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这种迟来的忏悔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那个渴望父母之爱的苏菀，死在了他们一次又一次恶言相向中。
陆衍琛将我拥入怀中，“休息一会儿。”
“好。”
只有他的怀抱是我可以停留的避风港，我趴在他怀中闭上眼睛，在颠簸的船身中缓缓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看到一个银发老太太抱着一只埙，站在海边孤独吹奏着。
直到夕阳落下，我看到她将埙放到了岸边，踩着水一点点走向大海，任由海水一点点淹没的她身体。
她的脸上却一片祥和，没有半点恐惧。
她笑着朝着大海深处走去。
“不要！”
我猛地惊醒，陆衍琛也随之醒来，他垂眸看我，满眼的情深。
“做噩梦了？”
我仿佛还能感觉到海浪扑过来的冰冷，从四面八方朝着我鼻子涌来的海水，让我一点点窒息。
我紧紧抓着陆衍琛的衣袖，抬手去摸他的脸颊。
“阿衍，阿衍……”
“怎么了？”
“我不要一个人，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惊恐未定抱着他的身体道。
“傻瓜，那是梦，我怎么忍心丢下你离开？”
他温柔抚摸着我的头，“快到岸了。”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大海上，海上一片风平浪静，再也看不到那个小岛。
岛上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我没了奶奶，詹家终于大仇得报，小白得到了自由。
一切都结束了。
岸边是陆衍琛提前让人准备的直升机。
直升机容纳人数有限。
苏家只能坐车返回。
我看小白，希望她能和我一起离开。
但她已经做好了选择，“姐姐，苏家比你更需要我。”
我能理解，苏家对她来说是家，还是一个破破烂烂，四面漏风的危房。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苏家。
“好，回去后我们再联系。”
“嗯。”
陆衍琛抬脚上了直升机，我刚要上去，一人从背后猛地扑过来抱住了我。
苏母滚烫的眼泪落到我的脖子，她声音嘶哑叫着：“菀菀……”
“我知道我们对你做的事情罪不可赦，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才明白你当时的痛苦，是妈妈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你来，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
如果是在半年前，我会很开心听到这番话。
我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转身将她脸颊边的白发拨到耳后。
她目光楚楚看着我，像是带着希望。
而我一字一句道：“苏太太，你认错人了，你的女儿苏菀早就死了你忘记了吗？”
我朝她一笑：“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人是姜湾湾，我的母亲是许岚，父亲是姜擎，下次见面，你们不要认错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苏母撕心裂肺的哭声。
“菀菀，真的不能再叫我一声妈妈吗？”
第458章
金牌调解员
我没有再理会她的哭喊，径直上了直升机。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人要爱，没功夫在苏家人身上浪费时间。
要是苏菀的那具身体还活着，碍于生养之情我不得不管苏家人。
毕竟哪吒想要断绝父母生养之恩还得要剔骨割肉还给父母呢。
不过不好意思啊，我的骨灰她们都拿来喝汤了，再什么恩情也都还够了吧？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只有小白。
但她毕竟是快二十六的人了，不是当年五岁的孩子，我能随时带在身边好好照顾她。
我这个姐姐能做的就是支持和理解她的一切选择，她要留在苏家照顾家人，只要她平安健康就好。
直升机起飞，我离这个是非之地越来越远。
比起苏家人，我更担心的是姜湾湾和霍肆。
她们被卷入无妄之灾，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我直奔医院。
刚到就听到姜湾湾在吐槽，“这不吃那不吃，正好，你的情妹妹来了，她做的狗粮你可喜欢吃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霍肆挺惨的，坐在轮椅上，手也打着石膏，根本不是陆衍琛口中只断了几根肋骨那么简单。
我瞧着他都快包成木乃伊了。
姜湾湾推着他的轮椅，小脸凶巴巴的，“这里没监控，我干脆松手送你一程，将你摔成植物人，以后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正好让白筱筱过来给你擦屁股。”
她做出了一个阴险的表情，“她那么爱你，应该会连着你的屎尿一起爱的吧？”
“绾绾……”我连忙出声，这丫头几天不见是越来越古灵精怪了。
不过听到她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我也就能放心了，还好她没事，否则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安心。
我欠她的已经太多了。
一听到我的声音，姜湾湾开心极了，双手一松就朝着我奔来。xl
“妹妹！”
我脸色一变，刚刚她为了威胁霍肆故意没有刹车。
这双手一放，霍肆的轮椅不受控制就朝着楼梯间冲去。
霍肆也没想到这丫头会真的松手，他现在手打着石膏，根本就没办法制止。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修长的手抓住了霍肆的轮椅，在他摔下去之前阻止了一切。
霍肆转头看来，“琛哥，不愧是你，拯救世界的神。”
陆衍琛面无表情将他推到走廊上，霍肆咆哮道：“阮心绾，你谋杀亲夫！”
姜湾湾冷哼一声：“不是你说的，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还以为这两人经历这一劫感情会升温，如今看来，是我冒昧了。
姜湾湾抱着我，“你真是吓死我了，这两天我吃不好睡不好，就怕你出事。”
霍肆在后面打岔，“你那叫睡不好吃不好？晚上呼噜比老虎还响，昨晚一点还点了烧烤啤酒，害得我被护土骂。”
姜湾湾红着脸叉着腰，“小仙女睡觉是不会打呼噜的！”
霍肆冷笑：“小仙女没看见，老虎倒是有一只，我都怕你再打下去动物园直接带笼子过来了。”
这两人怎么还越吵越厉害了呢？
我赶紧牵着姜湾湾的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和她聊天。
“湾湾，你没事吧？”
“没有，那天就是摔晕了，你看我这体格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别听霍狗胡说八道，我那是太伤心了，你的电话联系不上，我一天没吃饭，晚上实在饿得撑不住了才点烧烤的。”
我轻笑一下：“你能这样我真的很开心，就算我死了，你能潇洒过好每一天，比哭哭啼啼更让我放心。”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小白没事吧？”姜湾湾朝后面看了看，“她怎么没来？”
“这说来话长，你先说说白筱筱又怎么了？”
姜湾湾嘟着嘴道：“我喂榴莲他不吃，螺蛳粉也不吃，烧烤也不吃，今天我就出去喝了杯奶茶的功夫，一回来发现白筱筱在给他喂白粥……”
霍肆也在跟陆衍琛解释：“琛哥，嫂子会在你生病的时候给你喂臭死人的东西吗？那什么螺蛳粉，我真以为她去洗手间煮屎去了，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吃酸的，还有榴莲这种水果，大半夜我困得不行，她非要扒我起来让我吃烤鸡皮，不是，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衍琛：“那白筱筱怎么回事？”
霍肆一把鼻涕一把泪，“我都这样了，生活就都不能自理，她哭了半天，揭开保温盒就喂了一口鸡丝粥，我当是饿极了，就吃了一口，阮心绾回来了。”
姜湾湾叉着腰：“我一见这画面那还了得，他们不是说没关系吗？今天背着我就敢偷吃白粥，明天是不是就敢背着我偷吃霍肆了？叔叔可以忍但是白筱筱忍不了，要不是她，阮心绾也不会被活活给气死。我重生那天就发誓不再做爱哭鬼，在没有离婚之前，绝不允许这对狗男女在我眼皮子底下乱来。”
我多嘴问了一句：“你做什么了？”
“我一个箭步上去，就将白粥泼了白筱筱满身，然后狠狠扇了霍肆一个大嘴巴。”
我：“……”
霍肆都快委屈哭了：“琛哥，我快一天一夜没吃饭了，我真的快饿死了，就喝了一口粥，阮心绾就扇了我一巴掌，我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打我。”
陆衍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敢情我不是来探病，是来当金牌调解员了？
我等姜湾湾气消了开口：“那什么，有没有可能霍肆就是饿了。”
“放着家里的饭不吃，要出去吃屎，他是真饿了。”
“湾湾，螺蛳粉和榴莲我也不爱吃，或许他就是单纯吃不惯，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没吃过螺蛳粉很正常。”
姜湾湾哼了一声，“我还是大小姐出身，我都能吃他不能吃？我就是想让他尝试一下他没吃过的东西。”
我理解了，姜湾湾完全摒弃了过去的生活，她也试着像这个年龄的小女孩一样尝试新事物，其实挺好的初心，就是来得有点猛烈，霍肆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接受。
我摸了摸她的头，“要不我们慢慢来？别那么着急。”
“经过这次的事，菀菀，我害怕……我不知道哪一天我就死了，在死之前，我定了一百条没做过的事，我们的时间或许没那么多……”
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脆弱，我伸手抱住她，“那……你的计划里有没有和霍肆谈一场恋爱？”
第459章
想逼他离婚
姜湾湾身体微僵，她的情绪突然就低了下来，“菀菀，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我拉着她到了长椅上坐下，温暖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
阮心绾的长相浓艳，里面住着一个二十岁的灵魂，姜湾湾的心理年龄或许还没有二十岁。
当纯和欲同时在一张脸上出现时莫名勾人，偏偏她还不自知，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心动。
我不信霍肆没有动心，不然后来他怎么会如影随形，放下大少爷的自尊来讨好她？
姜湾湾垂着头把玩着手指，“其实我以前真的很讨厌他的，讨厌他的无情和冷漠，因为阮心绾是他爷爷塞进来的女人，为了表达对爷爷的不满，他处处疏远阮心绾，原主又是个包子，除了低眉顺眼跟在他身后问他吃不吃饭，洗不洗澡，就会在白筱筱刺激后偷偷哭，所以后来我重生在这具身体，我对他没有半点忍耐。”
“这人吧就是贱，我对他凶残泼辣，就是想要尽快和他离婚，他倒好反而缠上我了，菀菀，我又不是傻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喜欢上我了。”
“我从小镇回来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我想要尽快和他离婚，让他不要沉迷太深，阮心绾就是悲剧的产物，这世界已经很苦了……可是我没想到小白结婚那天他会不要命冲上来，替我拦了一辆又一辆的车。”
说到这的时候姜湾湾的声音带着些许颤音，“那一刻，我承认我对他心动了，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中那些女人一遇上英雄救美这种狗血桥段就会以身相许，我也逃不过这个狗血的剧情，在电话里我答应他，我们不离婚了。”
“但我清醒后看到浑身是伤的他，我恢复了理智，他的不幸是我带来的，和我在一起或许还会遇上更多的不幸，即便没有，我们也无法走到最后，如果注定那一天是悲剧，那为什么要开始呢？还不如及时止损。”
年龄最小的她却是最清醒的。
“所以你故意逼他，给他吃榴莲，故意吃醋打他和白筱筱，就是做令他讨厌的事情让他受不了你，然后他主动提出和你离婚？”
姜湾湾转动着手腕，“那倒没有，我就是单纯想打他们而已，你不知道白筱筱以前对阮心绾做的事情有多过分，我只是帮原主讨回一个公道罢了，至于霍肆吃那白莲花的粥，不该打吗？”
我扑哧一笑，“你啊，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花呗是不是？”
姜湾湾有她自已的一套做人准则，说她傻白甜，她比谁都清醒。
“菀菀，我和霍肆比不上你和妹夫，你们之间有那么多牵绊，我和霍肆的感情顶多像是青春期的春心萌动，你见过有几对情侣最后和初恋结婚了？所以我想要在他没有陷入太深之前及时遏制爱意，将来分开也不会太过沉重。”
可是湾湾啊，爱情本就不是时间累积的产物。
当霍肆选择豁出命的那一刻，已经陷进去了。
湾湾也有自已的考量，说到底，我们只是旁观者，就像小白和詹才知，最终的走向还是得看她们自已的缘分。
我轻叹了一口气，“就算你要让他讨厌你，他现在需要好好进食，身体才愈合得快，以后别这么做了，你要是饿我一天，我会怨念到死的。”
在海岛上被詹才垣饿的事我能记一辈子，况且霍肆还满身是伤。
湾湾吐了吐舌，“知道了，可是我真的螺蛳粉很好吃啊。”
我轻轻抱了抱她，“嗯，你喜欢就好，不要管别人的看法，好好活下去，只要你开开心心的，不管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好姐妹。”
“你的一百项计划有些什么？我可以参与吗？”我冲她眨了眨眼。
大概是我年纪比她和小白大，我总是以长辈的姿态想要去照顾她们，反而缺少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朝气和活泼。
姜湾湾笑眯眯道：“有啊，拍姐妹婚纱照，菀菀，你这具身体是我的，你和我拍一定很有意思！”
我站起身就走，“谢邀，艺术照我可以陪你，婚纱照我只会和阿衍拍。”
“拍一个嘛！小气鬼！”
“不要。”
姜湾湾追了上来，我在前面奔跑。
阳光透过树荫洒落在我们满是欢笑的脸上，未来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一刻我们还活着，还可以拥抱风。
还能和我爱的人对视微笑，我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我朝着陆衍琛狂奔而去，陆衍琛张开双臂，稳稳将我揽入怀中。
“慢点，别摔了。”
他伸手用衣袖擦拭我头上的汗珠。
和湾湾在一起，我好像都年轻了许多。
霍肆跟木乃伊一样坐在轮椅上，他也想拥抱姜湾湾。
“老婆……”
姜湾湾不是没看见，然而径直从他身边擦过。
气得霍肆咆哮：“阮，心，绾！”
惊起飞鸟无数。
我看着这对欢喜冤家，想笑又莫名悲伤。
霍肆不知道她的来历，也不知道她的未来，多可悲啊。
我看向陆衍琛，“既然都来医院了，好好看看你背后的伤，不要感染了。”
他摸了摸我的头，“没关系，陪我去看个人吧。”
我点点头，“好。”
这么些天了，他应该好点了吧。
沈祭脱离危险后就被陆衍琛控制了起来，那时候虽然知道沈祭背叛了他，毕竟沈祭陪他出生入死，他终究还是没有舍得伤害沈祭，只是限制他的自由，断绝他和外界来往。
事实上沈书禾除了给沈祭下达这个指令，也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沈祭不是组织的人，身体也没有芯片。
随着我们的到来，保镖打开门，沈祭正坐在床上，那张淡漠的脸此刻就像失去了灵魂的陶瓷，呆呆维持着那个表情。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也没有丝毫反应，或许以为是医生查房。
直到我开口：“祭哥。”
沈祭不可置信猛地抬头，看向我和陆衍琛。
他颤抖着身体从床上连滚带爬摔了下来，我想去扶他，但他的大块头我真的有心无力。
他双膝跪在地上，将头磕得砰砰响，“对不起太太，对不起先生……”
第460章
这一次，我要名正言顺嫁给你
这样一个老实人跪在我面前，我也有些不自在。
“祭哥，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当初是身不由已，你先起来吧。”
沈祭眼睛通红看着陆衍琛，陆衍琛居高临下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明知道菀菀是我的命，还瞒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的眼底是没有散去的凉薄。
“先生，对不起。”
“即便你知道詹才垣不会伤害菀菀，万一中间一个环节出现意外，让菀菀出事，你以为她死了我就会独活？”
陆衍琛眸光冰冷，“沈祭，我可以容忍你任何形式的背叛，唯独菀菀是我的底线，你该庆幸她没有受伤，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他拿出一张支票，“你跟了我这些年，你妹妹我已经安排到贵族学校上学，凭她的能力将来自已也能谋一个好前程，再不济，书姨和我都可以给她安排，你拿着钱找个喜欢的城市生活吧。”
我看了一眼金额，一亿。
这个金额足够沈祭在任何地方买房生活，他自已那么厉害，做什么都能养活自已，并且活得很好。
况且陆衍琛以前给的年薪就不低，这一亿相当于买断了他们的过往。
沈祭摇头，“先生，你不要赶我走，我只想留在你和太太身边，我发誓此生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太太的事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沈祭，我知道你是为了维护我，但我不会再拿菀菀的生死来冒险，这次你元气大伤，以后就好好修养吧。你不是喜欢侍弄花草吗？你可以开家花店，找个喜欢的姑娘，本本分分过完一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沈祭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生活，他那样一个铁血的男人，或许自杀都没有流泪，此刻却哭得像个大孩子。
“太太，我妹妹的命是先生救的，我欠了先生太多，我还没有还完，你给先生说说好话，我当初真的没想过伤害你，我是被逼得没有法子了。”
对上沈祭的眼泪，我无奈看向陆衍琛。
他的底线是我，唯一能让他改变心意的人还是我。
我轻咳一声，“那个……既然祭哥愿意帮你办事，要不然还是让他留下来？我还挺喜欢他扇人的劲，又大又准。”
沈祭忙道：“太太，以后你让我扇谁我就扇谁，指定没有二话。”
陆衍琛无奈，“起来吧，等休息好了再来。”
沈祭欢天喜地站起来，“谢谢先生，这支票还给你。”
“你留着吧，就当是我买了你这条命，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自杀！”
陆衍琛板着脸说出这番话，我勾唇一笑。
陆衍琛，你要不要再温柔一点。
老好人连连点头，收下了支票，保证听从医生的安排，尽快好起来。
探望完沈祭，我们离开了医院。
姜湾湾和霍肆依然鸡飞狗跳，好在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对我来说，能还活着，就是最幸运的事了。
我和陆衍琛回到家，这次不用再担心姜湾湾的突然袭击了。
他趴在床上，我耐心给他上药。
“阿衍，我们回雪城吧。”
苏家人应该也会尽快回去，苏良辰不方面露面，他们还要将奶奶的骨灰葬入苏家的祖坟，我想回去送奶奶最后一程。
雪城是我住了二十八年的地方，我竟有些思乡的感情。
“好。”
“阿衍，我们结婚吧？”
我不想再将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詹非晚已经死了，和詹家的仇恨也解开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和陆衍琛结婚。
当初他被我逼着领了结婚证，而我也心怀算计。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认定了这个男人。
哪怕婚礼只是一个仪式感，但上一世我没有等到我的大将军，这一世，我要名正言顺嫁给他。
陆衍琛温柔回应：“好，我都听你的。”
我俯身，在他后颈落下一吻，“我们还要生两个孩子。”
“嗯，生三个。”
不管前程，把握当下。
在黎城养了几天，他背后的伤口已经结疤，我才决定离开。
离开那天姜湾湾火急火燎赶到了机场，老远我就看着姜湾湾推着轮椅，一路火花带闪电，轮椅都快擦出火星子了。
霍肆的头发在风中凌乱，“阮心绾，你是不是又要谋杀亲夫？”
姜湾湾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我真是无奈又好笑，“慢点，还有半小时呢。”
姜湾湾一个急刹，额头上渗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还好赶上了，都怪霍肆不好，临走前拉肚子。”
霍肆老脸一红，“咳，你不要什么都说，我也是要面子的，还不是你给我做的黑暗料理，吃一顿拉了我一天，我觉得你再照顾下去，我本来一个月就能出院恐怕一年都没办法出院，阮心绾，你肯定是故意的吧？当初将我爷爷照顾得那么好，怎么到了我这，你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
霍肆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不过这个时候他只是怀疑姜湾湾故意折腾他。
压根不知道从前那个贤惠的妻子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能把米饭做熟就是极限了。
姜湾湾懒得解释，满眼都只剩下我。
她用力将我抱着，“要好好照顾自已，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第一时间过来。”
人生有这样的好友，我还有什么遗憾呢？
“好呀，我要结婚了，等请帖设计好了，我寄给你。”
姜湾湾眼睛都亮了，“那要第一个给我寄。”
“一定。”
“我还要当伴娘。”
霍肆在一旁打岔，“你都结婚了，别闹，不吉利。”
“那就离婚了再去。”
霍肆：“……”
我勾唇微笑：“不管你是什么状态，我的伴娘都是你和小白。”
“那就说定了。”
姜湾湾孩子气伸出手：“我们打勾勾。”
“好。”
我们勾住手指，相视一笑，笑容中只有我们才看得懂的释怀。
“要幸福呀。”
“你也是。”
我和陆衍琛走向检票通道，她推着霍肆离开，身后传来两人的声音。
霍肆一脸狐疑，“阮心绾，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对啊，我瞒着你在外面养了十个小白脸，等你一翘辫子，我马上就去宠幸他们。”
“阮心绾！”
“别那么大声，跟个超雄似的。”
霍肆果然声音小了很多：“阮心绾，别闹了，跟我回家吧……”
我和陆衍琛刚要进去，一道高大的身影急匆匆赶来。
沈祭脸色还有些苍白，“先生，太太，等等我。”
今天如我和姜湾湾魂魄离开的场景一样，那时我们也是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这一次，我们面带微笑。
因为，我们走向的是幸福。
第461章
我和苏家，到此为止
终于回到故土，这一趟黎城之行其实时间不算长，满打满算不到一个月。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让我再回到雪城的时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雪城终于从漫长的冬季到了暖洋洋的春日，街头绿化带种植了不少观赏性樱花，在这个时节开得格外绚烂唯美。
一阵风吹过，漫天樱花雨为这座城市增添了一丝温柔和浪漫。
陆衍琛自已开着车，放慢了车速，我打开车窗，沐浴在春日的温柔中。
好似那一场血腥的阴霾也被这场樱花雨治愈。
陆衍琛陪我回了苏家一趟，苏家早我们一天回来。
我到的时候小白正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下发呆。
苏家里面重新装修过，但主体结构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走到小白身后，“还记得吗？”
她点点头，“其实三岁以前的事基本上都不太记得了，印象中最深的就是这个院子，姐姐会推我荡秋千，哥哥们带我放风筝，小时候三哥很调皮，爬上樱花树想给我一场樱花雨，结果树枝断了摔下来，脚打了三个月的石膏。”
小白分明是在笑，眼泪却无法控制滑落。
“那些美好回忆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我想要牢牢将你们记住，可是时间一长，我还是忘记了你们……我渐渐记不清楚你们的脸，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院子，这秋千，这树，曾千百次出现在我的梦里，如今我真的回来了，那二十年就像是我做的一个梦。”
我将她拉到秋千上，“姐姐再推你一回。”
“好。”
天空很蓝，春风温柔轻抚小白的发梢，却抹不去她眼中的悲凉。
她的白色裙摆一如小时候那般，在空中荡起欢乐的弧度。
可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已经回不来了。
我来是想要送奶奶最后一程，因为怕被詹鹤淞知晓，奶奶没有举行葬礼，苏家人低调将她迁入祖坟就好。
但苏家人得知我要来，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这也是我重生以后第一次以苏菀的身份回来，再次回到我的房间，里面留下了太多曾经我和陆时晏的回忆。
房间里的一切还停留在我最爱陆时晏的那一刻。
书桌上我们的合照，那时候我还小，站在他身边眉飞色舞。
短暂半年而已，我都快差点忘记了这个人。
要不是看到这些死物存在的痕迹，我都不知道曾经的自已那么爱他。
小白翻看着我的相册，了解了我的过去。
苏母站在门边，她特地打理过，远没有岛上时的狼狈，不过也回不到从前她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她看着我眸光眸光带着小心翼翼的局促，“菀菀，这座房子我和你爸商量过，已经决定卖了。”
我有些意外，“是么，你们舍得？”
“趁着现在还有些本钱，苏氏的效益还不算太差，只要卖出去我们还能得到一笔可观的资产，以免将来詹家让我们破产，到时候血本无归。”
“你二哥本来就不喜欢经商，我们也不逼他了，他想做什么我们都没有意见，我和你爸在乡下买了一块地，从此归隐田园做一对普通的夫妻，他的小腿医生已经看过了，可以装假肢，也就不影响行走了，至于宁安……”
苏母顿了顿，“她的情况特殊，想要跟我们去乡下，还是做她想做的事，我们都支持，雪城有你这个姐姐照应，我们也能放心了。”
苏良辰还活着的事詹鹤淞还不知道，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也能理解。
我唯一不舍的是这幢房子。
“这房子是奶奶一生的心血。”
“但这里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回忆，我只要一在这里就会想到你们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虽然调皮，胜在幸福，如今只剩下的人即便还活着也是千疮百孔。”
苏母眼泪止不住落下，“我们没法在这生活，还不如彻底和过去斩断。”
小白抱着她，“妈妈。”
苏母泪眼模糊看着我，我看了看时间，“不早了，送奶奶下葬吧。”
“菀菀，我特地做了你爱吃的菜，就当是圆了妈妈一个心愿，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吧。”
“都四分五裂了，哪还有什么团圆……”
小白拉扯着我的衣角，“姐姐，就吃一顿饭而已，爸妈很快就会离开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你的人生。”
我不想让她为难，“好，你别哭，我吃就是。”
饭桌上，小白看着稀稀拉拉的座位，有些落寞，却也有些开心。
奶奶和死去的人位置都空了出来，苏母含着眼泪道：“都到齐了吧，今天我们终于一家团圆了。”
苏父相比从前沉默了许多。
苏母往苏南风的空碗里夹了鱼，又往苏南荼碗里夹了虾。
哪怕他们不在，她也记得每个人的口味。
最后是我，苏母给我夹了排骨。
不知道是看到她的眼眶太红还是手太抖，我没有避开。
“菀菀，你很久没有吃过妈妈做的排骨了。”
那个渴望父母之爱的苏菀，死在了他们一次又一次恶言相向中。
陆衍琛将我拥入怀中，“休息一会儿。”
“好。”
只有他的怀抱是我可以停留的避风港，我趴在他怀中闭上眼睛，在颠簸的船身中缓缓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看到一个银发老太太抱着一只埙，站在海边孤独吹奏着。
直到夕阳落下，我看到她将埙放到了岸边，踩着水一点点走向大海，任由海水一点点淹没的她身体。
她的脸上却一片祥和，没有半点恐惧。
她笑着朝着大海深处走去。
“不要！”
我猛地惊醒，陆衍琛也随之醒来，他垂眸看我，满眼的情深。
“做噩梦了？”
我仿佛还能感觉到海浪扑过来的冰冷，从四面八方朝着我鼻子涌来的海水，让我一点点窒息。
我紧紧抓着陆衍琛的衣袖，抬手去摸他的脸颊。
“阿衍，阿衍……”
“怎么了？”
“我不要一个人，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惊恐未定抱着他的身体道。
“傻瓜，那是梦，我怎么忍心丢下你离开？”
他温柔抚摸着我的头，“快到岸了。”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大海上，海上一片风平浪静，再也看不到那个小岛。
岛上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我没了奶奶，詹家终于大仇得报，小白得到了自由。
一切都结束了。
岸边是陆衍琛提前让人准备的直升机。
直升机容纳人数有限。
苏家只能坐车返回。
我看小白，希望她能和我一起离开。
但她已经做好了选择，“姐姐，苏家比你更需要我。”
我能理解，苏家对她来说是家，还是一个破破烂烂，四面漏风的危房。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苏家。
“好，回去后我们再联系。”
“嗯。”
陆衍琛抬脚上了直升机，我刚要上去，一人从背后猛地扑过来抱住了我。
苏母滚烫的眼泪落到我的脖子，她声音嘶哑叫着：“菀菀……”
“我知道我们对你做的事情罪不可赦，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才明白你当时的痛苦，是妈妈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你来，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
如果是在半年前，我会很开心听到这番话。
我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转身将她脸颊边的白发拨到耳后。
她目光楚楚看着我，像是带着希望。
而我一字一句道：“苏太太，你认错人了，你的女儿苏菀早就死了你忘记了吗？”
我朝她一笑：“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人是姜湾湾，我的母亲是许岚，父亲是姜擎，下次见面，你们不要认错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苏母撕心裂肺的哭声。
“菀菀，真的不能再叫我一声妈妈吗？”
第458章
金牌调解员
我没有再理会她的哭喊，径直上了直升机。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人要爱，没功夫在苏家人身上浪费时间。
要是苏菀的那具身体还活着，碍于生养之情我不得不管苏家人。
毕竟哪吒想要断绝父母生养之恩还得要剔骨割肉还给父母呢。
不过不好意思啊，我的骨灰她们都拿来喝汤了，再什么恩情也都还够了吧？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只有小白。
但她毕竟是快二十六的人了，不是当年五岁的孩子，我能随时带在身边好好照顾她。
我这个姐姐能做的就是支持和理解她的一切选择，她要留在苏家照顾家人，只要她平安健康就好。
直升机起飞，我离这个是非之地越来越远。
比起苏家人，我更担心的是姜湾湾和霍肆。
她们被卷入无妄之灾，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我直奔医院。
刚到就听到姜湾湾在吐槽，“这不吃那不吃，正好，你的情妹妹来了，她做的狗粮你可喜欢吃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霍肆挺惨的，坐在轮椅上，手也打着石膏，根本不是陆衍琛口中只断了几根肋骨那么简单。
我瞧着他都快包成木乃伊了。
姜湾湾推着他的轮椅，小脸凶巴巴的，“这里没监控，我干脆松手送你一程，将你摔成植物人，以后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正好让白筱筱过来给你擦屁股。”
她做出了一个阴险的表情，“她那么爱你，应该会连着你的屎尿一起爱的吧？”
“绾绾……”我连忙出声，这丫头几天不见是越来越古灵精怪了。
不过听到她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我也就能放心了，还好她没事，否则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安心。
我欠她的已经太多了。
一听到我的声音，姜湾湾开心极了，双手一松就朝着我奔来。xl
“妹妹！”
我脸色一变，刚刚她为了威胁霍肆故意没有刹车。
这双手一放，霍肆的轮椅不受控制就朝着楼梯间冲去。
霍肆也没想到这丫头会真的松手，他现在手打着石膏，根本就没办法制止。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修长的手抓住了霍肆的轮椅，在他摔下去之前阻止了一切。
霍肆转头看来，“琛哥，不愧是你，拯救世界的神。”
陆衍琛面无表情将他推到走廊上，霍肆咆哮道：“阮心绾，你谋杀亲夫！”
姜湾湾冷哼一声：“不是你说的，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还以为这两人经历这一劫感情会升温，如今看来，是我冒昧了。
姜湾湾抱着我，“你真是吓死我了，这两天我吃不好睡不好，就怕你出事。”
霍肆在后面打岔，“你那叫睡不好吃不好？晚上呼噜比老虎还响，昨晚一点还点了烧烤啤酒，害得我被护土骂。”
姜湾湾红着脸叉着腰，“小仙女睡觉是不会打呼噜的！”
霍肆冷笑：“小仙女没看见，老虎倒是有一只，我都怕你再打下去动物园直接带笼子过来了。”
这两人怎么还越吵越厉害了呢？
我赶紧牵着姜湾湾的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和她聊天。
“湾湾，你没事吧？”
“没有，那天就是摔晕了，你看我这体格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别听霍狗胡说八道，我那是太伤心了，你的电话联系不上，我一天没吃饭，晚上实在饿得撑不住了才点烧烤的。”
我轻笑一下：“你能这样我真的很开心，就算我死了，你能潇洒过好每一天，比哭哭啼啼更让我放心。”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小白没事吧？”姜湾湾朝后面看了看，“她怎么没来？”
“这说来话长，你先说说白筱筱又怎么了？”
姜湾湾嘟着嘴道：“我喂榴莲他不吃，螺蛳粉也不吃，烧烤也不吃，今天我就出去喝了杯奶茶的功夫，一回来发现白筱筱在给他喂白粥……”
霍肆也在跟陆衍琛解释：“琛哥，嫂子会在你生病的时候给你喂臭死人的东西吗？那什么螺蛳粉，我真以为她去洗手间煮屎去了，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吃酸的，还有榴莲这种水果，大半夜我困得不行，她非要扒我起来让我吃烤鸡皮，不是，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衍琛：“那白筱筱怎么回事？”
霍肆一把鼻涕一把泪，“我都这样了，生活就都不能自理，她哭了半天，揭开保温盒就喂了一口鸡丝粥，我当是饿极了，就吃了一口，阮心绾回来了。”
姜湾湾叉着腰：“我一见这画面那还了得，他们不是说没关系吗？今天背着我就敢偷吃白粥，明天是不是就敢背着我偷吃霍肆了？叔叔可以忍但是白筱筱忍不了，要不是她，阮心绾也不会被活活给气死。我重生那天就发誓不再做爱哭鬼，在没有离婚之前，绝不允许这对狗男女在我眼皮子底下乱来。”
我多嘴问了一句：“你做什么了？”
“我一个箭步上去，就将白粥泼了白筱筱满身，然后狠狠扇了霍肆一个大嘴巴。”
我：“……”
霍肆都快委屈哭了：“琛哥，我快一天一夜没吃饭了，我真的快饿死了，就喝了一口粥，阮心绾就扇了我一巴掌，我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打我。”
陆衍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敢情我不是来探病，是来当金牌调解员了？
我等姜湾湾气消了开口：“那什么，有没有可能霍肆就是饿了。”
“放着家里的饭不吃，要出去吃屎，他是真饿了。”
“湾湾，螺蛳粉和榴莲我也不爱吃，或许他就是单纯吃不惯，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没吃过螺蛳粉很正常。”
姜湾湾哼了一声，“我还是大小姐出身，我都能吃他不能吃？我就是想让他尝试一下他没吃过的东西。”
我理解了，姜湾湾完全摒弃了过去的生活，她也试着像这个年龄的小女孩一样尝试新事物，其实挺好的初心，就是来得有点猛烈，霍肆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接受。
我摸了摸她的头，“要不我们慢慢来？别那么着急。”
“经过这次的事，菀菀，我害怕……我不知道哪一天我就死了，在死之前，我定了一百条没做过的事，我们的时间或许没那么多……”
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脆弱，我伸手抱住她，“那……你的计划里有没有和霍肆谈一场恋爱？”
第459章
想逼他离婚
姜湾湾身体微僵，她的情绪突然就低了下来，“菀菀，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我拉着她到了长椅上坐下，温暖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
阮心绾的长相浓艳，里面住着一个二十岁的灵魂，姜湾湾的心理年龄或许还没有二十岁。
当纯和欲同时在一张脸上出现时莫名勾人，偏偏她还不自知，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心动。
我不信霍肆没有动心，不然后来他怎么会如影随形，放下大少爷的自尊来讨好她？
姜湾湾垂着头把玩着手指，“其实我以前真的很讨厌他的，讨厌他的无情和冷漠，因为阮心绾是他爷爷塞进来的女人，为了表达对爷爷的不满，他处处疏远阮心绾，原主又是个包子，除了低眉顺眼跟在他身后问他吃不吃饭，洗不洗澡，就会在白筱筱刺激后偷偷哭，所以后来我重生在这具身体，我对他没有半点忍耐。”
“这人吧就是贱，我对他凶残泼辣，就是想要尽快和他离婚，他倒好反而缠上我了，菀菀，我又不是傻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喜欢上我了。”
“我从小镇回来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我想要尽快和他离婚，让他不要沉迷太深，阮心绾就是悲剧的产物，这世界已经很苦了……可是我没想到小白结婚那天他会不要命冲上来，替我拦了一辆又一辆的车。”
说到这的时候姜湾湾的声音带着些许颤音，“那一刻，我承认我对他心动了，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中那些女人一遇上英雄救美这种狗血桥段就会以身相许，我也逃不过这个狗血的剧情，在电话里我答应他，我们不离婚了。”
“但我清醒后看到浑身是伤的他，我恢复了理智，他的不幸是我带来的，和我在一起或许还会遇上更多的不幸，即便没有，我们也无法走到最后，如果注定那一天是悲剧，那为什么要开始呢？还不如及时止损。”
年龄最小的她却是最清醒的。
“所以你故意逼他，给他吃榴莲，故意吃醋打他和白筱筱，就是做令他讨厌的事情让他受不了你，然后他主动提出和你离婚？”
姜湾湾转动着手腕，“那倒没有，我就是单纯想打他们而已，你不知道白筱筱以前对阮心绾做的事情有多过分，我只是帮原主讨回一个公道罢了，至于霍肆吃那白莲花的粥，不该打吗？”
我扑哧一笑，“你啊，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花呗是不是？”
姜湾湾有她自已的一套做人准则，说她傻白甜，她比谁都清醒。
“菀菀，我和霍肆比不上你和妹夫，你们之间有那么多牵绊，我和霍肆的感情顶多像是青春期的春心萌动，你见过有几对情侣最后和初恋结婚了？所以我想要在他没有陷入太深之前及时遏制爱意，将来分开也不会太过沉重。”
可是湾湾啊，爱情本就不是时间累积的产物。
当霍肆选择豁出命的那一刻，已经陷进去了。
湾湾也有自已的考量，说到底，我们只是旁观者，就像小白和詹才知，最终的走向还是得看她们自已的缘分。
我轻叹了一口气，“就算你要让他讨厌你，他现在需要好好进食，身体才愈合得快，以后别这么做了，你要是饿我一天，我会怨念到死的。”
在海岛上被詹才垣饿的事我能记一辈子，况且霍肆还满身是伤。
湾湾吐了吐舌，“知道了，可是我真的螺蛳粉很好吃啊。”
我轻轻抱了抱她，“嗯，你喜欢就好，不要管别人的看法，好好活下去，只要你开开心心的，不管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好姐妹。”
“你的一百项计划有些什么？我可以参与吗？”我冲她眨了眨眼。
大概是我年纪比她和小白大，我总是以长辈的姿态想要去照顾她们，反而缺少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朝气和活泼。
姜湾湾笑眯眯道：“有啊，拍姐妹婚纱照，菀菀，你这具身体是我的，你和我拍一定很有意思！”
我站起身就走，“谢邀，艺术照我可以陪你，婚纱照我只会和阿衍拍。”
“拍一个嘛！小气鬼！”
“不要。”
姜湾湾追了上来，我在前面奔跑。
阳光透过树荫洒落在我们满是欢笑的脸上，未来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一刻我们还活着，还可以拥抱风。
还能和我爱的人对视微笑，我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我朝着陆衍琛狂奔而去，陆衍琛张开双臂，稳稳将我揽入怀中。
“慢点，别摔了。”
他伸手用衣袖擦拭我头上的汗珠。
和湾湾在一起，我好像都年轻了许多。
霍肆跟木乃伊一样坐在轮椅上，他也想拥抱姜湾湾。
“老婆……”
姜湾湾不是没看见，然而径直从他身边擦过。
气得霍肆咆哮：“阮，心，绾！”
惊起飞鸟无数。
我看着这对欢喜冤家，想笑又莫名悲伤。
霍肆不知道她的来历，也不知道她的未来，多可悲啊。
我看向陆衍琛，“既然都来医院了，好好看看你背后的伤，不要感染了。”
他摸了摸我的头，“没关系，陪我去看个人吧。”
我点点头，“好。”
这么些天了，他应该好点了吧。
沈祭脱离危险后就被陆衍琛控制了起来，那时候虽然知道沈祭背叛了他，毕竟沈祭陪他出生入死，他终究还是没有舍得伤害沈祭，只是限制他的自由，断绝他和外界来往。
事实上沈书禾除了给沈祭下达这个指令，也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沈祭不是组织的人，身体也没有芯片。
随着我们的到来，保镖打开门，沈祭正坐在床上，那张淡漠的脸此刻就像失去了灵魂的陶瓷，呆呆维持着那个表情。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也没有丝毫反应，或许以为是医生查房。
直到我开口：“祭哥。”
沈祭不可置信猛地抬头，看向我和陆衍琛。
他颤抖着身体从床上连滚带爬摔了下来，我想去扶他，但他的大块头我真的有心无力。
他双膝跪在地上，将头磕得砰砰响，“对不起太太，对不起先生……”
第460章
这一次，我要名正言顺嫁给你
这样一个老实人跪在我面前，我也有些不自在。
“祭哥，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当初是身不由已，你先起来吧。”
沈祭眼睛通红看着陆衍琛，陆衍琛居高临下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明知道菀菀是我的命，还瞒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的眼底是没有散去的凉薄。
“先生，对不起。”
“即便你知道詹才垣不会伤害菀菀，万一中间一个环节出现意外，让菀菀出事，你以为她死了我就会独活？”
陆衍琛眸光冰冷，“沈祭，我可以容忍你任何形式的背叛，唯独菀菀是我的底线，你该庆幸她没有受伤，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他拿出一张支票，“你跟了我这些年，你妹妹我已经安排到贵族学校上学，凭她的能力将来自已也能谋一个好前程，再不济，书姨和我都可以给她安排，你拿着钱找个喜欢的城市生活吧。”
我看了一眼金额，一亿。
这个金额足够沈祭在任何地方买房生活，他自已那么厉害，做什么都能养活自已，并且活得很好。
况且陆衍琛以前给的年薪就不低，这一亿相当于买断了他们的过往。
沈祭摇头，“先生，你不要赶我走，我只想留在你和太太身边，我发誓此生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太太的事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沈祭，我知道你是为了维护我，但我不会再拿菀菀的生死来冒险，这次你元气大伤，以后就好好修养吧。你不是喜欢侍弄花草吗？你可以开家花店，找个喜欢的姑娘，本本分分过完一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沈祭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生活，他那样一个铁血的男人，或许自杀都没有流泪，此刻却哭得像个大孩子。
“太太，我妹妹的命是先生救的，我欠了先生太多，我还没有还完，你给先生说说好话，我当初真的没想过伤害你，我是被逼得没有法子了。”
对上沈祭的眼泪，我无奈看向陆衍琛。
他的底线是我，唯一能让他改变心意的人还是我。
我轻咳一声，“那个……既然祭哥愿意帮你办事，要不然还是让他留下来？我还挺喜欢他扇人的劲，又大又准。”
沈祭忙道：“太太，以后你让我扇谁我就扇谁，指定没有二话。”
陆衍琛无奈，“起来吧，等休息好了再来。”
沈祭欢天喜地站起来，“谢谢先生，这支票还给你。”
“你留着吧，就当是我买了你这条命，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自杀！”
陆衍琛板着脸说出这番话，我勾唇一笑。
陆衍琛，你要不要再温柔一点。
老好人连连点头，收下了支票，保证听从医生的安排，尽快好起来。
探望完沈祭，我们离开了医院。
姜湾湾和霍肆依然鸡飞狗跳，好在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对我来说，能还活着，就是最幸运的事了。
我和陆衍琛回到家，这次不用再担心姜湾湾的突然袭击了。
他趴在床上，我耐心给他上药。
“阿衍，我们回雪城吧。”
苏家人应该也会尽快回去，苏良辰不方面露面，他们还要将奶奶的骨灰葬入苏家的祖坟，我想回去送奶奶最后一程。
雪城是我住了二十八年的地方，我竟有些思乡的感情。
“好。”
“阿衍，我们结婚吧？”
我不想再将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詹非晚已经死了，和詹家的仇恨也解开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和陆衍琛结婚。
当初他被我逼着领了结婚证，而我也心怀算计。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认定了这个男人。
哪怕婚礼只是一个仪式感，但上一世我没有等到我的大将军，这一世，我要名正言顺嫁给他。
陆衍琛温柔回应：“好，我都听你的。”
我俯身，在他后颈落下一吻，“我们还要生两个孩子。”
“嗯，生三个。”
不管前程，把握当下。
在黎城养了几天，他背后的伤口已经结疤，我才决定离开。
离开那天姜湾湾火急火燎赶到了机场，老远我就看着姜湾湾推着轮椅，一路火花带闪电，轮椅都快擦出火星子了。
霍肆的头发在风中凌乱，“阮心绾，你是不是又要谋杀亲夫？”
姜湾湾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我真是无奈又好笑，“慢点，还有半小时呢。”
姜湾湾一个急刹，额头上渗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还好赶上了，都怪霍肆不好，临走前拉肚子。”
霍肆老脸一红，“咳，你不要什么都说，我也是要面子的，还不是你给我做的黑暗料理，吃一顿拉了我一天，我觉得你再照顾下去，我本来一个月就能出院恐怕一年都没办法出院，阮心绾，你肯定是故意的吧？当初将我爷爷照顾得那么好，怎么到了我这，你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
霍肆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不过这个时候他只是怀疑姜湾湾故意折腾他。
压根不知道从前那个贤惠的妻子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能把米饭做熟就是极限了。
姜湾湾懒得解释，满眼都只剩下我。
她用力将我抱着，“要好好照顾自已，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第一时间过来。”
人生有这样的好友，我还有什么遗憾呢？
“好呀，我要结婚了，等请帖设计好了，我寄给你。”
姜湾湾眼睛都亮了，“那要第一个给我寄。”
“一定。”
“我还要当伴娘。”
霍肆在一旁打岔，“你都结婚了，别闹，不吉利。”
“那就离婚了再去。”
霍肆：“……”
我勾唇微笑：“不管你是什么状态，我的伴娘都是你和小白。”
“那就说定了。”
姜湾湾孩子气伸出手：“我们打勾勾。”
“好。”
我们勾住手指，相视一笑，笑容中只有我们才看得懂的释怀。
“要幸福呀。”
“你也是。”
我和陆衍琛走向检票通道，她推着霍肆离开，身后传来两人的声音。
霍肆一脸狐疑，“阮心绾，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对啊，我瞒着你在外面养了十个小白脸，等你一翘辫子，我马上就去宠幸他们。”
“阮心绾！”
“别那么大声，跟个超雄似的。”
霍肆果然声音小了很多：“阮心绾，别闹了，跟我回家吧……”
我和陆衍琛刚要进去，一道高大的身影急匆匆赶来。
沈祭脸色还有些苍白，“先生，太太，等等我。”
今天如我和姜湾湾魂魄离开的场景一样，那时我们也是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这一次，我们面带微笑。
因为，我们走向的是幸福。
第461章
我和苏家，到此为止
终于回到故土，这一趟黎城之行其实时间不算长，满打满算不到一个月。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让我再回到雪城的时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雪城终于从漫长的冬季到了暖洋洋的春日，街头绿化带种植了不少观赏性樱花，在这个时节开得格外绚烂唯美。
一阵风吹过，漫天樱花雨为这座城市增添了一丝温柔和浪漫。
陆衍琛自已开着车，放慢了车速，我打开车窗，沐浴在春日的温柔中。
好似那一场血腥的阴霾也被这场樱花雨治愈。
陆衍琛陪我回了苏家一趟，苏家早我们一天回来。
我到的时候小白正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下发呆。
苏家里面重新装修过，但主体结构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走到小白身后，“还记得吗？”
她点点头，“其实三岁以前的事基本上都不太记得了，印象中最深的就是这个院子，姐姐会推我荡秋千，哥哥们带我放风筝，小时候三哥很调皮，爬上樱花树想给我一场樱花雨，结果树枝断了摔下来，脚打了三个月的石膏。”
小白分明是在笑，眼泪却无法控制滑落。
“那些美好回忆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我想要牢牢将你们记住，可是时间一长，我还是忘记了你们……我渐渐记不清楚你们的脸，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院子，这秋千，这树，曾千百次出现在我的梦里，如今我真的回来了，那二十年就像是我做的一个梦。”
我将她拉到秋千上，“姐姐再推你一回。”
“好。”
天空很蓝，春风温柔轻抚小白的发梢，却抹不去她眼中的悲凉。
她的白色裙摆一如小时候那般，在空中荡起欢乐的弧度。
可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已经回不来了。
我来是想要送奶奶最后一程，因为怕被詹鹤淞知晓，奶奶没有举行葬礼，苏家人低调将她迁入祖坟就好。
但苏家人得知我要来，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这也是我重生以后第一次以苏菀的身份回来，再次回到我的房间，里面留下了太多曾经我和陆时晏的回忆。
房间里的一切还停留在我最爱陆时晏的那一刻。
书桌上我们的合照，那时候我还小，站在他身边眉飞色舞。
短暂半年而已，我都快差点忘记了这个人。
要不是看到这些死物存在的痕迹，我都不知道曾经的自已那么爱他。
小白翻看着我的相册，了解了我的过去。
苏母站在门边，她特地打理过，远没有岛上时的狼狈，不过也回不到从前她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她看着我眸光眸光带着小心翼翼的局促，“菀菀，这座房子我和你爸商量过，已经决定卖了。”
我有些意外，“是么，你们舍得？”
“趁着现在还有些本钱，苏氏的效益还不算太差，只要卖出去我们还能得到一笔可观的资产，以免将来詹家让我们破产，到时候血本无归。”
“你二哥本来就不喜欢经商，我们也不逼他了，他想做什么我们都没有意见，我和你爸在乡下买了一块地，从此归隐田园做一对普通的夫妻，他的小腿医生已经看过了，可以装假肢，也就不影响行走了，至于宁安……”
苏母顿了顿，“她的情况特殊，想要跟我们去乡下，还是做她想做的事，我们都支持，雪城有你这个姐姐照应，我们也能放心了。”
苏良辰还活着的事詹鹤淞还不知道，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也能理解。
我唯一不舍的是这幢房子。
“这房子是奶奶一生的心血。”
“但这里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回忆，我只要一在这里就会想到你们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虽然调皮，胜在幸福，如今只剩下的人即便还活着也是千疮百孔。”
苏母眼泪止不住落下，“我们没法在这生活，还不如彻底和过去斩断。”
小白抱着她，“妈妈。”
苏母泪眼模糊看着我，我看了看时间，“不早了，送奶奶下葬吧。”
“菀菀，我特地做了你爱吃的菜，就当是圆了妈妈一个心愿，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吧。”
“都四分五裂了，哪还有什么团圆……”
小白拉扯着我的衣角，“姐姐，就吃一顿饭而已，爸妈很快就会离开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你的人生。”
我不想让她为难，“好，你别哭，我吃就是。”
饭桌上，小白看着稀稀拉拉的座位，有些落寞，却也有些开心。
奶奶和死去的人位置都空了出来，苏母含着眼泪道：“都到齐了吧，今天我们终于一家团圆了。”
苏父相比从前沉默了许多。
苏母往苏南风的空碗里夹了鱼，又往苏南荼碗里夹了虾。
哪怕他们不在，她也记得每个人的口味。
最后是我，苏母给我夹了排骨。
不知道是看到她的眼眶太红还是手太抖，我没有避开。
“菀菀，你很久没有吃过妈妈做的排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