，甚至追踪。
这个过程之中，殷怜不能否认有不少人其实并不真的关心所谓正义，只是为了凑热闹蹭热度，甚至枉顾当事人本身的利益和情感，肆意侵犯他人的权利。但是撇除这波人
，也有很多人是真心关心社会上的不公。
且，真的会采取力所能及的行动。
这其实是很了不起的。人在余暇的时候会有各种各样的兴趣爱好，其实都是为爱付出，少年人们打工追星，买手办，成年人们做活动，做社团，做义工，其实都是一种兴趣爱好，也是一种付出。就这点来说，其实“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样的态度，也同样是一种兴趣爱好。
就好像有人吃瓜成性，有人爱看故事里的爱恨情仇，有人爱看电视电影的善恶有报，其实都是一样的。
谁说关心社会就不能成为一个人的兴趣爱好呢？
封建社会之中，统治阶级很喜欢使用一种政治策略，就是愚民政策。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直至网络时代，一个人不能否认这种想法的“部分正确性”，因为让整个社会都具有思想是一件长远且困难的事情，而人在半知半解的状态下，其实才最容易作出错误的选择。
但这不代表教育是错误的，也不代表有任何人是不能具备思想的。这是必经的坎坷，不是必然的结果。
因此，殷怜始终认为，对于这个社会上的人来说，每个人知道得越多，就会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在太阳上，一簇火苗很不起眼，存在或不存在好像都无关紧要。但如果它落在大地上，就会变成火种，燃起滔天烈焰。
不过这个过程也不需要是痛苦的。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必须痛苦才拥有价值的，守望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用一个形容，一个官员在贪腐的环境里维持清廉需要极高的道德感和极强的承压能力，但是在清廉的环境里维持清廉就可以像和谁呼吸一样容易，或者反过来说，一个官员在清廉的环境里贪腐往往很艰难，因为会随时受到环境的注视和压迫，而在贪腐的环境里贪腐，往往只要顺其自然就可以了。.
所以环境很重要。
这就是为什么殷怜要做这个APP。从小数变成大多数，很多时候往往只需要一场流行。营销是一把刀，有人几千万花下去，只为了洗白一个QJF，但它也可以很有用，比如多蹭几场社会案件，就能在某些事情上改变社会上很多人的想法和对待世界的态度。
“义警”是一种殷怜对于这个群体的褒奖，在实际操作当众，APP的活动当然不能违反法律。
这个APP殷怜一开始是想自己做的，但是实际功能实现起来其实比预想中要复杂许多，殷长生闲下来的时候，看妹妹在那里折腾半晌，没忍住，还是插手帮忙了。
殷怜以往要是遇上这种情况，就直接把任务委托给殷长生了，但这次她没有，而是跟着一边编写一边学习，生生把里面的问题都搞清楚了。
殷长宁又接过了大半的文字编写工作。
兄妹三人对于APP的一些设计进行了讨论，首先是APP的名称，经过讨论之后，这个APP并定名为“观望APP”，殷怜为其设计了标识，是一圈花纹围着一只黑暗中的眼睛，而周围有很多细小的标志，一共五种，分别是手机，摄像机，天平，书包和纸笔，宣传语是“守望法律，却绝不凌驾于法律之上”。
其实对于这个用词，殷怜和两个哥哥有过好一会儿的讨论。
她一开始想了这句，后来又觉得“守望法律”这个说法包含性不够强，不如“守望社会”或者“守望世界”，而且一句话里面两个“法律”，重复之后似乎也不够朗朗上口，有用词重复的问题。
但是殷长宁却觉得她一开始的这句更好，觉得有时候不必过于追求语句上的表达，反而是精确的意义更重要。而且守望社会或者世界的范围太广阔了，这APP的内容其实不太支撑得起来，因为维持社会秩序不等于守望社会，守望社会所包含的内容更多，范围更大，所以法律就够了。
这个APP的实际功能也
更复杂。他们先利用网上的卫星地图功能制作了一份全国地图，然后在这张地图上设计了区域事件显示功能，然后通过连接的AI程序，在网上搜集各类媒体爆料的一些未解决的社会新闻或者争议，其中来源包括媒体和自媒体，通过颜色和图标把不同性质的社会事件分类开来，就像某些游戏地图的资源分布图一样，事件按照不同种类呈现不同图标，比如说拐卖事件就是襁褓里的婴孩，通缉事件就是黑眼罩，如果统计的杀人犯则是滴血的刀，除此之外，还有破碎的心代表情感纠纷，露出三张票子的钱包代表诈骗等等……而图标的颜色则代表了事件本身的来源，状态和可信度，比如说，图标暗淡表示事情已经结束或者解决，高亮则代表事件正在进行中，橙色代表民间发言，比如博客，视频网站，论坛等自媒体或个人发布的消息或者诉求，绿色代表正式媒体发布的新闻，而蓝色代表官媒发表的新闻，红色代表热度极高，可以称为全民或者全网关注的事件，需要值得一提的是，颜色还有深浅之分，证据越确凿，验证者越多的事件，图标颜色会越深。
这其中验证的方式还是遵从了类似映网的方式，只是有些许改动。比如说一个新闻事件，如果有受害者在网上陈述和求救了，APP就会以问号在地图上显示这个事件，然后在经过有三人以上进行验证和确认之后，形成相应的图标。这个验证是很有讲究的，比如说，你不能在千里之外确认一个事件，确认时需要开启手机定位，你不能空口无凭确认一个事件，必须提供相应的一些证据，包括但不限于事件视频或录音，采访记录，照片或者截图等等。
除此之外，其它不能提供证据，但是对于事件有所调查和了解的人可以选择自己可以确认的证据进行表决，选择“确认”和“否认”，如果一项证据否认数量大于或等于确认数量，那么这个证据就会被定义为假消息。
需要值得一提的是，确认和否认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点的。首先，每个确认或否认的选项下都会显示名单，名单形式为J·XX医生，X·XX公务员这种形式，前台不显示身份，但后台必须经过实名认证。这是殷怜对于夏国星网身份的一种模仿和参考。
在夏国星网，即使不知道对方身份，也可以根据身份ID上的信息和成就展示来大致确定对方本身对于某些话题的分量。殷怜当然不可能要求对方写出这么多个人信息，但在有限的信息里，她选择职业作为一个参考方向。
除此之外，确认和否认者需要阐述自己确认和否认的原因，比如说“我住在附近，听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或者“我当时在场，看到的事情完全不同”，并同时可以上传不同证据信息。
不过，出于安全性考量，殷怜还额外给一些操作加上了匿名功能——单纯表决必须是X·XX职业的形式，但如果上传证据却可以选择匿名形式，这样可以防止暴露上传者的身份，又可以让一些比较谨慎的人放心提供情报。
除去这个主要功能，APP当然也拥有其它功能，比如说论坛，社会主题的群组等等。相比主要功能的署名方式，论坛和群组要更网络化，可以以昵称代替身份，不必要和主功能的行为相联系。
除此之外殷怜还很有想法的设立了模拟演习系统，就是在没有案件的地点，人为发起一个事件，人为发起的时间只会出现在“虚拟事件”页面，但是流程是相似的，只不过事件的各个角色都是由人进行扮演。
殷长宁对她的这个设计很是感慨：“你是真的打算把这个APP做得很娱乐化啊！”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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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怜说道：“我觉得这是有必要的。并不仅仅只是娱乐，我还打算通过模拟的形式让大家学会如何调查事件，判断真相，保护自己。所以这个过程之中，有已经完成的一些真实案件制作成虚拟剧本也是一种做法，一方面可以让大家有更加沉浸式的体验，对于一些社会事件有更多的感悟，另一方面也可以避开一些可能会有的危险，因为社会记者确实会是一个危险的工作，哪怕不深入调查。”
“另外，真实案件改变成虚拟案件，也要规定必须不使用涉及人物原名，不涉及任何隐私信息。这可以帮我们避开一些麻烦，也可以避免涉及事件的相关人员遭遇骚扰。”
兄妹三人在软件制作过程之中对APP的许多细节进行了讨论，最后设计出的成果不好说功能齐全尽善尽美，但是也算是相对完善。
现实事件出现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形成一个相关群组，每个人申请进入群组都需要简单阐述自己对于事件的理解，中途如果接收到更多信息之后想法有所变化，也可以更改自己的理解。这个理解相当于关注者在这个事件上的自我介绍或者个人铭牌，既展示立场，也展示思维方式。
这个软件套用了次世界的一些模组框架，也结合了映网的一些功能设计，整体上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后期测试的时候，正好赶上林家姐妹收集其资料，联合之前的受害者相关人员反诉舆论幕后人包庇，造谣，贿赂，胁迫等罪名。
这就到了花钱的大头了。这个新闻稍一冒头，殷怜就指使林家姐妹花钱买媒体，买营销号进行曝光，但是对方反应也很迅速，立刻就花钱消灾，开始买通平台压热度。殷怜没有马上向平台花钱买曝光，她干了件很阴险的事情。
她通过检测各个新闻下头的数据变化，录制了大量视频，实时监控了整个数据变化过程，并且全程公证了录制过程。
而且她通过林慕晨向对方的竞争对手打听了那边的人事情况，并且在一番试探之后，精准点中了负责与平台对接的助理，然后开始了软硬皆施的说服与收买，最后成功从对方手上买到了与平台方的交易单据照片。
也就是说，如今这个事件里面，她有了双方买热搜压热搜的证据文件，以及平台方面的实际操作记录，虽然这其中还缺了很主要的内部操作证据，但是这种情况下已经不是必须的了。
差不多的时候，林家姐妹把准备好的证据报给了幕后人的妻子。
长久的准备终于起到了效果。
其实殷怜这方开始放消息的时候热度就已经在持续上升了，因为她们买营销号扩散的时候，对方的反应并不会非常快，是在消息扩散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才采取的行动，而这个过程之中，已经看到新闻的人不会因此停止，反而因为新闻被压制越来越愤怒。.
这个过程之中，殷怜开始把很多关注者都导入了APP。她没有在任何网站上架观望APP，而是手动通过一个个社交群组进行了传播，采取的是邀请注册的形式，这就导致APP的注册人群相对可控。
当然不会永远是这种传播方式，但是就目前来说，殷怜觉得这种形式更适合。
在AI的努力工作下，地图上很快就被填满了各种各样的事件，暂时来说都是以各地的官方和媒体通报为准，但是又比大部分新闻都更加直观，有对事件的简略总结，有各种相关新闻的地址链接，后续通报，但暂时还缺乏评论和用户情报。
不过大家都很受震撼。
不看这个软件，许多人都很难发现自家周边发生了这么多事。APP上显示的事件肯定不会有局子里看到的多，但是APP本来也只收集那些公安无法完全解决或者还未被解决的问题，以及一部分连警方都不适合干涉的问题。
这些事件没有明确的求助方，也缺少热度，大部分人只是看看，都不会立刻去
探究。目前的小地图最有用的功能可能是了解附近的安全情况，知道有多少通缉犯因为什么原因在逃，并让人能够比较便捷地识别他们的照片，以达到搜检或者规避危险的目的。
殷怜也没有指望APP能很快发展起来，这都需要时间和引导。她在安排好用户导入的程序之后，就又开始让人剪辑起了林氏姐妹这个案子里全程收录的各种证据资料。
殷长宁觉得这个纪录片曝光出去会大有问题——他不是说妹妹做得不对，他怕妹妹遭人针对。
一定要举例的话，殷怜以前对于社交平台的针对最多算是掀盘子，但这一波出去，那就直接是把人家的饭桌全部都掀了，问题太大了。
他觉得殷怜不够冷静。
但殷怜用实际行为证明，她足够冷静了——一个上午，她至少和四个国家部门进行了接洽，提供了大量部分平台进行舆论导向制造社会矛盾，编造***谣言的“切实证据”。
其实这一年来，平台上针对新世界的谣言一直都挺明显的。就是活化素这件事，虽然已经直接公布了许久，但始终有人把它渲染成类似T病毒的存在，煽动民情编造阴谋论，引发社会不安。
其实殷怜对于这件事是非常了解的，可能了解得比别人猜测的还要多。国内确实有在做活化素的研究，但是对于人体相关的临床实验做得可以说是相当谨慎，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活化素资源充裕。
据殷怜所知，国内有关活化素最不人性化的实验，其实是对一部分“国外研究成果”的破解，也就是之前路东瓷承受不住的那部分实验。
那些东西落到基地手上的时候，就已经跟“人类”没什么关系了，但它们又确确实实是活着的。对于路东瓷以及军方的矛盾，殷怜也说不好更支持谁。她能理解路哥的想法，即使不成人形，但是只要还有人类的思维和情感，那就仍应当给予作为人类的尊重和怜悯。可她也理解军方的想法——毕竟造成这种结果的不是他们，而既然后果已经铸成，那么不妨利用起这些东西，才不白费这其中的牺牲。
再说了，那些是特务，是敌人，对他们的同情，是对于那些死于情报战的战士们的残酷与不公。因为敌人并不会怜悯我们。
相对来说，其实国外的很多实验更加残忍。因为有星脑和AI的降维打击，其实殷怜调查到的国外不人道实验可能比基地有些高层了解到的还多，因为鞭长莫及，也不能解释来源，所以许多时候她都会装作不知道。
但是由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来造谣说国内政府残忍，那真是要笑掉人大牙了。
反正她不接受。
国内部分社交平台的立场其实是很令人怀疑的。如果让殷怜判断，里面大部分高层和股东也不算特务，他们就是单纯地……受资本控制。
但理由不重要，事实就是如今许多网络上的舆论引导已经一定程度影响到了国家的战略布局，妄图煽动民众当刀，来反刺政府一刀。在殷怜看来，这一点上，不管是一般有意识的民众或者政府高层都是有想法的，只是顾虑到各方面的问题，不好动刀。
林氏姐妹的案件并不是一个最合适的引子，只是殷怜不想等了而已。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政府可能需要一个有力度的师出有名，殷怜其实并不需要。
她问殷长生：“长生你这边的平台系统做好了吗？”
殷长生回答道：“基本做好了，不过功能还比较有限。”
“游戏的资料片呢？”
“正在测试中，应该能赶在对方动手前完成。”
“长宁你帮我挑一些合适的夏国作品吧，游戏影视剧都可以，到时候我们在平台上发，用来聚集人气。”
“但是这个说不清来历哦。”
殷怜说道：“短时间里面没什么关系。本来现在作者都是用笔名居多
，而且我们也有在拍摄影视作品，只要说是作者方面要求保密，难道还有人有权来要求查作者的资料吗？也就缴税麻烦一点，不过，用AI账户，也不是应付不过去。”
因为平时的工作会用到AI机器人，殷怜其实是有给一部分AI机器人安排身份的，这时候正好用上。
“但如果说每一个在我们公司工作的AI都正好是文豪，那也说不过去吧？还是会有隐患的。”
殷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难道还真指望把夏国的事情瞒一辈子？其实，我想过，既然有第一个新世界，也自然能有第二个，第三个。红月国不一直在试图发现“遗迹”吗？不过，我的这个异能有点太开挂了，我也有担忧的地方，所以并不想曝光真相，但当条件允许的时候，也许我们可以曝光部分真相。”
殷长生问：“你说的是什么样的“条件允许”？”
殷怜笑了笑，回答道：“当然是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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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怜利用路东瓷之心不死，她两个哥哥都毫不感到意外。
“路哥啊……”
比起殷长生的意味深长故弄玄虚，殷长宁就直接说了个实话：“说实话，路哥真是个奇人。”
可不是吗？
总觉得不管是哪个项目，到了路东瓷手上就能很快有进展。偏是这样的路哥，平日只当自己是个社畜，人家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做完分内工作还有时间划水看番，精通各类少年少女向题材的二次元知识。
“你们说路哥到底有没有发现门或者夏国的存在？”
“不好说。我觉得我们的破绽够多了，但是人家都不好奇的，也不问。”
“身为科学家，完全没有一点好奇心呢。”
殷长生对此深表同意：“我上次借了他一本AI智能相关的夏国教材，他看完之后就跟什么都没发现似的……我怀疑他对追究来源一点兴趣都没有。”
殷长宁说道：“但他对夏国的和电视电影就很感兴趣。”
殷长生意外：“你借了？”
殷长宁说道：“没有，但我让他在我房间里看了。”
殷怜解开了一个疑问，说道：“我还想说呢，最近他没事儿为啥老往你房间钻。照理说如果想调查夏国的技术来源的话，肯定该往长生屋里去啊。”
她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路哥虽然喜好幼稚，但其实很有教养，多半不会跑她的屋里来，毕竟殷怜是个女孩儿。
她有点好奇：“路哥都看什么书？”
殷长宁回答道：“我上次看他读了《爱德拉的星图》和《格子猫》。”
这两部都是很有名的青少年冒险故事，殷怜顿时明了，说道：“路哥的品味变成熟了啊。”
殷长生一头黑线，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不是在夸奖他？”
殷怜摊手：“我是认真的。我是说，路哥的喜好没什么问题，充满童心没什么不好。而且他小时候学太多了，现在想要补偿童年也没什么问题，但人总要长大的。对于这个社会来说，人是越成熟越安全。”
殷长生：“……看青少年读物算是成熟表现吗？”
“从12-到12
“你对路哥的要求未免也太低了吧？”
殷怜翻了个白眼，说道：“是你要求太高了。路哥这么聪明，要学人情世故肯定不难，只是看他自己乐不乐意。他现在开始对12
殷长宁听着怪异，说道：“你这也太夸张了，难道他以前连青少年读物都不会读吗？”
殷怜停顿了一下，回忆了一下路东瓷吐槽少年漫感情戏太多影响体验的事情，心说可不是。
但这跟没有关系，说太多好像会损坏路哥的形象，所以她转移了话题：“你说路哥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现或拆穿这些疑点？”
殷长宁陷入了思索。
殷长生说道：“所以不能我们自爆吗？”
殷怜翻了个白眼：“我要观察他的态度啊。自爆太不留余地了，如果他直接把咱们举报了怎么办？”
殷长生说道：“我觉得不会。路哥没这么高的觉悟。”
殷怜：“你这么说好吗？”
殷长生想了想，说道：“怎么说呢，对别人来说，爱国是一种信仰。对路哥来说，爱国是一种乖巧。国家对他来说，就跟他家长辈似的，反正就算他不爱国，看在他那脑子的份上大家也不会打死他，最多把他关起来进行批评教育……当然我不是说路哥不爱国，我就是说他对这件事没那么……畏惧和慎重。”
这形容倒是挺贴切的。
路东瓷据说从小就是天才，所以很早就被国家拉拢。他的职业道路也不是自己选的，虽然不到强制的地步，但确实周边的人一直鼓励他往科研
方向发展。
殷怜隐隐其实意识到，路哥可能并不十分热爱科研，当然也说不上讨厌，因为没有人会讨厌一件自己做得很出色的事情。但他确实缺乏一名科学家所应有的坚持和好奇心，除了之前因为心理承受能力太弱爆发了一下之外，平时基本上是别人让他研究什么他就研究什么，十分听话，但也缺少自身的主见。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想研究什么”的想法，但他往往会选择空闲时随便研究一下，不坚持，也不执着。
“但这就有个问题，路哥也不一定想要参与到我们的计划里。”
殷怜说：“他会的。”
殷长宁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说辞，才说道：“你是不是太肯定了？”
殷怜说道：“路哥一定会的，因为他喜欢我们啊，他喜欢和我们一起玩。路哥没什么朋友，他其实是挺孤独的。”.
殷长宁静默了一下。
殷长生说道：“那就到时候再看看。”
按照他们的计划，如果路东瓷能够加入进来，那么他们就有一个可以自主开门关门的小伙伴。虽然路哥的开门关门有着严苛的前提条件，也不能控制坐标，但是用来糊弄外人也已经足够了，因为其他人没有可以判断的能力。
而且，殷怜总觉得，如果能给路哥更多的研究材料，他也许不止能够做到目前的这一步。
新世界迟早是要开拓的，新科技也是迟早要曝光的，但殷怜觉得，时空门作为一种技术，要远胜于只有她自己掌握的一种资源，不但更安全，也更容易被使用。
她这也不是在利用路哥，这不是给了他充足的时间慢慢发现和做出决定吗？而且路哥对科学没有好奇心，不表示他对世界没有好奇心——他还蛮喜欢看那种魔法啊，奇幻啊之类的故事和动画的。
撇除这个小插曲，兄妹三人最后大致安排好了之后的行动计划，就等着对方出招了。
虽然准备工作充足，但殷怜也不是真的一开始就打算把对方一击致命。就好像政府方面对于管制和惩处这些具备足够影响力的企业都会有所顾虑，殷怜其实也会有所斟酌。说句实话，她其实是不想搞平台的，话说掌握着时空通道这种绝版资源，谁会想要去搞社交平台？事儿多，风气差，缺乏成熟制度，还已经被先前的各方运营者搞烂了口碑。但虽然不想搞，但一个公正，客观，能充分反映社会流行和关注热点的平台对殷怜却是必须的。
如果只是新闻的话，映网目前已经可以完成这项工作。政府背景保证了它的正规性和严谨性，非盈利的运营目的一定程度上确保了其清廉性，但也正因为如此，映网可以有一定趣味性，却不能太娱乐化。
而群众总会需要更加娱乐化的社交内容。如果在夏国这不是问题，因为夏国的官方有一个完善的框架，可以在囊括各行各业的情况比较完善地进行管理，但是华夏目前没有这个技术，早年也没能提前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如今想要管理好，难免需要花费更多的力气。
最理想的状态，是各个平台背后的资本都自觉配合国家，主动完成这次转型。但事实上这里面存在太多的利益纠葛，总不会所有人都这么有觉悟，愿意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而乖乖就范，自己规范自己。
映网如今已经收拢了一部分软件和平台，都是被抓住痛脚，然后不得不主动自投罗网，主动进入映网框架的企业。但还是有一部分平台或软件在负隅顽抗，在他们没有出现问题之前，政府暂时也没有强制他们加入映网体系，但是关于数据共享和限制对商业组织对于公民信息使用权的法案目前其实已经在讨论中。这些内容对于平台肯定是有非常多的不利的，真正要进入实施，肯定还需要一场漫长的博弈。
殷怜此时的做法，其实就是要猛推一下这个博弈的进程。
他们把消息，或者精确地
说，是幕后人为私生子复仇而花钱和动用影响力的证据交到对方妻子手上的时候，果然有效地影响到了对方的动作。事实上，林慕晨找的这家征信社还蛮给力的，还拿到了对方与情妇抱头痛哭的照片和部分对话的录音。
殷怜在看过一部分照片和听过相应的录音之后，没有选择他们亲密或者暧昧的内容，而是选择了其中看上去最温情，听上去最走心的一组。
她可能是天生的坏人，明明自己也没怎么走心地跟人谈过恋爱，但天然就能立刻领悟对于一个妻子来说，什么样的内容最伤人。
不同照片和录音之间的内容其实差别还挺大的，里面也有抱怨或者贬低原配的内容，但是殷怜听过之后，却觉得小孩都那么大了，幕后人都为了私生子做了那么多大动作，原配不可能一无所知，而这些话不是第一次听到时，也未必能给对方带来足够大的伤害。
殷怜不确定自己到底选对了没有，但是大家都觉得她的策略是有效果的，因为林家姐妹买热搜曝光过往新闻的时候，对方没能马上做出应对。
从新闻爆出的当天晚上七点，到凌晨两点左右，网上沸反盈天，但是一直牢牢掌控住了整体舆论优势的幕后人团队却不但没能及时把消息压下去，甚至都没组织出有效的抵抗，所以导致当天晚上，基本上有在关注这个案件的人基本上都接收到了这个重大反转。
“QJF之一为跨国公司董事长私生子，制造虚假身份进入新世界，XQ惯犯曾致一人死亡，多个家庭受创，其父为之保驾护航，逼疯受害者寡母！”
这篇新闻的标题没有一个字是标题党，也不需要，因为事实已经足够令人瞩目。
第
8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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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怜可谓有备而来。
这个新闻放出来时就有三个版本，一篇逻辑清晰，索引详细，语句简洁易懂，就连小学生都能快速看懂的博文，一个画面高清，剪辑流畅，过程详细，几乎可以当做纪录片观看的长达两个小时的视频，以及虽然时长更为简短，但同样精准概括了前一个视频内容的不知道该称为预告片还是剧情梗概的短视频。
这是一次教科书般的舆论运作。
不是粉丝说的。
其实观其过程，并没有什么特别惊艳的创意，但是每一个阶段却又精准地利用了整个事件的每一个爆点。
周四下午，映网公布起诉内容，大约二十分钟后，林氏姐妹买下的营销号纷纷发表文章，这个时候传出的只是零碎的情报，详细内容都还隐晦不明，呈现出“道听途说”的姿态，而对方的水军也还在照常工作着，尽可能压制相关消息和传言。
大约四点左右，林慕晨砸重金买下热搜，报价高于行情一大截，平台松口，不但送她指定的关键字上了热搜，还降低了对部分账号的拦截力度，当然，是对双方的付款单进行了加减乘除之后做出的操作。
但是关键词虽然被刷上了热搜，完整的情报却延迟了三个小时才被放出来，预先攒足了热度，而最后放出来的证据信息量大到惊人，且是石到不能再石的石锤。
这一波放出来的证据主要包括这些内容：陈亮身份系伪造的证据，采访郭文刚的视频，采访“陈亮父母”的视频以及其邻居提供的信息，“陈亮”真人另一身份的大量网络主页照片截图以及身份说明，之前舆论发酵，一些有名有姓的观点输出账号与其背后集团的身份联系列表与说明，对于“陈亮”真实身份的溯源调查以及与其相关的案件详情说明，其中包括了对于不同受害者家属的采访。
在殷怜派过去团队中医生的照顾下，开始正常吃药的婷婷妈妈总算能够进行正常的交流，并且为了给女儿讨一个公道，同意接受采访乃至于放出之前的视频。
说实话，当时她的形象实在是太令人动容了，导致许多人甚至都被激怒，或跑去对方集团的主页下破口大骂，或赌咒这辈子都绕着对方名下的销售处走，并且阻止自己身边的任何亲友购买对方的房子。
对方集团的高管对这件事肯定不是一无所知，毕竟许多人都直接或者间接参与了先前的舆论引导，但是谁也没预料到殷怜背后已经调查了这么多东西，竟然还做了一个纪录片，一时之间都懵了，开了半天会都没能决断好到底是给殷怜手下团队寄律师函还是赶紧和当事人撇清关系。
偏偏这个时候，他们还联系不上董事长本人。
这当然是因为殷怜的策略确实起效了，幕后主使者此时正家事缠身，焦头烂额，根本无暇注意到外头的风浪。
而这个董事会里其实也有与殷怜心照不宣的人，虽然对方和殷怜其实没什么交情，对于殷怜搞出来的这件事也很头疼，但至少在对幕后人的看法上，双方的态度是一致的。
但可能出于本人的性格原因，他并没有立刻马上主动强烈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而是花了一点时间侧面引导董事会选择撇清，而这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加上有确实证据证明，集团有很大一部分高层或者家属都有实际参与到造谣和引导舆论的行为之中，因此许多网友并不买账，撇清并道歉的效果十分不佳。
但这对殷怜就有利了，对方要洗白自己，要维护集团声誉以避免股价跌落资产缩水，就难以分出精力来援护幕后主使。虽然此时损及自身利益之后他们是否会对原本的合作者有怨言也很难说，但是殷怜的计策已经断绝了其它可能性，所以也不需要在这方面多做思考了。
其实以目前的主流风气来说，许多人如果想要闹大一件新闻，都会选择像挤牙膏一样地放料。殷怜的这一次
行为是完全不符合这个规律的。在四点到七点这段造势的时候，着急的网民都觉得她推出来的代言人是打算这么干的，谁知道人家一点都不卖关子，直接就放了个核弹。
而差不多在爆料之后十分钟，“陈亮父母”和春申两地警方先后脚发布通告，表示已经收到报警并且立案调查某公司所有者贿赂部分机关人员，帮助陈某伪造身份潜入新世界的案件。
殷怜这节奏控得实在太好，导致很多吃瓜众连手里的瓜都被震掉了，放弃了四处游荡，专心搜索起了这个案件。
事实证明，这个瓜真的很跌宕起伏。
两个小时后，当事人的集团终于加班开完了会，公开对公众和受害人发布了道歉。殷怜这边没人理会，网友则根本不吃这一套，要求所有当初参与舆论引导的任职人员对林家姐妹公开道歉，并要求其公司对之进行处理。
今天这场新闻殷怜一直没有出场，虽然她是整个新闻的幕后制造者，但是明面上她一直没主动出面，而是始终通过代理工作人在进行活动，因此这一波的反击主力并不是她的粉……或者说，至少不是她的颜粉。
不过目前网络的整体大趋势就是，大家都把殷怜的那套“置顶道歉澄清”规则学得很好，甚至可以说如今公众已经默认了“谁造谣，谁辟谣”的这个公理，所以他们对于对方的要求也非常明确。
当初所有参与舆论引导的人都要主页置顶道歉，同时企业主页也要公开道歉，并且处理所有在这个事件之中知法犯法，主动造谣的员工。
当然，因为网民其实并不知道到底谁知道真相而谁不知道，所以他们针对的主要还是那些说话特别过分，明显有恶意侮辱受害者意图的人。
当事人公司虽然开会磨蹭，但是认怂却相当果断。几乎没多久，之前参与舆论引导的许多账号就纷纷挂上了道歉声明，不过只限于确实任职于当事人集团的，至于亲属号则大部分选择了装死。不过，其中也有那么几个没有发布过相关言论的高层职员，也发布了道歉声明。
集团则认怂得更加彻底，不但在官网和社交平台主页置顶了道歉，还在好几个分公司的大楼广告屏上公开循环播放道歉声明，虽然内容简短，也有推锅董事长一人的嫌疑，但是竟然没有隐瞒事实，反而大致客观说清了整件事的经过，倒也博得了一部分人的好感。
当然也有人不吃这一套的。因为它认怂太快，反而让一部分网民根本不信它的话，认为它隐瞒了许多事实，比如说，公司里一部分高层根本就对事情真相心知肚明，道歉也是商业性道歉，是为了股价而并非真的认识到了错误。
其实事实也是如此，但是只要没人揭穿，多数人也不会往这边想。事实上就算揭穿了，也有很多人会秉持着自己的善恶观，认为不至于如此。
殷怜对于这点也很理解。在她看来，民族领袖，资本家和劳动者是三种完全不同的人群，因此就连思维模式也绝不相同，他们也许可以共处，但却很难互相理解。简单来说，劳动者的驱动力是基础生存需求，资本家是钱，而民族领袖是社会的进步，理解到这一点，其实就可以掌握他们的大致行为模式。
简单来说，劳动者的基础需求里包括安全需求，所以他们会信奉良知，信奉法律，信奉社会群体道德，而资本的驱动力是钱，是利益，道德或者法律便都成了一种可以利用的工具，双方都会觉得对方很荒谬，因为他们对于金钱和善恶的估价是有差距的。
伟人是另一种人类形态了。
网上吵得沸沸扬扬，不同于先前的一致谴责，在这波行动之后，网民对于当事人公司的看法也开始出现了分歧。有人觉得对方道歉挺爽快的，应当得饶人处且饶人，只针对罪魁祸首而不应当针对身不由己的社畜，而也有人认为有些事道歉根本不足以抵消伤害，继续揪住之前态度特别
过分的对象，步步紧逼，总之就是要对方付出实质的代价。
集团高层也是够决绝，大约十点左右，竟然真的有好几个人在自己的主页发布了辞职声明，其中职位最高的还是位部门总监。他是先前说话最为过分的人之一，曾经直接嘲讽林慕夕说她是个BZ，一副对她极为了解的架势。他的道歉也不诚恳，总之就是推卸责任，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所以毫不意外首当其冲对上了网友的怒气。.
因为这一波辞职，很多人倒是被他们的态度给说服了，冲击力度顿时下降了很多。
林慕夕其实并不满意，不快地说道：“便宜他们了。”她是直面过恶意的人，根本不相信参与者里面有无辜被利用的人，至少坚信这家公司的高层职员绝对不会是，但是人家毕竟只是听命行事，就算是法律也有法不责众，只诛首恶的策略，林慕夕也不能显得过于咄咄逼人。
重要的还是罪魁祸首。
虽然凶手已经没了，林慕夕亲手干掉的，但是这些悲剧的根源却还没有解决。其实当初杀人的时候，林慕夕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定，愤怒是有的，但其实尘埃落定之后她也会自我怀疑……但当知道对方手上有一条完全无辜的人命时，那种自我怀疑便彻底消失殆尽了。
只有以命偿命这个道理，是个简单的，不需要质疑的公理。
当事人集团的这一□□作里，唯一最实在的或许就是公开宣告将召开股东大会，讨论罢免董事长的问题。
这一举动对于对方来说绝对是重击，能从根本层面上压缩对方的权力和影响力，让接下来的博弈过程此消彼长，更有利于殷怜这边。
这件事的效果还是蛮明显的，直接影响就是对方手下水军控评的力度明显降低，虽然他们还在工作，但是无论数量还是频率都显然完全应对不了目前的舆论压力——对比先前大面积的平台覆盖量，这是明显的减弱。
这其实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钱不到位了。
第
835
章
835
按理说人家偌大一个老板，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舆论突然反转，但是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失去反抗之力，光是不动产也能变卖很久。但这里面有个问题，就是对方这么久纠缠不休，明明是己方理亏却抓住不放，本质上其实代表了他是看不起林家姐妹的。
可能在人家看来，两个星光主播也不过就是两只蝼蚁，所以对于她们的反抗才这样愤怒，明明是本身害人在先，却反而咄咄逼人，非要颠倒黑白，让人家活不下去。
然而没想到对方反抗这么有力，反而是让自己陷入了被动。在公司的地位被撼动，以及婚姻陷入危机，对幕后人来说那是被威胁到了根本，他自然要想办法调动资源来解决这两个方面的问题，相当于大部分能量都被牵制住了。
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人命官司就是天大的事了，但很遗憾，对于钻惯了空子的人来说，只要金钱可以解决的问题，他们就不会跟你讲道理。不过等到空子钻不了了，他们就会想起来要跟人“讲理”了。
次日凌晨两点，对方似乎终于腾出手来了，往外放了个消息。这消息倒是没有之前的咄咄逼人，甚至连水军都突然变得通情达理起来，从原来动不动的破口大骂变成了委屈巴巴地哀叹世道严酷。
原来对方放的是给那位学委姑娘赔偿和达成调解的协议书。对方至今咬牙，坚决不承认自己的儿子就是新世界名为“陈亮”的杀人犯，但是死者更换身份之前犯下的案子因为锤够实也难以耍赖，所以对方最后换了个套路。
他写了封字字泣血的道歉信，为了能渲染气氛，还选择了手写，大致是说，子不教，父之过，他对于儿子犯的错也感到很愧疚，但可怜天下父母心，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无法坐视不管，但是他也给了对方相应的赔偿。比如说学委姑娘那个案子，他就给了五百万。
他在字里行间还暗示，说本来这个案子如果正常判的话根本判不到这么多钱，是对方表示给这钱就愿意不追究，他才愿意付这个钱。
这个说辞配上他放上来的那份私人协议，虽然因果顺序被完全颠倒，却还真的说服了许多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擅长抓细节，或者有着敏锐直觉。
事实上，这份协议本身就饱含着大量的破绽。先不说这样的协议是不是有法律效果，过程中对方使用了哪些不正当手段，就光从文字角度分析，一张正常的，签约双方身份基本平等，并在法律监督下完成的契约，一般是相对公正，可能会略有利于甲方，但不会过于明显。
换句话说，如果一张契约极度不合理不公正，那么获利更大的那一方，往往都会对另一方具有极大的，甚至不合法的优势和压迫力。这种公正不公正，一般来说大家都会看双方需要履行的义务和获得的权利是否对等，不公正的协议里，往往一方需要履行更多义务，而另一方的义务则相对模糊。
但对于这个案子来说，五百万的赔偿金乍听之下其实很可以了。在不看详细条约的情况下，大家会认为这个协议是相对公平的。
但是这个协议的条例其实非常诡异。首先就是对于死者做了什么描写得非常含糊，用了“甲方对乙方造成的伤害”这样含糊的说法，换句话来说，协议隐瞒了具体的交易内容，因为这个案件本质上属于公诉而不是自诉案件，一旦这个协议曝光出去，女方可能需要赔钱，但男方的罪行也会公诸于众。
其次就是这个协议上竟然还有违约金的条目，表明乙方要是违约，就要赔偿甲方包含之前赔偿金在内的一千万。
就离谱。
其实这条条例是完全不可能成立的，因为双方并没有交易关系。这个信息之前学委姑娘的父亲也告知了——对方其实本身不算法盲，当时受到逼迫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也有咨询过律师。换句话来说，他当时签合同的时候，就知道这合同根本不
会生效，所以里面一些很夸张的条例，他都没有反驳，毕竟他当时畏惧的是权力的压迫，而不是法律的追究。
换句话说，这个数字其实更大的意义在于恐吓他，而实际上对方并没有被真的恐吓住，只是掩藏了想法和情绪而已。
当然，幕后人也没这么傻，他放出来的协议是中间掐了一部分的，倒没有透露违约金的部分。
这份声明和部分协议到确实压了一下舆论（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后半夜大家确实必须得睡觉了的原因），加上水军通宵熬夜，在那里均匀发布一些引导舆论去猜疑受害者父亲主动敲诈的言论，一时之间双方尽还战了个势均力敌。
殷怜根本没跟着对方的工作室熬。她安排了AI和一个值班人员监控情况，就早早让所有人下班睡觉了。
次日早上起来，趁着股市还没开市，他们赶了一波上班车潮的空隙，搞了一波大的。
一大早，殷怜发了个有关学委姑娘案子的详细采访纪录片，没让姑娘本人出境，但是采访了很多人，包括几位打了码的老师，一些当时的同学，姑娘看过的心理医生，然后又同时给学委姑娘的父亲开了主页买了宣传转发，让之写小作文与对方对轰。
但是比起对方的小作文，殷怜这边扔出去的爆料可炸裂多了。首先，这位的小作文详细描述了当初的事情经过，实名曝光了参与施压的每一个政府部门与出面人员的真实名字，过程倒没有太过修饰，直接承认了自己当时工厂所有不规范的地方，但同时也列出了一个数据（由殷怜提议并且帮助搜集），就是当时当地同各行业的整体情况，每年因为涉及同类问题而查处的厂家名单。
简单来说，当年对方被查了五个项目，而本地在这五个项目上被查处的企业，分别是4家，1家，3家，2家，11家。这个数字看上去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要知道，学委父亲开办的厂子，生产的是当地的热门特产，不说规模更大的大厂子，就说规模相近的同行，在当地一共52家，除去第五项的税务之外，其它四项当年只有它一家被查。
而作为消防管理的第二项，因为这个行业本身其实并不涉及用火，一直以来管理都不算严格，因此大部分同行都是在两年后区域改建期间，才因为政策而被监督整改和规范化，而那时候曝光出来或者没有曝光出来的许多厂子的情况，其实比两年前他们家的厂子还不如。
他也是忍了多年了，殷怜又让人专门帮他的稿子修改润色了一下，所以最后发出来的文字可以说是相当戳心：“我不反对整改，我也很愿意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但是我想问一句，这盯着我一个人早两年整改的原因，到底是因为我不规范，还是因为我女儿被个有钱有势的垃圾给害了！？”
殷怜还嫌这不够有力，甚至让对方在博文结尾的时候直接也贴出了一张回执，却是向一家知名慈善机构捐出五百万的证书，标注日期正是三天前。
对方最后写道：“捐款公开透明，网站可查。我想这可以足够说明我对于这件事的真正态度。”
他们特意选的一家管理透明化的慈善机构，因此在没有要求信息保密的情况下，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直接查询相关信息，确认这个款对方确实捐了。
不但如此，殷怜还随后开了个直播，直接拍摄当事人前往当地上级监察机构，实名举报当时涉案的政府工作人员的全程。
随后股市开始之后，当事人的公司可以说是开盘如尿崩。说实话，虽然殷怜已经尽量扩大影响力了，但是她还是不觉得能覆盖到大量对方公司的股民。但不知道是股民本身无所不在，还是说后续可能有的影响引发了一些持股基金的关注和担忧，总之这一次开盘变化非常明显，然后又进一步带起了股价的变动。
到这一步，影响力终于落到了实处。
如果说之前对方宣称召
开股东大会还只是对于公众的一种安抚，其实根本没有承诺会对幕后主使如何，但此刻通过股价变化直接了解到这件事的影响之后，更多的人也应该下定决心了。
而殷怜这边的行动并没有停止，后期拍摄的各种视频记录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放出来。等放完了大部分视频资料之后四个小时，林氏姐妹报警并起诉其造谣诽谤，十二个小时后也就是差不多次日八点，学委父亲报警并起诉其贿赂公职人员威胁恐吓，大约又十二个小时，精神状态已经基本稳定的陈妈妈在林家姐妹的陪同下，前往警局报警并起诉其指使其家人对自己进行囚禁辱骂恐吓意图抹平其子杀人事实。
当晚九点，当事人被捕。
第
836
章
836
当事人被捕之后，殷怜并没有到此为止。
事实上一定要说的话，这里面还有很多可以深挖的东西，比如说他是如何给混血的私生子制造假身份冒充少数民族子女混入新世界的，比如说他收买公职人员这件事持续了多久，是否只针对过受害者一家，亦或者有过对于其它个人或者企业的施压行为……不过这部分殷怜都交给相关部门去调查了。
倒不是要替对方遮掩什么，实在是现在国内网络上境外舆论操手太多了，许多事儿都容易被无限扩大。一群自导自演都能玩出花来的东西，要是真让他们了解到全程，谁知道能造出多大的浪？
普通人毕竟很难看清全局，容易以偏概全。根据殷怜目前跟踪的情况，就伪造身份这一节，对方确实收买了一两个有分量的人物，但是大部分有牵涉的机关都是小虾米，但县官不如现管，人家每天接触资料，就是有机会修改，有个部门还是临时工进行操作的，这要真放出来，别说网民了，殷怜自己都觉得对方像背锅的。
所以，还不如尘埃落定之后，由官方直接出结果。
她管的是另外一件事。
当事人被逮捕之后，殷怜趁着热度还在，又放了个长视频，再次引发关注。
可以说是把对方花费的那些宣传费和聚集来的人气给利用了个彻底。
前一个案子尘埃落定，映网也出了专题，殷怜在专题之后直接引流，上传了一个新的片子，题目就叫做《社会案件背后的舆论暗流》，名字起得很学术，其实却是一部重新剪辑过的幕后人相关调查的采访记录。
男人点头：“我家宝贝……她从小就乖，脑子也是一等一的聪明，所有老师都说你家姑娘那是京大水木的料子。可你能想象吗？现在我们每次要带她出门，她都要做好几天的心理准备，蹲在门口一直发抖……高考也没去，大学也没读。她现在就在家里用电脑学画画，说是以后靠画画也能养活自己。可是她连个老师也没有，对着电脑能学出什么啊？”
林慕夕：“……”
其实电脑绘画就是要对着电脑学的，也确实可以作为一门职业，且需求越来越多。
虽然意见不同，但是她并没有纠正这位大叔的偏见。
她问道：“您带她看过心理医生吗？”
男人点头，回答道：“至少换过三个心理医生了。因为她没法离开家，所以我等了很久，才等到一个很有名的心理医生来本市出差，专门把人请回家来看过。对方说……她害怕出门，是因为她总觉得外面游荡着很多和凶手类似的罪犯，像这种情况，使用刺激性脱敏疗法也许有用，但更大可能没用。因为她受过良好教育，其实拥有很完善的思维体系，她什么道理都懂，就是对外头不信任，这种情况也许会随时间好转，也许会因为生活中的某个契机改变，但现在想要强行改变她的想法，医生说那并不是一个好的做法。”:
男人说到这里，突然苦笑了起来：“不瞒你说，最后悔的时候，我有想过破罐子破摔，直接去找媒体揭露那人渣的事，把他家公司也曝光了。我也想过直接把那人渣杀了，但是我其实很懦弱，想动手的时候就会瞻前顾后，一会儿想要是不成功，人家对付我老婆女儿怎么办？就算成功了，我们当初毕竟拿了钱，舆论肯定不会站我们，到时候被当做杀人犯甚至敲诈犯的妻女，我老婆孩子还怎么过日子。”
“你肯定觉得我很可笑，会看不起我吧？”
林慕夕说道：“不会。”
男人沉默了
一下，突然说道：“林小姐，我想把那五百万转给你。”
林慕夕为之一愣，然后与男人双目对视。很快，她的惊讶消失了，因为她从男人的目光之中意会到了“买命钱”这三个字。
或许是长时间软刀子割肉的煎熬让对方有了不同的想法，男人似乎想通过送出当初的那笔赔偿款，来交换什么。
但是林慕夕不能判断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她说道：“我杀对方，只是因为我和姐姐要活命，并不是为了你们。”
男人说：“我知道。但是这笔钱拿着烫手，而且我隐隐约约觉得，只要拿着这些钱，我女儿可能就再也好不了了。”
林慕夕顿了一下，问道：“你信教吗？”
男人意外，然后说道：“被你看出来了？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们家的氛围就越来越抑郁，后来信了教才好一点。我和我老婆都信了，我女儿不信这个……她其实某些方面挺固执的。其实我也觉得神未必真的存在，但人生太苦了，总也要有个寄托。”
其实以男人的家境来说，他们已经可以算是中产阶级了。他这话说出来，可能很多劳苦大众都会“呸”，但是林慕夕却直觉他并不是在卖惨。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但是即使如此，林慕夕比自家姐姐强的地方，就在于她即使心头触动，也保持着绝对的理性，并不会因此而作出冲动鲁莽的行为。
她对对方说道：“既然这样，我觉得我们其实可以试一试别的方式……”
第
8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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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殷怜来说，林氏姐妹其实算是比较省心的帮助对象。她们完全不奢望殷怜手把手地教她们做事，且可以很好地执行殷怜的建议。
除此之外，AI聚集的群友们也是。
殷怜其实大部分时候并没有在林氏姐妹的行动计划上费太多心，花太多时间。她保持着以往在不同时空调配资源，巡查产业，积蓄资源的日常，同时空闲时间完成未来一些计划的前期准备，只花了很少量的时间关注这些事件。
不过AI的拉群任务一直在持续进行中，甚至并不局限于林家姐妹这个案子。这件事虽然闹得纷纷扬扬，但是对于整个社会来说却是太过微不足道了。甚至许多人天生就不怎么关心这类案件，因为相比更多涉及人数更多，情况更惨烈的人间悲剧，林氏姐妹这一个案子甚至称不上是可怜，最多只能算是倒霉，毕竟死的是QJF。
除了一部分粉丝之外，更多了解起因经过的人看到这个案子最多感叹一句“大快人心”，甚至不会产生悲悯和愤怒。
当然这不是他们的问题。林慕夕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其实算是强者，这世界上比她值得关心和帮助的人实在多太多了，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一个再怎么有责任感的人，也只能关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能够得着的东西。
林氏姐妹的案子结束审判的时候，其实真实热度已经大幅度下降，但是明面上的热度却还久久不下，那是对手生生用钱给推上去的热度。以这点来说，对方确实对陈亮（假名）这个私生子情深义重。
当然，对于殷怜来说，这种情深义重就更想让她把对方当高尔夫球从原本的位置上打下来了——殷怜倒不怎么赞同大义灭亲，但是对她来说，除去死亡没有什么算得上“灭”，所以一个父亲的立场来说，如果你实在教不好自家小孩，就让社会去教育他也行，但是一昧纵容包庇，甚至为其为非作歹铺平道路，那就是与其子同罪了。
甚至在其实造成的伤害上，有钱有权的父母相比子女其实更大。
但虽然这样说，她对于对方纠缠不休是喜闻乐见的，因为她不想花钱操这个热度。虽然到了放消息的时候，必要的曝光渠道还是要花钱买的，但她只想花在刀口上，因此维持热度这种重担还是交给对方了。为此殷怜甚至还特意推迟了向对方妻儿爆料其行为的时间。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林家姐妹花费的各种营销成本和交通费用已经超过了二十万，而对方只会更多，按照殷怜对于目前舆论数据的统计和估算，她觉得对方的花费应该已经有七到八位数，所以哪怕如今在网络舆论覆盖面上林家姐妹依旧处于劣势，殷怜也已经很满意了。
而在林家姐妹和群友们奔波调查的过程之中，殷怜还让他们带上了各种拍摄器材，中途要是找到什么重要的信息，也会认证补拍一条龙。群友多数不知道这些事，也没有多想，林家姐妹却是参与了具体流程的，因此隐约察觉到殷怜在搞大事，但是也没预料到她到底想干什么。
殷怜在搞的事情其实是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把这个案子过程之中，所有的舆论黑幕都拍成一部纪录片，另一部分则是打算做一个义警APP。
没错，义警APP。
虽然说是义警，但其实里面包含的内容很复杂，社会记者的成分更重一些。之所以选择“义警”这个形容，是因为殷怜在这一点上感触最深。
举例来说，一个新闻事件，网上会有很多人关心，虽然大部分人完全做不了什么，只能通过转发留言这种形式表明态度，但是当这件事发生在自家家门口的时候，还是会有人试图去了解，报道，甚至追踪。
这个过程之中，殷怜不能否认有不少人其实并不真的关心所谓正义，只是为了凑热闹蹭热度，甚至枉顾当事人本身的利益和情感，肆意侵犯他人的权利。但是撇除这波人
，也有很多人是真心关心社会上的不公。
且，真的会采取力所能及的行动。
这其实是很了不起的。人在余暇的时候会有各种各样的兴趣爱好，其实都是为爱付出，少年人们打工追星，买手办，成年人们做活动，做社团，做义工，其实都是一种兴趣爱好，也是一种付出。就这点来说，其实“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样的态度，也同样是一种兴趣爱好。
就好像有人吃瓜成性，有人爱看故事里的爱恨情仇，有人爱看电视电影的善恶有报，其实都是一样的。
谁说关心社会就不能成为一个人的兴趣爱好呢？
封建社会之中，统治阶级很喜欢使用一种政治策略，就是愚民政策。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直至网络时代，一个人不能否认这种想法的“部分正确性”，因为让整个社会都具有思想是一件长远且困难的事情，而人在半知半解的状态下，其实才最容易作出错误的选择。
但这不代表教育是错误的，也不代表有任何人是不能具备思想的。这是必经的坎坷，不是必然的结果。
因此，殷怜始终认为，对于这个社会上的人来说，每个人知道得越多，就会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在太阳上，一簇火苗很不起眼，存在或不存在好像都无关紧要。但如果它落在大地上，就会变成火种，燃起滔天烈焰。
不过这个过程也不需要是痛苦的。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必须痛苦才拥有价值的，守望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用一个形容，一个官员在贪腐的环境里维持清廉需要极高的道德感和极强的承压能力，但是在清廉的环境里维持清廉就可以像和谁呼吸一样容易，或者反过来说，一个官员在清廉的环境里贪腐往往很艰难，因为会随时受到环境的注视和压迫，而在贪腐的环境里贪腐，往往只要顺其自然就可以了。.
所以环境很重要。
这就是为什么殷怜要做这个APP。从小数变成大多数，很多时候往往只需要一场流行。营销是一把刀，有人几千万花下去，只为了洗白一个QJF，但它也可以很有用，比如多蹭几场社会案件，就能在某些事情上改变社会上很多人的想法和对待世界的态度。
“义警”是一种殷怜对于这个群体的褒奖，在实际操作当众，APP的活动当然不能违反法律。
这个APP殷怜一开始是想自己做的，但是实际功能实现起来其实比预想中要复杂许多，殷长生闲下来的时候，看妹妹在那里折腾半晌，没忍住，还是插手帮忙了。
殷怜以往要是遇上这种情况，就直接把任务委托给殷长生了，但这次她没有，而是跟着一边编写一边学习，生生把里面的问题都搞清楚了。
殷长宁又接过了大半的文字编写工作。
兄妹三人对于APP的一些设计进行了讨论，首先是APP的名称，经过讨论之后，这个APP并定名为“观望APP”，殷怜为其设计了标识，是一圈花纹围着一只黑暗中的眼睛，而周围有很多细小的标志，一共五种，分别是手机，摄像机，天平，书包和纸笔，宣传语是“守望法律，却绝不凌驾于法律之上”。
其实对于这个用词，殷怜和两个哥哥有过好一会儿的讨论。
她一开始想了这句，后来又觉得“守望法律”这个说法包含性不够强，不如“守望社会”或者“守望世界”，而且一句话里面两个“法律”，重复之后似乎也不够朗朗上口，有用词重复的问题。
但是殷长宁却觉得她一开始的这句更好，觉得有时候不必过于追求语句上的表达，反而是精确的意义更重要。而且守望社会或者世界的范围太广阔了，这APP的内容其实不太支撑得起来，因为维持社会秩序不等于守望社会，守望社会所包含的内容更多，范围更大，所以法律就够了。
这个APP的实际功能也
更复杂。他们先利用网上的卫星地图功能制作了一份全国地图，然后在这张地图上设计了区域事件显示功能，然后通过连接的AI程序，在网上搜集各类媒体爆料的一些未解决的社会新闻或者争议，其中来源包括媒体和自媒体，通过颜色和图标把不同性质的社会事件分类开来，就像某些游戏地图的资源分布图一样，事件按照不同种类呈现不同图标，比如说拐卖事件就是襁褓里的婴孩，通缉事件就是黑眼罩，如果统计的杀人犯则是滴血的刀，除此之外，还有破碎的心代表情感纠纷，露出三张票子的钱包代表诈骗等等……而图标的颜色则代表了事件本身的来源，状态和可信度，比如说，图标暗淡表示事情已经结束或者解决，高亮则代表事件正在进行中，橙色代表民间发言，比如博客，视频网站，论坛等自媒体或个人发布的消息或者诉求，绿色代表正式媒体发布的新闻，而蓝色代表官媒发表的新闻，红色代表热度极高，可以称为全民或者全网关注的事件，需要值得一提的是，颜色还有深浅之分，证据越确凿，验证者越多的事件，图标颜色会越深。
这其中验证的方式还是遵从了类似映网的方式，只是有些许改动。比如说一个新闻事件，如果有受害者在网上陈述和求救了，APP就会以问号在地图上显示这个事件，然后在经过有三人以上进行验证和确认之后，形成相应的图标。这个验证是很有讲究的，比如说，你不能在千里之外确认一个事件，确认时需要开启手机定位，你不能空口无凭确认一个事件，必须提供相应的一些证据，包括但不限于事件视频或录音，采访记录，照片或者截图等等。
除此之外，其它不能提供证据，但是对于事件有所调查和了解的人可以选择自己可以确认的证据进行表决，选择“确认”和“否认”，如果一项证据否认数量大于或等于确认数量，那么这个证据就会被定义为假消息。
需要值得一提的是，确认和否认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点的。首先，每个确认或否认的选项下都会显示名单，名单形式为J·XX医生，X·XX公务员这种形式，前台不显示身份，但后台必须经过实名认证。这是殷怜对于夏国星网身份的一种模仿和参考。
在夏国星网，即使不知道对方身份，也可以根据身份ID上的信息和成就展示来大致确定对方本身对于某些话题的分量。殷怜当然不可能要求对方写出这么多个人信息，但在有限的信息里，她选择职业作为一个参考方向。
除此之外，确认和否认者需要阐述自己确认和否认的原因，比如说“我住在附近，听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或者“我当时在场，看到的事情完全不同”，并同时可以上传不同证据信息。
不过，出于安全性考量，殷怜还额外给一些操作加上了匿名功能——单纯表决必须是X·XX职业的形式，但如果上传证据却可以选择匿名形式，这样可以防止暴露上传者的身份，又可以让一些比较谨慎的人放心提供情报。
除去这个主要功能，APP当然也拥有其它功能，比如说论坛，社会主题的群组等等。相比主要功能的署名方式，论坛和群组要更网络化，可以以昵称代替身份，不必要和主功能的行为相联系。
除此之外殷怜还很有想法的设立了模拟演习系统，就是在没有案件的地点，人为发起一个事件，人为发起的时间只会出现在“虚拟事件”页面，但是流程是相似的，只不过事件的各个角色都是由人进行扮演。
殷长宁对她的这个设计很是感慨：“你是真的打算把这个APP做得很娱乐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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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怜说道：“我觉得这是有必要的。并不仅仅只是娱乐，我还打算通过模拟的形式让大家学会如何调查事件，判断真相，保护自己。所以这个过程之中，有已经完成的一些真实案件制作成虚拟剧本也是一种做法，一方面可以让大家有更加沉浸式的体验，对于一些社会事件有更多的感悟，另一方面也可以避开一些可能会有的危险，因为社会记者确实会是一个危险的工作，哪怕不深入调查。”
“另外，真实案件改变成虚拟案件，也要规定必须不使用涉及人物原名，不涉及任何隐私信息。这可以帮我们避开一些麻烦，也可以避免涉及事件的相关人员遭遇骚扰。”
兄妹三人在软件制作过程之中对APP的许多细节进行了讨论，最后设计出的成果不好说功能齐全尽善尽美，但是也算是相对完善。
现实事件出现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形成一个相关群组，每个人申请进入群组都需要简单阐述自己对于事件的理解，中途如果接收到更多信息之后想法有所变化，也可以更改自己的理解。这个理解相当于关注者在这个事件上的自我介绍或者个人铭牌，既展示立场，也展示思维方式。
这个软件套用了次世界的一些模组框架，也结合了映网的一些功能设计，整体上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后期测试的时候，正好赶上林家姐妹收集其资料，联合之前的受害者相关人员反诉舆论幕后人包庇，造谣，贿赂，胁迫等罪名。
这就到了花钱的大头了。这个新闻稍一冒头，殷怜就指使林家姐妹花钱买媒体，买营销号进行曝光，但是对方反应也很迅速，立刻就花钱消灾，开始买通平台压热度。殷怜没有马上向平台花钱买曝光，她干了件很阴险的事情。
她通过检测各个新闻下头的数据变化，录制了大量视频，实时监控了整个数据变化过程，并且全程公证了录制过程。
而且她通过林慕晨向对方的竞争对手打听了那边的人事情况，并且在一番试探之后，精准点中了负责与平台对接的助理，然后开始了软硬皆施的说服与收买，最后成功从对方手上买到了与平台方的交易单据照片。
也就是说，如今这个事件里面，她有了双方买热搜压热搜的证据文件，以及平台方面的实际操作记录，虽然这其中还缺了很主要的内部操作证据，但是这种情况下已经不是必须的了。
差不多的时候，林家姐妹把准备好的证据报给了幕后人的妻子。
长久的准备终于起到了效果。
其实殷怜这方开始放消息的时候热度就已经在持续上升了，因为她们买营销号扩散的时候，对方的反应并不会非常快，是在消息扩散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才采取的行动，而这个过程之中，已经看到新闻的人不会因此停止，反而因为新闻被压制越来越愤怒。.
这个过程之中，殷怜开始把很多关注者都导入了APP。她没有在任何网站上架观望APP，而是手动通过一个个社交群组进行了传播，采取的是邀请注册的形式，这就导致APP的注册人群相对可控。
当然不会永远是这种传播方式，但是就目前来说，殷怜觉得这种形式更适合。
在AI的努力工作下，地图上很快就被填满了各种各样的事件，暂时来说都是以各地的官方和媒体通报为准，但是又比大部分新闻都更加直观，有对事件的简略总结，有各种相关新闻的地址链接，后续通报，但暂时还缺乏评论和用户情报。
不过大家都很受震撼。
不看这个软件，许多人都很难发现自家周边发生了这么多事。APP上显示的事件肯定不会有局子里看到的多，但是APP本来也只收集那些公安无法完全解决或者还未被解决的问题，以及一部分连警方都不适合干涉的问题。
这些事件没有明确的求助方，也缺少热度，大部分人只是看看，都不会立刻去
探究。目前的小地图最有用的功能可能是了解附近的安全情况，知道有多少通缉犯因为什么原因在逃，并让人能够比较便捷地识别他们的照片，以达到搜检或者规避危险的目的。
殷怜也没有指望APP能很快发展起来，这都需要时间和引导。她在安排好用户导入的程序之后，就又开始让人剪辑起了林氏姐妹这个案子里全程收录的各种证据资料。
殷长宁觉得这个纪录片曝光出去会大有问题——他不是说妹妹做得不对，他怕妹妹遭人针对。
一定要举例的话，殷怜以前对于社交平台的针对最多算是掀盘子，但这一波出去，那就直接是把人家的饭桌全部都掀了，问题太大了。
他觉得殷怜不够冷静。
但殷怜用实际行为证明，她足够冷静了——一个上午，她至少和四个国家部门进行了接洽，提供了大量部分平台进行舆论导向制造社会矛盾，编造***谣言的“切实证据”。
其实这一年来，平台上针对新世界的谣言一直都挺明显的。就是活化素这件事，虽然已经直接公布了许久，但始终有人把它渲染成类似T病毒的存在，煽动民情编造阴谋论，引发社会不安。
其实殷怜对于这件事是非常了解的，可能了解得比别人猜测的还要多。国内确实有在做活化素的研究，但是对于人体相关的临床实验做得可以说是相当谨慎，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活化素资源充裕。
据殷怜所知，国内有关活化素最不人性化的实验，其实是对一部分“国外研究成果”的破解，也就是之前路东瓷承受不住的那部分实验。
那些东西落到基地手上的时候，就已经跟“人类”没什么关系了，但它们又确确实实是活着的。对于路东瓷以及军方的矛盾，殷怜也说不好更支持谁。她能理解路哥的想法，即使不成人形，但是只要还有人类的思维和情感，那就仍应当给予作为人类的尊重和怜悯。可她也理解军方的想法——毕竟造成这种结果的不是他们，而既然后果已经铸成，那么不妨利用起这些东西，才不白费这其中的牺牲。
再说了，那些是特务，是敌人，对他们的同情，是对于那些死于情报战的战士们的残酷与不公。因为敌人并不会怜悯我们。
相对来说，其实国外的很多实验更加残忍。因为有星脑和AI的降维打击，其实殷怜调查到的国外不人道实验可能比基地有些高层了解到的还多，因为鞭长莫及，也不能解释来源，所以许多时候她都会装作不知道。
但是由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来造谣说国内政府残忍，那真是要笑掉人大牙了。
反正她不接受。
国内部分社交平台的立场其实是很令人怀疑的。如果让殷怜判断，里面大部分高层和股东也不算特务，他们就是单纯地……受资本控制。
但理由不重要，事实就是如今许多网络上的舆论引导已经一定程度影响到了国家的战略布局，妄图煽动民众当刀，来反刺政府一刀。在殷怜看来，这一点上，不管是一般有意识的民众或者政府高层都是有想法的，只是顾虑到各方面的问题，不好动刀。
林氏姐妹的案件并不是一个最合适的引子，只是殷怜不想等了而已。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政府可能需要一个有力度的师出有名，殷怜其实并不需要。
她问殷长生：“长生你这边的平台系统做好了吗？”
殷长生回答道：“基本做好了，不过功能还比较有限。”
“游戏的资料片呢？”
“正在测试中，应该能赶在对方动手前完成。”
“长宁你帮我挑一些合适的夏国作品吧，游戏影视剧都可以，到时候我们在平台上发，用来聚集人气。”
“但是这个说不清来历哦。”
殷怜说道：“短时间里面没什么关系。本来现在作者都是用笔名居多
，而且我们也有在拍摄影视作品，只要说是作者方面要求保密，难道还有人有权来要求查作者的资料吗？也就缴税麻烦一点，不过，用AI账户，也不是应付不过去。”
因为平时的工作会用到AI机器人，殷怜其实是有给一部分AI机器人安排身份的，这时候正好用上。
“但如果说每一个在我们公司工作的AI都正好是文豪，那也说不过去吧？还是会有隐患的。”
殷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难道还真指望把夏国的事情瞒一辈子？其实，我想过，既然有第一个新世界，也自然能有第二个，第三个。红月国不一直在试图发现“遗迹”吗？不过，我的这个异能有点太开挂了，我也有担忧的地方，所以并不想曝光真相，但当条件允许的时候，也许我们可以曝光部分真相。”
殷长生问：“你说的是什么样的“条件允许”？”
殷怜笑了笑，回答道：“当然是路哥。”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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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怜利用路东瓷之心不死，她两个哥哥都毫不感到意外。
“路哥啊……”
比起殷长生的意味深长故弄玄虚，殷长宁就直接说了个实话：“说实话，路哥真是个奇人。”
可不是吗？
总觉得不管是哪个项目，到了路东瓷手上就能很快有进展。偏是这样的路哥，平日只当自己是个社畜，人家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做完分内工作还有时间划水看番，精通各类少年少女向题材的二次元知识。
“你们说路哥到底有没有发现门或者夏国的存在？”
“不好说。我觉得我们的破绽够多了，但是人家都不好奇的，也不问。”
“身为科学家，完全没有一点好奇心呢。”
殷长生对此深表同意：“我上次借了他一本AI智能相关的夏国教材，他看完之后就跟什么都没发现似的……我怀疑他对追究来源一点兴趣都没有。”
殷长宁说道：“但他对夏国的和电视电影就很感兴趣。”
殷长生意外：“你借了？”
殷长宁说道：“没有，但我让他在我房间里看了。”
殷怜解开了一个疑问，说道：“我还想说呢，最近他没事儿为啥老往你房间钻。照理说如果想调查夏国的技术来源的话，肯定该往长生屋里去啊。”
她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路哥虽然喜好幼稚，但其实很有教养，多半不会跑她的屋里来，毕竟殷怜是个女孩儿。
她有点好奇：“路哥都看什么书？”
殷长宁回答道：“我上次看他读了《爱德拉的星图》和《格子猫》。”
这两部都是很有名的青少年冒险故事，殷怜顿时明了，说道：“路哥的品味变成熟了啊。”
殷长生一头黑线，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不是在夸奖他？”
殷怜摊手：“我是认真的。我是说，路哥的喜好没什么问题，充满童心没什么不好。而且他小时候学太多了，现在想要补偿童年也没什么问题，但人总要长大的。对于这个社会来说，人是越成熟越安全。”
殷长生：“……看青少年读物算是成熟表现吗？”
“从12-到12
“你对路哥的要求未免也太低了吧？”
殷怜翻了个白眼，说道：“是你要求太高了。路哥这么聪明，要学人情世故肯定不难，只是看他自己乐不乐意。他现在开始对12
殷长宁听着怪异，说道：“你这也太夸张了，难道他以前连青少年读物都不会读吗？”
殷怜停顿了一下，回忆了一下路东瓷吐槽少年漫感情戏太多影响体验的事情，心说可不是。
但这跟没有关系，说太多好像会损坏路哥的形象，所以她转移了话题：“你说路哥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现或拆穿这些疑点？”
殷长宁陷入了思索。
殷长生说道：“所以不能我们自爆吗？”
殷怜翻了个白眼：“我要观察他的态度啊。自爆太不留余地了，如果他直接把咱们举报了怎么办？”
殷长生说道：“我觉得不会。路哥没这么高的觉悟。”
殷怜：“你这么说好吗？”
殷长生想了想，说道：“怎么说呢，对别人来说，爱国是一种信仰。对路哥来说，爱国是一种乖巧。国家对他来说，就跟他家长辈似的，反正就算他不爱国，看在他那脑子的份上大家也不会打死他，最多把他关起来进行批评教育……当然我不是说路哥不爱国，我就是说他对这件事没那么……畏惧和慎重。”
这形容倒是挺贴切的。
路东瓷据说从小就是天才，所以很早就被国家拉拢。他的职业道路也不是自己选的，虽然不到强制的地步，但确实周边的人一直鼓励他往科研
方向发展。
殷怜隐隐其实意识到，路哥可能并不十分热爱科研，当然也说不上讨厌，因为没有人会讨厌一件自己做得很出色的事情。但他确实缺乏一名科学家所应有的坚持和好奇心，除了之前因为心理承受能力太弱爆发了一下之外，平时基本上是别人让他研究什么他就研究什么，十分听话，但也缺少自身的主见。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想研究什么”的想法，但他往往会选择空闲时随便研究一下，不坚持，也不执着。
“但这就有个问题，路哥也不一定想要参与到我们的计划里。”
殷怜说：“他会的。”
殷长宁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说辞，才说道：“你是不是太肯定了？”
殷怜说道：“路哥一定会的，因为他喜欢我们啊，他喜欢和我们一起玩。路哥没什么朋友，他其实是挺孤独的。”.
殷长宁静默了一下。
殷长生说道：“那就到时候再看看。”
按照他们的计划，如果路东瓷能够加入进来，那么他们就有一个可以自主开门关门的小伙伴。虽然路哥的开门关门有着严苛的前提条件，也不能控制坐标，但是用来糊弄外人也已经足够了，因为其他人没有可以判断的能力。
而且，殷怜总觉得，如果能给路哥更多的研究材料，他也许不止能够做到目前的这一步。
新世界迟早是要开拓的，新科技也是迟早要曝光的，但殷怜觉得，时空门作为一种技术，要远胜于只有她自己掌握的一种资源，不但更安全，也更容易被使用。
她这也不是在利用路哥，这不是给了他充足的时间慢慢发现和做出决定吗？而且路哥对科学没有好奇心，不表示他对世界没有好奇心——他还蛮喜欢看那种魔法啊，奇幻啊之类的故事和动画的。
撇除这个小插曲，兄妹三人最后大致安排好了之后的行动计划，就等着对方出招了。
虽然准备工作充足，但殷怜也不是真的一开始就打算把对方一击致命。就好像政府方面对于管制和惩处这些具备足够影响力的企业都会有所顾虑，殷怜其实也会有所斟酌。说句实话，她其实是不想搞平台的，话说掌握着时空通道这种绝版资源，谁会想要去搞社交平台？事儿多，风气差，缺乏成熟制度，还已经被先前的各方运营者搞烂了口碑。但虽然不想搞，但一个公正，客观，能充分反映社会流行和关注热点的平台对殷怜却是必须的。
如果只是新闻的话，映网目前已经可以完成这项工作。政府背景保证了它的正规性和严谨性，非盈利的运营目的一定程度上确保了其清廉性，但也正因为如此，映网可以有一定趣味性，却不能太娱乐化。
而群众总会需要更加娱乐化的社交内容。如果在夏国这不是问题，因为夏国的官方有一个完善的框架，可以在囊括各行各业的情况比较完善地进行管理，但是华夏目前没有这个技术，早年也没能提前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如今想要管理好，难免需要花费更多的力气。
最理想的状态，是各个平台背后的资本都自觉配合国家，主动完成这次转型。但事实上这里面存在太多的利益纠葛，总不会所有人都这么有觉悟，愿意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而乖乖就范，自己规范自己。
映网如今已经收拢了一部分软件和平台，都是被抓住痛脚，然后不得不主动自投罗网，主动进入映网框架的企业。但还是有一部分平台或软件在负隅顽抗，在他们没有出现问题之前，政府暂时也没有强制他们加入映网体系，但是关于数据共享和限制对商业组织对于公民信息使用权的法案目前其实已经在讨论中。这些内容对于平台肯定是有非常多的不利的，真正要进入实施，肯定还需要一场漫长的博弈。
殷怜此时的做法，其实就是要猛推一下这个博弈的进程。
他们把消息，或者精确地
说，是幕后人为私生子复仇而花钱和动用影响力的证据交到对方妻子手上的时候，果然有效地影响到了对方的动作。事实上，林慕晨找的这家征信社还蛮给力的，还拿到了对方与情妇抱头痛哭的照片和部分对话的录音。
殷怜在看过一部分照片和听过相应的录音之后，没有选择他们亲密或者暧昧的内容，而是选择了其中看上去最温情，听上去最走心的一组。
她可能是天生的坏人，明明自己也没怎么走心地跟人谈过恋爱，但天然就能立刻领悟对于一个妻子来说，什么样的内容最伤人。
不同照片和录音之间的内容其实差别还挺大的，里面也有抱怨或者贬低原配的内容，但是殷怜听过之后，却觉得小孩都那么大了，幕后人都为了私生子做了那么多大动作，原配不可能一无所知，而这些话不是第一次听到时，也未必能给对方带来足够大的伤害。
殷怜不确定自己到底选对了没有，但是大家都觉得她的策略是有效果的，因为林家姐妹买热搜曝光过往新闻的时候，对方没能马上做出应对。
从新闻爆出的当天晚上七点，到凌晨两点左右，网上沸反盈天，但是一直牢牢掌控住了整体舆论优势的幕后人团队却不但没能及时把消息压下去，甚至都没组织出有效的抵抗，所以导致当天晚上，基本上有在关注这个案件的人基本上都接收到了这个重大反转。
“QJF之一为跨国公司董事长私生子，制造虚假身份进入新世界，XQ惯犯曾致一人死亡，多个家庭受创，其父为之保驾护航，逼疯受害者寡母！”
这篇新闻的标题没有一个字是标题党，也不需要，因为事实已经足够令人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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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怜可谓有备而来。
这个新闻放出来时就有三个版本，一篇逻辑清晰，索引详细，语句简洁易懂，就连小学生都能快速看懂的博文，一个画面高清，剪辑流畅，过程详细，几乎可以当做纪录片观看的长达两个小时的视频，以及虽然时长更为简短，但同样精准概括了前一个视频内容的不知道该称为预告片还是剧情梗概的短视频。
这是一次教科书般的舆论运作。
不是粉丝说的。
其实观其过程，并没有什么特别惊艳的创意，但是每一个阶段却又精准地利用了整个事件的每一个爆点。
周四下午，映网公布起诉内容，大约二十分钟后，林氏姐妹买下的营销号纷纷发表文章，这个时候传出的只是零碎的情报，详细内容都还隐晦不明，呈现出“道听途说”的姿态，而对方的水军也还在照常工作着，尽可能压制相关消息和传言。
大约四点左右，林慕晨砸重金买下热搜，报价高于行情一大截，平台松口，不但送她指定的关键字上了热搜，还降低了对部分账号的拦截力度，当然，是对双方的付款单进行了加减乘除之后做出的操作。
但是关键词虽然被刷上了热搜，完整的情报却延迟了三个小时才被放出来，预先攒足了热度，而最后放出来的证据信息量大到惊人，且是石到不能再石的石锤。
这一波放出来的证据主要包括这些内容：陈亮身份系伪造的证据，采访郭文刚的视频，采访“陈亮父母”的视频以及其邻居提供的信息，“陈亮”真人另一身份的大量网络主页照片截图以及身份说明，之前舆论发酵，一些有名有姓的观点输出账号与其背后集团的身份联系列表与说明，对于“陈亮”真实身份的溯源调查以及与其相关的案件详情说明，其中包括了对于不同受害者家属的采访。
在殷怜派过去团队中医生的照顾下，开始正常吃药的婷婷妈妈总算能够进行正常的交流，并且为了给女儿讨一个公道，同意接受采访乃至于放出之前的视频。
说实话，当时她的形象实在是太令人动容了，导致许多人甚至都被激怒，或跑去对方集团的主页下破口大骂，或赌咒这辈子都绕着对方名下的销售处走，并且阻止自己身边的任何亲友购买对方的房子。
对方集团的高管对这件事肯定不是一无所知，毕竟许多人都直接或者间接参与了先前的舆论引导，但是谁也没预料到殷怜背后已经调查了这么多东西，竟然还做了一个纪录片，一时之间都懵了，开了半天会都没能决断好到底是给殷怜手下团队寄律师函还是赶紧和当事人撇清关系。
偏偏这个时候，他们还联系不上董事长本人。
这当然是因为殷怜的策略确实起效了，幕后主使者此时正家事缠身，焦头烂额，根本无暇注意到外头的风浪。
而这个董事会里其实也有与殷怜心照不宣的人，虽然对方和殷怜其实没什么交情，对于殷怜搞出来的这件事也很头疼，但至少在对幕后人的看法上，双方的态度是一致的。
但可能出于本人的性格原因，他并没有立刻马上主动强烈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而是花了一点时间侧面引导董事会选择撇清，而这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加上有确实证据证明，集团有很大一部分高层或者家属都有实际参与到造谣和引导舆论的行为之中，因此许多网友并不买账，撇清并道歉的效果十分不佳。
但这对殷怜就有利了，对方要洗白自己，要维护集团声誉以避免股价跌落资产缩水，就难以分出精力来援护幕后主使。虽然此时损及自身利益之后他们是否会对原本的合作者有怨言也很难说，但是殷怜的计策已经断绝了其它可能性，所以也不需要在这方面多做思考了。
其实以目前的主流风气来说，许多人如果想要闹大一件新闻，都会选择像挤牙膏一样地放料。殷怜的这一次
行为是完全不符合这个规律的。在四点到七点这段造势的时候，着急的网民都觉得她推出来的代言人是打算这么干的，谁知道人家一点都不卖关子，直接就放了个核弹。
而差不多在爆料之后十分钟，“陈亮父母”和春申两地警方先后脚发布通告，表示已经收到报警并且立案调查某公司所有者贿赂部分机关人员，帮助陈某伪造身份潜入新世界的案件。
殷怜这节奏控得实在太好，导致很多吃瓜众连手里的瓜都被震掉了，放弃了四处游荡，专心搜索起了这个案件。
事实证明，这个瓜真的很跌宕起伏。
两个小时后，当事人的集团终于加班开完了会，公开对公众和受害人发布了道歉。殷怜这边没人理会，网友则根本不吃这一套，要求所有当初参与舆论引导的任职人员对林家姐妹公开道歉，并要求其公司对之进行处理。
今天这场新闻殷怜一直没有出场，虽然她是整个新闻的幕后制造者，但是明面上她一直没主动出面，而是始终通过代理工作人在进行活动，因此这一波的反击主力并不是她的粉……或者说，至少不是她的颜粉。
不过目前网络的整体大趋势就是，大家都把殷怜的那套“置顶道歉澄清”规则学得很好，甚至可以说如今公众已经默认了“谁造谣，谁辟谣”的这个公理，所以他们对于对方的要求也非常明确。
当初所有参与舆论引导的人都要主页置顶道歉，同时企业主页也要公开道歉，并且处理所有在这个事件之中知法犯法，主动造谣的员工。
当然，因为网民其实并不知道到底谁知道真相而谁不知道，所以他们针对的主要还是那些说话特别过分，明显有恶意侮辱受害者意图的人。
当事人公司虽然开会磨蹭，但是认怂却相当果断。几乎没多久，之前参与舆论引导的许多账号就纷纷挂上了道歉声明，不过只限于确实任职于当事人集团的，至于亲属号则大部分选择了装死。不过，其中也有那么几个没有发布过相关言论的高层职员，也发布了道歉声明。
集团则认怂得更加彻底，不但在官网和社交平台主页置顶了道歉，还在好几个分公司的大楼广告屏上公开循环播放道歉声明，虽然内容简短，也有推锅董事长一人的嫌疑，但是竟然没有隐瞒事实，反而大致客观说清了整件事的经过，倒也博得了一部分人的好感。
当然也有人不吃这一套的。因为它认怂太快，反而让一部分网民根本不信它的话，认为它隐瞒了许多事实，比如说，公司里一部分高层根本就对事情真相心知肚明，道歉也是商业性道歉，是为了股价而并非真的认识到了错误。
其实事实也是如此，但是只要没人揭穿，多数人也不会往这边想。事实上就算揭穿了，也有很多人会秉持着自己的善恶观，认为不至于如此。
殷怜对于这点也很理解。在她看来，民族领袖，资本家和劳动者是三种完全不同的人群，因此就连思维模式也绝不相同，他们也许可以共处，但却很难互相理解。简单来说，劳动者的驱动力是基础生存需求，资本家是钱，而民族领袖是社会的进步，理解到这一点，其实就可以掌握他们的大致行为模式。
简单来说，劳动者的基础需求里包括安全需求，所以他们会信奉良知，信奉法律，信奉社会群体道德，而资本的驱动力是钱，是利益，道德或者法律便都成了一种可以利用的工具，双方都会觉得对方很荒谬，因为他们对于金钱和善恶的估价是有差距的。
伟人是另一种人类形态了。
网上吵得沸沸扬扬，不同于先前的一致谴责，在这波行动之后，网民对于当事人公司的看法也开始出现了分歧。有人觉得对方道歉挺爽快的，应当得饶人处且饶人，只针对罪魁祸首而不应当针对身不由己的社畜，而也有人认为有些事道歉根本不足以抵消伤害，继续揪住之前态度特别
过分的对象，步步紧逼，总之就是要对方付出实质的代价。
集团高层也是够决绝，大约十点左右，竟然真的有好几个人在自己的主页发布了辞职声明，其中职位最高的还是位部门总监。他是先前说话最为过分的人之一，曾经直接嘲讽林慕夕说她是个BZ，一副对她极为了解的架势。他的道歉也不诚恳，总之就是推卸责任，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所以毫不意外首当其冲对上了网友的怒气。.
因为这一波辞职，很多人倒是被他们的态度给说服了，冲击力度顿时下降了很多。
林慕夕其实并不满意，不快地说道：“便宜他们了。”她是直面过恶意的人，根本不相信参与者里面有无辜被利用的人，至少坚信这家公司的高层职员绝对不会是，但是人家毕竟只是听命行事，就算是法律也有法不责众，只诛首恶的策略，林慕夕也不能显得过于咄咄逼人。
重要的还是罪魁祸首。
虽然凶手已经没了，林慕夕亲手干掉的，但是这些悲剧的根源却还没有解决。其实当初杀人的时候，林慕夕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定，愤怒是有的，但其实尘埃落定之后她也会自我怀疑……但当知道对方手上有一条完全无辜的人命时，那种自我怀疑便彻底消失殆尽了。
只有以命偿命这个道理，是个简单的，不需要质疑的公理。
当事人集团的这一□□作里，唯一最实在的或许就是公开宣告将召开股东大会，讨论罢免董事长的问题。
这一举动对于对方来说绝对是重击，能从根本层面上压缩对方的权力和影响力，让接下来的博弈过程此消彼长，更有利于殷怜这边。
这件事的效果还是蛮明显的，直接影响就是对方手下水军控评的力度明显降低，虽然他们还在工作，但是无论数量还是频率都显然完全应对不了目前的舆论压力——对比先前大面积的平台覆盖量，这是明显的减弱。
这其实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钱不到位了。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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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人家偌大一个老板，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舆论突然反转，但是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失去反抗之力，光是不动产也能变卖很久。但这里面有个问题，就是对方这么久纠缠不休，明明是己方理亏却抓住不放，本质上其实代表了他是看不起林家姐妹的。
可能在人家看来，两个星光主播也不过就是两只蝼蚁，所以对于她们的反抗才这样愤怒，明明是本身害人在先，却反而咄咄逼人，非要颠倒黑白，让人家活不下去。
然而没想到对方反抗这么有力，反而是让自己陷入了被动。在公司的地位被撼动，以及婚姻陷入危机，对幕后人来说那是被威胁到了根本，他自然要想办法调动资源来解决这两个方面的问题，相当于大部分能量都被牵制住了。
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人命官司就是天大的事了，但很遗憾，对于钻惯了空子的人来说，只要金钱可以解决的问题，他们就不会跟你讲道理。不过等到空子钻不了了，他们就会想起来要跟人“讲理”了。
次日凌晨两点，对方似乎终于腾出手来了，往外放了个消息。这消息倒是没有之前的咄咄逼人，甚至连水军都突然变得通情达理起来，从原来动不动的破口大骂变成了委屈巴巴地哀叹世道严酷。
原来对方放的是给那位学委姑娘赔偿和达成调解的协议书。对方至今咬牙，坚决不承认自己的儿子就是新世界名为“陈亮”的杀人犯，但是死者更换身份之前犯下的案子因为锤够实也难以耍赖，所以对方最后换了个套路。
他写了封字字泣血的道歉信，为了能渲染气氛，还选择了手写，大致是说，子不教，父之过，他对于儿子犯的错也感到很愧疚，但可怜天下父母心，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无法坐视不管，但是他也给了对方相应的赔偿。比如说学委姑娘那个案子，他就给了五百万。
他在字里行间还暗示，说本来这个案子如果正常判的话根本判不到这么多钱，是对方表示给这钱就愿意不追究，他才愿意付这个钱。
这个说辞配上他放上来的那份私人协议，虽然因果顺序被完全颠倒，却还真的说服了许多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擅长抓细节，或者有着敏锐直觉。
事实上，这份协议本身就饱含着大量的破绽。先不说这样的协议是不是有法律效果，过程中对方使用了哪些不正当手段，就光从文字角度分析，一张正常的，签约双方身份基本平等，并在法律监督下完成的契约，一般是相对公正，可能会略有利于甲方，但不会过于明显。
换句话说，如果一张契约极度不合理不公正，那么获利更大的那一方，往往都会对另一方具有极大的，甚至不合法的优势和压迫力。这种公正不公正，一般来说大家都会看双方需要履行的义务和获得的权利是否对等，不公正的协议里，往往一方需要履行更多义务，而另一方的义务则相对模糊。
但对于这个案子来说，五百万的赔偿金乍听之下其实很可以了。在不看详细条约的情况下，大家会认为这个协议是相对公平的。
但是这个协议的条例其实非常诡异。首先就是对于死者做了什么描写得非常含糊，用了“甲方对乙方造成的伤害”这样含糊的说法，换句话来说，协议隐瞒了具体的交易内容，因为这个案件本质上属于公诉而不是自诉案件，一旦这个协议曝光出去，女方可能需要赔钱，但男方的罪行也会公诸于众。
其次就是这个协议上竟然还有违约金的条目，表明乙方要是违约，就要赔偿甲方包含之前赔偿金在内的一千万。
就离谱。
其实这条条例是完全不可能成立的，因为双方并没有交易关系。这个信息之前学委姑娘的父亲也告知了——对方其实本身不算法盲，当时受到逼迫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也有咨询过律师。换句话来说，他当时签合同的时候，就知道这合同根本不
会生效，所以里面一些很夸张的条例，他都没有反驳，毕竟他当时畏惧的是权力的压迫，而不是法律的追究。
换句话说，这个数字其实更大的意义在于恐吓他，而实际上对方并没有被真的恐吓住，只是掩藏了想法和情绪而已。
当然，幕后人也没这么傻，他放出来的协议是中间掐了一部分的，倒没有透露违约金的部分。
这份声明和部分协议到确实压了一下舆论（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后半夜大家确实必须得睡觉了的原因），加上水军通宵熬夜，在那里均匀发布一些引导舆论去猜疑受害者父亲主动敲诈的言论，一时之间双方尽还战了个势均力敌。
殷怜根本没跟着对方的工作室熬。她安排了AI和一个值班人员监控情况，就早早让所有人下班睡觉了。
次日早上起来，趁着股市还没开市，他们赶了一波上班车潮的空隙，搞了一波大的。
一大早，殷怜发了个有关学委姑娘案子的详细采访纪录片，没让姑娘本人出境，但是采访了很多人，包括几位打了码的老师，一些当时的同学，姑娘看过的心理医生，然后又同时给学委姑娘的父亲开了主页买了宣传转发，让之写小作文与对方对轰。
但是比起对方的小作文，殷怜这边扔出去的爆料可炸裂多了。首先，这位的小作文详细描述了当初的事情经过，实名曝光了参与施压的每一个政府部门与出面人员的真实名字，过程倒没有太过修饰，直接承认了自己当时工厂所有不规范的地方，但同时也列出了一个数据（由殷怜提议并且帮助搜集），就是当时当地同各行业的整体情况，每年因为涉及同类问题而查处的厂家名单。
简单来说，当年对方被查了五个项目，而本地在这五个项目上被查处的企业，分别是4家，1家，3家，2家，11家。这个数字看上去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要知道，学委父亲开办的厂子，生产的是当地的热门特产，不说规模更大的大厂子，就说规模相近的同行，在当地一共52家，除去第五项的税务之外，其它四项当年只有它一家被查。
而作为消防管理的第二项，因为这个行业本身其实并不涉及用火，一直以来管理都不算严格，因此大部分同行都是在两年后区域改建期间，才因为政策而被监督整改和规范化，而那时候曝光出来或者没有曝光出来的许多厂子的情况，其实比两年前他们家的厂子还不如。
他也是忍了多年了，殷怜又让人专门帮他的稿子修改润色了一下，所以最后发出来的文字可以说是相当戳心：“我不反对整改，我也很愿意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但是我想问一句，这盯着我一个人早两年整改的原因，到底是因为我不规范，还是因为我女儿被个有钱有势的垃圾给害了！？”
殷怜还嫌这不够有力，甚至让对方在博文结尾的时候直接也贴出了一张回执，却是向一家知名慈善机构捐出五百万的证书，标注日期正是三天前。
对方最后写道：“捐款公开透明，网站可查。我想这可以足够说明我对于这件事的真正态度。”
他们特意选的一家管理透明化的慈善机构，因此在没有要求信息保密的情况下，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直接查询相关信息，确认这个款对方确实捐了。
不但如此，殷怜还随后开了个直播，直接拍摄当事人前往当地上级监察机构，实名举报当时涉案的政府工作人员的全程。
随后股市开始之后，当事人的公司可以说是开盘如尿崩。说实话，虽然殷怜已经尽量扩大影响力了，但是她还是不觉得能覆盖到大量对方公司的股民。但不知道是股民本身无所不在，还是说后续可能有的影响引发了一些持股基金的关注和担忧，总之这一次开盘变化非常明显，然后又进一步带起了股价的变动。
到这一步，影响力终于落到了实处。
如果说之前对方宣称召
开股东大会还只是对于公众的一种安抚，其实根本没有承诺会对幕后主使如何，但此刻通过股价变化直接了解到这件事的影响之后，更多的人也应该下定决心了。
而殷怜这边的行动并没有停止，后期拍摄的各种视频记录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放出来。等放完了大部分视频资料之后四个小时，林氏姐妹报警并起诉其造谣诽谤，十二个小时后也就是差不多次日八点，学委父亲报警并起诉其贿赂公职人员威胁恐吓，大约又十二个小时，精神状态已经基本稳定的陈妈妈在林家姐妹的陪同下，前往警局报警并起诉其指使其家人对自己进行囚禁辱骂恐吓意图抹平其子杀人事实。
当晚九点，当事人被捕。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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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人被捕之后，殷怜并没有到此为止。
事实上一定要说的话，这里面还有很多可以深挖的东西，比如说他是如何给混血的私生子制造假身份冒充少数民族子女混入新世界的，比如说他收买公职人员这件事持续了多久，是否只针对过受害者一家，亦或者有过对于其它个人或者企业的施压行为……不过这部分殷怜都交给相关部门去调查了。
倒不是要替对方遮掩什么，实在是现在国内网络上境外舆论操手太多了，许多事儿都容易被无限扩大。一群自导自演都能玩出花来的东西，要是真让他们了解到全程，谁知道能造出多大的浪？
普通人毕竟很难看清全局，容易以偏概全。根据殷怜目前跟踪的情况，就伪造身份这一节，对方确实收买了一两个有分量的人物，但是大部分有牵涉的机关都是小虾米，但县官不如现管，人家每天接触资料，就是有机会修改，有个部门还是临时工进行操作的，这要真放出来，别说网民了，殷怜自己都觉得对方像背锅的。
所以，还不如尘埃落定之后，由官方直接出结果。
她管的是另外一件事。
当事人被逮捕之后，殷怜趁着热度还在，又放了个长视频，再次引发关注。
可以说是把对方花费的那些宣传费和聚集来的人气给利用了个彻底。
前一个案子尘埃落定，映网也出了专题，殷怜在专题之后直接引流，上传了一个新的片子，题目就叫做《社会案件背后的舆论暗流》，名字起得很学术，其实却是一部重新剪辑过的幕后人相关调查的采访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