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饭桌上的聊天,起初生涩,几杯酒下?肚后,才逐渐有了?回温。

    聊天期间,徐曜低着眼为南依剥着虾,他戴着手套,慢条斯理,去除虾头和虾线,认真仔细。

    平时剥完虾,他都直接喂到她嘴里,吃一个?虾仁,便?哄着她亲他一口。只不过今天这种场合就不好太亲昵,他变成了?专注的剥虾工,剥完虾仁剥螃蟹。

    所有举动行云流水,像已经形成了?习惯一般。

    林尔雅能看得出,他将南依照顾的很好。

    察觉到林尔雅的视线,南依连忙嚼了?嚼,咽进去,用胳膊碰了?碰他,“我都快吃饱了?的,你也吃点吧。”

    她帮他夹菜,“你尝尝这个?鱼,还有炖排骨,都是我妈妈做的。”

    徐曜一一尝过,很给面子地称赞,“上次吃伯母做的菜就觉得很好吃,这次口味更佳。”

    “嗯,”林尔雅抿了?口酒,问,“只是菜好吃吗?柿子饼和牛肉干好不好吃?”

    这话听起来意有所指,徐曜没懂,转头向南依求助,却见她脸已经红了?,一言不发地低下?头吃虾。

    林尔雅哼哼了?两声,和他解释道,“她每次下?楼见你,都会把我茶几上的零食拎走,什么猪肉脯车厘子,那都是我的。

    一开始她骗我说自己吃,还找各种理由下?楼,后来就说什么喂楼下?的小橘猫,我早都发现了?,你就是楼下?那小橘猫。”

    “哎呀,妈……”南依难为情地喊了?声。

    “喏,你看,说都不让说。”林尔雅无?奈叹气?。

    徐曜忍俊不禁,低笑出声,“是,现在看来,我确实是那只小橘猫。”

    南依鼓着脸瞥他,小声嘀咕,“你也跟着嘲笑我。”

    “我错了?,我错了?。”徐曜及时认错,在桌下?悄悄握了?握她的手。

    紧张消散之后,氛围愈发和谐。

    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契机来掀底,林尔雅总打趣南依悄悄在房间里接电话,又说她高?中时期,在房间里摆满了?娃娃和饮料瓶上的贴纸,惹的南依脸红跺脚。

    后来没再逗她,林尔雅菜主动问起徐曜的工作,还有家里的情况。

    徐曜有问必答。

    工作么,还在稳中求进。和父母的关系也就那样,寡淡疏离,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所以成年后,也没指望多?亲近。

    当?他讲起他儿时寄宿在姑姑家时,林尔雅微微停住筷子,和他确认,“从小就这样吗?”

    徐曜说,“大概从小学毕业后开始。”

    林尔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喃喃了?句,“再怎么也不能把孩子一个?人?丢下?不是?”

    在她的角度看来,徐曜的父母自然是不称职的。

    但换句话说,她难道就很称职吗?

    当?年她独自带南依,也时常会应接不暇,陪伴是有,但却不够完满。

    也许是今晚酒喝的有些多?,林尔雅难得话多?,她主动提起南依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我们在南城,南依还小,我白天要上班,没法照顾她,她要么自己在家看书,要么把她放到邻居家玩。

    邻居家小孩皮,经常欺负我们家南依。有好几次,不是把她从滑梯上踹下?来,就是把她额头抓伤,南依就一声不吭,乖乖等着我回来,不哭也不闹。

    看到她受伤,当?妈的肯定心疼,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也是委托人?家帮忙带她。现在想?想?……是我做的太欠缺。”

    没做好完全?的准备,就私自决定带她来看这个?世?界,又没能给她提供很好的生活条件,是她的不好。

    但凡她当?年没那么心高?气?傲,肯向家里人?低头,也不至于让南依受那么多?委屈。

    往事再提起,总是有很多?遗憾和懊恼的。尤其想?到南依外婆的去世?,林尔雅难免伤感。

    南依起身,坐到林尔雅身旁,安抚她,“妈,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一切都很好啊。”

    是啊,一切都很好。

    她的女儿好好长大了?,学有所成,做着喜欢的工作,也有了?喜欢的人?。

    原本林尔雅对徐曜总是不放心,毕竟不了?解,上次碰面还见他叼着烟不修边幅,她怕南依吃亏。

    但自打南依搬回家,两个?人?的感情状况她全?都看在眼里。

    相较于从前?,南依变得更开朗,每天精神面貌都很饱满,对生活充满了?期待。仅凭这个?,林尔雅就知道,南依亲自选的人?,错不了?。

    林尔雅总是对南依管教严格,她承认,在南依未成年时,有超出范围的掌控欲。但现在南依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她也该放手了?。

    林尔雅看向徐曜,“你和南依从小都缺少陪伴,也算是有相似之处,今后相互扶持,好好的就行。”

    徐曜重重点了?下?头,认真道,“我会的。”

    ……

    吃过晚饭已经是晚上十点,徐曜本想?回家,林尔雅直接说,“你喝了?酒,就别往回赶了?,晚上住这。”

    两个?人?同时一愣,齐刷刷朝林尔雅看过来。

    林尔雅发号施令,“明天就除夕了?,你俩早上跟我去买菜。”

    说到这,她又补充,“南依说你喜欢白菜馅饺子,再想?想?还有什么想?吃的,明天一起买了?。”

    这是要……一起过年吗?

    南依不禁心中雀跃,转头看向徐曜,他勾着唇角,脸上也有喜悦之色,应了?声,“好。”

    “六点出门,要早起。”

    “没问题。”

    南依家是两室一厅,徐曜住她的房间,她跟林尔雅住一间

    林尔雅喝了?酒,犯困,洗漱过后便?回房间休息了?。

    南依找了?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又教徐曜怎么开热水洗澡,一切交代妥善后,也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身边的林尔雅呼吸已经平稳,南依侧躺着,暂时无?法入睡。

    其实当?徐曜说自己过年不回美国时,她有想?法要一起过年,只是他们恋爱时间不久,她怕林尔雅不同意。

    结果她的妈妈竟然主动邀请徐曜留在她家。

    太好了?,想?到他们可以一起过年,一起守岁,一起看烟花了?,南依开心的快要飘起来,对明天的期待也更深了?一分。

    最重要的是,除夕夜那天,阿曜终于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就在这时,浴室中水声响起。

    应该是徐曜在洗澡。

    奇怪,她听人?家洗澡干嘛。

    南依晃了?晃头,索性闭上眼,深呼吸,强行让自己关机。

    过了?会,水声停止,吹风机又响起。

    说着睡觉睡觉,她却总是不自觉听着房间外的声音。

    她听到她吹好头发,整理了?卫生间,关了?灯,回了?房间。但没过一会,又再次开门走了?出来,停在了?客厅。

    他还不睡觉吗?

    正这样想?着,枕边的手机震了?一下?。

    南依倒吸一口气?,连忙拿起手机,攥在手中,开了?静音。悄悄扭头看去,确保林尔雅没有被吵醒,她小心翼翼才钻进被窝,点开手机。

    徐曜:【睡了?吗?】

    南依打字回复:【还没。】

    徐曜:【出来一下?,方便?吗?】

    徐曜:【有点想?你。】

    即便南依已经长大成年,

    但?仍会因为偷偷摸摸去做一件事而紧张。

    放下手机,她先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林尔雅,随后缓慢地掀开被子,

    轻手轻脚地下床,

    踮脚走到门口。

    轻轻拧开门把手,拉开门,

    又压着门把手,

    一点一点合上门。

    仿佛在上演哑剧,

    南依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然?而当她松手的那一刻,

    身后忽然?有人拉住她的胳膊。稍一用力,

    直接将人扯入怀中。

    南依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要叫出声,

    却被一个吻堵了回?去。

    铺面而来的灼热气息将她包围,

    他刚洗过澡,发丝半干,

    周身都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是她熟悉的味道,却又有些不同,

    带了些清冽,有属于男人的侵略气息。呼吸交缠间,还能品到淡淡的酒香。

    住在这里是临时决定,

    他没有带睡衣,还穿着那件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

    布料单薄。

    他将她抱得很?紧,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感?觉到徐曜的温度正在向她渗透。

    她不明白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却也不可避免被温度点燃。

    徐曜到底是喝了酒,微醺,

    吻得热烈,忘乎所以,让人透不过气。

    客厅开了灯,两?人相拥接吻。

    衣料摩挲,呼吸交错,在静谧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南依踮着脚,勾着他的脖子回?应。但?她始终担心身后房间里的动静,难免会分心。

    微微停歇之时,徐曜将头靠在她肩膀上,脸埋在颈窝,问她,“想没想我??”

    腔调懒懒的,声音又被压得很?低很?轻,像在她耳边呼气,莫名很?性感?。

    可他们明明一整个晚上都在一起?。

    偶尔被吻到头脑发昏时,南依会有些不解风情,不过没关系,她任何回?答都无关紧要。

    徐曜低低笑了声,凑过去轻吻她的唇角,说,“我?想你了。”

    “距离刚刚见面已经过去三十五分钟。”

    “距离上次接吻已经过去一天半。”

    “距离上次你睡在我?身边已经过去一个月余二十一天。”

    人怎么可以把这情话说得这么直白,这么堂而皇之。

    南依听得脸热,用手推他的肩膀,“我?妈还在睡觉,她睡眠浅,你别……”

    “嗯,我?不做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在故意调侃她,他脸上挂着的那抹笑意,在她看来有点坏。

    徐曜说,“不然?早就带你回?我?房间了。”

    南依一听,顿时睁圆了眼,脸上更?热,连带着耳垂都红了。

    但?她又不知?回?应些什?么,跺了跺脚,低头靠近他怀里,喃喃道,“别说了,你别说了。”

    “再说,我?回?房间了。”

    徐曜笑意更?深,他克制着自己没笑出声,胸腔震动着,“我?错了,不逗你了。”

    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他将她往客厅中央带了带,随即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

    瞳仁墨黑,眸光深沉,他低语,“再让我?亲会就放你回?去。”

    说完,嘴唇再度覆了上来。

    手指缠入她的发丝,他轻轻将她摁向自己。

    吻得更?加深沉热烈。

    南依刚刚平缓下来的呼吸,再度局促了起?来。

    越是不能发出声音,亲吻声越是明显。

    但?他们已无暇顾及,无声的放纵更?能带动情绪,暧昧而浓烈。

    心跳速度持续飙升,南依几乎被他的气息吞没。

    然?而此时,卧室中忽然?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重重击打在南依的心上,她背脊一僵。

    与?她一起?僵住的还有徐曜。

    热吻冷却,几乎是下意识的,两?人同时蹲下,将沙发当做掩体。

    胸口在不断起?伏,心跳加剧,南依弓着背,埋着头,不由自主吞咽了下。

    只不过静了许久,除了那声咳嗽后,卧室里再没声响。

    危机自然?而然?解除。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两?人松了口气,想到刚刚的心虚和?紧张,又相视一笑。

    他们仍然?蹲在沙发后,并着排。

    南依笑眼弯弯地看着他,一双眸子又黑又亮,像调皮捣蛋后,成功躲过家长检查的小孩子。

    他只觉得她这样可爱透了。

    扬起?唇角,凑上前,他单膝跪着,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相较于之前,没那么热烈和?深刻,只是爱惜的轻吮,温柔缱绻。

    吻着吻着,又停下来,看着她笑。

    看到他笑,南依也笑,主动上前亲他。

    她也双手捧着他的脸,小鸡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

    徐曜便扶着她,任由她毫无章法地乱啄。

    偶尔起了想逗她的心思,他忽然?往后闪一下,南依落了空,故意鼓起?脸颊,徐曜又会笑着凑上来,含住她,轻轻辗转。

    像冰淇淋在唇齿间融化,又发散在空气里,呼吸都带着丝丝香甜。

    亲到后来,南依蹲到腿麻,便干脆坐到了地上,徐曜也随着她一起?。

    背靠沙发,并排而坐,他牵着她的手。

    静下来才发现,不知?不觉之时,外面竟然?下起?了雪。

    窗外雪白一片,雪花洋洋洒洒,在昏暗的夜色中盘旋而下。

    他们在雪夜中互换心事。

    南依几乎没跟他讲过她童年的事,偶然?听林尔雅提起?,只言片语便引得他心疼。

    于是他想更?加具体、更?加深入地了解。

    南依说,其实也就像林尔雅讲的那样。

    单亲妈妈独自在外打拼,拼命赚钱,难免会无暇顾及孩子,所以她的童年几乎都在等待中度过。

    空荡荡的房间,半生?的米饭,还有到了冬天时,冰冷的床铺。

    好在那会巷子里的邻居对她都很?好,他们经常会喊南依去家里吃饭。后面南依上了小学,也可以自己做些简单的菜,林尔雅忙起?来,她便主动担起?做饭的责任。

    她懂事听话,可以说和?她的妈妈互相扶持。

    但?南依从没觉得自己饿着,还是好好长大了。

    只不过近几年,再提到以前的事,林尔雅总是愧疚。听二姨说,林尔雅经常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后悔不已。

    “可能人在不同的阶段,回?看人生?,总会有不同的感?触吧。”

    年轻时的林尔雅倔强、不服输、脾气硬。现在却日渐平和?,不争不抢。

    “曾经我?也对我?妈妈的强势和?掌控欲感?到无奈,不过越到后面,我?越能感?同身受她对我?的紧张。爱之深,责之切,她只是太想我?好了,因为她吃过亏,所以很?怕我?会重蹈覆辙,我?都理解。”

    如果温柔可以具象化,徐曜想,一定就是南依此时此刻的模样。

    像平静的湖水,风起?时会有涟漪,但?从不汹涌。它有边际,却能包容万物栖息。

    所以啊,他从一开始就被她吸引,都是有原因的。

    她是清澈琥珀,是闪耀宝石,是高?挂明月,世间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与?她息息相关。

    能拥有她,他何其幸运。

    “那你呢?”南依转眼看向他,微微歪着头,道,“我?讲了我?的童年,换你说了。”

    徐曜回?过神,略微沉吟道,“我?啊……”

    其实,真的是不太美好的童年。

    但?本质上又和?南依差不多。

    都是父母忙碌,缺乏陪伴。

    那会徐曜的爸妈时常出差,他被丢在家里,和?保姆朝夕相处。

    孩童时期的徐曜会分离焦虑,对亲情有着高?需求。

    然?而在他刚记事时,就已经目睹了父母一次次离家。所以他童年的记忆总是他们的背影,和?冷冰冰的墙壁。

    父母不尽责,就会让保姆钻空子。

    那时他们家没想到装监控这种事,全权将徐曜交给?保姆带。

    起?初是敷衍、怠慢,到后面,变成了不耐烦,甚至可以说是……虐待?

    给?他吃冷饭,不吃就硬塞。

    他想打电话给?爸妈,她就把他锁进房间里,任由他哭哑了嗓子。

    几次下来,他也就从高?需求变成了低需求,日渐冷漠。

    后来被爸妈发现,换了几次保姆。

    小学毕业后,徐正业干脆将他寄养在姑姑家,对此,他也没什?么所谓。

    在哪里,身边是谁,都无所谓。

    爱好被扼杀,被否认,被漠视,徐曜早已习惯。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能混一天是一天。

    直到他遇到了南依。

    她如同阳光普照,降临到他的世界。

    散发着炙热温暖的光,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靠近。

    徐曜想起?不忙的时候,陈智杰总喜欢用公?司的音箱放歌,反复循环。

    他听惯了轻音乐,对流行?乐并不感?冒。

    但?有一首,他印象深刻。

    因为旋律,因为歌词。

    ——“灰暗的心竟然?开始变鲜活。”

    ——“你的存在治愈我?。”

    ——“感?谢是你从来坚定又温和?。”

    ——“并肩走着

    我?就永远不会跌落。”

    对他而言,南依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治愈了他。

    温热的气息扫在眉心处,他轻轻落下一吻,对她道,“谢谢你。”

    谢谢你的降临,你的存在,你能出现,实在是太好了。

    眉心带着心间一起?发着痒,如同羽毛拂过。

    本该是温馨的,甜蜜的夜话,不知?怎么的,南依却觉得眼眸逐渐滚烫。

    她说,“其实,我?也该谢谢你的。”

    “有一件事我?没有和?你提起?过,在我?小学的时候,我?曾经遭遇过一场霸凌……”

    因为性格温吞,不善言辞,她被同学欺负。

    又因为不想给?林尔雅添麻烦,她总是隐忍不发。

    到后来,霸凌者变本加厉,连同班主任都不信任她,以为她坏极了。

    南依记得那时候午休过后,要在操场上排队,等着班主任出现领他们回?班级。

    只要她排在后面,班里的队伍就会迅速挪开,独独把她晾出来。她再凑上去排队,队伍又会再次挪开,同时伴随着几句冷嘲热讽。

    “好臭啊,能不能别跟着我?们。”

    “就是,是我?们班的吗?就往我?们队伍上排,烦不烦人啊!”

    “……”

    很?长一段时间里,南依形只影单,没有人肯为她说话,也没有人和?她站在一起?。

    如果不是杨夏主动找到了她,她都不知?道那段时光要怎么度过。

    “卓曼云高?中时撕我?的卷子,针对我?,又在黑板上写了难听的话,我?下意识就想到了小学,当时我?是很?害怕的。但?是你,你站出来维护我?了。”

    他让她知?道,他会无条件站在她身边,为她撑腰,为她对抗。

    哪怕方式可能不够妥当,但?在那一刻,心里的温热她永生?难忘。

    也不止那一次,还有她被赵贺吓唬时,她被学长骚扰时,被传谣言时,他一定会站出来。

    他总是维护她。

    连南依自己都没意识到,只要待在徐曜身边,她就总是很?安心。

    “所以说,你也是治愈了我?的。”

    他们都降临在彼此的世界里,无声无息间将温度传递过去,又无声无息将对方曾经的遗憾和?阴影,默默疗愈。

    “很?好很?好的人不只是我?,也是你。”

    徐曜一怔,与?她对视。

    她目光柔和?,流露出疼惜之色。

    毕竟这么详细地听闻他的事情,作?为爱他的人,又怎么会不心疼。

    像无数次他安抚她,南依伸手,在他头顶揉了揉,声音轻柔,“他们从前不陪你,没关系的,以后我?都会陪着你。”

    夜里起?了风,枯枝上的落雪随着风落下,树枝晃动。

    室外天寒地冻,室内却很?温暖,他们的身影在灯光下依偎。

    在她专注又认真的视线中,徐曜静了许久,才扬起?唇。

    十指相扣,他轻轻一带,将人带入怀中,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好。”唇瓣始终贴着她的肌肤,徐曜低语着,“你陪着我?吧。”

    “不止以后,要永远。”

    对南依来说,永远即是无穷大,无边无际,又不切实际。

    没人知?道永远有多远,但?南依还是应道,“嗯,我?答应你。”

    两人就?这样在客厅里坐到了凌晨两点。

    想到一早还要跟着林尔雅一起去早市,

    不舍亲吻过后,才各自?回了房间,又在手机上互相道了。

    南依关了手机,

    抓紧时间入睡。

    这一觉睡得还算香甜,

    只是没一会,便听到闹钟声响起。

    清晨五点半,

    满打满算,

    南依只睡了三个小时左右。林尔雅叫她起床时,

    她困到怀疑人生。

    南依翻了个身,

    动了想要赖床的心?思,

    口齿不清地喃喃着,

    “妈妈,

    我能再睡会吗?”

    “早市,

    不想去了。”

    林尔雅立在床前,丢出两个字,

    “不行。”

    停顿片刻,又补充,

    “到点了,快起来。”

    到点了,快起来。

    简直是刻在DNA里的台词,

    配合着无比熟悉的语气和声音,让南依梦回上学那几年,

    有时学得晚了,

    第二天没听到闹钟声音,林尔雅便会开她的房门,

    提醒她,“起来了。”

    一开始是口头警告,

    三次之后,直接掀被?子,“还不起?起不起?上不上课?学不学习?”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几乎是下意识的,南依倏地坐了起来。

    眼睛酸痛,还是睁不开,她索性闭着眼,掀开被?子下床。

    等温水扑到脸上时,她才将将睁开了眼。

    起得太早,胃里还有点恶心?。

    此时天还没亮,想到自?己尚且这样,徐曜肯定也没有休息好?,南依擦完脸走进厨房,开口道,“妈,早市就?我们俩去吧。”

    林尔雅正热牛奶,闻言,动作?一顿,“对啊,忘了还有一人。”

    她把牛奶塞到南依手上,作?势便要走出厨房,南依喊了她一声,“妈,让他多睡一会吧。”

    “昨晚九点多就?吃完饭了,还睡不够啊?”林尔雅回身看?她,“还是说你?俩昨晚不睡觉,又去……”

    “您去叫他吧。”南依连忙打断,讪笑两声,“我就?是觉得难得放假,想让他赖会床。”

    林尔雅扫了她一眼,重新迈开了步子。

    走到卧室门前,抬起手,敲了两下门。

    林尔雅说,“徐曜,起床。”

    字正腔圆的四个字,多余的话再也没有,却让徐曜瞬间从梦中惊醒。

    换做闹钟可能都要催他千百遍,但岳母提醒一次就?够。

    效果?等同于冷水,迎着脸泼下,徐曜直接坐起身,两眼睁着,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却刻意让声音冷静,吐字清晰地回应,“已经起床了,伯母,您稍等,马上出来。”

    两分钟后,徐曜精神?饱满地出现在客厅。

    南依端着牛奶,还有些睡眼惺忪,一抬眼,视线恰好?与徐曜相撞,她一愣。

    徐曜穿着整齐,领带一丝不苟,那副眼睛还架在鼻梁上,一如他昨天刚进门时的样子。

    见到南依,他摆摆手,勾起唇角笑,“早上好?。”

    按理说,徐曜应该也起不来床的。没想到不仅被?林尔雅一句话叫醒了,看?起来还如此的……亮堂。

    相比之下,她随手扎起的丸子头,略显潦草。

    再看?看?在客厅中穿梭的她妈妈,南依忽然觉得,这个家里,昨晚熬了大夜的似乎只有她一人。

    静了片刻,南依才应,“……早上好?。”

    “我先去洗漱。”

    说完,徐曜阔步走进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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