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房间里到处充斥著沈厚的灰尘,浓郁的潮湿味证明这个房间被废弃了很久,似乎希望连带著关於他记忆,一起尘封起来,不再碰触。

    可是,如果真的想忘记,与其尘封起来,扔掉才更有效率吧。

    卫诃拿起桌面上放置的小熊笔筒,眼神柔和。他就知道,不管他做了什麽事,男人永远都不会把他驱逐出去的。

    挽起白衬衫的袖口,拿著抹布开始整理著房间。说是搬回来住,其实只是带了些衣服而已,昂贵的西装挤在小小的衣橱里,剩下的日用品已经不能用了,让秘书买完送了过来。

    一点一点把房间恢复成原样,将所有曾经分别的残痕抹消,卫诃终於停下手,擦把汗,雪白的衬衫早已变成灰色。

    走到韩予房门外,轻轻敲敲门,“爸,现在可以洗澡吗?”

    房门紧紧闭合著,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又敲了敲门,再次没有得到回应後,直接拧开门把,想要推门进去。但是意外的是,房门竟然从里面锁住了。

    卫诃笑容淡去,再次敲了敲门:“爸爸,你睡了?”

    他垂著头,房间里传出一些细微的声音,似乎是什麽东西被弄倒了一般。

    卫诃双手环胸,靠在门边沈声道:“爸爸,我知道你没睡,不想让我进去吗?”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门终於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就那麽小小的一道,韩予站在门口,一点让他进去的意思也没有,苍白的脸带著勉强的笑,眼睛只注视著地面。

    “……对不起,我刚……刚带著耳机,没听到。”

    卫诃垂眼注视著有些不安的男人,压下原本被拒之门外的憋闷感,轻轻舒口气,点了点头:“那我去洗澡。”

    转身朝浴室走去,听到身後传来急促的关门声,还有锁再次被插上的声音,忍不住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对於男人的说辞,他连怀疑的必要也没有,因为那根本就是一句敷衍的谎言而已。

    相处六年,他对韩予的所有生活习惯都了如指掌,男人因为近视,对著电脑工作时都会带著眼镜,再戴上耳机的话会很不舒服,所有他从来不用耳机。

    明明听到了他的敲门声,却不想打开门,就是想逃避他吧。

    这样的认知让他原本因为与男人的团员而愉快的心情低落起来,本来有些怒气,却在看到男人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时而全部烟消云散。

    再难受又怎麽样,这些都是还没回国前都预料到的情况,既然那时做了那样的事,就有了要承担後果的觉悟。他没奢望男人能够一下就介怀,重新接受他。但是连父子这样的身份呆在一起都让他不安,做情人更是天方夜谭了。

    卫诃根本不打算跟韩予继续那段见鬼的父子关系,他要的是爱人的身份,他要跟他像夫妻一般生活,睡一张床,会拥抱,会接吻,会做爱。这些都不是一步就可以达成的,要一点点瓦解男人身为人父的认知才可以。

    他可以狠下心,离开六年来让自己变强,扫清一切阻碍他的障碍,就有这个耐心跟韩予耗下去,几千个日夜都能等了,并不急於这一时,所以,他不逼他。

    脱下脏衣服扔到洗衣机里,打开花洒,却不是调到热水那边,直接用冷水从头直冲而下。

    湿透的发挡住了眼帘,用手全部拢到脑後,露出光洁的额头,闭著双眼迎接冷水的冲击,可是还是热,从身体内部燃烧起来的火焰要把他燃尽一般的热。

    卫诃终於忍耐不住,身体靠到墙壁上,一边接受冷水的冲刷,双手向身下探去,握住那已然立起来,叫嚣著对男人的渴望的硕大,由顶端向根部慢慢套弄起来。

    从顶端的小孔,到底部的囊袋,一直从上到下重重的抚摸著,手法非常熟练,就如同在美国的无数个夜晚一样。怒涨的性器充血到发紫,表面爆起数条青筋,一跳一跳的。巨大的龟头泛著淫靡的亮光,随著动作越来越激烈,一丝丝透明粘稠的液体从顶端渗出,拉著长丝滴下。

    他重重喘息著,动作越来越快,性器涨得几乎要爆炸,可是依然达不到顶端。他睁开赤红的双眼,粗喘著四处寻找什麽,终於从洗衣机里找到了一件男人平时穿著的家居服。他拿著衣服放到鼻端深深嗅了一下,然後团成一团覆到自己的性器上,慢慢摩擦起来。

    带著男人体味的居家服让他有些激动,柔软的布料摩擦在肉棒上带来难以言喻的快感,粘稠的液体沾到布料上,套弄起来更加顺滑。他闭著眼,回忆著那一晚在男人身体里的感觉,那种紧致与滑腻几乎逼得他要疯掉。

    性器涨得越来越大,卫诃感觉到高潮马上的到来,幻想著现在正在与男人做爱,手下动作不停,终於,他喘息著低喊一声,“爸爸,我要你。”

    浓稠的白浆瞬间喷射了出来,全部抹到了那件白色的旧家居服上。努力平复著自己的呼吸,卫诃看看手中可怜巴巴的衣服,忍不住有些苦闷的闭上双眼。

    理智知道不可以再轻举妄动,身体却是诚实的。从那一晚初尝情欲後,再也没有享受过性爱的快乐,就算有那麽多逢场作戏的情人,也不过是对卫剑禹的一种反抗而已,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而现在明明想要的人距离这麽近,身体因为渴望痛的发抖,恨不得将瘦弱的男人推倒进入他的身体,却只能暗自忍耐著。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忍多久,只希望在理智崩塌之前,男人可以接受他。

    第91章

    洗完澡走出浴室,韩予已经从龟缩的卧室里出来,正在厨房做饭。卫诃擦著还湿淋淋的头发,站在厨房门口看著他忙碌。

    太瘦了。

    宽大的衬衫下空荡荡的,就像套了一件披风一样,勾勒出身形的地方则格外尖锐,那是骨骼的形状。──他身上实在是没有多少肉。

    男人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细瘦的手慢慢打著碗里的蛋浆,卫诃皱起眉,很怕那手腕会就此折掉。

    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卫诃信步走进厨房,问道:“爸爸,我该做什麽?”

    听到身後有声音的韩予,一个激灵转过身,手里装著蛋浆的碗啪的甩到了地上,黄色粘稠的蛋浆撒了一地。

    卫诃刚洗完澡,上身还带著水痕,就没有穿衣服,只套了一件松垮的白色运动裤,这样的他显然引起了韩予强烈的不安,只见男人视线飘忽著,手脚都不知道放到什麽地方,最後蹲下身开始整理满地的碎片,那匆忙杂乱的动作让卫诃不禁上前两步,抢过他手上的工作。

    “小心割到手。”

    韩予不怎麽明显的闪过卫诃

    的手,低声道:“……没事,我忙的过来……”

    卫诃依然半蹲跪在那里,一片一片把碎渣捡起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然後退开一段距离,道:“那好,我到外面去。”

    回到卧室穿上衣服,他并没有带多少衣服过来,大多都是工作时要穿的西装衬衫,宽松舒适的衣服找了半天,竟然一件也没有。拿出一条黑色的丝质衬衫套上,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就算觉得不怎麽轻松,看著男人对著他裸体那副慌张的样子,他也不想让他太过於紧张。

    没有再试图跟韩予搭话,坐到客厅里无意识的翻著台,最终停在一个财经频道,听著里面对於当前市场经济的分析,才觉得房间里的死寂被打破一些。

    被当成毒蛇猛兽一样看待,甚至连手指的触碰都要躲开,这样的情况让他有些焦躁。

    电视里在讲些什麽,根本没有在听,卫诃微微侧头,看向厨房里男人偶尔闪过的身影,眼神幽沈如墨。被围裙围起来的腰身纤瘦,腿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断掉,可是他清楚的记得,在那个迷乱的夜晚,男人的双腿被他强迫张开,围在自己腰间,冲撞著那双腿间的密处。

    这样想著,刚刚纾解过的身体不能自已的又发起热来,卫诃难耐的又解开一颗扣子,把视线移开,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引人遐思的画面,否则,他不能控制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麽事。

    饭菜被端到桌子上,房间里充斥著诱人的香味,全部都是他过去爱吃的菜。卫诃深深吸口气,觉得腹中真的开始饥饿起来。炖鸡翅入口即化,排骨汤煨的刚到火候,这对於吃了六年西餐的他来说,无疑是这麽久来最享受的一餐饭。

    盛到第二碗饭的时候,他才注意到韩予吃的实在太少。

    两人的碗一样大,米饭给他盛的满满,自己却只盛了少半碗而已。并且只夹自己面前的那盘青菜,鸡翅和排骨一块都不曾动过。

    顿了一下,卫诃夹起一块鸡翅,隔著桌子放到韩予的碗中,打破了餐桌上的沈默:“吃些肉,你太瘦了。”

    韩予动作停了一下,然後捧住碗,低头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卫诃却注意到,夹过去的鸡翅被他不著痕迹的放到碗边,只吃著里面的白饭,到最後沾了鸡肉汤汁的那些白饭也全部剩下,不肯再吃一口了。

    他记得,韩予并不是素食主义者,虽然并不是无肉不欢的肉食性动物,却也并不抗拒,那现在这副对肉类如此抵抗的样子是为什麽?

    卫诃总算搞清楚为什麽男人会瘦的这麽厉害了,一个人如果只吃青菜,一点肉也不吃,怎麽可能胖起来呢。

    他挑挑眉,再次夹了一个鸡翅放到韩予的碗里,自己放下筷子,双手交叉,一副专注等著看他吃下去的样子。

    韩予额头冒出些汗,无措的看著碗里的鸡翅,犹豫半天,才拿著筷子夹起来,放到嘴里咬了一小口,缓慢咀嚼著。

    他达到目的,便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继续吃饭,半晌却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巨响,抬眼向对面看去,只见韩予一副忍耐的样子,撞倒了椅子冲向洗手间,过了一会便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卫诃愣在那里,耳边全部是男人痛苦的干呕声,而他夹过去,只被男人咬了一口的鸡翅孤零零的躺在碗底,显示出自己的无辜。

    呕吐声不绝於耳,卫诃双手覆到脸上,痛苦的闭上眼睛。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第92章

    “讨厌肉食,一吃就吐……,恩,是一直不能吃吗?”

    身著白大褂的医生头也不抬,手快速的在病历本上划过,画下一串串可能连他本人都看不懂是什麽的字符。

    “过去没有问题。”卫诃淡淡回答道。

    “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还是说现在只单单对鸡肉有反应?”

    “任何肉类都不能吃。”

    “从什麽时候开始这种情况的?”

    卫诃顿住,低头看看坐在医生面前,局促的抓紧衣角的男人,问道:“爸爸,什麽时候开始的?”

    韩予眼睛看著地面,沈默了一会儿,答道:“忘了。”

    卫诃垂下眸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抬起头看著医生道:“应该是六年前。”

    “六年前?”医生闻言停下笔,抬起头推推眼镜,不可思议的看著韩予,道:“这麽久了才来看病,之前干嘛去了?身体是自己的,这麽糟蹋可不行,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小心上了年纪以後落下病根。”

    “……我……没事。”韩予道,“没什麽不舒服的……”

    “看你说的,舒服不舒服你自己明白,我就说怎麽瘦的这麽不正常,一点儿肉不吃怎麽可能长肉呢?”医生拿出一只小手电,示意韩予张嘴,接著道:“平常的时候是不是总头晕,出虚汗?看你这脸色就不像健康人。”

    做了一通检查,结果显示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和贫血外,并没有什麽大的毛病,具体是因为什麽突然对肉类食品抵触也没有结论。

    “这种不算病的病出现原因有很多,可能是吃伤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不过最有可能的,就是心理问题了,压力太大的人,别说肉了,好多人都得厌食症了呢!”

    医生说著,开了一些均衡体内维生素,和补血的药的单子,递给卫诃,说了服用方法,又嘱咐了心理压力不要太大,便又开始忙自己的。

    卫诃让韩予去楼道里等著,自己关上门,坐到医生面前,问道:“关於心理压力的问题,他六年前曾经被人暴力对待过,会不会是因为那件事才导致变成这样?”

    医生抬起头,有点惊讶:“暴力事件?刚刚怎麽不说?”

    “不想让他再想起那件事,那次伤的比较严重。”

    卫诃抿起唇,低头看著自己的手。他怎麽可能在韩予面前提起六年前的事?

    “这样啊,”医生思考了一下:“很有可能,如果很血腥的话,那估计就是因为这件事了。有些人会因为血腥的场面就对肉食产生抵触,再加上可能对那件事有阴影,所以才会下意识不想吃肉吧。”

    点点头,卫诃继续问道:“那有什麽方法可以改善吗?”

    “这个就得看他自己了,强逼的话只能更抵触,经常炖点汤一点一点让他接受那个味没准时间长了就好了。平常注意多喝牛奶,高蛋白的东西,来补充营养吧。”

    一点一点记在心里,卫诃出了诊室,却发现韩予根本没有等在门外,左右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他的身影。皱起眉,心里有些著急,大步走著四处找著不知跑到哪里去的男人。

    经过一扇窗的时候,熟悉的身影撞进余光中,他站到窗前向下看去,果然是不知什麽时候下了楼,一个人坐在一个小花园里,不知道在看著什麽,居然在笑著。

    顺著男人的目光望过去,根本没有看到什麽人,可是过了一会儿,矮树动了两下,一个穿著病号服的小孩儿抱著皮球跑了出来。

    没有发现投在自己身上的两道目光,小男孩自顾自的开始拍起球来。他技术不怎麽样,只拍了两下球又骨碌碌滚走了,这次跑到了韩予的脚下,被他捡了起来。男孩一点也不怕生,直接就跑到韩予身边,说了些什麽,男人温柔的笑笑,就把球还给了他,男孩子跑走的时候依然一直看著他的背影。

    手紧紧捉住窗框,卫诃面无表情的看著韩予,眼睛幽沈深邃,看不出一点情绪,但是手却用力到泛白了。

    这样的笑容,已经多久没有展现给他了?

    长长出口气,压下自己的心绪去取药,找到韩予。男人的眼睛依然追随著玩耍的男孩,带著淡淡的笑,连他已经站到他的背後都不知道。

    “怎麽跑到外面来了?”

    男人身体一僵,转过头看向他的时候,笑容果然已经不见了。

    “……我……楼道里……人太多,我就出来了。”

    卫诃晃晃手中装著药的袋子,说道:“取好药了,回家吧。”

    “……恩。”

    韩予又看了依然在玩耍的小男孩一眼,随著卫诃上了车,车门碰的关上时,又立刻把车窗摇了下来,身体扭向一侧,似乎再看外面的风景。

    车里一片沈默,韩予感觉到卫诃似乎因为什麽心情不太好,紧张的偶尔用余光瞥向他。

    过了几分锺,寂静终於被打破。

    “以後我来做饭。”卫诃目视前方,淡淡道。

    “不用……,我真的没事……你、你这麽忙,别管这些小事儿了……”

    “我不忙。”

    “……真的不用……”

    “我已经决定了,你把自己调养好就够了。”

    “……”

    韩予沈默下来,不再推辞。

    久违的被关心,被重视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眼眶发热。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样的毛病是怎麽落下的,只是不提起而已,但是如果再争下去,难免会触碰到彼此都刻意回避的禁区,打破这份平静。

    哪怕这份平静,只是伪装出来的。

    第93章

    卫诃真的就负担起家里做饭的工作了。

    工作可以拿到家里做的就尽量在家里做,实在公司要开会也会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事情,早早的回家,给韩予做好饭,然後坐在沙发上一边工作,一边等男人下班。

    回国已经有一段时间,卫剑禹并没有完全把权力交给他,可能是对他并不放心,还有忌惮,所以工作量并不大。对於这样的情况,他没有什麽特别的想法,他原本就不在乎那些,是卫剑禹强迫塞给他,现在又舍不得放手,倒是享受现在的悠闲。

    只要不来打扰他跟韩予的生活,那老狐狸想要怎麽玩都可以。

    空余的时间里,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对著电脑一步一步学习做菜。肉切成小碎末一样炒在菜里,闻起来喷香又不带丝毫肉腥味,以为这样男人或多或少会吃一些,结果韩予依然只挑著纯青菜吃著,一下都不碰那盘菜,只有炖些清淡的汤,男人才会偶尔喝下一些。

    除了这些,牛奶,鸡蛋,各种高蛋白的补品,没少买回家里,紧盯著男人每天按时吃著,才能从他脸上看到些血色,身上也稍微有了些肉,没有那麽瘦的吓人了。

    六年前的事,他们都没有提起过。韩予回避著,卫诃也就不戳破,两个人就这麽生活在一起,看似平静安然,但是卫诃心里很清楚,他们之间的隔阂从未消失,韩予一直与他保持著距离。

    韩予逃避他,他就尽量呆在自己的房间,就算同时出现在客厅也会保持著让男人不会慌张的距离,身体接触能避免就避免,即使他很想找很多借口靠近他。

    这样的情况让他很烦躁。

    已经等了这麽多年,迫切想要得到男人的想法让他几乎一分一秒都难以等下去,但是除了等待,似乎再也没有别的什麽更好的办法了。

    卫诃嗒嗒的切著菜,不时看一眼时锺,等到男人快要下班的时间时,便把家里所有的灯全部打开,等他回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韩予走了进来。

    “今天有点晚,加班了吗?”卫诃把手擦干净,饭菜端出来,问道。

    “恩……今天做了小测验,改了会卷子。”

    “工作不用太拼,身体要紧。”

    “知道了。”

    不咸不淡的几句对话过後,两个人开始沈默的吃饭,卫诃给韩予舀了一碗鸡汤,盯著他一点一点喝下去才拿起筷子吃饭。

    吃到一半时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经常来这里的只有两个人,韩予猜测是靳奕辰和吴潇两个人过来找他,便起身去开门,谁知打开门後竟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异国漂亮少年站在门口。

    他愣了一下,迟疑的问道:“你……找谁?”

    少年显然也有些吃惊,嘴一张就是一串英语蹦出来。

    韩予在校时成绩在年级里都靠前,英语自然也不差,只是这少年语速太快,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麽,他茫然的回头看了卫诃一眼,转回头用英语问少年:“……抱歉,你说的太快,我听不清,不过,你是不是走错了?”

    少年皱起眉,显然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但是等他抬起头看到韩予身後的人时,惊喜的大喊道:“没错,我找卫!”

    他一激动,便顾不得面前站著的韩予,手一推就把他推到一边,冲到房间里抱住卫诃。

    第94章

    韩予被推得一个不稳撞到门板上,眼镜滑下来掉到地上。他扶著门板眯起眼睛,看著面前一高一矮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愣住。

    虽然是同性,但是却因为外表异常出色,这样暧昧的拥抱丝毫没有让韩予感觉到违和,甚至有种非常契合,本该就是如此的感觉。

    这个少年……是谁,跟卫诃什麽关系……?

    杰尼顾不得自己有没有撞到人,眼里只有一身家居服装扮的卫诃,他紧紧从背後抱著卫诃的腰,头一径靠在他的背上,埋怨著:“卫!你怎麽那麽久都不联系我?从那天晚上过後就一直没找过我,你是不是有新欢了?”

    他是真的委屈。

    从上次分开後,卫诃仿佛人间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找过他,去他的公寓没有人,去他父亲的别墅找该死的佣人不让他进门,最後干脆找到公司,看到他的秘书才问出卫诃现在究竟在哪。

    他不知道为什麽卫诃要跟一个老男人住在这栋破房子里,但是他一定要问清楚,这麽多天的冷落究竟是什麽意思!

    明明送他回公寓时还对他表了白,转眼间就不再联系他,如果他没猜错,一定跟那病鬼有关。

    杰尼心底愤愤不平,脸颊蹭在卫诃的胸口寻求安慰,正想开口把去别墅找人被赶出来这件事告上一状,却冷不丁的被大力推开。

    “卫?”杰尼站稳身体,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卫诃。

    卫诃疾走两步,把韩予从门边扶起来,转头对著少年冷冷道:“你来干什麽?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

    被冰冷的双眸注视著,一向被对方宠爱的少年不禁有些吓到,条件反射的回答:“……你的秘书告诉我的。”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眼中瞬间充满了水汽。

    莫名其妙被打入冷宫,去家里找受佣人的气,找到要找的人,还要被嫌弃,他到底做错什麽才会被出局?

    稳了下心神,杰尼站直身体擦干泪,倔强的昂起头,“我是你的情人,来找你有什麽错吗?明明是你无缘无故消失的,不给我打电话,也不来找我,那我来找你还不行吗?还有,这个老男人是谁?!”

    蔚蓝的双眸因为水汽而越发明亮,粉红的唇被他咬的发白,杰尼含著愤怒看向被卫诃护在身後的韩予。

    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用来和卫剑禹作对的人,会以自己情人的身份找上门来,卫诃心底一沈,低头看看韩予的表情,见他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轻轻问道:“爸爸,哪有受伤吗?”

    “……我没事。”韩予挣开卫诃扶著自己的手,捡起掉到地上眼镜戴上看著杰尼,用并不连贯的英语问道:“……你……是卫诃的……情人?”

    卫诃站在韩予身後,对著杰尼射去警告的目光,杰尼畏缩了一下,一想到那个晚上卫诃的那句“你是不一样的”,迟疑片刻,对韩予点头肯定道:“我是。”

    他听不懂中文,刚刚卫诃叫韩予的那声“爸爸”是什麽意思,他搞不清韩予的身份,又见卫诃很重视这个人,忍不住反问道:“你是谁?为什麽跟卫住在一起?佣人吗?不要告诉我你也是他的情人,他不喜欢老……”

    “够了!”卫诃打断杰尼的话,手指向门口,“现在出去。”

    “什麽?你赶我出去?”杰尼惊声叫道,看看韩予又看看卫诃,视线在他们中间来回移动,“难道这老男人真是你的新欢?卫,你的品位真的很有问题!”

    卫诃不再多说,上前两步抓住少年的手腕拉著他向门口走去。

    “爸爸,我出去一下。”

    门砰的一声从外面合上,房间顿时恢复了宁静。

    韩予怔怔站著,直到门口纷乱的脚步声消失不见,才回到餐桌前坐下。

    筷子拿起来,看著满桌的饭菜却没了胃口,想要把餐桌整理了,想到卫诃还没吃晚饭,就又坐回去,看著自己的碗发呆。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过,韩予觉得自己好像只坐了一会儿而已,但是身体却都麻了。他换个姿势抬起头,看看表,时针已经指到了11点,卫诃还是没有回来。

    看来不会回来吃饭了。

    他把饭菜放进冰箱里,碗刷干净,换了睡衣去洗漱。

    洗完脸的时候抬起头看著镜子里的自己,眉心中有了隐隐的沟壑,眼角处也有细小的纹路,苍白又缺乏生气,怎麽都透出衰败的味道。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掀起被子躺到床上,抱起丑陋又破旧的玩具,喃喃道:“原来你有爱人了……原来,我已经这麽老了……”

    第95章

    韩予一夜没有睡,一直注意著门口的声音,可是等到天亮,卫诃也没有回来。

    脑海里一直闪现著娇嫩的异国少年说的那句“我是他情人”,这样一想,夜不归宿似乎也不是什麽难以理解的事了。

    喜欢男人,并且现在在国外还有了自己的恋人。跟卫诃分别几年,那个人发生改变的似乎不只是面容而已,现在的他,他搞不懂,更看不清。

    可是,为了记忆里残留的那点温度,他甘愿沈迷在这刻意制造出的平静里。

    其他的事情,他有什麽权利管呢?

    揉揉酸涩疲惫的双眼,向窗口看去,太阳都已经升起来了,准备准备该上班去了。

    韩予洗漱完的时候,卫诃终於回来了,抬头看了一眼有些疲惫的青年,什麽也没问,拿起公文包准备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被青年拦了下来。

    “……等等,我有话说。”

    卫诃一手撑在门上,挡住去路,一手揉揉眉间,对於韩予这种不管不问的态度有些失望。

    韩予低著头,看一下手表,“……说吧。”

    “我跟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卫诃干脆利落的为自己澄清,“我没有情人。”

    被杰尼找上门来在他的预料之外,这种敏感的时期,他不希望韩予对他有所误会。

    “昨晚我……”

    “不用……解释。”韩予轻轻打断他,摇摇头说道。

    “……不相信我吗?”

    “……不是。只是你长大了,我……没权利干涉你的事……你喜欢他就跟他在一起吧。”

    卫诃站直身体,撑在门上的手缓缓握成拳,他低头定定的看著面前瘦弱的男人,眼睛慢慢染上寒霜,沈声问道:“你是这麽想的?”

    韩予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好,我明白了。”

    卫诃松开手,让出门口,走到客厅倒了一杯水大口喝起来。

    韩予穿好鞋,拿起自己的公文包,顿了一下,转头又补了一句:“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跟女孩子交往,这样比较……”

    他话没有说完,卫诃砰的一声用力把手中的杯子掼到桌子上,水哗啦一声撒了一地,英俊的青年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你还真是个好父亲。”

    “什麽……?”韩予愣住,不明白青年这句不像是夸奖的话是什麽意思。

    “你很清楚我喜欢男人吧?”卫诃紧紧盯著韩予的双眼,道,“不要装傻。”

    韩予脸刷的苍白起来,把公文包抱在怀里,仓皇的转过身向外跑去,“……迟到了,我先走了。”

    卫诃看著男人仓皇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疲惫的坐到沙发上闭上眼睛。

    昨晚跟杰尼把话说明白,警告了他不许再找来这里,就打电话让司机把他带走了。

    本想赶回家向男人解释的他,却因为卫剑禹又病发而被叫回了别墅。

    等到到了别墅,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只是有些虚弱。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家庭医生就住在别墅里,随时在旁边待命,以备紧急情况。卫诃倒是觉得有些多余,这样的病,本来就只是等死而已。

    这个男人是真的要垮了,大概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又确信他真的跟杰尼分了手,昨天一个晚上就把公司的股票全部签到了他的名下。

    卫诃对卫剑禹这样的行为一点都不感激,从这个男人强行他认祖归宗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并不是因为这个人感念父子之情才承认他是他的血脉,而是因为他需要一个继承人了。

    卫剑禹一生都冷血自私,尤其讨厌孩子的哭闹声,被卫诃的母亲设计了一次後,对这种防范措施做得更是滴水不漏。等到他需要人来继承家业时,却发现除了卫诃,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丝他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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