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周启明没有加入特别行动部，?虽然协助C市污染病防治，但总体来说较为咸鱼。灵力阈值比刚遇到陆言的时候，就涨了几百。
陆言：微笑
周启明之前在天启论坛的排行榜上刚好100。
知道自己现在大概在人类里排什么水平后，陆言的心情很好。
另一边，?周启明的心情也很澎湃。
他把陆言的聊天截图打码，发布到了朋友圈：梦中情0对我笑了——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虽然关键信息糊住了，但是隐约能看见对方头像。是K市第一医院花园里的橘色小野猫。
陈十二：老板，?人贵在自知之明
侦探：你什么时候又成1了？？
……
在这么多条或祝福，或调侃的评论中，有一条留言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唐寻安：？
*
这次来到防治中心，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写行动报告。
虽然不用像犯人一样老实交代自己干了什么，但报告的详细程度，无疑会影响年度的考核。
当然，陆言也不是很在意这些。
他因为病变度太低，甚至还用不上防治中心提供的特效药。因此，腰杆子也特别硬。
这次，进行报告旁听的是第三研究所的小丙。
“所以，您最后是昏迷了过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吗？”
陆言点头：“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回到国内了。”
他是唐寻安亲自从第三区带回来的。
米迦勒昏迷后，他也重伤昏迷了。的确什么也不知道。
他并不知道“弟弟”到底做了些什么，因此也不算撒谎。
小丙认真地在记录表上写下关键信息：“谢谢您提供的情报，大人。”
他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兔子尾巴一摇一晃，圆滚滚的，很可爱。
系统冷笑：[都是防治中心的小把戏。]
本来，按照任务内容，陆言三人加起来只能获得7万贡献点。
但是因为难度意外升级，猎人公会和防治中心商议后决定，报酬变为每人7万贡献点，外加3万额度的灵能武器抵扣券。
在领到工资后，陆言没有忍住诱惑，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打开了最新的道具购买界面。
如今，列表里排第一的武器，正好是陆言用过的那把。
A级灵能道具，地狱之火。
介绍：它曾是第三区防治中心负责人乌列的佩刀。地狱之火对生化类污染物有强烈的灼烧能力，可以极大程度削弱污染物的行动力。经过测试估算，对污染值0到15000的污染物均有效果。如果不是第三区防治中心总部欠下高额外债，且暂时没有适合这把短刃的使用者，大概率是不会拿出来拍卖的。
起拍价：20万贡献点。
拍卖时间在下个月。
陆言看了眼自己卡里的余额，只好再次装作不感兴趣的翻了过去。
系统吐槽：[这价格，摆明是为了宰其他区的特别行动部和一些组织，普通天启者哪里有这么多钱。]
工作人员的耳麦里，传来了心理分析师的数据——“第一页停留时间15秒，第四页7秒。其余页数2秒左右。这两页上面的灵能武器都是刀具。陆言是想买一把刀。A级灵能武器价格在20万到200万浮动。他账户余额只有14.2万，买不了太好的武器，但可以申请定制。”
于是，善解人意的工作人员微笑道：“陆先生，您现在是特别行动部高级职称职工，可以申请定制武器，第一次申请，享受8折优惠。”
定制武器算是特别行动部的员工福利，人工免费，材料成本价。
非特别行动部成员想要一把，不仅要排队，还要收取天价工本费。
唐寻安的黄尘，米迦勒的圣剑，乌列的地狱之火，都是定制的产物。
天启者填写完自身需求后，会把表格转交给相应的研究所。制作时间在半年左右。
陆言想了想，问：“怎么收费？”
高级的材料很贵，有补贴已经不错了，很难完全免费。
更何况大家都想要好的材料，不患寡而患不均。
“总部只会收取成本费。在成本费的价格上打八折。您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为您介绍。”
陆言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填写完了表格。在武器形态一栏勾选了弓箭。
这纯粹是出于个人兴趣爱好。
工作人员表示，在审核通过后，会有专门的研究员和他联系。
陆言最终在系统的指导下，买了一把能容纳1000枚子弹的□□。弹夹具有一点空间折叠属性，除了重一点外，并不会占用太大空间。
商场里，防具比武器的价格贵多了。
因为猎杀的高级污染物有限，许多防具的强度还比不上陆言自己长的鱼鳞。
[畸变是最好的防护。因为猎杀的高级污染物有限，同等级的材料基本会优先制作武器。但防具的价格却依然居高不下。很多想尽办法买防具的人，甚至都不是天启者……总部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毕竟有钱不赚白不赚。
从防治中心总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陆言的手里还提着一份档案。
身为高级职工，他能解锁的资料比在论坛里看到的详细很多。陆言特地要了一份全球污染病案例报告。
主要是看看神国。
但是很可惜，因为神国被封锁了接近四十年。里面留下的资料，都是很早之前的东西。
系统啧了一声：[要是有人按照上面的来，进了神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真主最难对付的部分，你已经见识过了，那就是操控大脑进入意识空间，并且在轮回中消磨个体意识。]
[但如果只是这样，真主统治的神国也不会成为S级污染病例。全世界已经有十几个S级污染物，但迄今也只有3个S级污染区。]
[神国处于一片海岛上，那里已经被封锁。但内部依然有人类在生活，那里的社会分为2类人，一类被叫做“神族”，是污染物；另一类被叫做“眷族”，是普通人，也是污染物蓄养的食物。几十年的洗脑下来，神国形成了严密的社会制度。无论是眷族还是神族，都信仰真主，认为它是唯一的父。]
[真主居住的地方，叫做“中央神庭”，周围有无数神族保护。]
[污染物很少有智慧，但真主会在他们的体内植入自己的大脑。能让这些污染物有思辨能力，帮助他统治整个神国。]
[而真主自己因为特殊的结构，并不吃人，但是需要源源不断的、人类的灵魂作为营养补充。这也是他豢养神族的原因。污染物不会产生白色的灵魂。他称这些人类信徒的灵魂为“圣灵”，留在神殿内，作为自己的储备粮。]
陆言的眉蹙起：“里面的人不反抗吗？”
[如果一个人，生下来就告诉他，他是奴隶，是低人一等的存在。他从未见过正常的人类社会是什么样子，不明白人类要怎么生活。这样环境下长成的人类，真的知道怎么去反抗吗？]
[抹去他们的文字、禁锢他们的思想、磨平他们的斗志、篡改他们的历史。如果整个世界沦陷，那人间和神国，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事实上，神国内部，依然有渺小微弱的势力在负隅顽抗。年纪最大的那个天启者已经快一百岁了。在过去，他是和唐寻安同样等级的、被认为是人类未来希望的天启者。]
[真主至今没有抹杀他们的原因，是因为这样的灵魂会格外美味。最近，眷族灵魂的质量越来越差，真主非常不满。为了恢复伤势，它打算结束这个长达半个世纪的，猫捉老鼠的游戏。]
陆言掏出手机，打开了天启论坛APP。来到了任务悬赏区。
悬赏区第一页，“神国行动”这个任务赫然立于榜首。
任务名：神国行动
介绍：45年前，总部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让神国被封锁在海上。但神国的领主并未因此善罢甘休，一直想要重返陆地，得到更多的信徒。随着海雾的逐渐消散，迟早有天，极乐教会卷土重来。我们希望能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任务资料：1.困住神国的海雾来源于两位A级天启者“村正”、“北辰一刀”，他们用自己生命为代价，制造了蜃楼海雾。
2.第一次神国行动中，共有21名天启者主动协助封锁，未能及时撤离，现下落不明。
3.真主为S级污染物，擅长精神控制。不建议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天启者接受任务。
（其余资料接受任务后解锁）
目标：击杀真主
悬赏方：污染病防治中心总部
任务奖励：2000万贡献点（可替换为等价物品，可面谈）
陆言扫了一眼，选择了匿名接受任务。
论坛系统在此时弹出了提醒：【检测到[匿名用户]为高级职称天启者，有权限领取任务。但此任务危险度极高，是否接受？是否】
在上次接收B级任务的时候，都没有这个弹窗。
由此可见，这任务的确很难搞。
他扫了眼，选择了“是”。
于是，神国行动这一页面下方，志愿者数量，从万年不变的0，骤然跳成了1。
天启论坛的灌水区炸了。
【哪位大佬领了神国行动？！卧槽？？？】
楼主：卧槽，大下午的，我还想找点简单的任务挣药钱。结果不小心点□□行动的界面，发现志愿者数量从0变成了1！！！
1L：我去看了眼，还真是？？
2L：盲猜一个暴L：不可能，暴君精神状态出了名不稳定！
4L：白泽？
5L：白泽战五渣，不能打。
6L：是不是有人点错了……？
7L：不会的，这种高级任务有提醒！而且权限不到根本不可能接受。而且每个天启者只能同时进行一个任务，除非他她永远不做下一个任务了……
8L：大佬您好，大佬，您在看论坛吗？大佬，需要腿部挂件吗？
陆言扫了眼，不是很感兴趣地关上了手机，闭目养神。并且思考晚上要做什么菜，以及要不要和唐寻安说。
总觉得……这任务好像，还是不适合带上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狗狗龙：气哭
（但没有用）
第105章
、105
105七流
陆言回家的时候唐寻安不在。
啸天说，?老唐是去总部开会了。
因为血月现象，最近防治中心多开了好几个会，并且决定组织天启者去各个省市解决污染病案例。避免污染物因为血月暴.乱，?影响社会治安。
高级污染病案例可以先放一放。D级以下，?争取一个不留地处理完。
如今全世界范围内，?也只有第一区有这种魄力，放出这样的狠话。
怪不得陆言在S市买的学区房一直在涨，?上次陆言扫了眼，?二手房价格已经超过35万一平了。
陆言打算明天回S市，?那里离海近，?方便找船。
他进卧室，开始收拾行李，只不过东西太少，的确没什么好收的，?于是进厨房开始做饭。
啸天掏出特别定制的狗用手机，疯狂往唐寻安的私人账号上发消息。
【老唐，?快回家。陆医生在做饭。】
【要是他做完饭没回来，?我看不起你。】
于是，特别行动部会议现场，?唐寻安开始频繁看起手表上的时间。
善解人意的王部长不动声色道：“分组也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就到这？”
底下顿时响起一阵附和之声。
唐寻安到家的时候，陆言刚好做完三菜一汤。
大多数人类在觉醒后，随着病变度上涨，会逐渐丧失食欲，?这是因为畸变后，吃什么味道都像是水煮鸡胸肉，再加上对正常食物需求减少的原因。
因此，?世界范围内有许多实验室，都在进行污染物可食用化改造。
然而陆言做的饭意外好吃。
唐寻安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他吃的很开心。
陆言觉得气氛还行，于是道：“我接了个任务。”
“我知道。”唐寻安垂下眼眸，回答，“今天后台分组，我本来想把你编进我队里，但是系统说你身上已经有任务了，”
陆言平静道：“嗯，我接的‘神国行动’。”
唐寻安：“……”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特别行动部员工版APP，点进任务列表第一页，第一行，选择接受。
下一秒，他的手机上弹出一个对话框。
【系统提醒：抱歉，您被禁止接取该任务。】
就在他点击确认后半分钟不到，联络员小王打来了电话：“唐队！！后台提醒我您尝试领取S级任务神国行动，这使不得啊！！”
“其他S级任务就算了！这个是真的不行！！”
小王年过半百，在电话那头吼的声嘶力竭——
“您的病变度好不容易降下来，哪怕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陆医生考虑一下啊！！陆言还差一个月才到28！！！你忍心让他守寡吗？！”
唐寻安觉得，这不是陆言守寡的问题，是他要守寡的问题。
他挂掉了电话，对陆言道：“我和你一起去。”
唐寻安的神情很郑重，显然不是在说气话。
陆言拿出了下午写的分析报告，递给唐寻安：“我觉得不太合适。”
下午从防治中心回来了，他花了点时间，用电脑敲了篇500字的小论文，分析为什么不带上唐寻安。
简单概括：他病变度低，精神状态稳定，灵力阈值已经有七千多。而且经过上次机场事件，证明自己对精神系攻击有一定免疫力。唐寻安不行。
唐寻安把报告扣在了桌子上：“陆言，我参与过上一次神国行动。”
极乐教传播的润物细无声，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这是污染物创立的教会。爆发的那一天，全世界无数信徒在睡梦中死去，抵达所谓的“极乐净土”。
每天有超过十万人因此丧命。更糟糕的是，死亡人数越多，真主就越强大。
那一次，几乎是全世界的天启者一起行动，给予真主本体重创，才把这个恐怖的梦魇扼杀在摇篮之中。
总部曾经研究过，到底要如何杀死真主。但因为真主“神降”的特性，世界范围内，只要还剩下一个信徒，它就不会死亡。因此，总部最后只能把神国一起封锁。
唐寻安介绍完这个S级污染区，餐厅显得有些沉默。
陆言不禁对系统感叹道：“听起来好危险。”
系统：[自信点，可以把听起来去掉。]
陆言：“我打算明天去S市，然后坐船到神国附近，穿过海雾。”
唐寻安问：“你一定要去吗？”
陆言：“我是天启者，真主是污染物。我有机会在最近解决它，过了这段时间，未必还有机会。”
唐寻安很明白，陆言是在通知。哪怕如鲠在喉，他也只能接受。
哪怕是父母爱人，也没有权力，去强制干涉别人的选择。
唐寻安的手搭在了桌子上，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他金色的眼眸依然盯着陆言，眼神是无声的请求。
系统凉凉地说着：[别带他，就让他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气氛僵持了片刻，啸天趴在角落听墙角，好几次欲言又止，讪讪地闭上了狗嘴。
唐寻安：“我……”
陆言在此时，骤然起身。
他走到唐寻安的身边，安抚性地吻住他的唇。
陆言并不清楚自己现在该怎么做，只好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去堵住他的嘴。
虽然简单粗暴，但胜在有用。
唐寻安瞬间说不出话来，片刻后，像是报复性似的，掐住了陆言的腰，把他摁在了桌子上。
啸天捂着眼睛走了。
系统强制掉线了。
唐寻安在陆言面前，总是内敛而沉默，很少表达出自己攻击性的那一面。
陆言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噩梦之墙的轮回里。那时候唐寻安有张十八.九岁少年人的长相，还会笑。
系统说，那就是唐寻安年少时候的模样。
他背负的责任太多，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在清醒的时候，连句喜欢都不敢轻易说出口。
他的爱是负担。
陆言被吻的有些喘不过气，思考的间隙中迷迷糊糊想着，下次系统说唐寻安不行他大概可以直接反驳了。
他拍了拍唐寻安的背，想让他撒手，但唐寻安又亲又啃又舔，跟个刚开荤的狗似的。
陆言忍无可忍，腿夹住了他的腰，用胳膊肘架住唐寻安的脖子，肌肉用力，反手把他压在地上。
是之前培训学的擒拿术。
陆言知道唐寻安身体好，用力的时候毫不留情，换个人来估计能被扭到颈椎骨折。
也多亏唐寻安忍住了，两人这才没有从接吻变成近身格斗。
陆言道：“相信我。”
唐寻安回答：“好，但是等一天再走。”
陆言很快就知道了，唐寻安为什么要让他等一天。
他在商场里见过的，那把很贵、据说下周才开始拍卖的地狱之火，从国外空运了过来。
唐寻安把刀鞘连着匕首一起递给了他：“本来是想当成你生日礼物的，但是你好像急着走。”
现在已经十月，离陆言28岁生日的确很近了。
唐寻安道：“一个月，这个月我会协助处理国内的污染病事件。一个月你还没回来，我就去神国找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长嘉国。
这里的人类已经习惯了在海面缭绕的白雾。
神族的大人们说，白雾之外的世界充满危险，而白雾是仁慈的神明给他们的保护。
宋景辰今年18。住在集体宿舍内。
集体宿舍就像是一个小小的蚁巢，一张0.9米的单人床，一扇门，就是“家”的全部含义。
在这里的人，是没有父母的。从出生起，婴儿就会从父母身边离开，送到一个个学校内，接受统一的抚养和教育。
而每年10月10日。所有年满18的小孩，会聚集在中央的广场上，等着大人们的挑选。
而今天是10月7日。
他们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眷族。顾名思义，受到神的恩赐与眷顾，并赖以为生。
到18岁后，幸运的眷族们会被神族挑选，进入天空里的“神国”，服侍神族的大人们。而更多的眷族，则会像是工蚁一样，被送到不同的地方，进行劳作。
宋景辰来到集体食堂，所有人的表情都静默无比。
时钟上的刻度，来到晚上八点。
瞬间，整个国土都响起了高呼：“赞美真主，极乐而永生。”
他们心怀感激、并且真挚地赞美着永生的神明，然后享用起晚饭。
晚饭是一团深红色的营养膏，不知道是什么原料。
他们早上10点一顿，晚上8点一顿。一天两顿，同样的饭菜，宋景辰已经吃了十几年。
食堂中央的讲台上，三十多岁的监查员清了清嗓子：“最近，异教徒的势力越发猖狂！这群不知道感恩的叛徒，亵渎神明，侮辱神族。为了自己的利益，宣扬仇恨。我不希望我们学校的学生，和异教徒有染！被发现后，一律开除学籍！”
监查员鹰钩似的眼神，在这群人脸上扫过，厉声道：“明白了吗？”
食堂里，顿时传来震天的回音：“——明白。”
宋景辰也跟着喊起了口号。
吃完晚饭，有1个小时的劳作时间，这里的学生们要洗盘子、打扫学校卫生。
9点半的时候，则是统一查寝。不在寝室的学生，会被扣学分，影响成年时的考核。
宋景辰洗干净了自己的碗，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小心翼翼地从学校栅栏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他有一片秘密的小天地，那是海岸边的一处礁石。
宋景辰在学校里，一直表现的身体很差，但实际上，他奔跑起来，就像是一阵风。
【天赋679-疾行】，尽管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点亮了礁石溶洞里的油灯，如饥似渴地翻起了一本书，这本书叫《初中地理（人教版）》。
许多年前，一个异教徒曾经闯入他们的学校，在小仓库里养伤。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面容很是苍老。
他自称天启者，断了一条腿。
因为一直在学校，宋景辰还没见过老年人。
宋景辰天生叛逆，虽然发现了他，却没有上报。
那个异教徒把这本书送给了他。
可惜，第三天，血腥味还是引来了学校的监查员。
那也是宋景辰第一次看见神族的大人们。
他们的长相不尽相同，有一个大人像是一只鼻涕虫，脸上排列布满了眼珠，靠着腹部的刚毛移动。
神族的大人们把那个异教徒拖到了学校的操场，在真主的雕塑前，当众行刑。
是凌迟。
那个异教徒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只是仰天大笑着：“死之前还能杀几个污染物，我死的不亏！”
那个异教徒挣扎着，一口咬住了大人的脚踝。
他自然死的很惨。
那已经是10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为什么，宋景辰却从未忘记这件事，甚至记得他脸上每一道苍老的褶皱。
监查员说过，除了名单上的书之外，其他的都是禁书。
然而，这本书却被他神使鬼差地留了下来。
书里，介绍了一个格外广阔的世界。
原来地球是圆的，白色雾气之外，还有更大的天空。有全是沙子的地方，叫沙漠；有全是冰川覆盖的地方，叫冰洲……
宋景辰无数次为书里描述的世界而震撼。他想知道更多的东西，可惜，再也没有遇上过一个异教徒。
再过几天，他就要成年，离开学校了。
手里的地理书已经快被翻烂，宋景辰看向书本的最后一页。上面是一行黑色的手写字迹——“永远不要放弃希望，永远不向黑暗屈服。人类永不为奴。共勉！”
这段话写的力透纸背，苍遒有力。
宋景辰并不明白这一句话的含义，甚至不太清楚，什么叫“人类”。
然而，每次看见的时候，他都忍不住眼眶微红。
看月亮的偏移角度，再过半个小时，应该就要查寝了。
宋景辰把书用布包裹好，压在了石头底部。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海平面上突然出现的影子，让他忍不住屏住呼吸。
那是一条……人鱼？
宋景辰长大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躲在礁石背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起伏的海浪里，一个长着金色鱼尾的人出现在海岸边缘。
深蓝的水拂过他下半身的鳞片，若隐若现，美的令人窒息。
然而，宋景辰很快发现，那条鱼尾从海里消失了。
温柔起伏的海浪里，一个五官比例相当完美的男人起身，钻出水面。
宋景辰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心脏也莫名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陆言从包里掏出了裤子，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套上。
系统：[恭喜宿主，穿过白雾和西陵海峡，成功抵达S级污染区，神国。]
陆言的样子有些狼狈，头上还有几根水草。
到白雾的边缘，普通的船已经不能进去，他只好被迫变成了人鱼形态，从海底游了进来。
一路上，陆言遇到了好几条污染物海蛇。长得是真的丑，比陆地上的污染物不知道凶了多少倍。
好在，以他现在的水平，解决起来并不难。陆言游了2天，一路都是吃蛇肉过来的。
王鱼变成了傻大儿，现在只能靠它自己消化了。好在以人鱼的身体状态，吃起来也没什么负担。
陆言拧了一下衣服上的水，拿出已经没有信号的手机，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污染值检测。
“210，不高。”
[是，因为这里是神国的底层。看见天空的巴别塔了吗？云端之上，是真主居住的中央神庭。]
说着，陆言朝前走去。
宋景辰一惊，顿时屏住呼吸，把头悄悄缩了回去。他觉得，这么黑，又这么远，那个人应该看不见他。
然而，下一秒，宋景辰的头顶，响起了一个格外陌生的声音。
“我好看吗，小孩？”
第106章
、106
106
面前的人长相介乎少年和青年之间。也许成年了。
但陆言叫他小孩，?是因为对方过于清澈的双眼。
像是什么温顺无害的、被教化好的动物，有着一眼能看到底的天真。
这些在神国内长大的新一代人类，除了上学就是工作。学习的内容还是极乐教教旨，?以及如何侍奉神族。
眷族每天赞美真主，?感谢神族大人们的恩赐；思想简单的像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
宋景辰盯着他的脸，?说话傻里傻气的：“好看。”
陆言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太蛊惑人心，?以至于宋景辰内心都像是遵从了什么召唤似的，?很快皈依了过去。
系统发出了嘶吼：[宿主！他才刚成年，?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你冲我来！]
陆言不是很想搭理它。
事实上，?他正在对着面前的小羊试验新的天赋。
【天赋14-精神重塑】。
陆言一直很好奇，精神系的天赋到底是如何具象化实现，如今似乎有了答案。
他来到了一个电脑机房里。
一个粉色的大脑静静躺在在机房的最中央，许多根电线拴在在这个大脑上，?汇聚成了一个USB数据口，连接在了陆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
系统的声音响起：[就像是我会变成系统，?精神重塑这个天赋，?也会变成你能理解的样子。]
和平日不同，系统此时的声音并不是在陆言脑海里响起，?而是从外界传来，?像是空谷的回响。
面前名为宋景辰的电脑屏幕上，排列着许多个文件夹，还有一个键盘和顶部的搜索框，
[放在桌面上的，?是这个大脑的主人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其余你想知道的，可以自己搜索一下。]
[至于硬盘，则是大脑主人的身体本能。比如饿了要吃饭，?受伤会痛，困了要睡觉等等。这些也是可以修改的。]
这些文件，共同构成了“宋景辰”这个人格。
陆言为了实验一下新功能，顺手在搜索框输入了一下“高等数学”，大脑里不出意外的空空荡荡。
[意识空间和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差不多外面1秒，里面10年。]
陆言把宋景辰贫瘠人生里最重要的记忆看了一遍，大多是文字描述。
而记忆深刻的部分，则是第一视角的视频文件。
陆言随手打开了第一个视频。
这应该是宋景辰小时候，手短短的，握着一个勺子。
远处，传来了一个男人威严的声音。
“在吃饭前，我们要赞美神的恩赐，感谢神族的大人们，让我们的生命得以延续。”
“来，跟我一起念。”
于是，一阵稚嫩的童音响起：“赞美真主，极乐而永生。”
视线落在了面前的盘子上，这是一团红色的肉泥，明明只是视频，陆言却隐约闻到了一些血腥气。
宋景辰的确打小叛逆，他举起手，奶声奶气地询问：“监查员大人，有别的东西能吃吗？一直都吃的这个，我不喜欢。”
他的询问，让监查员怒不可遏。
这个中年人走上前，狠狠甩出了手里的教鞭。
——“我们的食物都是来自神族大人们的恩赐！你不知感恩，反而想要索取更多。违背了极乐教的教义！我对你非常失望。”
陆言：微笑
周启明之前在天启论坛的排行榜上刚好100。
知道自己现在大概在人类里排什么水平后，陆言的心情很好。
另一边，?周启明的心情也很澎湃。
他把陆言的聊天截图打码，发布到了朋友圈：梦中情0对我笑了——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虽然关键信息糊住了，但是隐约能看见对方头像。是K市第一医院花园里的橘色小野猫。
陈十二：老板，?人贵在自知之明
侦探：你什么时候又成1了？？
……
在这么多条或祝福，或调侃的评论中，有一条留言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唐寻安：？
*
这次来到防治中心，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写行动报告。
虽然不用像犯人一样老实交代自己干了什么，但报告的详细程度，无疑会影响年度的考核。
当然，陆言也不是很在意这些。
他因为病变度太低，甚至还用不上防治中心提供的特效药。因此，腰杆子也特别硬。
这次，进行报告旁听的是第三研究所的小丙。
“所以，您最后是昏迷了过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吗？”
陆言点头：“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回到国内了。”
他是唐寻安亲自从第三区带回来的。
米迦勒昏迷后，他也重伤昏迷了。的确什么也不知道。
他并不知道“弟弟”到底做了些什么，因此也不算撒谎。
小丙认真地在记录表上写下关键信息：“谢谢您提供的情报，大人。”
他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兔子尾巴一摇一晃，圆滚滚的，很可爱。
系统冷笑：[都是防治中心的小把戏。]
本来，按照任务内容，陆言三人加起来只能获得7万贡献点。
但是因为难度意外升级，猎人公会和防治中心商议后决定，报酬变为每人7万贡献点，外加3万额度的灵能武器抵扣券。
在领到工资后，陆言没有忍住诱惑，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打开了最新的道具购买界面。
如今，列表里排第一的武器，正好是陆言用过的那把。
A级灵能道具，地狱之火。
介绍：它曾是第三区防治中心负责人乌列的佩刀。地狱之火对生化类污染物有强烈的灼烧能力，可以极大程度削弱污染物的行动力。经过测试估算，对污染值0到15000的污染物均有效果。如果不是第三区防治中心总部欠下高额外债，且暂时没有适合这把短刃的使用者，大概率是不会拿出来拍卖的。
起拍价：20万贡献点。
拍卖时间在下个月。
陆言看了眼自己卡里的余额，只好再次装作不感兴趣的翻了过去。
系统吐槽：[这价格，摆明是为了宰其他区的特别行动部和一些组织，普通天启者哪里有这么多钱。]
工作人员的耳麦里，传来了心理分析师的数据——“第一页停留时间15秒，第四页7秒。其余页数2秒左右。这两页上面的灵能武器都是刀具。陆言是想买一把刀。A级灵能武器价格在20万到200万浮动。他账户余额只有14.2万，买不了太好的武器，但可以申请定制。”
于是，善解人意的工作人员微笑道：“陆先生，您现在是特别行动部高级职称职工，可以申请定制武器，第一次申请，享受8折优惠。”
定制武器算是特别行动部的员工福利，人工免费，材料成本价。
非特别行动部成员想要一把，不仅要排队，还要收取天价工本费。
唐寻安的黄尘，米迦勒的圣剑，乌列的地狱之火，都是定制的产物。
天启者填写完自身需求后，会把表格转交给相应的研究所。制作时间在半年左右。
陆言想了想，问：“怎么收费？”
高级的材料很贵，有补贴已经不错了，很难完全免费。
更何况大家都想要好的材料，不患寡而患不均。
“总部只会收取成本费。在成本费的价格上打八折。您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为您介绍。”
陆言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填写完了表格。在武器形态一栏勾选了弓箭。
这纯粹是出于个人兴趣爱好。
工作人员表示，在审核通过后，会有专门的研究员和他联系。
陆言最终在系统的指导下，买了一把能容纳1000枚子弹的□□。弹夹具有一点空间折叠属性，除了重一点外，并不会占用太大空间。
商场里，防具比武器的价格贵多了。
因为猎杀的高级污染物有限，许多防具的强度还比不上陆言自己长的鱼鳞。
[畸变是最好的防护。因为猎杀的高级污染物有限，同等级的材料基本会优先制作武器。但防具的价格却依然居高不下。很多想尽办法买防具的人，甚至都不是天启者……总部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毕竟有钱不赚白不赚。
从防治中心总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陆言的手里还提着一份档案。
身为高级职工，他能解锁的资料比在论坛里看到的详细很多。陆言特地要了一份全球污染病案例报告。
主要是看看神国。
但是很可惜，因为神国被封锁了接近四十年。里面留下的资料，都是很早之前的东西。
系统啧了一声：[要是有人按照上面的来，进了神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真主最难对付的部分，你已经见识过了，那就是操控大脑进入意识空间，并且在轮回中消磨个体意识。]
[但如果只是这样，真主统治的神国也不会成为S级污染病例。全世界已经有十几个S级污染物，但迄今也只有3个S级污染区。]
[神国处于一片海岛上，那里已经被封锁。但内部依然有人类在生活，那里的社会分为2类人，一类被叫做“神族”，是污染物；另一类被叫做“眷族”，是普通人，也是污染物蓄养的食物。几十年的洗脑下来，神国形成了严密的社会制度。无论是眷族还是神族，都信仰真主，认为它是唯一的父。]
[真主居住的地方，叫做“中央神庭”，周围有无数神族保护。]
[污染物很少有智慧，但真主会在他们的体内植入自己的大脑。能让这些污染物有思辨能力，帮助他统治整个神国。]
[而真主自己因为特殊的结构，并不吃人，但是需要源源不断的、人类的灵魂作为营养补充。这也是他豢养神族的原因。污染物不会产生白色的灵魂。他称这些人类信徒的灵魂为“圣灵”，留在神殿内，作为自己的储备粮。]
陆言的眉蹙起：“里面的人不反抗吗？”
[如果一个人，生下来就告诉他，他是奴隶，是低人一等的存在。他从未见过正常的人类社会是什么样子，不明白人类要怎么生活。这样环境下长成的人类，真的知道怎么去反抗吗？]
[抹去他们的文字、禁锢他们的思想、磨平他们的斗志、篡改他们的历史。如果整个世界沦陷，那人间和神国，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事实上，神国内部，依然有渺小微弱的势力在负隅顽抗。年纪最大的那个天启者已经快一百岁了。在过去，他是和唐寻安同样等级的、被认为是人类未来希望的天启者。]
[真主至今没有抹杀他们的原因，是因为这样的灵魂会格外美味。最近，眷族灵魂的质量越来越差，真主非常不满。为了恢复伤势，它打算结束这个长达半个世纪的，猫捉老鼠的游戏。]
陆言掏出手机，打开了天启论坛APP。来到了任务悬赏区。
悬赏区第一页，“神国行动”这个任务赫然立于榜首。
任务名：神国行动
介绍：45年前，总部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让神国被封锁在海上。但神国的领主并未因此善罢甘休，一直想要重返陆地，得到更多的信徒。随着海雾的逐渐消散，迟早有天，极乐教会卷土重来。我们希望能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任务资料：1.困住神国的海雾来源于两位A级天启者“村正”、“北辰一刀”，他们用自己生命为代价，制造了蜃楼海雾。
2.第一次神国行动中，共有21名天启者主动协助封锁，未能及时撤离，现下落不明。
3.真主为S级污染物，擅长精神控制。不建议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天启者接受任务。
（其余资料接受任务后解锁）
目标：击杀真主
悬赏方：污染病防治中心总部
任务奖励：2000万贡献点（可替换为等价物品，可面谈）
陆言扫了一眼，选择了匿名接受任务。
论坛系统在此时弹出了提醒：【检测到[匿名用户]为高级职称天启者，有权限领取任务。但此任务危险度极高，是否接受？是否】
在上次接收B级任务的时候，都没有这个弹窗。
由此可见，这任务的确很难搞。
他扫了眼，选择了“是”。
于是，神国行动这一页面下方，志愿者数量，从万年不变的0，骤然跳成了1。
天启论坛的灌水区炸了。
【哪位大佬领了神国行动？！卧槽？？？】
楼主：卧槽，大下午的，我还想找点简单的任务挣药钱。结果不小心点□□行动的界面，发现志愿者数量从0变成了1！！！
1L：我去看了眼，还真是？？
2L：盲猜一个暴L：不可能，暴君精神状态出了名不稳定！
4L：白泽？
5L：白泽战五渣，不能打。
6L：是不是有人点错了……？
7L：不会的，这种高级任务有提醒！而且权限不到根本不可能接受。而且每个天启者只能同时进行一个任务，除非他她永远不做下一个任务了……
8L：大佬您好，大佬，您在看论坛吗？大佬，需要腿部挂件吗？
陆言扫了眼，不是很感兴趣地关上了手机，闭目养神。并且思考晚上要做什么菜，以及要不要和唐寻安说。
总觉得……这任务好像，还是不适合带上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狗狗龙：气哭
（但没有用）
第105章
、105
105七流
陆言回家的时候唐寻安不在。
啸天说，?老唐是去总部开会了。
因为血月现象，最近防治中心多开了好几个会，并且决定组织天启者去各个省市解决污染病案例。避免污染物因为血月暴.乱，?影响社会治安。
高级污染病案例可以先放一放。D级以下，?争取一个不留地处理完。
如今全世界范围内，?也只有第一区有这种魄力，放出这样的狠话。
怪不得陆言在S市买的学区房一直在涨，?上次陆言扫了眼，?二手房价格已经超过35万一平了。
陆言打算明天回S市，?那里离海近，?方便找船。
他进卧室，开始收拾行李，只不过东西太少，的确没什么好收的，?于是进厨房开始做饭。
啸天掏出特别定制的狗用手机，疯狂往唐寻安的私人账号上发消息。
【老唐，?快回家。陆医生在做饭。】
【要是他做完饭没回来，?我看不起你。】
于是，特别行动部会议现场，?唐寻安开始频繁看起手表上的时间。
善解人意的王部长不动声色道：“分组也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就到这？”
底下顿时响起一阵附和之声。
唐寻安到家的时候，陆言刚好做完三菜一汤。
大多数人类在觉醒后，随着病变度上涨，会逐渐丧失食欲，?这是因为畸变后，吃什么味道都像是水煮鸡胸肉，再加上对正常食物需求减少的原因。
因此，?世界范围内有许多实验室，都在进行污染物可食用化改造。
然而陆言做的饭意外好吃。
唐寻安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他吃的很开心。
陆言觉得气氛还行，于是道：“我接了个任务。”
“我知道。”唐寻安垂下眼眸，回答，“今天后台分组，我本来想把你编进我队里，但是系统说你身上已经有任务了，”
陆言平静道：“嗯，我接的‘神国行动’。”
唐寻安：“……”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特别行动部员工版APP，点进任务列表第一页，第一行，选择接受。
下一秒，他的手机上弹出一个对话框。
【系统提醒：抱歉，您被禁止接取该任务。】
就在他点击确认后半分钟不到，联络员小王打来了电话：“唐队！！后台提醒我您尝试领取S级任务神国行动，这使不得啊！！”
“其他S级任务就算了！这个是真的不行！！”
小王年过半百，在电话那头吼的声嘶力竭——
“您的病变度好不容易降下来，哪怕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陆医生考虑一下啊！！陆言还差一个月才到28！！！你忍心让他守寡吗？！”
唐寻安觉得，这不是陆言守寡的问题，是他要守寡的问题。
他挂掉了电话，对陆言道：“我和你一起去。”
唐寻安的神情很郑重，显然不是在说气话。
陆言拿出了下午写的分析报告，递给唐寻安：“我觉得不太合适。”
下午从防治中心回来了，他花了点时间，用电脑敲了篇500字的小论文，分析为什么不带上唐寻安。
简单概括：他病变度低，精神状态稳定，灵力阈值已经有七千多。而且经过上次机场事件，证明自己对精神系攻击有一定免疫力。唐寻安不行。
唐寻安把报告扣在了桌子上：“陆言，我参与过上一次神国行动。”
极乐教传播的润物细无声，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这是污染物创立的教会。爆发的那一天，全世界无数信徒在睡梦中死去，抵达所谓的“极乐净土”。
每天有超过十万人因此丧命。更糟糕的是，死亡人数越多，真主就越强大。
那一次，几乎是全世界的天启者一起行动，给予真主本体重创，才把这个恐怖的梦魇扼杀在摇篮之中。
总部曾经研究过，到底要如何杀死真主。但因为真主“神降”的特性，世界范围内，只要还剩下一个信徒，它就不会死亡。因此，总部最后只能把神国一起封锁。
唐寻安介绍完这个S级污染区，餐厅显得有些沉默。
陆言不禁对系统感叹道：“听起来好危险。”
系统：[自信点，可以把听起来去掉。]
陆言：“我打算明天去S市，然后坐船到神国附近，穿过海雾。”
唐寻安问：“你一定要去吗？”
陆言：“我是天启者，真主是污染物。我有机会在最近解决它，过了这段时间，未必还有机会。”
唐寻安很明白，陆言是在通知。哪怕如鲠在喉，他也只能接受。
哪怕是父母爱人，也没有权力，去强制干涉别人的选择。
唐寻安的手搭在了桌子上，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他金色的眼眸依然盯着陆言，眼神是无声的请求。
系统凉凉地说着：[别带他，就让他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气氛僵持了片刻，啸天趴在角落听墙角，好几次欲言又止，讪讪地闭上了狗嘴。
唐寻安：“我……”
陆言在此时，骤然起身。
他走到唐寻安的身边，安抚性地吻住他的唇。
陆言并不清楚自己现在该怎么做，只好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去堵住他的嘴。
虽然简单粗暴，但胜在有用。
唐寻安瞬间说不出话来，片刻后，像是报复性似的，掐住了陆言的腰，把他摁在了桌子上。
啸天捂着眼睛走了。
系统强制掉线了。
唐寻安在陆言面前，总是内敛而沉默，很少表达出自己攻击性的那一面。
陆言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噩梦之墙的轮回里。那时候唐寻安有张十八.九岁少年人的长相，还会笑。
系统说，那就是唐寻安年少时候的模样。
他背负的责任太多，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在清醒的时候，连句喜欢都不敢轻易说出口。
他的爱是负担。
陆言被吻的有些喘不过气，思考的间隙中迷迷糊糊想着，下次系统说唐寻安不行他大概可以直接反驳了。
他拍了拍唐寻安的背，想让他撒手，但唐寻安又亲又啃又舔，跟个刚开荤的狗似的。
陆言忍无可忍，腿夹住了他的腰，用胳膊肘架住唐寻安的脖子，肌肉用力，反手把他压在地上。
是之前培训学的擒拿术。
陆言知道唐寻安身体好，用力的时候毫不留情，换个人来估计能被扭到颈椎骨折。
也多亏唐寻安忍住了，两人这才没有从接吻变成近身格斗。
陆言道：“相信我。”
唐寻安回答：“好，但是等一天再走。”
陆言很快就知道了，唐寻安为什么要让他等一天。
他在商场里见过的，那把很贵、据说下周才开始拍卖的地狱之火，从国外空运了过来。
唐寻安把刀鞘连着匕首一起递给了他：“本来是想当成你生日礼物的，但是你好像急着走。”
现在已经十月，离陆言28岁生日的确很近了。
唐寻安道：“一个月，这个月我会协助处理国内的污染病事件。一个月你还没回来，我就去神国找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长嘉国。
这里的人类已经习惯了在海面缭绕的白雾。
神族的大人们说，白雾之外的世界充满危险，而白雾是仁慈的神明给他们的保护。
宋景辰今年18。住在集体宿舍内。
集体宿舍就像是一个小小的蚁巢，一张0.9米的单人床，一扇门，就是“家”的全部含义。
在这里的人，是没有父母的。从出生起，婴儿就会从父母身边离开，送到一个个学校内，接受统一的抚养和教育。
而每年10月10日。所有年满18的小孩，会聚集在中央的广场上，等着大人们的挑选。
而今天是10月7日。
他们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眷族。顾名思义，受到神的恩赐与眷顾，并赖以为生。
到18岁后，幸运的眷族们会被神族挑选，进入天空里的“神国”，服侍神族的大人们。而更多的眷族，则会像是工蚁一样，被送到不同的地方，进行劳作。
宋景辰来到集体食堂，所有人的表情都静默无比。
时钟上的刻度，来到晚上八点。
瞬间，整个国土都响起了高呼：“赞美真主，极乐而永生。”
他们心怀感激、并且真挚地赞美着永生的神明，然后享用起晚饭。
晚饭是一团深红色的营养膏，不知道是什么原料。
他们早上10点一顿，晚上8点一顿。一天两顿，同样的饭菜，宋景辰已经吃了十几年。
食堂中央的讲台上，三十多岁的监查员清了清嗓子：“最近，异教徒的势力越发猖狂！这群不知道感恩的叛徒，亵渎神明，侮辱神族。为了自己的利益，宣扬仇恨。我不希望我们学校的学生，和异教徒有染！被发现后，一律开除学籍！”
监查员鹰钩似的眼神，在这群人脸上扫过，厉声道：“明白了吗？”
食堂里，顿时传来震天的回音：“——明白。”
宋景辰也跟着喊起了口号。
吃完晚饭，有1个小时的劳作时间，这里的学生们要洗盘子、打扫学校卫生。
9点半的时候，则是统一查寝。不在寝室的学生，会被扣学分，影响成年时的考核。
宋景辰洗干净了自己的碗，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小心翼翼地从学校栅栏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他有一片秘密的小天地，那是海岸边的一处礁石。
宋景辰在学校里，一直表现的身体很差，但实际上，他奔跑起来，就像是一阵风。
【天赋679-疾行】，尽管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点亮了礁石溶洞里的油灯，如饥似渴地翻起了一本书，这本书叫《初中地理（人教版）》。
许多年前，一个异教徒曾经闯入他们的学校，在小仓库里养伤。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面容很是苍老。
他自称天启者，断了一条腿。
因为一直在学校，宋景辰还没见过老年人。
宋景辰天生叛逆，虽然发现了他，却没有上报。
那个异教徒把这本书送给了他。
可惜，第三天，血腥味还是引来了学校的监查员。
那也是宋景辰第一次看见神族的大人们。
他们的长相不尽相同，有一个大人像是一只鼻涕虫，脸上排列布满了眼珠，靠着腹部的刚毛移动。
神族的大人们把那个异教徒拖到了学校的操场，在真主的雕塑前，当众行刑。
是凌迟。
那个异教徒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只是仰天大笑着：“死之前还能杀几个污染物，我死的不亏！”
那个异教徒挣扎着，一口咬住了大人的脚踝。
他自然死的很惨。
那已经是10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为什么，宋景辰却从未忘记这件事，甚至记得他脸上每一道苍老的褶皱。
监查员说过，除了名单上的书之外，其他的都是禁书。
然而，这本书却被他神使鬼差地留了下来。
书里，介绍了一个格外广阔的世界。
原来地球是圆的，白色雾气之外，还有更大的天空。有全是沙子的地方，叫沙漠；有全是冰川覆盖的地方，叫冰洲……
宋景辰无数次为书里描述的世界而震撼。他想知道更多的东西，可惜，再也没有遇上过一个异教徒。
再过几天，他就要成年，离开学校了。
手里的地理书已经快被翻烂，宋景辰看向书本的最后一页。上面是一行黑色的手写字迹——“永远不要放弃希望，永远不向黑暗屈服。人类永不为奴。共勉！”
这段话写的力透纸背，苍遒有力。
宋景辰并不明白这一句话的含义，甚至不太清楚，什么叫“人类”。
然而，每次看见的时候，他都忍不住眼眶微红。
看月亮的偏移角度，再过半个小时，应该就要查寝了。
宋景辰把书用布包裹好，压在了石头底部。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海平面上突然出现的影子，让他忍不住屏住呼吸。
那是一条……人鱼？
宋景辰长大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躲在礁石背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起伏的海浪里，一个长着金色鱼尾的人出现在海岸边缘。
深蓝的水拂过他下半身的鳞片，若隐若现，美的令人窒息。
然而，宋景辰很快发现，那条鱼尾从海里消失了。
温柔起伏的海浪里，一个五官比例相当完美的男人起身，钻出水面。
宋景辰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心脏也莫名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陆言从包里掏出了裤子，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套上。
系统：[恭喜宿主，穿过白雾和西陵海峡，成功抵达S级污染区，神国。]
陆言的样子有些狼狈，头上还有几根水草。
到白雾的边缘，普通的船已经不能进去，他只好被迫变成了人鱼形态，从海底游了进来。
一路上，陆言遇到了好几条污染物海蛇。长得是真的丑，比陆地上的污染物不知道凶了多少倍。
好在，以他现在的水平，解决起来并不难。陆言游了2天，一路都是吃蛇肉过来的。
王鱼变成了傻大儿，现在只能靠它自己消化了。好在以人鱼的身体状态，吃起来也没什么负担。
陆言拧了一下衣服上的水，拿出已经没有信号的手机，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污染值检测。
“210，不高。”
[是，因为这里是神国的底层。看见天空的巴别塔了吗？云端之上，是真主居住的中央神庭。]
说着，陆言朝前走去。
宋景辰一惊，顿时屏住呼吸，把头悄悄缩了回去。他觉得，这么黑，又这么远，那个人应该看不见他。
然而，下一秒，宋景辰的头顶，响起了一个格外陌生的声音。
“我好看吗，小孩？”
第106章
、106
106
面前的人长相介乎少年和青年之间。也许成年了。
但陆言叫他小孩，?是因为对方过于清澈的双眼。
像是什么温顺无害的、被教化好的动物，有着一眼能看到底的天真。
这些在神国内长大的新一代人类，除了上学就是工作。学习的内容还是极乐教教旨，?以及如何侍奉神族。
眷族每天赞美真主，?感谢神族大人们的恩赐；思想简单的像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
宋景辰盯着他的脸，?说话傻里傻气的：“好看。”
陆言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太蛊惑人心，?以至于宋景辰内心都像是遵从了什么召唤似的，?很快皈依了过去。
系统发出了嘶吼：[宿主！他才刚成年，?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你冲我来！]
陆言不是很想搭理它。
事实上，?他正在对着面前的小羊试验新的天赋。
【天赋14-精神重塑】。
陆言一直很好奇，精神系的天赋到底是如何具象化实现，如今似乎有了答案。
他来到了一个电脑机房里。
一个粉色的大脑静静躺在在机房的最中央，许多根电线拴在在这个大脑上，?汇聚成了一个USB数据口，连接在了陆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
系统的声音响起：[就像是我会变成系统，?精神重塑这个天赋，?也会变成你能理解的样子。]
和平日不同，系统此时的声音并不是在陆言脑海里响起，?而是从外界传来，?像是空谷的回响。
面前名为宋景辰的电脑屏幕上，排列着许多个文件夹，还有一个键盘和顶部的搜索框，
[放在桌面上的，?是这个大脑的主人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其余你想知道的，可以自己搜索一下。]
[至于硬盘，则是大脑主人的身体本能。比如饿了要吃饭，?受伤会痛，困了要睡觉等等。这些也是可以修改的。]
这些文件，共同构成了“宋景辰”这个人格。
陆言为了实验一下新功能，顺手在搜索框输入了一下“高等数学”，大脑里不出意外的空空荡荡。
[意识空间和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差不多外面1秒，里面10年。]
陆言把宋景辰贫瘠人生里最重要的记忆看了一遍，大多是文字描述。
而记忆深刻的部分，则是第一视角的视频文件。
陆言随手打开了第一个视频。
这应该是宋景辰小时候，手短短的，握着一个勺子。
远处，传来了一个男人威严的声音。
“在吃饭前，我们要赞美神的恩赐，感谢神族的大人们，让我们的生命得以延续。”
“来，跟我一起念。”
于是，一阵稚嫩的童音响起：“赞美真主，极乐而永生。”
视线落在了面前的盘子上，这是一团红色的肉泥，明明只是视频，陆言却隐约闻到了一些血腥气。
宋景辰的确打小叛逆，他举起手，奶声奶气地询问：“监查员大人，有别的东西能吃吗？一直都吃的这个，我不喜欢。”
他的询问，让监查员怒不可遏。
这个中年人走上前，狠狠甩出了手里的教鞭。
——“我们的食物都是来自神族大人们的恩赐！你不知感恩，反而想要索取更多。违背了极乐教的教义！我对你非常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