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曾经，提高精神力就是我的任务。”
“任务？”
“或许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它看到了研究所的样子，破败不堪，且爬满了肉色的怪物，而这个怪物，竟然就是它自己？
它明明清楚的记得，它是个人类……
“现在是什么年份？”
“3171年。”
“……”它怔愣的说，“已经……”
克拉肯问：“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执行任务的？”
“3125年，新历54年，12月24日。”新历是以基地成立的日子开始统计的年份。
“46年了……”它感慨的说，“我一直在等一个指令，你是来带给我的吗？”
“什么指令。”
“准备战争的指令。”
“战争？”克拉肯疑惑，“与谁？”
“大海的另一边。”
克拉肯心里打了个突，不动声色的重复道：“谁会与我们发生战争？”
“那些女人。”
“为什么她们会与我们发生战争？”
那个声音陡然变得充满了仇恨：“因为她们要灭绝我们！”
【作家想说的话：】
所以开头就说了，有女人的，至于快灭绝的，到底是谁呢嘻嘻嘻
之前说了嘛，本文不存在平权，也没什么国别概念，知道有部分读者敏感这个，还觉得我要讲什么平权，影射什么三次元国，真是太天真单纯了……
平权有个几把意思啊，都二次元了，还这么不敢想的吗？！被迫害的话当然是直接灭绝对面爽啊哈哈哈XD（虚拟游戏设定，杨烨的现实世界都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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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人类的亡灵
“灭绝我们？”
察觉到克拉肯的困惑半点不假，反而轮到它惊讶了，“难道现在她们已经放弃了吗？”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它的声音陡然雀跃了起来：“她们最终还是失败了！我们重新夺回了主导权，所以才不需要我了！”
它并不为自己被孤零零的丢在这里46年，且不再被需要而感到忧伤，反倒是为了想象中的胜利而欢欣雀跃。
“……”克拉肯说，“基地里说，女人早就灭绝了。”
“……”它的兴奋激动戛然而止，“那个曙光基地？”
没错，尽管进行人体实验、实行性别分配、强制剥夺人权，以社会达尔文主义作为基调来进行人类管理。
但讽刺的是，这个基地最初的名字是“曙光基地”，只是时至今日，几乎没有人再提起这个前缀。
因为当“曙光”不复存在，叫出这个名字只会显得宛如一种嘲讽。
“……”克拉肯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提起了。”
“……”
时隔46年，它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年来基地里发生了什么，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所处的研究所早已覆灭、废弃，而它也成了盘踞在这里的唯一的怪物。
“这些都是被你吞噬的人？”克拉肯指那片“鱼群”，“你没有读取过他们的记忆吗？”
“我的任务是通过吸收完成进化。”它说，“人类的记忆太过庞大，一一检索所有人的记忆，即使对我而言也不可能。”
人的记忆容量几乎接近无限，曾有研究发表过一个可供参考的数据：人脑的记忆容量的字节数大到10后面跟8432个零，远超任何人类创造的科技智能。
如此庞大的数量，它或许可以像刚刚对克拉肯一样，筛选检索自己需要的部分，但却无法接受全部。
这就是为什么它毫不在乎克拉肯的隐瞒，就像一个开了无数扇门的空间，即便关上了一部分，开着的部分也足以令人眼花缭乱了。能够快速从中检索出自己需要的信息，就已经是练习过后的成果了。
克拉肯自己刚刚途径那些鱼群时，一旦保持着接收的状态，就会感到一种几乎要被撑到爆的胀痛感，根本无法摄取到多少有效信息，只能不再去接收。
他们一时无话，克拉肯正思考着究竟能不能对它提起探查队收到的任务时，它却主动问道：“既然这里早已废弃，为何你们还会过来？”
“……基地给的机密任务是：毁灭这里。”
这个答案实际上并不出乎它的预料，但它显然并不愿意接受自己早已被抛弃的命运：“不可能！大海的那一边，还有一群女人在虎视眈眈，基地没有理由放弃我这样拥有强大精神能力的战斗力！”
“女人已经灭绝了。”克拉肯重复了一遍基地一贯的说辞。
它的光芒骤然闪了一下，似乎就连“声音”也变得冰冷强硬了起来：“你在撒谎！”
精神领域的沟通虽不至于全然暴露所思所想，但违心的假话却会因波长的改变，而被轻而易举的识别出来，所以在精神领域内的沟通无法撒谎。
克拉肯第一次进入精神领域，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你明明就知道这并不是真相！”它恼怒道，“你究竟是谁派来的，又有什么目的？！”
克拉肯感觉到它的精神体开始躁动，精神体忽明忽暗，仿佛晦暗不明，它的“鱼群”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阵型都乱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克拉肯目前还没有自信能够正面与它这样强大的精神体对抗。
于是话锋一转补充道：“这是基地的说辞，但我在基地的实验室里见到过女人。”
这次他没有说谎，它平静了不少，同时也对克拉肯产生了兴趣：“实验室？另一个研究所？”
“没错。”为彻底打消它的疑虑，克拉肯主动将精神触手交给它，在链接后将有关于自己在实验室的部分记忆共享给了它。
他们的相交仅仅只有一瞬，却已经传递了许多的记忆画面以及克拉肯当时的情绪感受。
“你是个奇美拉？”与杨烨这个近些年的基地住民不同，它显然知道奇美拉的存在。
“对。”克拉肯承认了，实际上，他知道，曾经有过很多奇美拉在基地与人类共存，有的被看管在实验室里，有的则会外派执行任务。
但由于奇美拉是以人类基因与进化动物的基因嵌合，违背自然，人为创造出的实验生命体，所以各方面都并不稳定。
培育成功率低不说，大部分根本活不过成年就会崩溃或暴走，还有的会在一段时间后彻底被同化成进化动物，也就是失去了人类理智的兽化。他们也没有繁衍能力，因为每一个成功嵌合的奇美拉基因几乎都独一无二，根本没有可以繁衍的同类。
这种种的不稳定，令奇美拉在实验室里宛如消耗品，在外人看来便是怪物。
而在“克拉肯”获得了成功后，实验室里奇美拉的研究项目将大部分的研究资源都都倾斜到了他身上。
因为“克拉肯”无疑是所有人类可获取的进化生物中最强大的一个，而唯一那个成功的实验体也同样是奇美拉中状态最稳定的那一个，拥有无尽的潜力和漫长的寿命。
仿佛如有神助一般，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完美的奇迹。
他符合人类所需要的所有标准：拥有人类的智慧、可以通过命令或禁制来控制、拥有远超人类的多项强大能力、可以完成渡过大洋的任务。
自克拉肯之后，其他种类的奇美拉便很少再被制造出来，研究室的任务更倾向于复制克拉肯的成功，但统统都失败了，这仿佛进一步证明了克拉肯的独一无二。
奇美拉不再出现在大部分人的视野里，基地里的人也就逐渐淡忘了这些发色、瞳色、甚至肢体都异于常人的怪物。
直到克拉肯逃出实验室，引爆了东部片区，将整片奇美拉实验室炸得近乎灰飞烟灭，才最终废止了这项持续了本个多世纪的生物实验。
而现在，显然对他这个奇美拉感兴趣的不止基地里的那些研究员，它这个盘踞在研究所的曾经的精神系异能者，也对克拉肯充满了好奇与兴味。
“你确实很特别。”它说，“这么久以来，没有人能到这里来，与我对话。”
“是因为与你基因融合的那个进化生物吗？”它推测道，“它也拥有精神能力？还是说你天生就是个精神系异能者？”
“因为那个进化生物。”克拉肯无法说谎，所以不能用“不知道”来搪塞他，只能如实相告。
“你对精神能力还不了解。”它作为精神力远高于克拉肯的存在，显然一眼就能看出他的青涩稚嫩，就像是一个成年人俯视正在学步的孩童，“我可以将我知道的传授给你。”
克拉肯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有什么目的？”
“你很聪明。”它说，“我要你带我离开这里，回到人类的基地。”
“带你离开？”
“没错。”它说，“当你的精神力强大到足以承受我的寄宿，就可以带我脱离这里的肉体。”
“……”这听上去就十分的不妙，克拉肯不可能答应，“基地的指令是：毁灭这个研究所。”
感觉到他的抵触，它说：“你可以向基地报告我的情况，如果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他们一定不会放弃我！”
面对基地完全不利于它的命令，它显然很是急切，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已经成了一枚荒废已久的弃子：“他们以为我失控了，所以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你可以向他们证明，这并不是实情，我依旧可以完成任务！”
“……”克拉肯心情复杂，曾经的他拼死也要脱离基地的掌控，而它却无论如何都想要回到人类的基地，这还真是讽刺又可笑。
最关键的是，克拉肯知道它所说的完全是有可能的，如果知道它还能够进行沟通，那基地绝不会放过如此优秀的素材，甚至可以说是武器。
实际上，克拉肯也只是从杨烨口中大致知道基地的任务，他不能在它面前用任何谎言或猜测补充，于是便选择沉默不语，装作在考虑。
“你根本就不了解那些女人有多么的反人类！”好在它的需求显然更为迫切，“为了与她们对抗，人类需要我的力量！”
“可是基地早已宣布她们的灭绝，战争也从未发生。”
“一切都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研究所里一定还有曾经留存的资料，你看过之后，会接受我的提议的。”它信誓旦旦的说。
“如何查看？”克拉肯没想到自己此行的关键就这么送到了自己眼前，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地下室往里走，最深处有个备用电源，打开它，资料就在二楼。”它说，“我会为你扫清障碍，但你也必须重新回到这里。”
“你剩余的部分同伴会被留下，等你回到这里，他们才会被归还给你。”
克拉肯知道它指的是探查队里以龙旭阳为首的那些队员，知道它一时无法威胁到杨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并无异议的答应了。
它则只当克拉肯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所以也没有多想。
达成协议后，它伸出精神触手对着克拉肯轻轻的一推，克拉肯便感觉到自己顺着它的力正飞速的倒退着，瞬间就从“鱼群”中穿过，然后直接被弹出了精神领域。
这过程远比他进入其中探索时要快得多，恐怕就只有零点几秒，当克拉肯重新睁开眼睛时，他依旧站在那颗巨大的肉球前。
这可以说是最符合他需求的展开，他需要得到这个研究所的资料，现在也还无法与这个精神体抗衡。
至于带它出去，无论看不看资料，这都绝无可能！他绝对不会给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带去如此之大的助力，虽然很无情，但它只能永远留在这里，或者……由自己亲手毁灭、斩草除根。
一旦谈判破裂，它察觉到克拉肯的心思，那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再次之前，他要找到杨烨。
在黑暗的地下室里，他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他收回了手，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头部”区域。
杨烨在这个到处都是肉墙的恶心地方摸索了一阵，现在那些东西已经不再有招惹他的打算了，反倒是杨烨在肆无忌惮的招惹着它们。
他将自己的火撒到那些肉墙上，道路瞬间就亮堂了起来，他的火焰已经比之前的要大得多了，使用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杨烨试着点燃自己的一些金属制品的装备，竟也能燃起来了，这在之前是做不到的，看来这次升级已经完成了。
他在探索这片区域时，发现之前那些消失的队员也都被“存放”在这里，他们被包裹在肉泥里，杨烨试着用火焰烧毁那些肉泥，拉出了一个人。
但那人被埋在肉泥里时明明还有心跳，可一旦脱离的那些肉泥，便都消失了，与死人无异，杨烨意识到这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杨烨试图唤醒对方，但果然不出所料，他已经无法再醒来了，这让他想到刚刚被自己烧掉了头颅后就不再动弹的腐尸。
那些腐尸能够像活人一样活动的秘诀，或许就是被操控的大脑。
这民队员显然已经死了，只是被操控着大脑才会看上去就好像活着一样呼吸、心跳。
等到他腐烂到一定程度后，身体也就无法再进行这样的活动了，又或许这样的活动也是可以操控完成的。
杨烨不再试图营救，原本他也并不太在乎这些队员们的死活，根据原剧情，这场研究室的任务完成后，探查队的外勤连带着龙旭阳与杨烨，只活下来了6名队员。
这些队员注定要殒命与此，也并不是他该插手的事。
杨烨带着自己的火在这个摸不着方向的地方四处游荡，失去了这个怪物的动静后，这个黑暗的地下室十分安静。
安静到……他好像隐约听到了脚步声？
这脚步声并不重，只是这里足够安静，杨烨辨认了一下方向，竟是从墙的另一边传来的，而且还越来越近？
伴随着那个脚步声的靠近，那层层的肉墙竟也开始不安分的蠕动了起来，听着竟像是在给那个脚步声让路一般，慢慢的扭开。
怎么听起来就像是一伙的？这来的他大爷的还能是个好东西？！
杨烨严阵以待，在面前的肉墙彻底打开的时候，正要将手中的火扔出去，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杨烨？”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绿色的光芒下，照耀出的是一头银白的发丝和蓝灰的异瞳，竟是克拉肯？！
“没事就好。”克拉肯彻底松了口气。
杨烨狐疑的看着他：“你真的是本人？不会是那玩意变的吧？”
“……要我怎么证明？”
“我们昨天是怎么玩的？”
“……”克拉肯对他没个正形的样子真是好气又好笑，“我们昨晚没做爱，早上做了一次，我还没醒，你就勾引我。”
“哎哟？”杨烨将那火焰往肉泥上一扔，在周围燃起光源，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你现在好像脸皮厚多了？”
杨烨虽面上不显，但对他的反应实际上有些失落，克拉肯对与自己分开这件事似乎并未太担忧焦急。
可见，尽管他们的身体日夜缠绵，克拉肯的感情却未必多牵挂自己，这让杨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也轮到他来体会这种付出多、回报少的酸涩了。
不过也算是有利有弊，起码这样，之后面对自己“死亡”，克拉肯或许也不会受到太大打击吧？
28
自愿宣誓的牺牲
克拉肯拂开他的手：“我有事跟你说。”
他将刚刚遇到的事大致对杨烨复述了一下，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不再像最初一样戒心十足，面对杨烨的疑问一言不发。
他开始主动与杨烨分享一些自己的见闻，询问他的意见，在面对他时，就好像忘了对基地里那些人类的厌恶，不知不觉中便无法控制的产生了信赖。
“所以，那个东西希望你将他带走，在看完这里的资料后？”杨烨问。
“对，我们去找备用电源。”克拉肯边说边握住了杨烨了的手向前走，下一秒，杨烨脑中竟清晰的传来了克拉肯的话语：你希望我带它回到基地吗？
杨烨难掩惊讶的看着他，克拉肯这是学会了什么读心术？还是心灵感应？
根本无需他发问，克拉肯便道：这是精神链接，我们可以通过精神对话，不会被任何人监视。
通过刚刚与它的交流，克拉肯已经看样学样的学会了一些使用精神力的方式。
杨烨：你想答应它吗？
克拉肯：……我不会让它有任何机会离开这里。
杨烨：那就按你想的去做吧。
克拉肯：你……
他见过不少基地里的人，他们大多都无条件的支持并拥护基地的任何决策。
由于自认为人类处于危机，不得不报团取暖而形成的集体主义至上的体制和观念，令许多人都被洗脑到了近乎到了失智的地步。
将一个虚空的政权完全放在个人权利与利益之上，彻底忘却了任何人类团体形成的本质，都该是服务于身处其中的个体，而不是成为压迫圈地内人口的奴隶制。
诞生于这样的社会，即便是龙旭阳这样难得能够拥有独立思考的人，也总会寻找各种借口为种种丑恶的现象和违背人性的政策开脱，这是出生并扎根在基地里的人类根深蒂固的传统以及文化属性。
可这种种，他在杨烨身上压根就没见过，他不仅从未拥戴过孕育自己生长的基地，甚至还屡屡表露出厌恶与不屑，这种态度也与周安那样因为感情矛盾而挣扎其中的截然不同。
包括现在，他的反应也与一切都格格不入，玩世不恭得仿佛这完全是一场漫不经心的游戏，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基地的发展究竟如何。
杨烨见他欲言又止，解释道：我们中没有任何精神异能者，除了你，也没有人能够完成它的要求。既然你不愿意，那也没有别人能够做到。
克拉肯：你希望它回到基地吗？它会是个很强大的战斗力，它惧怕你的火，也可以为你所控制。
杨烨想到原剧情，这玩意早就被自己烧了吧？回去啥啊回去？
他果断道：不要，太恶心了。
有了这里的主人，也就是它的那些肉泥的主动带领，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备用电源。
即便尘封已久，拉开电闸的那一瞬间，整个研究所竟真的开始重新运转了起来。
原本黑暗的地下室里，莹白的灯光开始一盏一盏的亮起，照亮了整个地下室，扫去了阴森诡异的恐怖氛围，只余下了周围那些抽动着的恶心肉泥。
在去往楼上的过程中，他们遇到了清醒过来的龙旭阳，他身后跟着同样醒来的几名队员。
见到他们，克拉肯又变回了云英爱的模样。
两人都暗自数了一下龙旭阳身后队员的人数，云英爱确定了它之前所说的条件，而杨烨则是看出了，现在龙旭阳那边加他正好五人，再加上自己，便正好是最终幸存下来6人。
云英爱没有给龙旭阳提问和怀疑的时间，主动解释道：“刚刚发出了这么强的攻击，它现在正在休息。我们找到了备用电源，重新开启了这个实验室。”
“这样的机会很难再有第二次，我们要上去寻找关于这个东西的线索和弱点。”云英爱冷静理智的提议，“你要带他们先离开吗？”
她说得很急，有些枉顾了平日里的从容悠然，但在这样的环境和紧急的状况下，似乎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龙旭阳醒来后，带着队员们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不知在哪个岔路口，又失去了几名队员，无处不在的黑暗肆意的吞噬着同行的人，就连龙旭阳也无法阻止这一切。
当透过火光看到这些肉泥时，他试图用自己的火焰点燃这些鬼东西，可那上面似乎覆盖了一层水状的体液，湿滑恶心，并不容易被点燃，根本达不到像刚刚杨烨的火焰那样瞬间燃烧的效果。
他束手无策的探索了一会儿，便看到研究室的灯光竟重新亮了起来，而刚刚那种宛如鬼打墙的状况也全然解除了，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向上的出口，并遇到了云英爱和杨烨。
还未等龙旭阳整理现在的状况，就被云英爱抢先抛出了问题，饶是龙旭阳这般果决，此时都难免有点发懵。
对探查队的所有人，除了杨烨之外，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又太难以理解，也难以置信。
无论是他们究竟是怎么进到研究所的地下室的，还是刚刚黑暗中的声音、腐尸以及消失的队员，还有现在莫名其妙的亮灯……
所有的一切都宛如狂风过境，席卷着整个探查队，将所有人都吹得东倒西歪，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甚至连失去同伴的悲痛都还未来得及涌上心头。
云英爱和杨烨对现在的状况显然更清楚，也知道更多他所不知道的内容，可云英爱的态度也很明确，她没时间向他解释，亦或者是不想。
龙旭阳此刻也明白，刨根问底并不是现在的第一要务，在失去了这么多队员的情况下，再在这个未知的地区打转风险太大。
他很快就下令让所有剩余的队员都离开这里，返回据点，自己则留下，与云英爱和杨烨一起寻找失踪队员的下落。
余下的队员部分有异议，希望一同留下搜寻失踪的队友，但在龙旭阳强硬的命令下，他们也认清了自己即便是留下确实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成为下一个失踪者。
而龙旭阳也将话挑得很明，表示就连自己心里都没底，不会再拿任何人冒险，如果自己没回来，就由他们来报告这里的事。
这又是一番壮士断腕、依依惜别，若是以正派主角的视角来登入，这必然是一段可歌可颂的个人英雄主义情怀展现，男主角的又一高光时刻。
但杨烨可是与主角作对的大反派，自然对此情此景半点也不好奇，云英爱则对即将能到手的情报牵肠挂肚。
两人直接便上了二楼，直奔储存着研究资料的中央控制室而去，这个研究所的布局与克拉肯曾经待过的那个异曲同工，他虽是第一次来，却熟门熟路的就找到了中央控制室。
随着电源的重启，这里的门禁也被重新打开，云英爱盯上了路上早已化作白骨的尸体，从那些白骨身上搜出了工作证。
他取出了级别最高的一个，通过那张工作证的权限登入，关闭了生物认证模式后，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了中央控制室。
这一系列的操作行云流水，十分熟练，这必然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了。
曾经克拉肯从实验室里出逃时，还需要躲过或者破坏每道关卡的机械守卫。但现在，这些机械守卫早已断电或报废，再加上这里毕竟是个荒废了几十年的研究所，系统更老旧，又可以在遗物中随意挑选权限卡，一路都十分轻松。
杨烨见状，对他的来历有了些许猜想，却什么也没问。
一二楼没有那些肉泥的踪影，也不知它是畏光还是不想扩大范围。
龙旭阳安排了队员们离开后，很快追上了他们，云英爱一路向前走，头也没回，龙旭阳也只得暂时克制住自己的好奇。
到了中央控制室后，云英爱用手上拿到的最高的权限卡解锁了主机，整个控制室的计算机都亮了起来。
与方才的说辞一样，云英爱最先调取的便是研究所地下室这个怪物的资料。
她通过“精神力”之类的关键词，检索到了实验项目，然后调取出了周期最长，直到研究所覆灭前都一直在进行的那个。
“精神系异能者？”龙旭阳看着屏幕上的内容皱眉道，“从没有过精神系异能者。”
云英爱一言不发的打开了那份资料：
实验体S04
姓名：赵思进
年龄：32
异能：精神系异能
边上配上了一张男人的证件照，是个相貌平平，眉宇间却满是正气的男人。
云英爱对研究所的资料格式很熟悉，浏览的速度很快，于是另外两人都屏气凝神的尽量多的在她翻看之前汲取更多的信息。
在翻看实验报告和内容的同时，云英爱也打开了一段视频资料，投放在控制室的大荧幕上。
刚刚证件照上的那个赵思进出现在了屏幕中央，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正对着镜头敬礼，神情肃穆坚毅，字正腔圆的宣誓道：“我自愿投身于人类伟大的反击计划，维护全体人类利益，坚守信念，不惜一切代价执行命令。保守人类的秘密，永远忠于人类，为人类复兴奋斗直到生命终结，为了未来，曙光永存！”
这段话是基地的宣誓词，几乎每个生长在基地的人都曾经宣誓过，除了克拉肯这样诞生就不被当做人类的试验品。
但像赵思进这样宣誓时如此情真意切、饱含热情的，就连龙旭阳也是第一次看见。
杨烨则饶有兴致，这在他所生活的现实中早已被彻底取缔，就像上个世界也没有这样的习俗，他只有在描述过时代去的影视作品中才见过这样的宣誓。
他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洗脑，能让一个人类竟如此信以为真的宣誓，要将忠于一个庞大模糊的群体优先于忠于自己。
直接上升高度的所谓的爱某个集体、忠于某个集体，本就是一种伪命题。
如果一个人类连自己都不爱、不忠于自己，那怎么可能忠于身边的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真正的关爱由这么多的个体人类而组成的集体呢？
简而言之，便是这个赵思进被洗脑到都自愿成为这个研究所的实验品，把自己整个人包括身心都“奉献”了，还是为了所谓的人类复兴这样大义凛然又冠冕堂皇的理由。
有了如此看似正当又漂亮的信念，不仅是“牺牲”自己的人权和性命，别人的恐怕也根本就不在话下了。
如果他根本不把自己当人，那又怎么可能多把别人当人呢？
果不其然，他口口声声为了人类，实际上却又在实验中不知成了多少人的梦魇。
“3126年，2月23日，第3次吸收实验。”说这段话的人并没有出现在镜头里，应该是这里的研究员，“赵中尉，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赵思进身着实验室的白衣，依旧神采奕奕，“我感觉精神力又有了提升，直接测试吧。”
实验数据最终给出了理想的结果，研究员的声音很高兴，赵思进也露出了踌躇满志的笑容，意气风发。
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顺利、理想，仿佛他即将成为人类的希望之光，曙光基地真正的光，复兴人类，照亮未来。
但同时浏览着记录的三个人却能看到，他吸收提升精神力的方式，正是吞噬同为人类的精神体。
这些人中，有的是受了重伤无法救治的异能者，有的是底层的普通beta，还有的是被使用到报废的omega……
总之这些“素材”品类应有尽有，而研究所也将这种利用人体进行实验的行为总结为“优胜劣汰”、“价值重塑”、“萃取”……
这些词完全掩盖了鲜血淋漓的实质，没有人会由此轻易联想到这背后吃人的本质。
云英爱并不用一一查看所有视频，她直接跳到了最后几个。
打开后，果然是关于赵思进的最后几次实验报告。
这时候的研究员与他说话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松随意，带上了战战兢兢的意味：“3130年，6月12日，第213次吸收实验。”
经历过了213次吸收试验，赵思进此时的外貌和神态都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变化，他的头发已经完全脱光了，脑袋涨得极大，就像是那种患了脑积水的病人。
他的脑袋上满是青红交错的经络以及鼓涨的肉瘤装的凸起，就像克拉肯在地下室看到的那颗花椰菜一般的“大脑”，上面的肉块跳动着、蠕动着，在庞大的脑袋的衬托下，原本精装厚实的身躯竟都显得瘦弱得可怕。
他的神态也不复往日的朝气，变得异于常人的平和，但配上他现在这副尊荣，非但没有让人觉得亲切，反而十分的诡异可怖，已经完全不似人类。
“第213次吸收实验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他面无表情的对着镜头说，“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赵中尉，实验会根据你的状态进行评估。”研究员故作权威的声音透着虚张声势，与最初不同，他在与赵思进相处时不再轻松坦然，而是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结束例行询问。
“什么时候？”赵思进被脑袋挤得极小的五官没有一丝感情的看着他。
“这要根据你的情况进行评估，到时候了自然就会告诉你！”研究员说完就想要离开。
不料赵思进却猝不及防的冷声道：“你在撒谎！”
杨烨和龙旭阳或许没有感觉，但云英爱却知道，这样的语气与能力，与地下室那个它一模一样！
精神波长无法骗人，它对情绪的感知非常敏感，所以轻易就能分辨出对方话语中的真伪。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赵思进，或者说这个名为赵思进的怪物盯着镜头，亦或者说是正在录像的研究员，他被撑到细小的眼睛发出充满了恨意的精光，痛斥道，“究竟还要等多久？！我已经足够强大，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愿意为了基地而出征！为了人类扫清障碍！打倒那些妄图颠覆、灭绝我们的女人！！！”
他的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伴随着他的话语，那镜头竟跌倒在地，研究员看上去像是被他吓到了，摔倒在地。
但克拉肯却知道应该并不是，是赵思进用精神力影响了研究员，他要是想，或许还可以做到更多。
那本就戒备的研究员吓得不轻，回过神来后，捡起录像设备便夺门而逃。
他一路跑出了这间实验室，一路刷开个个区域的门禁，待回到了四周无人的办公区，这才重新拿起了那个摄像机，喘着粗气急切的说：“S04……超出估值……即将脱离控制……实验建议：销毁！”
……
明明是辛辛苦苦等待了3年多的实验成果，投入了这么多“资源”，又依托于一个并不普遍的，各方面条件都及佳的精神能力异能者。
却也在感到不符合实验预期时，说弃就弃。
这对于云英爱来说毫不意外，杨烨对这类游戏里的设定也没什么可评论的，受到震撼最大的便是龙旭阳了。
“竟会有这样的实验……”他的内心纠结而又矛盾，格外的不好受，一直以来，他也曾经是那宣誓的一员，尽管知道基地有许多违背人性的不足之处，却从没想过会有如此突破人类底线和良知的人体实验。
这极大的冲击了龙旭阳一直以来的信念，他一直认为基地是保护人类不受外界进化生物侵害的人类聚集地。
即便是将omega送入繁育中心，本质上也是一种对omega和人类后代的保护，起码他们的死亡率远没有在外的探查队队员高，不是吗？
可这样杀害人类、吞噬他人精神体的人体实验又怎么可能是在保护人类？！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类基地创立之初的意义和目的又是什么呢？
“灭绝我们的女人”又是什么意思？被自然淘汰而灭绝的难道不是女人才对吗？
29
人类最大的威胁
而在这个记录视频结束后没多久，这一切就真的发生了。
那是最后一个视频，研究员以第214次实验为由，将赵思进带出了自己的“房间”。
他顶着一颗巨大的脑袋，凝视着研究员的目光带着晦暗不明的意味，那种诡异的目光带上了些许神经质的意味，令观看视频的人都感到了不适，就更别提那个录像的研究员了。
镜头明显的晃动了一下后，视频就结束了。
这次实验的视频缺失了，这就是最后一个视频了。
云英爱抬头四顾了一下，很快就从另一个内部软件上调出了监控，但监控的查看需要安保人员的工作证。
于是他们必须先去寻找可以使用的工作证，他们在周围的遗物中翻找了起来。
“云英爱。”龙旭阳边找边忍不住终于问道，“你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杨烨也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他本以为云英爱不会回答，但她却轻描淡写道：“其实我们一直都戒备着彼此，你心里也已经有猜测了吧？”
“我希望得到你的答案。”龙旭阳捏着刚刚搜出的安保队长的工作证，直起身来定定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十分坚定，让杨烨想起了刚刚视频里宣誓时的赵思进，充满了因某种信念而酝酿出的巨大能量。
真不愧是一身浩然正气的末世男主角，明明目睹了这样的状况，他的信念仍旧毫不动摇。
帅气的外貌，强大的异能，如此的正直、高洁、又忠诚，就像个黑暗中的白骑士，没有比这更标准的完美主人公了！
比之上个世界的甫星澜，他简直稳定到了极点，丝毫没有甫星澜的不成熟、情绪化、深陷爱情的不理智，更没有任何偏离剧情的地方。
即便他随意的扮演着“杨烨”，剧情的自我修复在他身上依旧很好的起效了。
可与此同时，他却又像是被框在了玻璃罩子里的蚂蚁，无论往哪走，怎么都冲不破这层透明的壁垒，甚至认为这本就是世界的边界。
没错，这才是被设定好的ai的样子，可以应变却不会脱轨。
没有任何一个ai会像甫星澜那样失控，乃至于现在的克拉肯。
“任务？”
“或许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它看到了研究所的样子，破败不堪，且爬满了肉色的怪物，而这个怪物，竟然就是它自己？
它明明清楚的记得，它是个人类……
“现在是什么年份？”
“3171年。”
“……”它怔愣的说，“已经……”
克拉肯问：“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执行任务的？”
“3125年，新历54年，12月24日。”新历是以基地成立的日子开始统计的年份。
“46年了……”它感慨的说，“我一直在等一个指令，你是来带给我的吗？”
“什么指令。”
“准备战争的指令。”
“战争？”克拉肯疑惑，“与谁？”
“大海的另一边。”
克拉肯心里打了个突，不动声色的重复道：“谁会与我们发生战争？”
“那些女人。”
“为什么她们会与我们发生战争？”
那个声音陡然变得充满了仇恨：“因为她们要灭绝我们！”
【作家想说的话：】
所以开头就说了，有女人的，至于快灭绝的，到底是谁呢嘻嘻嘻
之前说了嘛，本文不存在平权，也没什么国别概念，知道有部分读者敏感这个，还觉得我要讲什么平权，影射什么三次元国，真是太天真单纯了……
平权有个几把意思啊，都二次元了，还这么不敢想的吗？！被迫害的话当然是直接灭绝对面爽啊哈哈哈XD（虚拟游戏设定，杨烨的现实世界都是正常的
感谢送礼的朋友们！！！尤其鲑鱼餐及以上带我上首页的朋友们！！！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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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坠梦不醒的游艇、鲑鱼餐×2！！！谢谢大佬的游艇！没想到“鬼故事”也能收到游艇哈哈哈！！！
感谢亭瞳芊眠的酷炫跑车、宝石钻戒、催更鞭！！！感谢大佬一路喜欢和追文，非常开心！！！
感谢碧甃沉51129的心心相印×13！！！谢谢两边一起追的互动，喜欢就好
感谢jianghupianzi的蛋糕×25、传情卡片×3、缤纷气球×2、玫瑰花×2！！！谢谢对杨烨的喜欢，原来他竟比我想的还要蛊？！希望能有好心情，更多的关心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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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人类的亡灵
“灭绝我们？”
察觉到克拉肯的困惑半点不假，反而轮到它惊讶了，“难道现在她们已经放弃了吗？”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它的声音陡然雀跃了起来：“她们最终还是失败了！我们重新夺回了主导权，所以才不需要我了！”
它并不为自己被孤零零的丢在这里46年，且不再被需要而感到忧伤，反倒是为了想象中的胜利而欢欣雀跃。
“……”克拉肯说，“基地里说，女人早就灭绝了。”
“……”它的兴奋激动戛然而止，“那个曙光基地？”
没错，尽管进行人体实验、实行性别分配、强制剥夺人权，以社会达尔文主义作为基调来进行人类管理。
但讽刺的是，这个基地最初的名字是“曙光基地”，只是时至今日，几乎没有人再提起这个前缀。
因为当“曙光”不复存在，叫出这个名字只会显得宛如一种嘲讽。
“……”克拉肯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提起了。”
“……”
时隔46年，它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年来基地里发生了什么，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所处的研究所早已覆灭、废弃，而它也成了盘踞在这里的唯一的怪物。
“这些都是被你吞噬的人？”克拉肯指那片“鱼群”，“你没有读取过他们的记忆吗？”
“我的任务是通过吸收完成进化。”它说，“人类的记忆太过庞大，一一检索所有人的记忆，即使对我而言也不可能。”
人的记忆容量几乎接近无限，曾有研究发表过一个可供参考的数据：人脑的记忆容量的字节数大到10后面跟8432个零，远超任何人类创造的科技智能。
如此庞大的数量，它或许可以像刚刚对克拉肯一样，筛选检索自己需要的部分，但却无法接受全部。
这就是为什么它毫不在乎克拉肯的隐瞒，就像一个开了无数扇门的空间，即便关上了一部分，开着的部分也足以令人眼花缭乱了。能够快速从中检索出自己需要的信息，就已经是练习过后的成果了。
克拉肯自己刚刚途径那些鱼群时，一旦保持着接收的状态，就会感到一种几乎要被撑到爆的胀痛感，根本无法摄取到多少有效信息，只能不再去接收。
他们一时无话，克拉肯正思考着究竟能不能对它提起探查队收到的任务时，它却主动问道：“既然这里早已废弃，为何你们还会过来？”
“……基地给的机密任务是：毁灭这里。”
这个答案实际上并不出乎它的预料，但它显然并不愿意接受自己早已被抛弃的命运：“不可能！大海的那一边，还有一群女人在虎视眈眈，基地没有理由放弃我这样拥有强大精神能力的战斗力！”
“女人已经灭绝了。”克拉肯重复了一遍基地一贯的说辞。
它的光芒骤然闪了一下，似乎就连“声音”也变得冰冷强硬了起来：“你在撒谎！”
精神领域的沟通虽不至于全然暴露所思所想，但违心的假话却会因波长的改变，而被轻而易举的识别出来，所以在精神领域内的沟通无法撒谎。
克拉肯第一次进入精神领域，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你明明就知道这并不是真相！”它恼怒道，“你究竟是谁派来的，又有什么目的？！”
克拉肯感觉到它的精神体开始躁动，精神体忽明忽暗，仿佛晦暗不明，它的“鱼群”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阵型都乱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克拉肯目前还没有自信能够正面与它这样强大的精神体对抗。
于是话锋一转补充道：“这是基地的说辞，但我在基地的实验室里见到过女人。”
这次他没有说谎，它平静了不少，同时也对克拉肯产生了兴趣：“实验室？另一个研究所？”
“没错。”为彻底打消它的疑虑，克拉肯主动将精神触手交给它，在链接后将有关于自己在实验室的部分记忆共享给了它。
他们的相交仅仅只有一瞬，却已经传递了许多的记忆画面以及克拉肯当时的情绪感受。
“你是个奇美拉？”与杨烨这个近些年的基地住民不同，它显然知道奇美拉的存在。
“对。”克拉肯承认了，实际上，他知道，曾经有过很多奇美拉在基地与人类共存，有的被看管在实验室里，有的则会外派执行任务。
但由于奇美拉是以人类基因与进化动物的基因嵌合，违背自然，人为创造出的实验生命体，所以各方面都并不稳定。
培育成功率低不说，大部分根本活不过成年就会崩溃或暴走，还有的会在一段时间后彻底被同化成进化动物，也就是失去了人类理智的兽化。他们也没有繁衍能力，因为每一个成功嵌合的奇美拉基因几乎都独一无二，根本没有可以繁衍的同类。
这种种的不稳定，令奇美拉在实验室里宛如消耗品，在外人看来便是怪物。
而在“克拉肯”获得了成功后，实验室里奇美拉的研究项目将大部分的研究资源都都倾斜到了他身上。
因为“克拉肯”无疑是所有人类可获取的进化生物中最强大的一个，而唯一那个成功的实验体也同样是奇美拉中状态最稳定的那一个，拥有无尽的潜力和漫长的寿命。
仿佛如有神助一般，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完美的奇迹。
他符合人类所需要的所有标准：拥有人类的智慧、可以通过命令或禁制来控制、拥有远超人类的多项强大能力、可以完成渡过大洋的任务。
自克拉肯之后，其他种类的奇美拉便很少再被制造出来，研究室的任务更倾向于复制克拉肯的成功，但统统都失败了，这仿佛进一步证明了克拉肯的独一无二。
奇美拉不再出现在大部分人的视野里，基地里的人也就逐渐淡忘了这些发色、瞳色、甚至肢体都异于常人的怪物。
直到克拉肯逃出实验室，引爆了东部片区，将整片奇美拉实验室炸得近乎灰飞烟灭，才最终废止了这项持续了本个多世纪的生物实验。
而现在，显然对他这个奇美拉感兴趣的不止基地里的那些研究员，它这个盘踞在研究所的曾经的精神系异能者，也对克拉肯充满了好奇与兴味。
“你确实很特别。”它说，“这么久以来，没有人能到这里来，与我对话。”
“是因为与你基因融合的那个进化生物吗？”它推测道，“它也拥有精神能力？还是说你天生就是个精神系异能者？”
“因为那个进化生物。”克拉肯无法说谎，所以不能用“不知道”来搪塞他，只能如实相告。
“你对精神能力还不了解。”它作为精神力远高于克拉肯的存在，显然一眼就能看出他的青涩稚嫩，就像是一个成年人俯视正在学步的孩童，“我可以将我知道的传授给你。”
克拉肯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有什么目的？”
“你很聪明。”它说，“我要你带我离开这里，回到人类的基地。”
“带你离开？”
“没错。”它说，“当你的精神力强大到足以承受我的寄宿，就可以带我脱离这里的肉体。”
“……”这听上去就十分的不妙，克拉肯不可能答应，“基地的指令是：毁灭这个研究所。”
感觉到他的抵触，它说：“你可以向基地报告我的情况，如果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他们一定不会放弃我！”
面对基地完全不利于它的命令，它显然很是急切，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已经成了一枚荒废已久的弃子：“他们以为我失控了，所以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你可以向他们证明，这并不是实情，我依旧可以完成任务！”
“……”克拉肯心情复杂，曾经的他拼死也要脱离基地的掌控，而它却无论如何都想要回到人类的基地，这还真是讽刺又可笑。
最关键的是，克拉肯知道它所说的完全是有可能的，如果知道它还能够进行沟通，那基地绝不会放过如此优秀的素材，甚至可以说是武器。
实际上，克拉肯也只是从杨烨口中大致知道基地的任务，他不能在它面前用任何谎言或猜测补充，于是便选择沉默不语，装作在考虑。
“你根本就不了解那些女人有多么的反人类！”好在它的需求显然更为迫切，“为了与她们对抗，人类需要我的力量！”
“可是基地早已宣布她们的灭绝，战争也从未发生。”
“一切都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研究所里一定还有曾经留存的资料，你看过之后，会接受我的提议的。”它信誓旦旦的说。
“如何查看？”克拉肯没想到自己此行的关键就这么送到了自己眼前，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地下室往里走，最深处有个备用电源，打开它，资料就在二楼。”它说，“我会为你扫清障碍，但你也必须重新回到这里。”
“你剩余的部分同伴会被留下，等你回到这里，他们才会被归还给你。”
克拉肯知道它指的是探查队里以龙旭阳为首的那些队员，知道它一时无法威胁到杨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并无异议的答应了。
它则只当克拉肯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所以也没有多想。
达成协议后，它伸出精神触手对着克拉肯轻轻的一推，克拉肯便感觉到自己顺着它的力正飞速的倒退着，瞬间就从“鱼群”中穿过，然后直接被弹出了精神领域。
这过程远比他进入其中探索时要快得多，恐怕就只有零点几秒，当克拉肯重新睁开眼睛时，他依旧站在那颗巨大的肉球前。
这可以说是最符合他需求的展开，他需要得到这个研究所的资料，现在也还无法与这个精神体抗衡。
至于带它出去，无论看不看资料，这都绝无可能！他绝对不会给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带去如此之大的助力，虽然很无情，但它只能永远留在这里，或者……由自己亲手毁灭、斩草除根。
一旦谈判破裂，它察觉到克拉肯的心思，那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再次之前，他要找到杨烨。
在黑暗的地下室里，他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他收回了手，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头部”区域。
杨烨在这个到处都是肉墙的恶心地方摸索了一阵，现在那些东西已经不再有招惹他的打算了，反倒是杨烨在肆无忌惮的招惹着它们。
他将自己的火撒到那些肉墙上，道路瞬间就亮堂了起来，他的火焰已经比之前的要大得多了，使用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杨烨试着点燃自己的一些金属制品的装备，竟也能燃起来了，这在之前是做不到的，看来这次升级已经完成了。
他在探索这片区域时，发现之前那些消失的队员也都被“存放”在这里，他们被包裹在肉泥里，杨烨试着用火焰烧毁那些肉泥，拉出了一个人。
但那人被埋在肉泥里时明明还有心跳，可一旦脱离的那些肉泥，便都消失了，与死人无异，杨烨意识到这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杨烨试图唤醒对方，但果然不出所料，他已经无法再醒来了，这让他想到刚刚被自己烧掉了头颅后就不再动弹的腐尸。
那些腐尸能够像活人一样活动的秘诀，或许就是被操控的大脑。
这民队员显然已经死了，只是被操控着大脑才会看上去就好像活着一样呼吸、心跳。
等到他腐烂到一定程度后，身体也就无法再进行这样的活动了，又或许这样的活动也是可以操控完成的。
杨烨不再试图营救，原本他也并不太在乎这些队员们的死活，根据原剧情，这场研究室的任务完成后，探查队的外勤连带着龙旭阳与杨烨，只活下来了6名队员。
这些队员注定要殒命与此，也并不是他该插手的事。
杨烨带着自己的火在这个摸不着方向的地方四处游荡，失去了这个怪物的动静后，这个黑暗的地下室十分安静。
安静到……他好像隐约听到了脚步声？
这脚步声并不重，只是这里足够安静，杨烨辨认了一下方向，竟是从墙的另一边传来的，而且还越来越近？
伴随着那个脚步声的靠近，那层层的肉墙竟也开始不安分的蠕动了起来，听着竟像是在给那个脚步声让路一般，慢慢的扭开。
怎么听起来就像是一伙的？这来的他大爷的还能是个好东西？！
杨烨严阵以待，在面前的肉墙彻底打开的时候，正要将手中的火扔出去，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杨烨？”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绿色的光芒下，照耀出的是一头银白的发丝和蓝灰的异瞳，竟是克拉肯？！
“没事就好。”克拉肯彻底松了口气。
杨烨狐疑的看着他：“你真的是本人？不会是那玩意变的吧？”
“……要我怎么证明？”
“我们昨天是怎么玩的？”
“……”克拉肯对他没个正形的样子真是好气又好笑，“我们昨晚没做爱，早上做了一次，我还没醒，你就勾引我。”
“哎哟？”杨烨将那火焰往肉泥上一扔，在周围燃起光源，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你现在好像脸皮厚多了？”
杨烨虽面上不显，但对他的反应实际上有些失落，克拉肯对与自己分开这件事似乎并未太担忧焦急。
可见，尽管他们的身体日夜缠绵，克拉肯的感情却未必多牵挂自己，这让杨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也轮到他来体会这种付出多、回报少的酸涩了。
不过也算是有利有弊，起码这样，之后面对自己“死亡”，克拉肯或许也不会受到太大打击吧？
28
自愿宣誓的牺牲
克拉肯拂开他的手：“我有事跟你说。”
他将刚刚遇到的事大致对杨烨复述了一下，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不再像最初一样戒心十足，面对杨烨的疑问一言不发。
他开始主动与杨烨分享一些自己的见闻，询问他的意见，在面对他时，就好像忘了对基地里那些人类的厌恶，不知不觉中便无法控制的产生了信赖。
“所以，那个东西希望你将他带走，在看完这里的资料后？”杨烨问。
“对，我们去找备用电源。”克拉肯边说边握住了杨烨了的手向前走，下一秒，杨烨脑中竟清晰的传来了克拉肯的话语：你希望我带它回到基地吗？
杨烨难掩惊讶的看着他，克拉肯这是学会了什么读心术？还是心灵感应？
根本无需他发问，克拉肯便道：这是精神链接，我们可以通过精神对话，不会被任何人监视。
通过刚刚与它的交流，克拉肯已经看样学样的学会了一些使用精神力的方式。
杨烨：你想答应它吗？
克拉肯：……我不会让它有任何机会离开这里。
杨烨：那就按你想的去做吧。
克拉肯：你……
他见过不少基地里的人，他们大多都无条件的支持并拥护基地的任何决策。
由于自认为人类处于危机，不得不报团取暖而形成的集体主义至上的体制和观念，令许多人都被洗脑到了近乎到了失智的地步。
将一个虚空的政权完全放在个人权利与利益之上，彻底忘却了任何人类团体形成的本质，都该是服务于身处其中的个体，而不是成为压迫圈地内人口的奴隶制。
诞生于这样的社会，即便是龙旭阳这样难得能够拥有独立思考的人，也总会寻找各种借口为种种丑恶的现象和违背人性的政策开脱，这是出生并扎根在基地里的人类根深蒂固的传统以及文化属性。
可这种种，他在杨烨身上压根就没见过，他不仅从未拥戴过孕育自己生长的基地，甚至还屡屡表露出厌恶与不屑，这种态度也与周安那样因为感情矛盾而挣扎其中的截然不同。
包括现在，他的反应也与一切都格格不入，玩世不恭得仿佛这完全是一场漫不经心的游戏，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基地的发展究竟如何。
杨烨见他欲言又止，解释道：我们中没有任何精神异能者，除了你，也没有人能够完成它的要求。既然你不愿意，那也没有别人能够做到。
克拉肯：你希望它回到基地吗？它会是个很强大的战斗力，它惧怕你的火，也可以为你所控制。
杨烨想到原剧情，这玩意早就被自己烧了吧？回去啥啊回去？
他果断道：不要，太恶心了。
有了这里的主人，也就是它的那些肉泥的主动带领，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备用电源。
即便尘封已久，拉开电闸的那一瞬间，整个研究所竟真的开始重新运转了起来。
原本黑暗的地下室里，莹白的灯光开始一盏一盏的亮起，照亮了整个地下室，扫去了阴森诡异的恐怖氛围，只余下了周围那些抽动着的恶心肉泥。
在去往楼上的过程中，他们遇到了清醒过来的龙旭阳，他身后跟着同样醒来的几名队员。
见到他们，克拉肯又变回了云英爱的模样。
两人都暗自数了一下龙旭阳身后队员的人数，云英爱确定了它之前所说的条件，而杨烨则是看出了，现在龙旭阳那边加他正好五人，再加上自己，便正好是最终幸存下来6人。
云英爱没有给龙旭阳提问和怀疑的时间，主动解释道：“刚刚发出了这么强的攻击，它现在正在休息。我们找到了备用电源，重新开启了这个实验室。”
“这样的机会很难再有第二次，我们要上去寻找关于这个东西的线索和弱点。”云英爱冷静理智的提议，“你要带他们先离开吗？”
她说得很急，有些枉顾了平日里的从容悠然，但在这样的环境和紧急的状况下，似乎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龙旭阳醒来后，带着队员们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不知在哪个岔路口，又失去了几名队员，无处不在的黑暗肆意的吞噬着同行的人，就连龙旭阳也无法阻止这一切。
当透过火光看到这些肉泥时，他试图用自己的火焰点燃这些鬼东西，可那上面似乎覆盖了一层水状的体液，湿滑恶心，并不容易被点燃，根本达不到像刚刚杨烨的火焰那样瞬间燃烧的效果。
他束手无策的探索了一会儿，便看到研究室的灯光竟重新亮了起来，而刚刚那种宛如鬼打墙的状况也全然解除了，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向上的出口，并遇到了云英爱和杨烨。
还未等龙旭阳整理现在的状况，就被云英爱抢先抛出了问题，饶是龙旭阳这般果决，此时都难免有点发懵。
对探查队的所有人，除了杨烨之外，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又太难以理解，也难以置信。
无论是他们究竟是怎么进到研究所的地下室的，还是刚刚黑暗中的声音、腐尸以及消失的队员，还有现在莫名其妙的亮灯……
所有的一切都宛如狂风过境，席卷着整个探查队，将所有人都吹得东倒西歪，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甚至连失去同伴的悲痛都还未来得及涌上心头。
云英爱和杨烨对现在的状况显然更清楚，也知道更多他所不知道的内容，可云英爱的态度也很明确，她没时间向他解释，亦或者是不想。
龙旭阳此刻也明白，刨根问底并不是现在的第一要务，在失去了这么多队员的情况下，再在这个未知的地区打转风险太大。
他很快就下令让所有剩余的队员都离开这里，返回据点，自己则留下，与云英爱和杨烨一起寻找失踪队员的下落。
余下的队员部分有异议，希望一同留下搜寻失踪的队友，但在龙旭阳强硬的命令下，他们也认清了自己即便是留下确实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成为下一个失踪者。
而龙旭阳也将话挑得很明，表示就连自己心里都没底，不会再拿任何人冒险，如果自己没回来，就由他们来报告这里的事。
这又是一番壮士断腕、依依惜别，若是以正派主角的视角来登入，这必然是一段可歌可颂的个人英雄主义情怀展现，男主角的又一高光时刻。
但杨烨可是与主角作对的大反派，自然对此情此景半点也不好奇，云英爱则对即将能到手的情报牵肠挂肚。
两人直接便上了二楼，直奔储存着研究资料的中央控制室而去，这个研究所的布局与克拉肯曾经待过的那个异曲同工，他虽是第一次来，却熟门熟路的就找到了中央控制室。
随着电源的重启，这里的门禁也被重新打开，云英爱盯上了路上早已化作白骨的尸体，从那些白骨身上搜出了工作证。
他取出了级别最高的一个，通过那张工作证的权限登入，关闭了生物认证模式后，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了中央控制室。
这一系列的操作行云流水，十分熟练，这必然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了。
曾经克拉肯从实验室里出逃时，还需要躲过或者破坏每道关卡的机械守卫。但现在，这些机械守卫早已断电或报废，再加上这里毕竟是个荒废了几十年的研究所，系统更老旧，又可以在遗物中随意挑选权限卡，一路都十分轻松。
杨烨见状，对他的来历有了些许猜想，却什么也没问。
一二楼没有那些肉泥的踪影，也不知它是畏光还是不想扩大范围。
龙旭阳安排了队员们离开后，很快追上了他们，云英爱一路向前走，头也没回，龙旭阳也只得暂时克制住自己的好奇。
到了中央控制室后，云英爱用手上拿到的最高的权限卡解锁了主机，整个控制室的计算机都亮了起来。
与方才的说辞一样，云英爱最先调取的便是研究所地下室这个怪物的资料。
她通过“精神力”之类的关键词，检索到了实验项目，然后调取出了周期最长，直到研究所覆灭前都一直在进行的那个。
“精神系异能者？”龙旭阳看着屏幕上的内容皱眉道，“从没有过精神系异能者。”
云英爱一言不发的打开了那份资料：
实验体S04
姓名：赵思进
年龄：32
异能：精神系异能
边上配上了一张男人的证件照，是个相貌平平，眉宇间却满是正气的男人。
云英爱对研究所的资料格式很熟悉，浏览的速度很快，于是另外两人都屏气凝神的尽量多的在她翻看之前汲取更多的信息。
在翻看实验报告和内容的同时，云英爱也打开了一段视频资料，投放在控制室的大荧幕上。
刚刚证件照上的那个赵思进出现在了屏幕中央，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正对着镜头敬礼，神情肃穆坚毅，字正腔圆的宣誓道：“我自愿投身于人类伟大的反击计划，维护全体人类利益，坚守信念，不惜一切代价执行命令。保守人类的秘密，永远忠于人类，为人类复兴奋斗直到生命终结，为了未来，曙光永存！”
这段话是基地的宣誓词，几乎每个生长在基地的人都曾经宣誓过，除了克拉肯这样诞生就不被当做人类的试验品。
但像赵思进这样宣誓时如此情真意切、饱含热情的，就连龙旭阳也是第一次看见。
杨烨则饶有兴致，这在他所生活的现实中早已被彻底取缔，就像上个世界也没有这样的习俗，他只有在描述过时代去的影视作品中才见过这样的宣誓。
他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洗脑，能让一个人类竟如此信以为真的宣誓，要将忠于一个庞大模糊的群体优先于忠于自己。
直接上升高度的所谓的爱某个集体、忠于某个集体，本就是一种伪命题。
如果一个人类连自己都不爱、不忠于自己，那怎么可能忠于身边的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真正的关爱由这么多的个体人类而组成的集体呢？
简而言之，便是这个赵思进被洗脑到都自愿成为这个研究所的实验品，把自己整个人包括身心都“奉献”了，还是为了所谓的人类复兴这样大义凛然又冠冕堂皇的理由。
有了如此看似正当又漂亮的信念，不仅是“牺牲”自己的人权和性命，别人的恐怕也根本就不在话下了。
如果他根本不把自己当人，那又怎么可能多把别人当人呢？
果不其然，他口口声声为了人类，实际上却又在实验中不知成了多少人的梦魇。
“3126年，2月23日，第3次吸收实验。”说这段话的人并没有出现在镜头里，应该是这里的研究员，“赵中尉，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赵思进身着实验室的白衣，依旧神采奕奕，“我感觉精神力又有了提升，直接测试吧。”
实验数据最终给出了理想的结果，研究员的声音很高兴，赵思进也露出了踌躇满志的笑容，意气风发。
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顺利、理想，仿佛他即将成为人类的希望之光，曙光基地真正的光，复兴人类，照亮未来。
但同时浏览着记录的三个人却能看到，他吸收提升精神力的方式，正是吞噬同为人类的精神体。
这些人中，有的是受了重伤无法救治的异能者，有的是底层的普通beta，还有的是被使用到报废的omega……
总之这些“素材”品类应有尽有，而研究所也将这种利用人体进行实验的行为总结为“优胜劣汰”、“价值重塑”、“萃取”……
这些词完全掩盖了鲜血淋漓的实质，没有人会由此轻易联想到这背后吃人的本质。
云英爱并不用一一查看所有视频，她直接跳到了最后几个。
打开后，果然是关于赵思进的最后几次实验报告。
这时候的研究员与他说话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松随意，带上了战战兢兢的意味：“3130年，6月12日，第213次吸收实验。”
经历过了213次吸收试验，赵思进此时的外貌和神态都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变化，他的头发已经完全脱光了，脑袋涨得极大，就像是那种患了脑积水的病人。
他的脑袋上满是青红交错的经络以及鼓涨的肉瘤装的凸起，就像克拉肯在地下室看到的那颗花椰菜一般的“大脑”，上面的肉块跳动着、蠕动着，在庞大的脑袋的衬托下，原本精装厚实的身躯竟都显得瘦弱得可怕。
他的神态也不复往日的朝气，变得异于常人的平和，但配上他现在这副尊荣，非但没有让人觉得亲切，反而十分的诡异可怖，已经完全不似人类。
“第213次吸收实验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他面无表情的对着镜头说，“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赵中尉，实验会根据你的状态进行评估。”研究员故作权威的声音透着虚张声势，与最初不同，他在与赵思进相处时不再轻松坦然，而是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结束例行询问。
“什么时候？”赵思进被脑袋挤得极小的五官没有一丝感情的看着他。
“这要根据你的情况进行评估，到时候了自然就会告诉你！”研究员说完就想要离开。
不料赵思进却猝不及防的冷声道：“你在撒谎！”
杨烨和龙旭阳或许没有感觉，但云英爱却知道，这样的语气与能力，与地下室那个它一模一样！
精神波长无法骗人，它对情绪的感知非常敏感，所以轻易就能分辨出对方话语中的真伪。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赵思进，或者说这个名为赵思进的怪物盯着镜头，亦或者说是正在录像的研究员，他被撑到细小的眼睛发出充满了恨意的精光，痛斥道，“究竟还要等多久？！我已经足够强大，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愿意为了基地而出征！为了人类扫清障碍！打倒那些妄图颠覆、灭绝我们的女人！！！”
他的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伴随着他的话语，那镜头竟跌倒在地，研究员看上去像是被他吓到了，摔倒在地。
但克拉肯却知道应该并不是，是赵思进用精神力影响了研究员，他要是想，或许还可以做到更多。
那本就戒备的研究员吓得不轻，回过神来后，捡起录像设备便夺门而逃。
他一路跑出了这间实验室，一路刷开个个区域的门禁，待回到了四周无人的办公区，这才重新拿起了那个摄像机，喘着粗气急切的说：“S04……超出估值……即将脱离控制……实验建议：销毁！”
……
明明是辛辛苦苦等待了3年多的实验成果，投入了这么多“资源”，又依托于一个并不普遍的，各方面条件都及佳的精神能力异能者。
却也在感到不符合实验预期时，说弃就弃。
这对于云英爱来说毫不意外，杨烨对这类游戏里的设定也没什么可评论的，受到震撼最大的便是龙旭阳了。
“竟会有这样的实验……”他的内心纠结而又矛盾，格外的不好受，一直以来，他也曾经是那宣誓的一员，尽管知道基地有许多违背人性的不足之处，却从没想过会有如此突破人类底线和良知的人体实验。
这极大的冲击了龙旭阳一直以来的信念，他一直认为基地是保护人类不受外界进化生物侵害的人类聚集地。
即便是将omega送入繁育中心，本质上也是一种对omega和人类后代的保护，起码他们的死亡率远没有在外的探查队队员高，不是吗？
可这样杀害人类、吞噬他人精神体的人体实验又怎么可能是在保护人类？！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类基地创立之初的意义和目的又是什么呢？
“灭绝我们的女人”又是什么意思？被自然淘汰而灭绝的难道不是女人才对吗？
29
人类最大的威胁
而在这个记录视频结束后没多久，这一切就真的发生了。
那是最后一个视频，研究员以第214次实验为由，将赵思进带出了自己的“房间”。
他顶着一颗巨大的脑袋，凝视着研究员的目光带着晦暗不明的意味，那种诡异的目光带上了些许神经质的意味，令观看视频的人都感到了不适，就更别提那个录像的研究员了。
镜头明显的晃动了一下后，视频就结束了。
这次实验的视频缺失了，这就是最后一个视频了。
云英爱抬头四顾了一下，很快就从另一个内部软件上调出了监控，但监控的查看需要安保人员的工作证。
于是他们必须先去寻找可以使用的工作证，他们在周围的遗物中翻找了起来。
“云英爱。”龙旭阳边找边忍不住终于问道，“你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杨烨也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他本以为云英爱不会回答，但她却轻描淡写道：“其实我们一直都戒备着彼此，你心里也已经有猜测了吧？”
“我希望得到你的答案。”龙旭阳捏着刚刚搜出的安保队长的工作证，直起身来定定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十分坚定，让杨烨想起了刚刚视频里宣誓时的赵思进，充满了因某种信念而酝酿出的巨大能量。
真不愧是一身浩然正气的末世男主角，明明目睹了这样的状况，他的信念仍旧毫不动摇。
帅气的外貌，强大的异能，如此的正直、高洁、又忠诚，就像个黑暗中的白骑士，没有比这更标准的完美主人公了！
比之上个世界的甫星澜，他简直稳定到了极点，丝毫没有甫星澜的不成熟、情绪化、深陷爱情的不理智，更没有任何偏离剧情的地方。
即便他随意的扮演着“杨烨”，剧情的自我修复在他身上依旧很好的起效了。
可与此同时，他却又像是被框在了玻璃罩子里的蚂蚁，无论往哪走，怎么都冲不破这层透明的壁垒，甚至认为这本就是世界的边界。
没错，这才是被设定好的ai的样子，可以应变却不会脱轨。
没有任何一个ai会像甫星澜那样失控，乃至于现在的克拉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