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但你并不是离开研究所之后才突变的,他们仍然有机会留下你的样本,这不成立。”夏镜天支着头,很快找到了这套逻辑中的破绽。

    “好吧。”设想被推翻,白楚年也没有别的线索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夏镜天看向无象潜行者,淡笑问,“小虫?”

    无象潜行者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烧了起来,结巴回答:“等我想到了,就告诉你们。”

    “嗯,时间不早了,小白先回去休息吧。小虫留下,我还有些话说。”

    “好。”

    昨夜就没睡,今天又看了一天训练,精神也着实有点疲惫了,白楚年从大楼里走出来,披星戴月地回了pbb给教官准备的单人宿舍。

    白楚年的房间在走廊最里侧,刚好路过何所谓的宿舍,他屋门四敞大开的,白楚年就把头探进去看了看。

    好家伙,真整齐,床铺得跟地板似的,地板干净得跟床似的,军被叠成四方块,毛巾有棱有角地挂着,基本上眼睛能看见的东西都是清一色蓝绿的,垃圾桶没有垃圾,桌子上不放东西,衣钩上没有衣服,所有设施都没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看不出来,老何外表看着糙,私下里居然这么细致,真是出不染而淤泥啊。

    他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姓贺的那俩小狼一人端个盆子,一人拿个抹布进去了,贺文意蹲在地上认认真真擦地板,贺文潇从床底下拿出昨天没洗的袜子,泡在盆子里用肥皂搓,边洗还边高兴,长条尾巴能摇出火花来。

    白楚年倒了回去,看了看门牌,是写的何所谓的名没错。

    呵,真是高看老何了,使唤童工有一手。白楚年啐了一口,回了自己房间。

    他早就让兰波回来等他了,不过房间里好像没人,习惯性看了眼门后,也不见踪影。

    白楚年打开吊灯,白光照下来时,一条人鱼从房顶上扑下来,把他砸倒在地。

    兰波手中拿着半透明的水化钢战术匕首,刀刃轻轻挨着白楚年的脖颈,低声道:“你完了,我要gan你。”

    白楚年的手已经触到了袭击者的要害,看清是兰波以后才轻轻松了口气,摊开最脆弱的腹部仰面躺着,甚至故意伸脖子往他的匕首刃上碰。

    一条细细的血痕印在了白楚年脖颈上,兰波一惊,手中的匕首立刻化成了水,把白楚年胸口浇了,背心贴在胸肌上透出轮廓。

    白楚年反客为主,把兰波压到了床上,释放出一股浓郁的白兰地酒香,脖颈上的细血痕快速愈合。

    白楚年将他双手反扣在头顶,然后低下头,轻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你弄疼我了,老婆,脖子好痛,给我吹吹。”

    兰波躺在他身下瞪他。

    白楚年把脸埋进他柔软温凉的颈窝里,闷声埋怨:“还凶我。”

    “你…你…唔。”兰波本来还生着气,突然就忘了自己在生什么气,呆愣愣地放出一缕白刺玫安抚信息素抚慰赖在自己身上撒娇的大猫。

    白楚年的房间有落地窗,窗外能隐约看见对岸海边林立的科研大楼的灯影。

    兰波坐在落地窗边的秋千椅里望着海面,白楚年坐在地毯上,把笔电放在腿上打报告。

    他需要把无象潜行者交代的线索发回ioa。

    房间里光线很暗,兰波的尾尖抵在地毯上轻轻用力,自己摇动悬挂的秋千椅。

    兰波望着海对岸的高楼,边慢悠悠地晃边问:“对岸大厦灯火通明的,人们在干什么呢?”

    “对面是科研基地,这个时间可能都在工作吧。”白楚年盯着笔电屏幕,曲起一条腿,脸颊枕在膝头,指尖夹着一根烟,寂静的房间里敲打键盘的声音清脆悦耳。

    兰波抱着鱼尾膝部,双臂交叠垫着下巴:“那我明晚游去对岸,灯火通明的地方就有人在挂念你了。”

    白楚年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眼睛不可遏制地溢满笑意。

    笔电屏幕跳出一个提示,ioa总部发了加密邮件给他,他们的电脑都安装了技术部特制的反黑客芯片,保证信息安全不会被盗取。

    打开邮件,里面携带了一份金缕虫的口供,以及ioa秘密特工调查得到的情报。

    ioa联盟特工组并非全是像白楚年这样可以随意露面的公开特工,还有一批暗中调查并执行任务的秘密特工,这些人的名单完全保密,除了会长和几位特殊高层,没有人清楚他们的情况,这些秘密特工始终在黑暗处为ioa带来不为人知的线索。

    金缕虫交代了一个工厂的地址,说红喉鸟在m港被截获的那一批白狮幼崽,原本是要送到这家制药工厂的。

    ioa秘密特工前往调查发现,这家工厂是壹佰零玖研究所的下属工厂,内部存放着一支hd药剂。

    文件末尾给出了一个坐标,标明了工厂所在的位置,并发布了一期任务:调查制药工厂具体情况。

    不知不觉这章又写了四千字

    ioa总部下发了紧急任务,同时也向pbb发起了协助请求,白楚年和何所谓几乎是同时推开了宿舍门,两人对视一眼,已然心中有数。

    白楚年边系纽扣边问:“你们那儿出几个人啊?”

    何所谓看了眼表:“这种侦查行动我们露不了面,只能由你们潜入,我们在外边接应支援。”

    “好。”

    pbb特种部队代表着军事基地的立场,他们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展开突击搜查行动,但ioa特工组就不同了,他们主要就是做一些明面上大家都不做,背地里却都在做的事情。

    伯纳制药工厂建设在隐蔽的热带岛屿村落中,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这么一个制药工厂的存在,这里拥有天然封闭隐秘的地势、廉价的劳动力,以及能够种植稀有药材的土地。

    根据ioa秘密特工传回的资料来看,伯纳制药工厂是一个环形建筑,从外到内共三圈,越靠核心安保越严格,外层只做持有专利的销售药品,内层在做什么就不一定了。

    白楚年这次多带了些人,分成两组,一组由韩行谦带队,萤、萧驯和陆言跟随,另一组由白楚年带队,兰波、毕揽星和那对氢氧双胞胎辅助,分别乘直升机接近制药工厂所在的海岛,以微型通讯器随时联系。

    有韩行谦的m贰能力风眼掩护,直升机靠近海岛也不会被侦测到信号,在夜色遮掩下潜入了海岛。

    “对一下表。”白楚年打开耳麦:“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

    韩行谦:“好。”

    白楚年回头嘱咐兰波:“你把尾巴灯关上,别亮起来了。”

    “麻烦。”兰波甩甩尾巴,贯穿尾骨的幽蓝暗光忽然熄灭。

    “揽星。”

    听到叫自己名字,毕揽星立刻打起精神:“是。”

    “噢,别紧张。你觉得我们怎么进去比较好?”

    毕揽星认真思考后道:“嗯…我看过地图了,这个制药工厂总共六个进出口,f入口靠近走廊,我们可以…嗯…从f口进去。”

    白楚年:“安保系统呢。”

    毕揽星:“暂时短路掉,外层建筑的安保应该不会太严。”

    “好,你来指挥吧。”白楚年向后稍了稍,让出一条路来。

    “我?”毕揽星身子一僵,局促道,“我没实战经验。”

    “这不就有了嘛。”白楚年从背后搭着他双肩,推着他向前走了两步,“我送你去学战术为了什么,你不能总想着靠我,放心,我就在你后边,有问题我提醒你。”

    毕揽星定了定神,深深呼吸了几次,着头皮按住微型通讯器,沉声说:“毕揽星接手指挥线路。”

    虽然因为紧张声线不太稳,但还挺有样学样的,白楚年挺满意。

    f入口一般由运送货物的卡车出入,安保人员相对比较少,也更靠近内部仓库,只要找机会躲过红外线探测就可以了。

    兰波顺着地面爬行,无声地爬上了建筑外侧的墙面,顺着墙壁爬到了f口入口处,他负责把安保人员电晕,再把监测设备短路。

    白楚年他们在隐蔽处等着,没过多久,兰波又爬了回来。

    “这么快?”

    “没有人,红外线检测也坏了,我走过去的时候,仪器上写着可以通行。”兰波摊开手,“地上有这个东西,我捡回来了。”

    白楚年接过来察看,是一个常见的皮质卡套,可以挂在脖子上,里面应该放着一张卡的,但卡已经被人拿走了。

    “…有人比我们先来吗?”白楚年估算了一下时间,“还是故意引我们进去呢,不应当,我们行动的消息哪那么快就能走漏。”

    毕揽星迟疑着问:“楚哥,我们还进去吗?”

    “你决定,你是指挥。”白楚年把卡套揣进兜里。

    毕揽星权衡了一会儿,决定再深入一段距离看看情况,博纳制药厂的外层建筑只是普通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就算被陷阱困住他们也有足够的能力撤离。

    从f口进入,的确空无一人,走廊里的灯亮着,门口立着一个一人高石膏雕像作装饰品,石膏雕琢的天使怀抱沙漏,沙漏看起来是金属质地,而且里面的沙子还在流动。

    “这东西挺有艺术感的。”白楚年衷心夸赞。搬回去送给锦叔他肯定高兴。

    毕揽星联络韩行谦:“我们在f口,监控室拿下了吗?”

    韩行谦:“我在监控室,看到你们了,一路都很顺利,没遇到任何人,有点蹊跷。”

    “嗯,盯一下监控,帮我们找一条安全路线。”毕揽星让氢氧哥俩跟着自己进靠门口的仓库,白楚年和兰波去拐角的仓库调查。

    仓库里很昏暗,隐约能看出摆满了货架,地上堆放着一些杂物,白楚年捡起兰波的尾巴,弯折两下激起电光,举到面前照亮。

    “小心点,别摔了。”

    “只要你不拿我尾巴我怎么都不会摔跤的。”

    角落有套桌椅,桌面摆放着出入库记录本,白楚年把兰波的尾巴放到纸面上照亮,从最近的期开始翻看记录。

    最新的一条记录是今天早上的,食堂进了一批新鲜水果,什么都有,种类繁多,毕竟热带岛屿,水果很便宜,几乎没花什么钱。

    最近出库的都是一些普通的药品,一拳厚的记录本,好在白楚年看得快,翻到了两年前的出库记录,在一堆细密拗口的药品名字里,夹着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

    “魍魉沙漏。”

    白楚年记忆力极佳,这个名字他从何所谓那儿听过。

    何所谓说他们从atwl考试中得到的文件里,有一份化验报告上写着“特种作战武器陆佰壹拾叁,魍魉沙漏。”

    实验体编号首位陆代表无生命体原型,壹代表壹拾%拟态,叁代表篡改类能力。

    任务里需要智商的环节兰波基本上帮不上忙,他无聊地四处张望,发现桌边有个饮水机,正好他口渴了,从旁边拿了一个纸杯去接杯水喝。

    这里的一次性纸杯形状很特别,正常的纸杯都是口大底小,这里的纸杯的形状刚好相反,口很小,底很大。

    不过不影响喝水,兰波早就学会了使用饮水机,优雅地推动冷水扳手,等待水流进杯子里。

    通过水管流出了一股沙子。

    兰波看着自己接了满满一杯沙子,愣了半天,然后把杯子扔到一边,把饮水机上的水桶搬下来对嘴喝,最后把桶吃了。

    “你们那边发现什么了?”白楚年问。

    毕揽星:“墙上贴了一张去年的旧报纸,说万综集团创始人邱万综,八十岁喜得贵子,做了亲子鉴定确定是亲生的。”

    “…啊。”白楚年见惯了稀罕事,倒也没多惊讶,一般这种都是老夫少妻,年轻老婆出轨弄个孩子回来,一般家庭都会当这是个丑闻吧,怎么还有往报纸上宣扬的。

    “没别的了?”

    “没有,这个库房里没什么东西,桌上有个放了很久的芒果,都瘪了。”

    “我们上楼去看看。”毕揽星说。

    “别动,别出来。”

    通讯器中响起韩行谦的声音。

    几人心中一紧,屏住呼吸,悄声藏进了离自己最近的掩体后边。

    韩行谦目不转睛盯着监控屏幕,离白楚年他们最近的监控正对着门口的天使雕塑,监控屏幕里,天使手中的沙漏逐渐漏完了沙子,玻璃沙漏中出现了两个戴着保安帽的骷髅头。

    天使身上的石膏皮缓缓碎裂,他的手脚活动起来,缓缓伸展身体,将沙漏上盖打开,用力压那两个表情惊恐的骷髅头,头骨和保安帽被碾碎成了雪白的沙子,缓缓顺着沙漏中间最细的管道漏了下去。

    “他在蜕皮,那不是个石膏雕像,他身上的石膏皮变成流沙剥落了。

    他在动,怀里抱的玻璃沙漏刚刚已经漏完了。

    是个omega少年。

    他的眼睛受伤了,是旧伤,药物导致的,我判断他处在失明状态,他在听你们的位置。”

    韩行谦在通讯器中告诉他从监控影像里看见的情况。

    藏身在仓库里的几人都屏住了呼吸,兰波一点儿不惧他,想出去干一架,被白楚年捞回臂弯里捂住嘴。

    “是陆佰壹拾叁号实验体魍魉沙漏。”白楚年低头在手腕触摸屏上按下几个字,发给爬虫,找他要一份关于魍魉沙漏的资料。

    爬虫他们已经渐渐相信了ioa的立场与他们会达成共的局面,在国际监狱也帮了他一把,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白楚年向他们要情报也变得理直气壮。

    但平常一向有问必答的爬虫迟迟没回复消息。

    “怪了,这么个合作的好机会,怎么不抓住呢。”白楚年挠挠头发,转接了何所谓的通讯,让他把所知道的关于魍魉沙漏的线索尽可量多地发过来。

    何所谓带着队员在距离海岛十公里外的位置等待信号,看见白楚年的消息,努力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会儿。

    他们在atwl考试中见过一份关于实验体陆佰壹拾叁的化验报告,是从击败的敌方队员尸体上搜出来的。

    化验报告上写着:

    “特种作战武器陆佰壹拾叁魍魉沙漏,培育期实验体,由无生命体被移植腺体后赋予高级芯片思维,从而拥有了情感和思考能力。”

    除了这些内容外,病症之类的项目后都写着“空”,只有最后备注一栏潦地写着一些观察结果

    “魍魉沙漏喜欢一动不动地站着或者坐着,注视观察着周围人们的举动,有的时候可以连续保持小时不动,连眼睛都不眨。

    研究员送他过来只是因为他过于呆滞,检验发现他没有任何问题。”

    关于魍魉沙漏,何所谓也只知道这么多了,尽量凭着模糊的记忆原样复述给白楚年。

    “get。”白楚年总结了一下,“听起来挺好欺负的。”

    但化验报告上没提到魍魉沙漏眼睛失明的问题,而且从只言片语中可以判断,那时候魍魉沙漏还能看见东西。

    “揽星,我们抓住他。”白楚年说,“前后夹击,我数一二三就冲出去。”

    他们分别破门而出,白楚年朝抖落身上细沙的魍魉沙漏扑过去,毕揽星在他的退路上封死了藤蔓。

    魍魉沙漏面无表情地伫立着,身上和头上只裹了一条长的白绸,遮住羞耻的部位,肤色接近白沙,眼睛蒙着一层病态的白雾,唯独额头上呈倒三角形分布的一些镶嵌金边的蓝绿色圆点,让这个虚弱易碎的少年身上多了些微色彩。

    靠近他后,白楚年看清了他与沙漏的连接方式,他双手手掌与沙漏的底和盖分别生长在一起,无法分开,沙漏是他的部分外显拟态。

    魍魉沙漏听到两声巨响,缓缓向着声音来向转动头部,他原本是面向毕揽星的,此时头却缓慢地、平滑扭动壹佰捌拾度转了过来,无声地用那双白雾迷茫的眼睛注视白楚年。

    他虽然眼睛失明,听觉却很灵敏,凭借声音判断出了白楚年和兰波扑上来的方向,突然上下翻转了手中的沙漏。

    沙漏调转后,玻璃内白沙倒置,缓缓从沙漏中间细窄的通道向下流淌。

    白楚年莫名其妙地一头撞在了毕揽星的藤蔓上,同时,兰波搬下饮水机水桶时洒落在地上的水开始燃烧起火焰。

    走廊天花板的有灯照射的位置变得一片漆黑,而关着灯的两个仓库却莫名亮如白昼。

    白楚年感觉到呼吸困难,他第一反应是认为自己中了藤蔓的毒,随后才意识到身体并没受伤,仅仅是呼吸到的氧气无法供给给身体了,并且血液中的氧在迅速向外流失。

    白楚年伸手抓魍魉沙漏,却因为突如其来的窒息下偏了手,魍魉沙漏趁着他制造出的混乱间隙消失了。

    其他人也陷入了窒息中,拥有氧腺体的omega谭杨窒息最为严重,而拥有氢腺体的alpha谭青却毫发无伤。

    谭青也是第一次参与实战,虽然紧张却也能保持着最基本的冷静,他猛地将毕揽星扑出了门外,毕揽星才恢复了呼吸。

    “快出来。”毕揽星立即用藤蔓缠住其他人,把他们拖出了走廊,呼吸终于恢复,几人扶着墙大口喘气。

    白楚年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大意了,培育期实验体里居然有实力这么强横的吗?”

    毕揽星看着制药厂门口出神,看来也在权衡之后的行动。

    白楚年看了看时间,现在制药厂里多了一个不确定性极强的实验体,为学员安全着想,他得考虑申请撤离了。

    但过了今天,研究所可能会有所察觉,不管是转移hd药剂还是加大看守密度,对之后的搜查都是个烦。

    可魍魉沙漏似乎也是潜入进来的,他杀了保安,却没与白楚年他们多纠缠,这次相遇可能是个巧合。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白楚年在考虑是否要冒险继续深入。

    “我觉得应该跟上去。”毕揽星不确定地说,利用魍魉沙漏探路,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跟在后边。”

    “不错,胆量可以。我和兰波走前面。”白楚年说。

    他得随时为学员安全负责,这些少年都还没经历过几次实战,暂时还没拥有能独当一面的能力。

    他们又一次进入了f口,上楼之前,白楚年又重新检查了一下刚刚他们所在的走廊。

    踏入刚才受到袭击的位置时,窒息感又一次涌上来,但只要离开那个位置窒息感就消失了,白楚年快速穿过了这一段窒息的走廊,回到了已经调查过的两个仓库中。

    地上的水还在燃烧,另一间毕揽星他们搜过的仓库中,桌面上放着一个新鲜的熟芒果。

    “揽星,你之前说,仓库里都有什么?”

    “贴在墙上的剪报,桌上有一个蔫巴的烂芒果。”

    白楚年从桌上拿起芒果,掂了掂,黄澄澄沉甸甸的,散发着淡淡的果香。

    仓库桌面的出入库记录上明确记录着,早上食堂进了一批新鲜水果,里面包括芒果。这颗芒果应该就是从进的货里拿的,应该是新鲜的才对,就算这边温度高,芒果这种东西也不会在一天之内烂掉。

    白楚年掂量着芒果,到墙边看了看墙上的剪报,其实墙上贴着不少剪报,基本都在宣扬研究所获得的荣誉。

    最醒目的就是万综集团老来得子的那页采访了,版面很完整,压在别的剪报上面。

    万综集团创始人邱万综老来得子,诚挚感谢研究所的帮助,特意捐赠了一批昂贵设备。采访时间是k零叁拾叁年壹拾月肆,而出库记录中魍魉沙漏的出库时间是k零叁拾贰年壹拾壹月贰拾,中间相隔十个月左右,刚好是人类孕育需要的时间。

    白楚年又回去翻了翻k零叁拾叁年之后的入库记录,的确有一批新设备入库,来源正是万综。

    万综集团三年前出了一桩丑闻,邱万综的孙子邱辉好结交有权势的公子哥,经常出入高级会所,因为一些模糊不清的事儿醉酒失手杀了一位贵公子,人家家里不是吃素的,案件几经辗转,邱万综也没能保住他家独苗,邱辉最终还是被判了个十年,在狱里的第二年就自杀了,至于是不是真的自杀,许多人心里清楚。

    白楚年那时刚进特工组不久,前辈们去调查隐情,回来扯着他闲聊豪门中的恩恩怨怨,他也就多听了些风闻。

    邱万综这老alpha真是倒霉,儿子死得早,孙子也没了,好好的万综集团后继无人,觊觎者不计其数。

    “老来得子…还真是场及时雨啊。”白楚年剥开芒果啃了两口,挺甜的还。

    如果是邱万综买下了陆佰壹拾叁,这或许就是魍魉沙漏的能力。

    “末位叁代表篡改类能力…倒流…颠覆…逆转吗。”白楚年专注地推断着他的能力,低头看了眼腕表电子屏,爬虫还没回话。

    兰波从天花板爬过来叫他:“我搜了一圈,什么人都没有,很安静。”

    白楚年离开了仓库,与毕揽星在二层会合,问起韩行谦监控中的情况。

    韩行谦:“确认过了,外层楼根本没人。魍魉沙漏还在前进,离开监控范围了,应该已经接近药厂第二圈中层楼了。我现在往中层楼转移,看能不能拿下监控室。”

    白楚年:“好,需要多长时间?”

    …

    白楚年:“?”

    无人应答。

    毕揽星也在通讯器中呼叫b组其他人,同样没人应声。

    “陆言?陆言!”毕揽星的声音多了几分慌张。

    “冷静点。你是指挥,你要想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白楚年训他,“一个培育期实验体而已,韩哥a叁天马分分钟灭他,你怕什么?”

    毕揽星用力闭了闭眼睛,白楚年看得出来他双腿在抖,拿着枪的手也在抖。

    “我不行,我不知道怎么做…”

    白楚年扶正他的头,双手捧着他苍白的脸注视他:“你迟早要做这些,如果我不在,他们都只能听你的,你多犹豫一秒就会多一具队员的尸体送回你面前。”

    汗珠顺着毕揽星的额角淌到下巴,他喑哑道:“我还没准备好。”

    “什么时候准备好?等笨蛋兔子他们被团灭的时候吗?”

    毕揽星肩膀颤了颤。

    一个冰冷的枪口抵在了毕揽星太阳穴上,兰波从他身后缠上来,在他耳边道:“如果你做错了,我就开枪,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死了就没有人责怪你了,最坏的结果仅此而已。”

    被这对特工夫妻前后迫着,毕揽星好像站在悬崖边缘,被着飞跃百米沟壑,头痛欲裂就快要疯了,破罐破摔低声嘶吼着下命令:“白楚年兰波去中层监控室,谭青谭杨跟我去外层监控室搜找b组队员,每分钟尝试联络,排查后在我地图标点会合,先把魍魉沙漏位置排出来。”

    白楚年顿了一下。

    他松开手,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对嘛,真乖。兰波,我们走。”

    兰波将手枪在空中抛了一圈收回来,鱼尾缠到白楚年身上,跟着他从十数米的窗口一跃而下,往中层楼跑去。

    “我说你也是,别动不动掏枪啊,万一给他吓坏呢。”

    “你在教我做事?”兰波慵懒缠着他,在他后背蹭了蹭手枪上的灰尘,“我教过的小孩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也是我养大的,不是养得挺好吗,也没吓坏过。”

    伯纳制药厂外层楼安保巡逻,正常情况下两人一组,共有六组,分别在外层楼的一楼到三楼巡视。

    “怎么觉得今天这么安静呢。”一个保安纳闷嘀咕。他是本地土著,用非自己母语的语言交流发音有些蹩脚。

    “都偷懒呢,看看都几点了,这个点儿本来人就困,又没什么事。”他搭档看了一眼手表,指指腰间的对讲机,“只要没人报警,我们什么都不用管。”

    两人在走廊中巡视,渐渐发觉头顶的灯好像越来越暗了,原本可以看清墙上海报的光线,此时昏暗得连远点的路都看不大清楚了。

    路的中央,一具石膏天使雕塑在阴影中伫立,身上简陋地裹着一条白绸。

    保安擦了擦眼睛:“谁把雕塑搬过来了。”

    他拿起对讲机,按住对话键:“喂,仓库吗,二楼是不是在搬东西?”

    对讲机另一面无人回答。

    而远处的雪白雕塑却在瞬息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保安才发现他并非雕塑,而是一位浑身没有一丝杂质的莹白的omega少年,五官立体,神色冰冷漠然,额头有一倒三角形金蓝绿三色点状图案,怀中抱一玻璃沙漏。

    “你是谁!”保安惊诧质问,另一个保安反应更快,掏出电击枪朝少年扣动扳机。

    少年淡漠回答:“魍魉…”

    他倒转手中的玻璃沙漏,即刻白沙倒流。

    那枚朝他飞来的电击弹戛然而止,朝来向飞了回去,退回了枪口中,这并没结束,在短暂的几毫秒中,电击弹失去了电力,而本应绝缘的电击枪却电光闪烁,强大的电流将保安击昏在地,另一个保安则感到呼吸困难,血液中的氧飞速流逝,他大口呼吸,却没想到他越吸气,氧气流失得越快。

    魍魉沙漏缓慢蹲下,打开沙漏顶盖,把保安塞进沙漏中。

    他的手与沙漏上下盖连在一起,作起来很吃力,保安的躯体被塞进比身体小得多的沙漏中,就像胡萝卜被放进榨汁机里一样,塞进玻璃内部的躯体变成了白色流沙,化作了魍魉沙漏的一部分。

    两具尸体填入沙漏,沙子平面高度变化却不大,像个无底洞般吞噬力极强。

    魍魉沙漏继续顺着走廊行走,那两个阻挡他前进的保安就像从未存在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走过的地方人声全部沉寂了,将整座外层楼变成了幽灵死楼。

    突然,一颗圆形炮弹落在了魍魉脚下,不待他做出反应就爆炸开来,强烈的闪光和嗡鸣干扰了魍魉的听觉,他双手连接在沙漏上无法遮掩耳朵,被刺耳的嗡鸣激得头痛。

    萤手里拿着他以j壹能力制造的闪光弹,闭着眼睛朝魍魉脚下乱抛,嘴里念叨着“别过来别过来,陆言快上啊。”

    魍魉虽然不清楚状况,但立刻想将沙漏倒转,没想到一颗狙击弹从楼外破窗而来,精准地击穿了魍魉的左手。

    魍魉的手像蛋白玻璃一样脆弱,威力强大的狙击弹爆碎了他的左手,让他整个人向后退了好几步。

    他想逃跑,但去路已被陆言挡住。

    陆言拿两把pss微声手枪,枪口对准魍魉:“往哪儿跑,你把我们的通讯器都搞坏了。”

    两发微声弹朝魍魉飞去,魍魉警觉地辨认陆言的位置,被萧驯的狙击弹打碎的沙漏顶盖迅速复原,将魍魉的手恢复如初,魍魉立刻调转沙漏,那两枚子弹就朝着反方向飞了回去。

    “用过一次的招数我还会上你套吗?”陆言早在开枪之前就使用伴生能力“超音速”蓄力,他的伴生能力“超音速”百公里加速零秒,加速至音速需叁.贰秒,加速至超音速需陆秒,他开枪时,就已飞速落在了魍魉身后,空中甩腿,将魍魉踹到了刚刚自己的站位上。

    飞回的子弹接连打进魍魉的左肩和颅骨,中弹处莹白的躯体爆碎,但没有流血,魍魉像一具撞碎了半个下颌和肩膀的蛋白玻璃雕像,捧着沙漏远望着他。

    “艹,不…不受伤吗…”被那双白雾般的眼睛注视着,陆言有点发毛,忍不住后退,嘀咕着“需要全打碎吗?我,开不开枪?”手下意识去找毕揽星的衣角,抓到一把空气才记起这次没和揽星一起行动。

    正因他的犹豫给了魍魉反击的机会,残破躯体缓缓愈合复原,立刻倒置沙漏,陆言头顶的一块天花板急速老化,连接在天花板上的照明灯朝他坠落下来。

    陆言闪开了一块,又接连坠下了锋利的钢结构和砖块,迅速老化的废物像下雨般坠落,陆言在密集的坠物灵活跳跃躲避,却遭不住一整个楼顶塌陷了下来,陆言被猛地砸在了地上,玻璃碎屑劈头落下。

    “好痛…”陆言感到背后剧痛,骨头或许被砸断了,用力爬却被废墟死死压着爬不出来。

    一条藤蔓从地底生长而出,将压住陆言的钢筋和砖墙撑了起来,另一条漆黑藤蔓生长到陆言面前。

    “揽星!”陆言立刻抓住了藤蔓,藤蔓迅速收回,将他从废墟下拖了出来。

    毕揽星将他拽进怀里,强大的冲力使两人一起摔了出去,毕揽星仰面着地,让陆言摔在自己身上。

    “脊椎、脊椎断了!”陆言抱着毕揽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叫,毕揽星迅速抱他起来,回手放出藤蔓封闭了走廊,对萤喊了一声“上楼!”然后朝楼梯口跑去,把冰凉的渗着冷汗的手伸进陆言衣服里,循着瘦小的后脊摸了一遍,然后摩挲着他放出安抚信息素安慰:“没断,只是砸痛了。”

    当时通讯器失灵,b组失联,毕揽星着实慌了,但好在萧驯的通讯没断,他依靠着萧驯在楼外报点才找到了陆言和萤的位置。

    毕揽星把他放到安全的地方坐下,失而复得般松了口气,嘴唇在他额头上贴了贴。

    陆言粉红的鼻头挂着一滴鼻涕,闻言动了动上身,虽然有点痛,但好像确实没断,只是擦破了点皮。

    “啊。”他一骨碌爬起来,胡乱抹了抹脸,尴尬到兔耳卷成蛋糕卷。

    “韩医生呢?”

    “他原本应该在监控室的,我们才从a口进来,突然联络就断了。”陆言把通讯器从耳朵里扣出来给毕揽星看,“我看懂为什么了,那个实验体可以把东西弄坏,只要他翻转沙漏,一些东西的作用就会变得与原来相反,一些东西会原路返回,还有一些东西会立刻老化损坏。”

    “你先跟我上楼。”毕揽星拉起陆言,顺着昏暗的楼梯向上爬。

    “收到回复,收到回复。”毕揽星一次次尝试与其他人联络,焦急地拧着眉头。

    在他来的路上,韩行谦并未完全失联,但他每次报完位置,就会失去音讯,信号非常不稳定,现在更是完全联系不到了,唯一能知道的是韩行谦一直在外层楼不停转移。

    陆言亦步亦趋跟着毕揽星,手被他紧紧握着,透过露指的护手套能感到alpha的温度传递过来。

    虽然两人一起长大从来没分开过,可不知不觉的,揽星都比他高出那么多了,声音也变得沉稳成熟,也越来越靠得住。

    “我觉得你好厉害。”陆言小声说。

    毕揽星沉默看着前面。

    “我不厉害,我刚被楚哥训一顿。”

    “那是因为他更厉害,不是因为你不厉害。他老骂我是笨蛋兔子,但我能把其他学员都揍倒。总会有人比你厉害的,你不需要当宇宙第一名,只当班里第一名就可以了。”

    走出一定距离之后,通讯器突然恢复了信号,毕揽星重新联络上了萤和萧驯,谭青谭杨和萤在一起。

    这是一个环形走廊,除了伏在楼外制高点的萧驯,几人在三楼汇聚在一起。

    毕揽星:“萧,魍魉到哪儿了。”

    萧驯:“他消失了,是凭空消失的,我亲眼看见的。韩哥失联前说他去了c口,我这边只能看见a、f、e三面的区域,另外三面我这里看不见,需要我换位置吗?”

    “换,逆时针走,能看到c区域的时候告诉我。”毕揽星一边下命令,一边将自己的通讯器托在手心,往楼梯下走,回到倒数第二级楼梯时,通讯器失灵了,再拿回来,通讯器又恢复了信号。

    “魍魉沙漏的能力有作用范围,看起来是从他施展能力的位置算起,半径二十米左右,应该也有作用时间。”毕揽星抬起头,“给我一个备用通讯器。”

    陆言从兜里拿出来一个递给他。

    毕揽星把通讯器调成自毁模式,此模式下通讯器会向其他接通的通讯器发出警示音,但完全失去其他作用。

    通讯器被黏贴在魍魉的分化能力笼罩范围内的楼梯扶手下方。

    他让萧驯随时接收这个通讯器的信号,什么时候听到了警示音就向他报告。

    做完后,毕揽星带其他人向三楼c区推进。

    “楚哥,兰波,你们那边顺利吗?”真正开始指挥小组行动,毕揽星才真切地感受到指挥位有多累,他需要一刻不停地关注到小组所有成员的情况,特工组每次行动都是楚哥在指挥,可见他的压力有多大。

    白楚年回答:“我和兰波在中层楼了,目前还算顺利。我一直听着你的命令呢,做得好。”

    兰波那边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在墙上爬。

    “我们去接韩哥,然后去中层楼和你们会合。”

    韩行谦此时站在c口二楼走廊楼梯口,这栋建筑是环形的,韩行谦已经从二楼走廊走了一大圈。

    在这期间,他已经接触了魍魉沙漏数次。

    他头顶墙壁上挂着一块指针钟表,钟表发出嗒嗒声。表盘上贴着厂家的标签,看来是统一由药厂老板定制然后发给员工使用的,时间完全统一,韩行谦特意默数过,甚至精确到秒。

    现在是凌晨贰:叁拾肆,韩行谦倚靠墙壁等待,当钟表分针指向柒时,他突然朝空气伸出了手。

    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忽然显现了魍魉沙漏的身体,刚好就出现在韩行谦伸手的位置。

    韩行谦一把抓住他的脖颈,背后雪白双翼伸展,一根羽毛落在魍魉头上,以a叁能力天骑之翼消除了魍魉倒置沙漏后周围出现的改变。

    “你为什么而来?”

    韩行谦低头靠近他,轻声问道,额头伸长而出的螺旋尖角抵在魍魉的额头上。

    天马腺体第二伴生能力“圣兽徘徊”,独角接触到对方头部时,可以读心。

    独角接触到魍魉的额头,枯燥的记忆沿着尖角螺纹汇入了韩行谦脑海中。

    他所看到的是魍魉曾经看见的,印象最深的几个记忆片段。

    他最先看见的是一间卧室,壁面贴的是土耳其大理石,牛皮地板,一对夫妇在床上身体交流,alpha身材干瘪,年迈松弛皮肤上爬满明显的老年斑,后背有块形状不大规则但十分明显的褐色胎记,他已有八十高龄了,连用手臂撑起上身这样的姿势都做得很艰难。

    但随着时间变化,他身上的老人斑一片一片消退,松弛的皮肤恢复紧实,肌肉从干瘪变得精壮,几分钟的时间里,alpha从一位八十老叟变化得俨然壮年。

    床上的alpha完事之后抽了根烟,忽然把视线转了过来,盯着他看了许久。

    韩行谦掌握着魍魉的第一视角,可以断定那位alpha在盯着魍魉看。魍魉就在他们的卧室,目不转睛地观看了这一场活春gong。

    看来alpha的变化也正是基于魍魉的能力。

    alpha露出鄙夷的神色,打电话叫上来一位医生和几个保镖,保镖进来后将魍魉按住,医生则在一旁调试了一瓶试剂,滴入了魍魉的眼睛里。

    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连一丝光线也看不见了。

    之后的回忆便再没有影像,魍魉正是因此失明的。

    但记忆没有因此停止,韩行谦听到一个声音。

    “谢谢帮我们把他复活,你还算有点用。加入我们的复仇计划吧,哈哈,让所有你憎恨的人去死不好吗?…你怎么像个木头似的,总之,你这呆子能听懂我说话的话,就在肆月壹拾叁号晚上壹拾贰点去圣非岛伯纳制药厂参加我们的焰火晚会,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我们送给人类的第一个礼物,但你不能空手去,门票钱是肆拾肆个人类的尸体,弱者是付不起的。”

    嗓音轻佻阴森,听起来有那么点疯狂的意味。

    魍魉呆呆站着,额头贴着韩行谦莹润的角尖,虽然被抓着脖颈,但他不怎么会挣扎,安静地微仰着头。

    融合产生的天马腺体已经属于圣兽类腺体的范畴了,本身带有一种令人向往的温暖治愈。

    五分钟时间一到,魍魉突然在韩行谦手中消失了,紧接着出现在走廊不远处的另一个钟表下,钟表分针此时指着捌。

    魍魉可以在范围内所有钟表附近任意移动,但必须按照分针或时针指向壹-壹拾贰的顺序移动,且不能在壹-壹拾贰周期内通过同一块钟表移动。

    也就是说,当魍魉出现在任意指针指着陆的位置时,他下一个出现位置只能是有指针指在柒的钟表下,发动瞬移的间隔时间最少为五分钟,且在走完壹拾贰个刻度之前不能重复使用钟表。

    韩行谦通过萧驯在楼外的报点,和通讯失灵时自己往返于外层楼的一二三楼之间摸清了这个规律。

    这是魍魉沙漏的伴生能力,“时之旅行”。

    魍魉远远地伫立着,开口问韩行谦:“你…门票…买好了吗?我攒够…肆拾肆个尸体了,再…陪你找一点…去看焰火,晚会。”

    韩行谦问:“是谁邀请你来的?这里面还有别人吗?”

    魍魉摇头。

    “不是同伴,再见。”

    他转身顺着环形走廊离开,在楼梯口消失了。

    他离开后,韩行谦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磁卡,在手里掂了掂。是刚刚从魍魉裹在身上的白绸里摸出来的,之前听兰波说他在f口捡到了一个卡套,可能曾经装的就是这张卡。

    白楚年和兰波在中层楼的楼梯口找到了一片海景装饰墙,在昏暗的装饰墙后面朝走廊里挪时,一边悄声聊天。

    通讯器塞久了不舒服,兰波摘下通讯器,耳朵变成鳍耳抖了抖。

    白楚年:“戴上。”

    兰波:“为什么要那孩子来指挥,我戴这个只想听你说话。”

    白楚年:“万一以后我们出去度蜜月什么的,ioa有任务就可以交给他们了,我们就能安心度蜜月不被打扰了。”

    兰波:“什么是蜜月?”

    白楚年:“就是两个人快乐的旅行。”

    兰波:“懂了。”

    白楚年闭眼:“对嘛。”

    他们路过一个锁闭的房间,只能通过门上的玻璃窥视里面的情况,但走廊里很暗,没开灯,中层楼好像停电了,每个房间都是黑暗的。

    门里似乎有些许窸窣响声。白楚年警惕起来,把耳朵贴到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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