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个鸡蛋五毛钱,11个人给你算五块钱!”五妹倒是个痛快人。

    柯寻掏钱给了五妹,又笑着问一句:“刚才大爷说的那个廖薪传是什么人啊?”

    五妹一面记账一面回答:“就是厂里以前的廖厂长啊!”

    这个回答让大家都吃了一惊,原以为这个廖薪传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香港开发商,没想到又冒出个什么厂长来。

    这一次开口的人居然是一直沉默寡言的李泰勇老人:“姑娘,咱们这个厂子如今还在吗?”

    “在是在,但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也不懂那些股份制什么的道理,兜兜转转下来,现在整个厂子都归那几个股东了!连厂子的地皮还有咱们春笋宿舍,都归他们了!廖厂长拿大头儿!”

    李泰勇再次陷入沉默不语。

    第50章

    破土07┃春笋。

    既然NPC没有什么任务要交代,大家早饭后的时间正好用来寻找钤印。

    鉴于李泰勇老人的腿脚不太利索,所以就暂时留在了五妹餐馆喝茶等待。

    此时,剩下的10人就聚集在天井院子里。

    因为昨晚发生的真实死亡事件,令那些初次入画的新人都有些宿命式的沉默,同时又有着来自求生本能的积极。

    “小牧可有什么头绪了吗?”秦赐率先道。

    众人也都洗耳恭听,莫名其妙就是觉得这个高个子男人很不简单。

    牧怿然抬头望了望这座造型古怪的筒子楼:“只有找出死亡线索,才能摸索出钤印的位置——从目前402的情形来看,昨晚发生的死亡事件与去年的火灾相吻合,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模糊的死亡规律。”

    显然不止一人想到了这个问题,沙柳也点了点头:“门房大爷专门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讲了去年的事,我认为这可能也是一种规律!——每一桩死亡事件发生之后,NPC都会负责将‘死亡模板’交代出来。”

    死亡模板,这个说法很新颖,也很贴切。

    仔细想想,NPC的这个设定其实很残忍,当某个房间出了事儿,门房老头就会站出来说:这个房间几年前出过同样的事儿,当年那个人是怎么怎么死的,现在明白了吧……

    “如果每一个房间的人,都会被这个房间曾经的死者诅咒,那咱们现在迫切要解决的是——各自的房间以前都发生过怎样的命案!”沙柳有些激动,眼睛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在找钤印之前,我认为这才是目前亟待解决的首要事件!”

    “可是,熄灯之后又不让串门儿,最终面临危险的只能是这个房间里的住客自己!”说话的是鑫淼,此时脸色苍白着——402的住客,现在仅剩下了她一个人。

    卫东还是忍不住安慰了鑫淼一句:“只要不破坏规矩,应该不至于那么惨……再说你们房间已经出过一次事儿了,概率应该会小一点吧。”

    裘露也很快接住了卫东的话:“对!昨晚她们出事是因为她们乱串门!坏了规矩!咱们只要认真记住门房大爷的话,熄灯之后不串门,不串楼层,那应该就没事的!”——裘露很少这么大声讲话,此刻倒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稚苕是三个诗人中比较现实的一个:“但每天还是会死人的,秦医生昨天就讲过,一旦没有发生死亡事件,那就会由大家推举一个人……”

    大家都不再说话了。

    最终还是柯寻说了一句:“从现在的情形还总结不出明显的死亡规律,我觉得咱们应该还没那么‘顺利’去开会表决。”

    牧怿然看了柯寻一眼:你这算是对大家的安慰吗……

    沙柳有些焦急:“明明已经出现规律了——房间里曾经的死亡事件会再次重演!如果仔细观察和分析的话,就会从房间里发现蛛丝马迹!比如402之前那些被烟熏黑的墙壁,那就是曾经的死亡例证!”

    “目前仅仅出现过一次死亡事件,我们并不能肯定所谓的死亡模板一定会在本房间上演,针对的一定是这个房间的房客。”柯寻的眼睛并没有看目光灼灼的沙柳,而是扫视了一圈位于四角的楼梯,再次陷入了思考。

    牧怿然却把柯寻的话接了下去:“昨晚曾经发生过楼梯消失的诡异事件,这应该和昨晚的死亡设计有密切联系,所以出事的地点范围很大,并不局限于房间内部;其次,除了NPC的硬性规定之外,一定还有其他不为我们所知的死亡条件,假设有人在房间之外的地方触犯了死亡条件,并且没有回到自己房间,会不会成为其他房间死亡模板的猎物呢?”

    柯寻望着牧怿然,目光不得不微妙起来,这位大佬刚才居然替自己解释了问题?而且内容和自己想的差不多一样……

    “房间之外的地方?人们为什么会在半夜出现在房间之外的地方?”裘露想想这个问题都觉得很可怕。

    柯寻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沙柳:“NPC的规定是不可以串门,不可以串楼梯,也就是说,除了所住的本房间之外,本层的一整圈走廊,以及本层的四个楼梯间和公厕,都属于合法范围之内。”

    沙柳并不计较柯寻看出了自己的想法,反而觉得多几个聪明人更让自己踏实:“这样的话,如果某个房间真的出了事,出事者又能侥幸逃出房间的话,那么其他房间的人都可以来到走廊上帮忙,这既不算串门也不算串楼梯,而是在合法范围内互相帮助!”

    鑫淼听了这话有些激动:“那我是不是能一整晚都在走廊上啊?我实在不敢自己一个人回屋!tina她们就死在……”

    “如果能一直呆在走廊上,就不会给咱们分房间了,”秦赐纠正了对方的想法,“沙柳说的方法,应该只是短时间的应急救援。”

    裘露反应相对较慢,这个时候才想明白了沙柳所说的话,急忙拉起身边鑫淼的手:“对!我们这些女生手无缚鸡之力的,到时候还是得你们这些大男人帮忙啊!”说着又使劲拉鑫淼的手,鑫淼也急忙跟着点点头。

    瘦竹安慰两人说:“放心吧,我们这些男人本来就该保护女孩子。”

    久久不发一言的朱浩文突然开口了:“黄泉路上无老幼,这座死亡公寓里也无男女,没有谁应该照顾谁的道理。”

    裘露感觉自尊心有些受挫,看了一眼这个外表令人舒服的日系男子,对方说出的话却实在令人很不舒服:“你知道哪块云彩下雨吗?到时候谁能帮上谁还不一定呢!就像咱们现在照顾李爷爷,互相扶持才能走得更远!”

    “如果现在要去逃命,你会在后面搀扶李爷爷吗?”朱浩文反问,“这里是春笋公寓,不是所谓的泰坦尼克号。”

    卫东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室友:“得了别费劲了,你想明白了吗,他们说的这些就没咱们俩什么事儿!”说着看了看沙柳,“我们住六楼,按照不能串楼层的说法,等于是被你们给孤立了。”

    沙柳转了转眼睛:“那就先说说你们616有什么奇怪的现象,我们先帮你们想办法!”

    卫东想了想,自己所在的616除了让人头疼胸闷之外,还真没发现其他诡异的地方:“我们那屋子挺干净的,就是觉得憋的慌,柯儿,一会你也进去试试?”

    “行啊,刚才李爷爷还给了我一瓶丹参滴丸,一会儿我含着上去看看……”柯寻还没说完,就听见朱浩文说:“我们的屋子变形了。”

    柯寻:“卧槽?”

    众人听后表情各异:什么玩意儿就变形了?你当这是公寓式变形金刚啊?

    牧怿然却盯着朱浩文:“变形?”

    朱浩文点点头:“我昨晚一进屋就开始寻找钤印,所以房间的大概位置和角度我都记得,早晨醒来之后,房间的外墙发生了轻微向内倾斜,很多贴墙摆放的物品位置都发生了轻微移动,墙壁与地面的夹角也不再是标准90度,似乎在呈锐角改变。”

    很多人消化了一阵,才明白了朱浩文的话。

    卫东最是惊讶,没想到与自己同屋的居然是个不简单的人,本来想说一句“兄弟以后就靠你了”,又怕对方以一句“春笋公寓无兄弟”给怼回来,就没吭声儿。

    牧怿然说:“咱们现在最好回各自的房间检查一遍,想一想和昨晚有什么不同,顺带在房间里寻找钤印——午饭时在饭馆集合,把房间里的变化或异常集中起来开会讨论。”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朱浩文也跟着点了点头。

    柯寻和牧怿然再次回到了411,四楼是团队里住户最多的一层,除了411之外,还有沙柳与裘露所住的410,以及只剩下鑫淼一人住的402。

    如果将活动范围限制在本楼层,就体力和反应能力而言,柯寻和牧怿然无疑是本层楼的佼佼者,另外三个都是女性,用裘露的话来说:显然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沙柳刚才说了一堆,其实就是想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

    柯寻对此倒没想太多,要是真见到同伴正在遭遇危险,自己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这一点无需任何人的提醒和强调。

    “你对画家和这幅画有了解吗?”柯寻打开了电风扇,屋门和小窗子也都打开,这才令闷热的房间有了些空气流通。

    牧怿然仔细观察着房间的角落,似乎并未发现与昨晚的不同之处,尤其检查了墙壁与地面的夹角,也没有不妥之处。

    “《破土》不是一幅画。”

    “你千万别跟我说,其实这是一个恐怖电影。”柯寻面对着电风扇,声音呈循环虚幻状弥散开来。

    牧怿然顿了顿,将自己的话说完:“《破土》并非单独一幅画,而是一个系列作品,讲述的是作者少年时的成长环境,12幅画都是非常富有生活气息的作品。”

    “12幅画?”

    “破土系列一共由12幅画组成,画中有作者儿时生活的街景,小吃摊,理发馆之类,记录的都是普通人的生活。”

    “里面有没有提到春笋公寓?或者是类似这样的圆筒子楼?”柯寻问。

    “我并没有认真研究过那12幅画,相对于画家洛槟的魔幻现实主义画作,这12幅画因为过于真实而显得普通。”牧怿然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位画家的几幅成名画作,往往都充满了神秘和怪诞的色彩,但其背后又有着深刻的社会和历史意义。

    “你入画之前有没有看到什么场景?”柯寻努力回忆着自己当时看到的,“比如电风扇或者跳皮筋的孩子之类的。”

    “我看到都不及你多,除了画作一角的《破土》标签之外,我在入画的漩涡中隐约看到了一个……”牧怿然皱了皱眉头,自己也觉得那个图像有些奇特,甚至滑稽:“一个竹笋。”

    “竹笋?”柯寻实在不记得自己来到公寓之后见过竹笋有关的任何东西,“竹笋,会不会和春笋公寓有关?”

    牧怿然没有回答,眼睛盯着面前这个老式的写字台:“这个桌面上刻着一个字。”

    “一个早字?”柯寻也走了过来,看他写字台上的确刻了一个字——归,像是用圆珠笔刻上去的,因为里面有明显的群青色痕迹。

    字却刻得很深,也不知用脆弱的圆珠笔反复刻画了多久,每一个笔画都深深地刻进了桌子,可以想象写字的人有着多么强烈的愿望,甚至仇恨。

    第51章

    破土08┃房间里的异象。

    柯寻不太放心卫东,最终还是上了616一趟,结果是被卫东一路搀扶着回到411的。

    柯寻晕头转向地看了看牧怿然,竟然模模糊糊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丝关心?

    “柯儿,真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幸亏住六楼的是我,要不你昨晚就直接折六楼了。”卫东搀着柯寻,将其扶到了沙发上。

    柯寻打开李泰勇老人给的绿色小瓶,倒出来几粒丹参滴丸含上了:“在上头多呆两分钟,我就当场憋炸了。”很快又在牧怿然的目光下纠正了措辞,“我是说脑袋。”

    “或许这也是你对画内世界的不适感。”牧怿然放下手上的机械理论书,刚才试图从书中找出些蛛丝马迹,“你的不适感是针对整个六楼还是616这个房间?”

    “整个六楼。”柯寻满口都是药丸那又苦又凉的味道,脑袋和心里却比刚才舒服了些:“门房大爷的用词很准确,真是压得慌,感觉脑袋沉得就跟顶了艘航母似的,根本抬不起脖子。”

    卫东也跟着连连点头,向大佬汇报:“我也是,情况比他轻点儿,就跟脑袋顶了个液化气罐儿似的。”

    牧怿然直接无视了这些荒唐的比喻,从暖壶里给柯寻倒了杯水晾着:“616房间发生了改变?”

    柯寻看到那杯水顿时眉开眼笑,但还是先回答了问题:“可不,那个朱浩文还专门拿直尺给我示范测量了一下,房间外圈的墙往里头倾斜了。内圈,也就是门和小窗的这一面没事儿。”

    柯寻端起桌上的玻璃杯,虽然里头的水还有些烫,但柯寻还是美滋滋吹了吹热气:“你是不是还给我放橘子粉啦?”

    牧怿然垂了垂眼皮:“这里的水似乎本身就呈淡粉色。”

    卫东感觉自己又被撒了一波狗粮,眼睛干脆直接从房间迈到了门外。

    “都在呐?”沙柳冷不丁出现在了门口。

    卫东也不明白这个“都”里面包不包括自己。

    沙柳走进屋里,直接带上了门。

    屋子里的三个男人都盯着她,不知道此女又要作何重要言论。

    沙柳背靠在门上:“昨晚我们房间发生了很可怕的事。”

    柯寻吸溜着喝了口烫呼呼的水:“刚才在楼下你怎么不说?”

    “我怕吓着裘露,她胆子本来就小,一惊一乍的反而会坏事。”沙柳做任何事情总有自己的一套理由。

    牧怿然直接问:“昨晚发生什么了?”

    沙柳简单扫视了一遍这个房间,目光落在门边鞋架上的红拖鞋上,下意识离那里远了些:“昨天半夜,402那两个女生来敲我们的门,我那时还没有睡,但是不敢动也不敢应门,我就在黑暗里坐着,透过小窗户望着走廊——我们那个屋没有窗帘。”

    几个人都静静听着她讲。

    “当时那两个女生也很着急,用手机照明往我们屋子里照,结果,就照亮了屋子里的东西……”

    卫东胆子最小,干脆也坐到沙发上和柯寻挤在了一起:“卧槽,你看见什么了?”

    “就在窗边的马桶上,坐着一个人。”沙柳的声音有些低,“而且从窗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那个人。”

    不只是卫东,柯寻听了也吓了一跳:“什么人?”

    卫东:“卧槽,你屋怎么还有马桶呢?”

    牧怿然:“……”

    沙柳扶了扶眼镜,似乎在调整情绪:“我也觉得挺诡异,我们屋里有个很大的马桶,就像个坐便,昨晚手机的光亮起来的时候,那个马桶上坐了个女人,是一个……披散着满头白发的,通体雪白的女人。”

    饶是经历了前两幅画的恐怖,但卫东还是成功被这个“白发白体”坐在马桶上的女人吓僵了:“这个……你看清楚了?”

    “我也没敢多看,当时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沙柳看上去还是心有余悸,“等那两个女生走了之后,屋子里一直没有动静,我过了很久才微微睁开眼睛看,那个雪白的女人不见了。”

    柯寻又吃了两个丹参滴丸,清了清嗓子问:“你认为那个女的是个实体,还是什么气或者场之类的东西?”

    “这个我也弄不清,我也就看了一眼,”沙柳咬了咬嘴唇,“不过,我应该可以断定,那个女人以前就住在410。”

    卫东怕归怕,但此时却大着胆子联想了一下:估计那个马桶应该是白女人的私产……

    沙柳继续说道:“昨天刚进屋的时候,我就在梳妆台前的梳子上看到了几根特别长的白头发,那些头发应该就是她的。”

    “梳妆台?”牧怿然虽然不了解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但还是问出一个传统问题:“在镜子里有没有那个女人的影子?”

    “没有,梳妆台上根本就没有镜子,”这一点沙柳也觉得异常诡异,“很明显是将原本与梳妆台一体的镜子去掉了,有些地方还留着痕迹。”

    卫东刚开始还觉得住六楼最倒霉,现在却觉得其他房间更是危机四伏:“关于那个白、白姑娘……你说她通体雪白,是因为她穿了一件白衣服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细看,反正整个人都是白的,脸应该也是白的,就像个雪人儿那样的白。”沙柳突然觉得有些反胃。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异兆?”牧怿然问道。

    沙柳忍不住干呕了两下:“我一整晚都没睡,到了后半夜,我听见我们的门开关了两次,虽然很轻,但在夜里还是能听见。”

    “门开关了两次?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出去了,又进来了?”牧怿然眉头微皱。

    “也有可能是,有人进来了又出去了。”柯寻喝了一口水质不佳的热水。

    沙柳:“这种可能不大,门都是从里头插好的,外面的人不太可能进来。”

    卫东:“问题是……能在大半夜进出自由的……应该不是普通人类。”

    沙柳想了想又说:“我跟邻居老太太打听了一下,住在我们这屋的上一个人叫雅芬,据说在410住了十几年,前阵子刚被她父母接到市中心去住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雅芬还活着?”柯寻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古怪,但相信大家都听得懂。

    “听老太太的意思,应该是搬走了。”沙柳想起房间里那上千本言情,也不知道雅芬为什么没把她的书都带走。

    如果白女人不是雅芬的话,会是谁呢?

    沙柳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和裘露商量过了,今晚我们就在外间的沙发上过夜,一旦发生危险就第一时间跑到走廊上去,到时候,还请你们多照应。”

    “行。”柯寻答应了。

    沙柳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到楼下集合吧。”

    几人走出屋门,见裘露正在三楼冲上面打招呼:“下来吃饭吧!”

    裘露刚才是和她的两个同伴在一起,一旁还走着鑫淼。

    大家一起结伴下楼,秦赐已经与李泰勇老人等在了饭店门口,旁边还站着面无表情的朱浩文。

    牧怿然看了看秦赐,对方点了点头:“已经把实情都跟老人讲了,他并没有很强烈的反应。”

    李泰勇老人的耳朵并不聋,此时听到了秦赐的话,便慢悠悠说道:“万事都有个因果,这里边儿的事儿虽说神道,但也并非无缘无故。”

    人们听了这番话,表情各异,裘露还想反驳两句,但鉴于对方是个年过七旬的老人,便也只得作罢。

    午饭依然是家常饭,大家都决定饭后再做讨论,省得听说了某些事情之后影响吃饭。

    等大家都撂了筷子,秦赐才说:“我们307的房间摆设没什么问题,也并没有发生像616那样的倾斜变化,只是,昨天半夜我听到了一些异响,不知道这算不算。”

    “什么异响?”沙柳率先问道。

    秦赐仔细回忆了一下:“有点儿像是,有人嘬着嘴发出的声音,有时候我们喂一些小动物的时候,会发出类似的声音。”

    鑫淼的胆子最小,抱住自己的手臂强制自己不要发抖。

    “你说的声儿我也听到了,”说话的是与秦赐同屋的李泰勇老人,“就像是招呼小猫小狗过来的那种,假如出声儿的话,大概就是类似‘哆哆哆’的声儿。”

    大家心里都明白了,但谁也不敢去示范模仿,总怕学了这个声音,就会被这个声音跟上。

    这是一种角度刁钻的恐怖,跟突然跑出来一只怪兽的恐怖不同,就像用一只鬼手痒痒挠出其不意地挠了你一下,也不疼,就是瘆得慌。

    “其他人呢?”沙柳看向了大家。

    住在317的稚苕摇了摇头:“我们昨晚聊到很晚,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住在410的裘露说:“我们昨晚也没事儿……”

    柯寻沙柳四个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吭声。

    紧接着裘露又说:“但是我昨晚梦见了雪女。”

    柯寻卫东一口同声问道:“什么雪女?”

    “就是日本神话传说中的一种妖怪,是在雪山里出现的,看到喜欢的男人就会把对方冻起来,然后全部摆在山洞里,珍藏着欣赏。”裘露讲述着,“我昨晚梦到的雪女浑身雪白雪白,穿着白衣服,很美。”

    卫东和沙柳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其他人听了这个梦境也并不觉得舒服,唯有瘦竹笑了一笑:“很多日本的妖怪传说都非常浪漫。”

    秦赐看向了牧怿然柯寻这边:“两位小哥住的411有什么动静吗?”

    柯寻昨晚睡得虽然不太踏实,但并没有听到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此时将目光看向了牧怿然,总觉得对方有些事情没来及同自己讲。

    果然,牧怿然平静地说:“昨晚我也听到了些动静,好像来自床下。”

    “床下?”大家都表现出了应有的惊恐。

    “床下有声音,像是有人在找什么东西。”

    第52章

    破土09┃红衣女郎。

    当牧怿然亲手将那双红色的拖鞋按原样放回到床下的时候,柯寻在一旁揣着手看他:“你是不是也跟沙柳担心裘露似的,怕我一惊一乍的瞎闹腾,就打算把昨晚上闹鬼那段儿给瞒过去。”

    牧怿然把拖鞋放回去,表情微冷地看了看柯寻,正想说什么,却见对方从桌上拿起自己那个性冷淡风格的香皂盒:“洗手去吧。”

    “……”

    牧怿然走后,柯寻蹲下来看了看床底下摆着的红拖鞋,仔细看看也挺家常的,甚至还有几分亲切。

    柯寻想起小的时候,妈妈就有一双红色的拖鞋,爸爸的那双是暖棕色的,自己的则是天蓝色,每双鞋上面都有小熊图案,合起来就是《三只熊》……

    一想到这些,之前的那些诡异气氛仿佛也都消失不见了,柯寻起身来到写字台旁,用手抚摸着桌面上刻下的那个深深的“归”字,不知道这个红拖鞋的主人是在等着谁回来。

    下午的时间,大家都用来寻找钤印了。

    因为没有明确线索,大家只能用扫楼的笨办法来寻找,其他邻居们的屋子肯定不能随便进,而且钤印也不大可能藏在别人的屋子里,所以目前主要是围绕走廊、楼梯和公厕进行地毯式搜寻。

    夜幕降临,大家显然一无所获。

    几位新人的表情尤其失望,只有瘦竹说:“四楼公厕墙上写了好多诗,大多是原创的。”

    人们懒得搭理他,只有裘露说:“你说的是不是西面挨着409的那个公厕?”

    瘦竹摇着手中的折扇:“对,没错。”

    “那里的女厕所墙上也写满了诗!”裘露下意识看了看沙柳,因为这个厕所是离410最近的,所以两个人都习惯去那个厕所。

    沙柳皱了皱眉,自己也见过那些下流诗,但沙柳并不觉得诗歌和钤印有什么关系,而且从心里觉得这几个诗人特别没用。

    瘦竹却无所顾及地吟诵起来:“春水般无形,刀刃般锋利,广袤,晶莹……”

    “女厕所也有同样的诗!”裘露打断了瘦竹,“难道是同一个人写的?”

    瘦竹似乎是第一次认真思索正事儿,将手中的折扇一合:“难怪我觉得字体和风格都偏重于女性。”

    “就算是同一个人写的,又能说明什么呢?有一个女的偷偷跑到男厕所去写诗?”沙柳觉得这种行为很恶心——但偏偏能满足瘦竹这种文化流氓的幻想。

    “我觉得这事儿挺诡异的。”鑫淼的声音很小。

    沙柳却不想在这种事上耽误时间:“咱们要找的是钤印。”

    众人此时都聚在饭馆门口,有的在认真听,有的在思索,只有朱浩文靠在墙边低头打手机游戏。

    柯寻帮提着菜篮子的五妹撩开了饭馆儿竹门帘:“都进去吧,边吃边说。”

    小饭馆里有些闷热,五妹打算将折叠桌搬到院子里:“外头吃吧,凉快!”

    “好主意!”柯寻进去帮五妹搬起了桌子,“我来我来!你们几个也别闲着,各搬各的凳子出来坐!浩文儿别玩儿了,搬凳子!”

    朱浩文抬起眼睛,看了看柯寻,就进饭馆搬凳子去了。

    裘露和鑫淼却还在纠结厕所里诗歌的事儿,并且非常不满刚才沙柳的轻蔑态度,鑫淼直接走到牧怿然身边:“牧哥,你不觉得写诗这件事很奇怪吗?这个人能去男女厕所,这人到底是男是女啊?而且他(她)就住在咱们四楼!”

    牧怿然:“饭后我们就回去检查,如果确定是同一人的字体,我们就回各自房间找找有没有与此相同的字迹,说不定会有一些线索。”

    沙柳看了看牧怿然,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

    五妹打开了饭馆门前的灯,院子里亮起来,大家的话都不多,而且很多人都有些吃不下饭。——毕竟黑夜又要降临了。

    “多少吃点儿,吃了饭才有劲儿。”李泰勇老人奉劝大家。

    “老爷子您说的对,”柯寻夹了一筷子醋拌萝卜丝,爽脆地嚼着,“得保存体力才能有劲儿逃跑啊!”

    众人听见这话,都有得有道理,这才埋头吃起来。

    牧怿然望着柯寻那股自来熟的劲儿,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柯寻身上这种与生俱来的东西,比如这种市井式的亲切,在自己的生活环境中是十分罕见的。

    李泰勇老人笑起来,心里格外喜欢柯寻这个孩子:“刚才你们上楼找东西,我跟老张下了几盘象棋。”

    “老张?您是说门房大爷?”柯寻这才知道那大爷姓张。

    “对,顺带着打听了打听这个宿舍的事儿。”李泰勇老人慢条斯理地说。

    沙柳听了这话有些激动:“您打听到这座楼里发生的那些命案了?”

    李泰勇老人笑着摇摇头:“聊天儿不能那么聊,得讲究个循序渐进。”

    沙柳低头掰扯着手中的花卷儿:“那,您都打听着什么了?”

    大家也都慢慢咀嚼着食物,认真听李泰勇老人说话。

    “这座楼是老房子,80年代初就建起来了,属于厂里的资产,说白了就是厂办宿舍。”李泰勇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说话慢悠悠的很清楚,“前两年厂子实行股份制,廖厂长占了股份的大头,和几个股东就商量着把春笋宿舍这块地皮卖了。”

    “卖了?那现在这些邻居们不都住的好好的?”卫东忍不住问。

    “据说在卖宿舍之前,厂子就开始撵人了,那些有房子的或者是特别老实的,就搬出去了,大部分人都犟着没动。厂长直接挂上了春笋公寓这块牌子,先是公开出租了一两年,后来才谈妥了香港开发商,直接就签合同把地皮卖了。”

    秦赐忍不住说:“如果这些住户还是厂子的人,那厂子就应该给大家解决住宿问题。”

    “厂子也给出解决方案了,让买厂里建的新房,买了就是自己的,但是地段好价格贵啊,整套下来小10万呢,厂子不景气好多年了,很多人掏不起这个钱。”

    的确,在那个时代还没有首付和分期付款这些概念,要想买房就是全款。

    “后来,厂长就和开发商合作着开始轰人,直接进屋撵人那是犯法,于是这帮人就想了个馊招儿,在筒子楼外头建了高高一圈水泥墙,差不多有四层楼那么高,水泥墙外边拉了个大铁门,把一楼人全堵里头去了,只能定时定点出来。”

    众人听了纷纷皱眉,这些人也真够损狠的。

    柯寻恍然明白了外墙上那些“有鬼”的狰狞红字是谁写的,一定是那些厂方和开发商干的。

    “这么一来,春笋公寓就成了今天这个模样。”李泰勇老人说完这些,端起面前的碗喝了口大米粥。

    “我觉得这件事情是春笋公寓的大背景,说不定和整幅画的主旨有关。”秦赐说。

    饭馆相邻的那间理发馆里,又走出了穿着红裙的美女老板,此时笑微微地向饭桌走过来,将一盒万宝路放在了瘦竹面前:“你要的烟。”

    瘦竹向来对美女毫无招架之力,此时整张脸都笑开了花:“有劳了有劳了!小桑吃饭了没?我再叫两个菜,咱们一起喝点儿?”

    稚苕用手肘碰了碰同伴,认为现在不是泡妞的时候。

    众人听见瘦竹招呼外人加入,也都有些反感。

    小桑倒是很有眼力劲儿,勾勾手指对瘦竹说:“去我那儿吧,隔壁那家刚搬走,空了好多天了,我们打算在那儿开party蹦迪!”

    裘露的脸色很不好看,下巴微微扬起,用随身的手帕擦了擦嘴。

    “好好好!”瘦竹哪里经得起诱惑,忙不迭地跟着小桑去了。

    稚苕不放心地喊道:“十点之前一定要回屋啊!千万别等到熄灯!”

    瘦竹摆了摆手,摇着手中的折扇只顾跟小桑谈笑……

    大家吃完了饭,先去四楼西面的厕所检查,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走进这个厕所,所以脸色都很微妙。

    卫东张着嘴看傻了:“这些流氓……诗,也太露骨了!”

    柯寻直接断定:“这是个女的写的。”

    “柯儿也会研究女性诗歌了?”

    “拿眼看。”柯寻指了指其中一句——红粉笔写着:我的洞口等着将你淹没……

    男女厕所的字迹经过对比之后,确定出自同一人之手,但与各自房间里能找到的笔迹都不相同。

    裘露有些惊慌:“我觉得可能和我们屋有关,虽然屋子里没有找到任何字迹,但是……那些言情里的露骨段落,都被人用红笔画出了重点。”

    众人:“……”

    沙柳也觉得事情蹊跷:“咱们今晚多注意吧,挨着门睡,有什么动静就跑到走廊上呼救。”

    “好。”裘露紧张地点了点头。

    此时已经十点多了,稚苕亲自去楼下迪厅将瘦竹拉出来,大家各自回屋准备休息。

    很快就熄了灯,整个楼都黑下来,只有四角的公厕里,隐隐发着昏黄的亮光。

    “你说,她今晚还找鞋吗?”柯寻躺在床上,眼睛瞪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鞋已经回来了,肯定不用再找,问题是这个人穿上了拖鞋,又会去干些什么呢?

    “早点睡吧,见招拆招。”牧怿然已经有些困了,昨晚大半宿都没有睡。

    柯寻突然翻过身来,一只手臂作势要揽过来,牧怿然单手将柯寻的手腕捏住,就这样将对方的手臂架在半空。

    “哎哟哟,捏麻筋儿了!”柯寻挣扎了半天,“我去你那边儿拿扇子!大蒲扇在你枕头边呢!”

    牧怿然手指一松,直接翻了个身,反手将蒲扇扔给了柯寻。

    柯寻灵巧地接过来,大剌剌地扇起来,凉风吹过两个人,牧怿然也觉得很舒服。

    谁知对方的声音随着凉风一起送过来,还字正腔圆:“仲夏夜半,凉风送爽~”

    牧怿然直接睡了。

    柯寻又扇了会儿扇子,想了会儿白天的事情,也觉得有些困意,刚刚合上眼皮,就听到外面走廊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

    这是特属于高跟鞋的声音,步子走得很慢,甚至形成了一种节奏——走几步就停顿一下,再接着走。

    团队里的女生没有穿高跟鞋的,那么走廊上的这个女人是谁呢?是邻居?

    牧怿然也已经醒了,声音很轻:“在四楼。”

    两个人都尽量压低呼吸,直到那一串高跟鞋声越来越远。

    “去看看?”柯寻指了指连着走廊的小窗户。

    牧怿然点点头,两个男人轻手轻脚下了床,分别占据了小窗的两侧,从窗帘的缝隙向外看。

    四楼走廊上的确走着一个人,是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看其发型,分明是那个理发馆的小桑。

    小桑悠闲地踱着步子,每经过一扇门前,就会短暂停下来,然后再往前走。

    一身红衣在暗夜里十分刺眼。

    终于她停在了一扇门前,敲响了这扇门。

    第53章

    破土10┃豁了μbi的豗了哕了……

    小桑所敲的这扇门,对于柯寻来说十分熟悉,因为昨晚这间屋所发出的烛光还历历在目——这正是之前那三个女生所住的402号房间。

    此的402只有鑫淼一个人居住。

    小桑执着地在门口敲了近两分钟,见这扇门实在没有动静,才踏着高跟鞋离开。

    后面的节奏又恢复了之前,小桑每走几步就短暂停留在一扇门前,似是在分辨里面的住户。

    柯寻压低声音迅速说:“如果没猜错,她的下一扇门就是咱们的411。”

    小桑在每扇门前所做的短暂停留,应该就是在判断这扇门里住的是不是画外面的人——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她就会尝试敲开这扇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桑呈逆时针的角度沿着走廊向前走,402,401,416,415,414……

    “别再看了,”牧怿然收回目光,侧身将身体紧贴在墙壁上,这个角度令对面的人从窗口也看不到什么,“如果不回应,她应该会离开。”

    柯寻也依言将身体贴在墙壁上,耳朵听着缓缓走过来的高跟鞋声——这种等待的感觉很难受,就像在等待着什么末日似的。

    穿高跟鞋的小桑终于走向了411,停留了一会儿,敲门声果然响起来。

    敲门声很有节奏感,显得很礼貌。

    这样持续了两分钟,正当柯寻认为快结束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加快了频率,显得有些不耐烦。

    两个人都不敢动,几乎屏息而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快速的敲门声又持续了两分多钟,才无奈地停止了,高跟鞋向前迈出了两步,突然又停在了小窗前。

    对方又不甘心地敲起了窗户——梆,梆梆……

    窗外有黑影笼罩过来,外面的人似乎在试图往里看,突然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开门呀,给我开门呀,我是小桑呀。”

    柯寻紧张得出了冷汗,说起来自己当初也是与黑尸天PK过的,如今居然被外面的诡异小女人吓住了。

    “开开门呀~”声音有些撒娇。

    两个人都秉着呼吸,尽量不让外面的东西感知到自己。

    外面的女人发出了一声轻叹,然后才悻悻离开了,高跟鞋的声音里也透着失望,变得慢而无章。

    下一扇门应该就到410了,所以两个人还是不敢动,因为离得太近。

    谁知脚步声却扬长而去,直到几乎消失。

    牧怿然缓缓偏头向窗帘缝看了看:“她下楼了。”

    柯寻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为什么放过了410?”

    牧怿然的声音沉沉传来:“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就是从410出来的。”

    这句话让柯寻出了一头冷汗,再次小心地将目光挤到窗帘缝向外看,那个红衣身影已经到了三楼。

    因为是从409旁边的西角楼梯下的楼,所以身影首先出现在三楼308的位置,依然是逆时针的方向,依然是之前的速度,每走几步就停在门前分辨一会儿,再迈步向前。

    307住的是秦赐和李泰勇老人,红衣身影果然敲响了这扇门。

    柯寻心里绷着一根弦儿,虽然知道秦赐一向有谱,李泰勇老人更不会出什么差池,但这个小桑实在让人琢磨不透,万一敲了几扇门都没有开,被惹怒了……

    小桑终于放弃了307,刚才敲门的时间也比较长,但并没有再敲窗户,步子就迈向了306。

    “奇怪,我以为她敲门的时间会一次比一次长。”柯寻不解。

    “也许,她有什么办法能够闻到或感知到里面人的气味。”牧怿然说。

    “你是说人数?”柯寻想了想,自己房间和秦赐他们房间的人数是一样的,“难道他还能闻出身高体重?”——要是论这个的话,自己这个屋应该是几个房间里数值最高的。

    “不,我认为她的区别方法应该是性别和年龄。”牧怿然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尴尬。

    柯寻突然发觉自己之前很纯洁,居然忘记了艳鬼敲门往往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尤其这个女鬼很有可能出自410,按照裘露说的,这个女人生前就爱看些乱七八糟的书……还曾经在男女厕所都留下过惊世骇俗的诗句……

    可是,这究竟是不是个女鬼?小桑,明明在白天还出现过。

    三楼有两个房间住着同伴,除了秦赐李泰勇所住的307,另一间则是瘦竹和稚苕所住的309。

    小桑经过了几乎大半个走廊圆周,才慢慢走到了目的地。

    而因为视线所困,309几乎就位于411的偏正下方,所以牧怿然和柯寻都无法看到下面的动静,只能依靠耳力来听。

    敲门声响了起来,大概响了两分钟,小桑再次发出了嗲嗲的江浙口音:“开门呀,我是小桑呀,哥哥开门呀。”

    牧怿然低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声音和白天的小桑有些不同?”

    在分辨声音上柯寻有些迟钝:“听口音差不多。”

    “不,这个口音有些刻意,像是在模仿温州方言。”牧怿然的话还没说完,楼下突然传出了开门的声音。

    这一举动令人猝不及防,309开门了?是谁?谁给她开的门?

    ——应该是瘦竹吧。

    门开了,又关上。

    整个过程都没有声音。

    不一会儿传出了踉跄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出现在三楼走廊上,看那姿势十分恐慌,最终走向了秦赐所住的307,似乎在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那人走了进去——黑暗中也分不清这个人是谁。

    整座楼再次恢复了沉默。

    柯寻的心里沉下去,等待着一会儿将会发出的某种惊呼或求救。

    很久都没有声音传出来,就像昨晚的那一场无声无息的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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