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那大鹅是校中霸王,谁见了都绕道走,包括校长在内。今日就被叶慈制裁,没叨到她不说,还被狠狠按在地上摩擦。

    大鹅傻了,大鹅叫了,从此大鹅绕着叶慈走。

    他们也不敢有半分造次,总感觉下一刻被扔进湖中心的就是他们,反正心情十分复杂。

    “怎么快就到了,腰酸不酸要不要揉揉?”叶慈稳住身体,弯腰将人按回座位上,手掌揉按对方的后腰。

    对着驾驶座下达指令:“安妮,前往闵阳实验一中。”

    控制板面闪了闪,系统合成的女声轻柔道:[好的,已定位闵阳实验一中,预计行驶时间一小时,请系好安全带。]

    早在几年前自动驾驶技术已经覆盖,人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动驾驶或者人工驾驶,刚开始自动驾驶的安全性遭到社会质疑,后来据数据统计自动驾驶的车祸率远低于人工驾驶,这才被大众所接受,热情空前高涨。

    “如果你心疼我的腰,你在昨晚上上半夜就应该停手,而不是兴致高到不愿罢休。”顾止玉舒服的叹口气,躺在对方身上幽幽道。

    “……”叶慈选择笑而不答,下次还敢。

    车辆在平缓行驶,顾止玉靠在她身上,看着窗外的景色,越来越昏昏欲睡。

    另一辆车跟在这辆车的后面,坐着顾止玉的几个助理。

    她看着一晃而过蓝天,百般聊赖的说:“好久没回去了,你说实验一中会变成什么样?”

    叶慈想不起来,就说:“校区更大,学生更多。”

    “你这不是废话吗?”顾止玉气笑了,头拱在她胸口,把玩着对方的手,修长漂亮,跟艺术品似的。

    其实她们两人都好几年没时间回母校看看,钱没少捐,人就忙到忘记回去。哪能知道实验一中到底变成什么样了,这个问题也确实挺无聊的。

    可生活不就是一个一个无聊的问题堆起来的吗?

    过度运动后的顾止玉浑身都泛懒劲,要是还有劲,指不定要爬起来骑叶慈身上闹腾。

    叶慈的右脸蹭了蹭她的发顶,闻到了洗发剂的味道,她们用的都是同款,总觉得在顾止玉身上更好闻一点。

    并不敢把她精心做的发型弄乱,她笑道:“对的,我就是在说废话。”

    哼笑一声,顾止玉随口胡扯:“你都没有想象过的吗?我从前几天就开始想记忆里的实验一中究竟是什么样的,结果我发现我就记得一件事。”

    “就记得什么?”叶慈把人搂紧,几乎是半躺在自己怀里,腰身柔韧,手感极佳。

    摸了千百次,还是觉得爱不释手。

    “我们一毕业,学校就开始建宿舍楼,准备下一届学生集体内宿,那得节约多少时间啊。”顾止玉气哼哼的说:“不止这个,还有那课桌全都换成了新桌椅,后面设立大书柜以供存放不急需书籍,那叫一个舒服啊。”

    “确实,老桌子太小了,根本不够地方放书,只能放地上,进进出出的总会踢到书。”

    叶慈全程静静听着,时不时应和一句,看似不热情回应,显得冷淡。其实没有一句是让顾止玉的话掉地上,有问必答。

    说着说着都不知道话题歪到哪里了,顾止玉眨眨眼,又提起另一个话题:“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是这样温度的秋天,那晚上还下雨了,我老叫你报警你偏不报警,还跟落汤鸡一样的回家,你怎么就那么倔呢。”

    “第一次见我?”叶慈一怔,默默念了这句话。

    顾止玉仰脸一笑:“我第一次认识到,原来刘海下的你是长这样的,还挺好看的,就是眯着眼睛看人有点凶。”

    不再在那个问题上纠结,叶慈嗯了一声:“因为近视,我谁都看不清楚,一直想看清你长什么样,就显得比较凶。”然后继续听着。

    “后来才发现,你确实挺凶的,每回打架都直接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跟学校大鹅一样毫无招架之力……”

    叶慈被她逗乐了,听见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音了,低头一看,原是累过头睡着了。

    车内安静了下来,怀里躺着一个人也不觉辛苦,只觉得有点无聊。

    扯过小毯子盖在她身上,叶慈看着路况出神。

    顾止玉忽然嘟囔了一句什么,凑过去一听,是含含糊糊的停电两个字。

    “停电了?!”

    眼前一黑,教室里的学生哗然一片,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一句。

    顾止玉正在写最后一道大题,说来也奇怪,这个题目她写过很多遍,明明解题思路了熟于心,但是怎么看都写不出来,全部一片模糊。

    好不容易有点思路,就停电了。

    “可恶啊!好烦,我不写了!”顾止玉气性也上来了,摔了笔,直接倒在另一个人身上。

    那人很熟悉她的靠近,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捏了捏。

    另一个人接上话,他语气惊喜道:“停电了!太好了,我先睡一觉。”

    然后就是一掀试卷,趴下去的声音。

    其他学生志向更大,他说:“班长,停电了我们能提前放学吗?我昨晚上两点才睡,能跟国宝抢饭碗了。”

    青春期的男生都在变声期,变得成熟沙哑,仗着班长听不出谁是谁的声音,可劲聊天。

    “谁不是呢,晚自习都写不完作业,回家还要接着补。”

    “我不要读书了,我要去投胎当狗!!”

    “我也睡一会,来电了叫我。”

    班长保持沉默,听了最后一句,冷不丁的说:“俺也一样。”

    同学们一愣,全都哄笑开了。

    随后就是安静,都在争分夺秒的休息,高强度的学习压榨了他们的休息时间,不再有时间去打闹,将所有的空余时间留给了学习,边吃饭边背单词才是最常见的。

    办公室里的老师匆匆赶来,王凝音举着手机说:“同学们别担心,学校线路出现问题正在修,等会就能好……”

    她手机自带电筒一扫全班,也无语住了,包括班长在内的学生全都趴下了,齐刷刷倒了一片。

    到这时候,顾止玉终于想起来了,这是他们高三一次晚自习的停电。

    这一天晚自习开始前,叶慈和杨依伊交换了位置,现在搂着她的是叶慈。

    学校停电本是常有的事,顾止玉也趴下了,闭了一会眼睛,又睁开了了。

    今日天气无星无月,黢黑一片,除了讲台上的光源什么都看不见,顾止玉仔细辨认了一会,才勉强分清叶慈整个人的轮廓。

    手肘曲起垫在脸下,双眼紧闭,眼镜被她摘了放一边,双唇微微嘟起,因为天气干燥的原因有点干裂起皮。

    顾止玉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夜视眼,这点细节都能看得清楚明白,后来回想起的时候才发现压根不是看见的。

    黑暗里总能滋生很多情绪,叫人勇气倍增。

    看了一会,顾止玉从桌洞里摸出了唇膏,用气声问:“要不要涂唇膏,你嘴巴好干啊。”

    叶慈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句,不知道是说嗯还是再说不。

    等了一会,对方还没应答,默认为嗯的顾止玉脑子冒出一个想法。

    “算了,你不涂,我涂。”

    拔开唇膏盖子,旋出一部分奶白膏体,淡淡的青梅味飘了出来,像极了那一晚上在叶慈身上闻到的青梅酒香。

    往自己唇上抹了润唇膏,抿抿嘴巴,顾止玉感觉自己香香的。

    想了一会,她凑到隔壁用趴着的姿势观察叶慈,尽力收敛自己的呼吸,别把对方给闹醒了。

    发自内心的赞叹一句“真好看啊,月光女神似的”,然后费尽心机辨认她嘴唇所在地,小心翼翼的替对方如上唇膏,还要小心别涂到下巴上。

    这么大一个活人在她隔壁窸窸窣窣,顾止玉自以为自己动作轻柔,其实唇膏往叶慈嘴巴上一怼她就清醒了,就是没睁开眼睛。

    眼看对方的干燥的嘴唇蒙上一层水润,顾止玉满意的收好了唇膏,小小声的说:“我真是个贴心的人,还会帮忙涂唇膏。”

    叶慈:“……”

    班内还是很安静,王凝音在讲台上坐了下来,看着这群休息的学生。

    叶慈的手一动,把放在她们中间的笔弄掉了,顾止玉弯腰去捡,发现滚的有点远够不着,就蹲下去捡。

    起身的时候,下巴被人捏住了,顾止玉一惊。

    用气声问:“干嘛?”

    叶慈不知道什么时候探过头来,弯着腰反问:“是你在干嘛?”

    她没指代任何事物,顾止玉诡异的懂了她的意思,她说:“看你嘴巴很干,给你涂唇膏。”

    叶慈不认同她的答案,垂下的双眼盯着浅粉的双唇:“唇膏不行,太干了,我教你另一种方法。”

    顾止玉:“?”

    接着,叶慈身体力行地进行教学,证明什么叫做唇膏不行。

    她俯下身接着课桌和其他同学的遮挡,轻轻贴上了朝思暮想的地方,柔软温热,辗转反侧。

    台上有老师,隔壁有同学,在这种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的地方,幽情暗生。

    清淡的青梅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来,明明喝的不是酒,顾止玉人都要醉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并不久,剧烈蹦跳的心脏发出了抗议,被拥住腰身的人喘了一口气,听着有点承受不住的难耐。

    察觉到对方的力道有撤离感,顾止玉抬起了手腕,追了上去,将身上人的腰压得更弯,贴的更近。

    叶慈轻笑一声,咬了一口觊觎许久的唇珠,惹来对方轻轻嘶了一声。

    恍惚之间,眼前骤亮随后温热的掌心贴在了她的双眼上,阻隔了过亮的灯光。

    同学们都被这灯光刺醒了,打着哈欠伸懒腰,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晕晕乎乎的顾止玉被叶慈拉起来,坐到了位置上,浑身飘飘然,双腿踩地上的时候还以为踩的是棉花。

    老师在台上说话,让同学们接着学习。

    别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了,顾止玉恍恍惚惚的,双唇为麻,只有一个念头——她也觉得唇膏不行,比不过对方的嘴唇湿润。

    第114章

    纨绔非我意1

    【正在搜寻小世界,

    锁定现代位面,选定6341号世界,正在搜寻宿体。】

    【载入成功!正在传输记忆。】

    01系统:【检测到宿主生命值即将降为零,

    正在为您恢复生命值……已恢复健康。】

    *

    甜腻的香在鼻尖萦绕,

    那种香初闻觉得诱人,

    浑身飘飘然,闻第二下,

    便觉得恶心反胃,直冲心肺。

    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叶慈只觉得有人在她耳旁撒娇,娇柔的声音跟个钩子似的让人心里轻搔。

    差点把叶慈给腻歪吐了,

    后来才发现胃部坠胀,

    自己是真的想吐,

    浑身跟泡在酒桶刚里捞出来一样。

    “……少爷醉了,

    翠娘扶您回房休息吧?”

    叶慈睁开眼睛,就听到有人对她说这句话,

    双眼还有些呆滞,没做出反应。

    少爷?

    这个称呼让叶慈一蒙,不由自主一拢双腿,

    并没发现腿间多出什么东西,

    松了口气。

    周围的人都发出哄笑声,接着推杯换盏,

    跟怀里的娇娘皮杯儿,场面暧昧热辣,

    气氛高涨。

    在这种地方,

    回房休息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不过来这种地方不就是要做这种事的吗?

    还有的对翠娘说:“我们敬雪兄是承恩侯府上的大少爷,

    难得来这里一次,你可要好好伺候!”

    “说不准啊,敬雪兄就把你收进房里了!”

    “赎身而已,敬雪兄财大气粗,母亲是江南第一富商之女,这点钱算不了什么。”

    这一连串吹捧下来,要是叶慈真是他们所认为的性格,估计当真开口应下了。

    翠娘娇柔的声音嗔怪道:”你们就爱打趣奴家,能伺候一回少爷即使奴家的福气了,哪敢奢望其他?”

    这话倒是没说假,承恩侯府的大少爷生了一张好脸,忽略他本有脾性,要嫁给她的闺秀可不少。

    要不是这少爷赶出来的事情太糟心,不至于至今没成婚。

    叶慈头昏脑涨的,一手按在桌面上,还在醒神。

    系统左右看这场景,直觉不妙:【抱歉,降临的地点没挑好,居然是这种麻烦的地方。】

    叶慈不这么认为:“麻烦是麻烦,但时间点刚刚好,差一点我就要完了。”

    系统一翻世界线,核心都麻了。

    隔壁的人就当她默认了,试图凑近一些,发现一晚上都不让她靠近的大少爷居然没有反应,心中暗喜。

    不多时,温热的躯体试图靠近,距离叶慈还有半臂远。

    “做什么,谁让你过来的?”

    冷不丁传来一声问,紧接着翠娘被叶慈条件反射摁住了,伸直手臂让她不得寸进。

    被沉冷语气喝住的翠娘脸色一白:“少爷,奴家伺候您……”

    昏昏沉沉的人终于睁开了双眼,淡淡瞥了那女人一眼。

    如寒星般的双目含着冰冷的审视,轻皱的眉头好似看见了什么脏污之物,脸上流露出十足的嫌恶,这比言语侮辱还叫人气愤。

    “伺候我?”收回手,叶慈轻蔑一笑:“你当你是什么东西,敢挨爷的身旁,滚!”

    “……”

    其他衣衫富贵的浪荡公子哥们也蒙了,欢乐的气氛戛然而止。

    屏风后的乐师按住了琴弦,一时间都被她气势震慑,没人敢说话。

    “敬雪兄你这是……”

    没想到叶慈会有那么大的脾性,看这情况好像不对啊。

    翠娘不明所以的呆在原地,好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环视周围,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在寻欢作乐之地,处处弥漫着调情的甜腻香气,莺声燕语伴着琴声袅袅,红纱轻垂,屏风上的露滴牡丹都带着意味深长的暗示。

    如果忽略身体状况倒是一个调情的好地方,但现在叶慈只想痛痛快快的吐一场。

    其中一个蓝衫男子懒洋洋道:“敬雪你也太凶了,把人花魁都吓哭了。”

    说话的人是尚书次子,地位不比叶慈差,这种情况也只有他还敢说话。

    众人一看,翠娘正在默默垂泪,梨花带雨的叫人好不怜惜。

    僵硬的沉默被打破,其他的少爷们都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

    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叶慈胸口闷得厉害,想大喘气却不得其法,跟大石头死死压着胸口一样。

    但这种情况不能露怯,只会让这帮纨绔起哄更甚。

    “漂亮?还是百香楼的花魁?”叶慈随便抓了个关键词,指尖抬起了翠娘的下巴,随意打量。

    名为翠娘的花魁正默默垂泪,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伸来,只用指尖托起她的下巴。

    指尖微凉,气氛火热。

    翠娘深谙侍奉恩客之道,乖顺的随着力道抬起脸,睫毛沾着晶莹的泪珠,在烛火里闪着光。

    俊朗公子轻声问:“他们说,你是花魁?”

    翠娘的双眸与叶慈的眼睛对视,内心的不快从这一刻恍然消失,有些发愣。

    暧昧朦胧的烛火下,对面的青衣公子墨发束起,长眉入鬓,生的丰神俊朗,那双天生多情目似笑非笑注视着她,唇角微勾。

    没得到回答,那人还低低“嗯?”了一声。

    “我……”翠娘呼吸一滞,不甚有底气的轻嗯一声。

    眼波微动,心底莫名有些不忍,好像对这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亵渎。

    翠娘只看见对面的人,别人都在看她。

    围观的公子哥们呼吸都放轻了,看的心头莫名痒痒,要不是自己银钱不够,指不定要将花魁赎身当外室。

    从实际出发,翠娘确实长得不差,一身红衣艳却不俗,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风情万种,称得起一句花魁。

    叶慈却粗鲁地撒手,叫她的脸旁边一撇,淡淡道:“不过尔尔,没意思。”

    翠娘:“?!”

    名冠京城的绝色花魁在叶慈嘴里只得了个“不过尔尔”的评价,这眼界真是高得傲人。

    有人就气乐了,笑问:“那敬雪兄觉得怎么样的人才能说好看?”

    叶慈:“我这样的。”

    那人:“啊?”

    叶慈重复一遍:“我这样的。”

    掷地有声,分外坚定。

    “……”

    包厢内安静下来了,好像被她的不要脸给镇住了,想反驳,但找不到理由。

    江南美人和京城第一公子的孩子,确实是好看的,要不是纨绔恶名拖累了她,公主都想嫁给叶慈。

    翠娘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气了,这人好看是好看,可惜脑子有病。

    趁他们说不出话,叶慈顺势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你们还说什么让我开开眼界,把我拉到这来,亏我兴致勃勃过来,没想到你们就净找些歪瓜裂枣碍我眼。”

    众人:“……”

    叶慈接着说:“人一般,曲一般,酒更一般,不如我母亲的藏酒,也好意思端到我跟前,这百香楼徒有虚名。”

    众人:“……”

    这少爷一张嘴就挑好几个毛病,其语气之欠揍,怪不得承恩侯天天骂她忤逆子,拎着棍子满京城揍她。

    轻啧一声,叶慈道:“没意思,爷走了。下回我回请你们,叫你们长见识。”

    众人面面相觑,最能说会道的他们都说不出挽留的话来,目送人离开。

    一是惹不起,二是莫名觉得再给她留下来自己会被气死。

    怎么会有这样不分好赖,蹬鼻子上脸的狗东西?

    门一关上,齐齐看向了蓝衫的男人,装醉的也不醉了,眼含询问。

    “叶慈这算什么?还当自己是世子爷了?”

    “让他装去,有叶肃在,他出不了头,现在越傲,往后摔得越惨。”

    领头的蓝衫公子一拢折扇,敲敲掌心:“叶敬雪起疑心了,有负所托,没能试出来……不过也没白忙活,对他还有的交待。”

    顿了顿,他说:“把熏香灭了,难闻。”

    ……

    出了包厢,果然如她所想,正是一座青楼,淫靡非常。

    凭栏下望,大堂上还有一个舞女披着薄纱起舞,引来不少喝彩声。

    “叶少爷,您怎么出来了?”鸨母见了叶慈,笑着迎上来,刚想说话就被对方冷漠的眼神定在原地,心里莫名。

    小声嘀咕:“怎么了这是?”

    叶慈提袍下楼,一路恩客与**的调情,只觉得辣眼睛的很,最终找到了想找的人。

    二话不说,对蹲门边跟妓子逗趣的随从抬腿就是一脚,还是脸扑地的姿势,像一个伏地的王八。

    那随从早就知道踹他的人是谁,故意耍滑头逗乐。

    他身手灵活,非常能屈能伸往前扑倒的同时双膝跪地,手掌撑地,避免了毁容。

    这一连串动作太熟练了,路过的人都看愣了。

    那随从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回头骂道:“哎哟,谁敢踹……啊,大少爷您出来了?”

    “……叶少爷。”那妓子认出了踹人的是谁,看对方脸色不好,干笑一声就捏着帕子默默退开。

    叶慈面如寒霜,居高临下俯视他:“我叫你做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您让我两刻钟后进去喊您出来……”随从连连点头,在叶慈的注视下笑容缓缓消失。

    “现在什么时辰?”

    被叶慈一问,随从愣了。

    “我……我看错时辰了?”他看向了大堂中的滴漏,才发现不对劲,原是显示的时辰慢了。

    不光看错时辰,你主子还在里面死的透透的。叶慈心说。

    饮过酒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叶慈站在这里只是强撑着:“疏忽职守,回去后自己去领罚。”

    庆丰脸皮一僵,心说完了完了。赔笑道:“您要不再踹我一脚,给您解解气?”

    叶慈思维还混乱着,少说少错:“滚。”

    骂完这一句,叶慈提袍出门,大步流星往外走去,隔绝了观察的视线。

    “少爷,少爷!”身后的随从也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跟上。

    忙叫车夫把马车牵出来,给他们少爷乘坐,叶慈觉得难受,坐马车更憋闷。

    脱离了这条烟柳巷,叶慈一拐弯走进了暗巷里,扶着墙吐的天昏地暗。

    这一吐,就要把五脏六腑给吐出来似的,整个人都虚弱了。

    庆丰在一边手足无措,想上前去扶,因为什么原因罢手,驻足在原地手足无措。

    吐完后,叶慈觉得浑身舒坦,伸手一摊:“水。”

    “在这,您看着喝。”庆丰自知做错事,连忙把水囊放她手上,嘟囔道:“同窗友人邀您相聚,您怎么是这幅姿态出来的?要是被夫人知道了,又要在背后跟侯爷说嘴……”

    说着,他自我劝慰道:“不过也没事,明日就是发榜的日子,没人再敢在您面前装腔作势。”

    抬手隔空点了点庆丰,叶慈往外走了一点,靠在墙边。

    庆丰一路跟随,随时等候主子的吩咐。

    仰头看着皎洁月色,开始整理起原主的记忆。

    原主也叫叶慈,表字敬雪,真实性别女,表面性别男。

    身份是承恩侯叶致鸿嫡长子,母亲是江南第一富商的嫡长女骆氏,只不过骆氏早早香消玉殒,留下原主一人。

    正妻过世不到一年,父亲便扶正贵妾郑氏,有了嫡次子后,原主原本艰难的日子更加难过,得偿所愿的郑氏母凭子贵,稳坐侯夫人之位。

    而原主同父异母的弟弟叶肃,是原主的优秀对照组。

    在外人眼里,承恩侯的两个儿子性情迥异,一个纨绔不羁,一个恭谨孝顺,虽说是贵妾扶正生的儿子,身份上有些不齿,性情但总比原配嫡子好的多。

    之所以原主被喊少爷,就是稍显俗套的女扮男装故事,改变她命运的人就是原主的母亲。

    江南第一富商之女高嫁侯府,当时红妆十里,惹得人人艳羡,本以为是夫妻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却因为好几年无所出,叫丈夫离心,与自己争端多多。

    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生下来却是女儿,还被产婆告知自己身体本就虚,怀孕艰难。因难产估计往后很难有孕,基本断绝了生育的可能。

    骆氏如遭雷劈,却无可奈何。心想贵妾郑氏对自己的正妻之位虎视眈眈,绝不能容忍。

    出嫁前是骆氏本就是个心气高,有想法的女人,不愿自己被人比下去。看着啼哭不止的孩子,她一不做二不休,就将女儿说成儿子。

    原主就这么长大了,八岁的时候骆氏重病不治,撒手人寰。

    临终前只要求原主瞒好自己身份,一定继承承恩侯的爵位,不任人束缚。

    这一刻,骆氏竟然十分庆幸把原主培养成儿子。如果是女儿,又是原配之女,指不定要被把她当眼中钉的郑氏怎么糟蹋。

    原主牢记母亲教诲,以侯府少爷的身份长大,不出母亲所料,继母郑氏是个佛口蛇心的,装作慈母面孔安慰原主,实则存心养废原主。

    她以为失去母亲的原主会乖乖沉沦,但继承了母亲智慧的原主选择韬光养晦,好像真的被人养废,暂时放松了郑氏的警惕。

    于是外界都说侯府大少爷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文治武功样样不行,谁养了谁火大,日日叫侯爷操心。

    这里面一半有原主故意之嫌,还有更多的是郑氏宣传的功劳,看热闹的人总比求真相的人多,导致人人都信以为真,以为原主没救了,其中包括侯爷叶致鸿。

    之后侯府两子入学读书,次子叶肃被郑氏精心培养,功课不错在外颇有才名,倒把生母是扶正的不光彩身份掩盖过去。

    那厢原主一直韬光养晦,课业上差强人意,回回都是吊车尾考过,没想到这样瞎折腾,还能一路到了殿试。

    倒让承恩侯觉得稀奇,对长子上心一二。

    这终于引起了郑氏的警惕,几番试探却未果。

    原主十几岁时,她就想给原主定亲,回回被原主用计胡闹过去,独身至今。

    这一次郑氏又想给原主谋个亲事,以此更好掌控原主,仍被原主拒了,因为态度过于强硬,差点挨侯爷的揍。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青楼饮酒并不是这帮纨绔的临时起意,是早有预谋。

    他们本想坐实原主养外室的恶名,就算他日进入官场也无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侯爷请封世子也会对此都有考虑。

    官场也讲究互相扶持,养外室的人不少,但起码面上得好看,不能太出头,被认定品性不佳的官员很难出头,对仕途影响颇大。

    这一夜是原主的噩梦,因为原主就在这里被揭露女子身份,脱她衣服的可不就是所谓的花魁翠娘。

    这厮脱就罢了,还高声尖叫喊来人围观,坐实女儿身。

    此消息传出,整个京城震荡,连皇帝都被惊动了。

    女扮男装也就罢,还敢参加科举殿试,这就犯了欺君之罪,若是计较起来,其罪当诛。

    所幸皇帝仁慈,被原主展露的才华所动,心中可惜之余,并未赐死原主,剥夺功名,只命其恢复女儿身。

    皇帝曾道:“卿有状元之才,若是入朝为官,当为我朝栋梁,只可惜……”

    皇帝叹息摇头,十分遗憾,就算他有心留下原主,架不住朝臣们的抗议。

    未尽之语很明显,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韬光养晦近十载,只为有朝一日位极人臣,临了却栽在了一时疏忽上,眼看状元落在他人头上,怎么不叫原主痛恨。

    原主侯府大少爷变成侯府大小姐,彻底没了承爵的可能性,这让郑氏欣喜若狂。

    更以管教礼仪为理由,限制原主自由,几番抗争不过,她被设计嫁给了曾经同窗纨绔。

    那纨绔是真纨绔,吃喝嫖赌不学无术,五毒俱全,还嫌弃原主穿男装混迹男人堆,认定其不贞洁,多有打骂。

    某次发酒疯就将原主推下楼梯,活活摔死原主。

    既然叶慈来了,就说明世界线发生改动,本该在今夜被揭露身份的原主英年早逝。

    原因是房中燃的调情香,这香对其他人并无大碍,顶多能挑起性。欲,助兴之用。

    坏就坏在原主为了身份更加自然,母亲离世后就狠心吃了绝经药,强行变更脉搏,任谁都察觉不出异样来。

    原主自知自己引起了郑氏的疑惑,屡屡往房里塞人,今日又被人相邀,便想将计就计。

    为了打消她的怀疑,原主便主动踏入烟花之地,与同窗虚与委蛇。

    出门前服下药物和跟房内的熏香相冲,竟让她中毒而亡,换来了叶慈。

    谁能想到鸨母只是临时起意的换个更烈的熏香,会让原主因此丧命。

    细微的改动产生蝴蝶效应,走向不一样的结局。

    01系统:【现在发布任务,任务一:隐瞒女儿身份,继承承恩侯爵位,仕途上位极人臣。】

    叶慈理完记忆,就问:“只有一条任务?任务二呢?”

    系统老实回答:【未触发人物,暂时不能发布。】

    叶慈想起上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她老婆隔自己十万八千里远,这次不会又是这样吧?

    眼看时间不早了,主子还仰着脑袋发呆,庆丰轻声道:“少爷,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主要是再不回去,侯爷又要对叶慈发落。

    想到偏心的侯爷,庆丰就万分不爽,明明他们少爷惊才绝艳,就是看不着,总在外说少爷忤逆不孝。

    这是亲爹能干出来的事?

    偏听偏信,还是个墙头草根本不像是个侯爷,像个宠妾灭妻的糊涂蛋。

    说到底还是承恩侯落寞了,不受圣上重视,如果不是这样,光是扶正妾室那一条,几年前就要被御史们参到削爵。

    “什么时辰了?”叶慈睁开眼瞥向庆丰,声音沙哑道。

    根据记忆做出判断,这人忠诚可信。

    庆丰是叶慈乳母的儿子,从小跟着少爷一块长大,两人算是奶兄弟,关系不错。他下头还有一个妹妹和乳母一块伺候少爷日常,以免被发现身份。

    不过庆丰并不知道叶慈的身份,只以为少爷不乐意被人碰,也就听从母亲的话从不与原主产生肢体接触。

    在原世界线里,庆丰因为原主身份暴露的事十分内疚,原主死后为主报仇,把原主丈夫的腰子给捅了。

    由此看出,是个狠人。

    “您要回去了?”庆丰来了精神,估摸着说了个时辰。

    “回去吧,待会从后门进去。”叶慈休息好了,站直身体。

    “好嘞,我这就叫安子过来。”庆丰说完,扭头就走。

    在原地等了一会,马车就过来了,叶慈上下打量一番,暗暗咋舌。

    这不愧是江南第一富商的女儿,留给原主的东西真不赖。

    马车外表就已经够奢华张扬了,内里更加豪华,瓜果香茶都是基本的,内格里还搁着各色糕点,随时能拿来充饥。

    旁的人一看,都不知道这是临时代步工具,还是远行的马车。

    从后门进了侯府,叶慈跟着庆丰的灯笼往自己院子走去。

    孤月高悬,天气有点凉,还是早点回去睡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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