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没关系,他可以?等。

    这时,忽然天阴落雨。春日的柔风变得狂野,将树叶、楼顶飘扬的旗帜吹得飒飒作响。远处,校园里的升旗手在落旗,地上的灰尘、落叶被卷起。一同被卷起的,还有孟佳期的长?发。

    下雨时,他们正处在灌木丛小径当中,四周全然无遮蔽,就这么暴露在天空之下。严正淮顾忌着孟佳期,没有跑太快,他们花了差不多三分钟,才?跑到旧天文楼的廊檐下,找到一个避雨处。

    急速的奔跑让孟佳期微微喘气,因睡眠不足而苍白?的脸泛起两缕红晕,胸脯一起一伏。

    雨水的冲刷洗掉她脸上一层粉底,露出清透的脸颊,她头发湿如海藻,脸色疲倦中带着一点颓废,倒像是风浪中升出海面,诱人的塞壬。

    严正淮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脸。”

    这时,他目光落在她身上,霎时连呼吸都顿了一瞬。

    方?才?雨势太急,将她衬衫全部打湿。这件衬衫湿了之后,反而很?透,湿透的衬衫料下,她黑色蕾丝的轮廓若隐若现?,中间锋利的一褶,勾人。

    这一刻,就好?像潘多拉魔盒忽然在他眼?前打开?,从来都被女孩刻意掩藏的、收束的性魅力,在这一刻,无边地向他涌过来。

    严正淮心?砰砰跳着,理智收束住了他的目光。他不敢多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地,想把西装披到她身上。

    “披着。”

    就在这时,旁边有人将他挤开?,给孟佳期披上了另一件外套。那?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披我这件。”

    不由分说地,男人的衣服像天罗地网,猛地落在孟佳期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身躯裹起,她鼻尖是凛冽的冬日松木香,好?像置身于冬日松林之中,这气味她是熟悉的。

    是沈宗庭。

    严正淮和?他的外套,已?经被沈宗庭毫不客气地挤到一边。此时,他双手隔着外套握住孟佳期纤弱单薄的肩膀,高大身躯落下的阴影,几乎完全将她罩住。

    孟佳期怔然抬头,似是不敢相?信,会在此时和?沈宗庭相?遇。

    他握住她双肩的手似乎在颤抖,带得她的身躯也在颤抖。麻意从天灵盖直窜到尾椎骨。眼?前的男人乌发完全湿透,便也更显出他过分硬朗、英俊的轮廓。

    头顶白?炽灯大亮,顶光打下,男人脸上被一片阴霾所笼罩。

    在这张她过分思念、过分熟悉又过分英俊的脸上,她看到了太多情绪。阴翳的、强烈的占有欲,浓重的深切的痛苦。

    嗡嗡地,外界明明有雨声,她已?经听不到了。世界被一种单调的白?噪音替代,“啪嗒”两滴泪珠,落到黑色羊绒外套的襟前。

    她哽咽着问,“沈宗庭,你怎么才?来啊。”

    赔罪(二更)

    你怎么才来啊。

    她等了他好久,

    这是她二十年的生命里,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一天。明明理智已经要转身离开,情感总是冲动地要为他留一个口子,

    等着他来找。

    “是我来迟了。”沈宗庭手指轻轻刮着她细腻苍白的脸,沙哑着嗓音说。

    他没有说,

    他被老爷子滞留了多久,

    差点被扔出的花瓶砸破脑袋。他没有说,

    他在医院消毒水味的走廊疯了似地找她,一路从医院找到学校宿舍,

    再从学校宿舍找到餐厅。

    他没有说,他早就到了,他默默地看她和另一个男人用餐,

    只是隐在黑暗里。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寒意交织着暖意从脚底心?泛上来,

    孟佳混沌中想起,这儿?并?不只有她和沈宗庭两个人。

    严正淮还在。对,她是来和严正淮吃饭的。

    她不自觉地挣扎,

    后?退,

    将?沈宗庭的手拂下来。

    “你和你学长,吃完饭了?”沈宗庭克制地吞咽两下喉咙,

    试图重新让理智掌控身体。

    她说过,

    这是她正常的社交,他就算再想干预,

    也只能强自忍住。

    ,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只能旁观。

    “嗯。”孟佳期点头。

    “佳期,擦一擦。”这时,

    一旁的严正淮借机上前,

    将?一包纸巾递给?孟佳期。

    自沈宗庭出?现,严正淮好似进入了严阵以待的状态。他不明白,

    为什么离孟佳期最近的是他,最先给?她披上西装的也是他,但最后?还是被沈宗庭得了先?

    严正淮自问,是不是那一刻,他怕被孟佳期拒绝,犹豫着就慢了一步?

    不光是他严阵以待,沈宗庭也身体僵硬,紧绷。他手指滑到口袋里去,没找到纸巾,只找到了糖果——少爷如沈宗庭,是从来都不用亲自带纸巾的。

    “谢谢你。”孟佳期歉意地一笑,接过严正淮的纸巾,在脸上擦了起来。纸巾很快吸了雨水,被润湿。

    她唇上的豆沙色口红褪去,露出?底下粉白的唇色。

    沈宗庭在口袋里一阵掏摸,把糖果掏出?来,是她最喜欢的夹心?软糖。

    “要低血糖了?”他看着她粉白的唇。

    孟佳期摇头。

    “佳期,你嗓子肿了,少吃糖,还是吃川贝生梨枇杷膏对嗓子最好。”这时,严正淮温和的嗓音适时响起。方才在雨中,他帮她提拎着袋子,至于佳期送给?他的果篮,已经让陈叔带回迈巴赫上放着了。

    “嗓子...肿了?”沈宗庭目光落在她修长白皙的颈项上。

    三个人,两男一女?,站成?一个以孟佳期为核心?的三角。沈宗庭脸色微变,不自觉重复了一句“肿.了”?

    方才是他太急切,竟然都没有发现,她嗓音比平时更?要沙哑一些,带着轻柔的磁性,如羽毛轻拂心?田。

    他低头看了看手指,脑中控制不住地出?现昨夜情状。她失焦、圆睁的美目似还在眼前,明明她那时候脆弱得让人生怜,他却那样粗暴,以至于伤害到她。

    “沈先生,她现在在你身边,你连她喉咙肿了都不知道?”严正淮到底看不下去,声音中微带愠意。

    他想,如果佳期是在他身边,那她就是他捧在手心?里都怕摔着了的宝贝,不会注意不到她身体一丝一毫的异样。

    “...”

    沈宗庭说不出?话。他清楚地知道,是他弄伤的她,所以更?说不出?话。

    孟佳期脸完全?红透。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和两个男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躲雨也就算了,竟然还围绕着她的喉咙展开了话题?

    是她该没脸见人的。竟然是因为那样的原因才肿了,只怕是轻微发炎。

    她羞窘的语气?中带着薄怒,声音冷冷的,想结束这个话题。

    “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用大费周章。”她拂开沈宗庭欲捧住她脸颊细看的手指。

    沈宗庭沉默着,严正淮望着孟佳期,见她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沈宗庭的手指上,男人手指修长,中指和无?名指并?在一起,显得硬而?有力。

    严正淮忽然联想到什么,脸上血色都消失了一层。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那样对佳期?

    但是,严正淮知道自己丝毫没有置喙的余地。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孟佳期和沈宗庭之间的事。佳期她有她的分寸,她并?不想让一个外人介入到这件事里。

    他只能装不知道,装作她就是换季感冒。

    这时,雨差不多停了。

    严正淮看了看腕上的鹦鹉螺腕表。时间不早了,他接下来还有行程。

    “佳期,”他把袋子递回到孟佳期手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记得下次请我吃饭,我随时有空,我等你。”

    “好,下次见。”孟佳期不知道严正淮心?中所想,对他点点头。

    “别忘了,我等你。”严正淮又重复了一遍。

    他说,“我等你”,似乎不仅仅是在等她请他吃饭,还在等别的什么。

    他等孟佳期这个人。他会在终点等她,不管她眼前爱着谁,和谁在一起,以后?她会属于他。

    沈宗庭眯着眼睛,将?这一句“我等你”,异常清晰地听入耳中。

    下颌线绷紧又绷紧,咬肌紧张又紧张。这一句话激起了沈宗庭隐忍的深深怒意,心?内如潮如沸。

    孟佳期目送着严正淮跨过地上的小溪流,走向不远处的迈巴赫。

    一旁旁,另一辆和迈巴赫相并?列的,赫然是沈宗庭那辆单数字车牌的黑色双R轿车。

    “走吧,跟我回去。”沈宗庭胸膛起伏两下,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大掌悄无?声息地搭上孟佳期纤腰。他要握着她,揽着她,嗅闻她的清香,确定?她还在他身边,没有跟另一个男人走。

    “回去?跟你回哪里?”孟佳期嗓音僵硬。

    最初见到他的喜悦如落潮一般退去,他们之间,被潮水掩盖的疮痍露了出?来。

    “回酒店。”沈宗庭低声。他原本想说回加道,但想起摆在沈鹤录书桌上,她的那份个人生平,他犹豫了。

    第一次,他忽然发现,原来他还是不够强大,原来他还要更?强大一些,才能完完全?全?隔绝他的家族对她的干扰和影响。

    “我回宿舍就好。”孟佳期淡淡地说。

    “不行,你跟我回去。”沈宗庭猛地拽紧了她的手。现在,他不能放她走。今天他找了快一天才找到她,要在这时候放她走,他连灵魂都要裂成?几块。

    不由分说地,他一把抱起了她,以公主抱的姿势,轻轻巧巧。

    突如其来的悬空感让孟佳期小小叫了一声。

    “你...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抱你上车。地上积水多,你不想弄湿脚吧。”沈宗庭淡声。

    他就是有这样的温柔和体贴。

    他的温柔炸弹一出?,孟佳期心?里很是酸楚。

    “我要回宿舍。”她闷声重复。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放你回去。”他声音平静地重复这个事实。

    眼下这情状,沈宗庭根本不会放她走,她再怎么吵着要回宿舍也是徒劳。

    她松了劲,闷闷地说:“别以为这样,我就不找你算账了。”

    “等回到去,你怎么处置我都行,我全?交代。”沈宗庭缓缓道。

    他语气?轻松,孟佳期此刻被迫窝在他怀里,便没有发现,一向波澜不惊的沈宗庭,脸色难得有一丝沉重。

    双R轿车内,礼叔坐在副驾驶,看沈宗庭怀里抱着孟佳期走过来。

    礼叔将?一切都看在眼底。

    在没找到孟小姐之前,沈宗庭失魂落魄,好像三魂七魄丢了两魄。等找到了孟小姐,他似乎才回魂,才有了生机和活力,犹如《三体》中的脱水人,重新复生。

    他在心?内叹气?。也不知道这个孟小姐给?沈宗庭下了什么蛊?

    让沈宗庭忘却了他自身,忘却了身份,忘却了数十年以来坚守的原则。他算是为了她,彻彻底底地破戒了。

    短时期内,沈宗庭是陷进去出?不来了。礼叔琢磨着,这对沈宗庭而?言,未必算坏事。

    这时,钱司机已经绕到车门右侧,给?两人开门。待两人上车后?,礼叔礼貌地和孟小姐打?过招呼,自动按下车窗内的按钮,把隔板落下了。

    听着隔板缓缓下落的声音,孟佳期有些懵。这样就相当于,为她和沈宗庭在车内隔出?了私密的空间...

    “外套脱了。”他低声命令她,从中岛台最底下取出?干净的浴巾,想为她擦一擦。

    她还在犹豫,沈宗庭却不由分说地扯掉了她身上他那件西装外套。

    被外套所掩藏的春色终于再度展露出?来。

    她被雨水淋湿后?近乎半透明的真丝衬衫,轻薄透软的蕾丝胸衣的轮廓,被蕾丝所裹束的,她纤细到不盈一握的腰肢。

    沈宗庭脑中热血嗡嗡上涌。

    她怎么可以穿这一套衣服?真丝衬衫配草木绿包臀裙,他说过,不让她穿去见她学长的。那些本只独属于他的美景,她的妖娆、她的艳丽、她的绽放,也一并?被那个男人看到了,不是吗?

    几乎克制隐忍了一路的凶欲,在此刻再度爆发。

    他掐住她腰肢,将?她抵在松软的皮革靠背上,凶狠地攫住了她的双唇。

    这一吻来势汹汹,猝不及防,带着汹涌的怒意、醋意,他似乎要将?所有的情绪倾斜到她身上,要她满满地承接住。

    孟佳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红唇被她毫不费力地掐开,吮吸。

    “你干什么?”她被他吻得脊背发热,被他紧紧拥在怀中的躯干不断颤抖,快感好似沿着脊节螺旋上升,几乎要将?她吞噬。

    余光里,孟佳期瞥到车窗正露出?最上那丝缝隙,像一道口子。车窗外,车水马龙,霓虹灯光和发光的广告招牌漫漶成?一片,那是一抹抹刺激的色素,让她瞬间意识到现在是在哪里。

    是在大街上。

    “会...有人看到的。”她囔囔低语,被他吻得气?息不匀,手指无?力地抓住他肩膀,恨不得在他肩膀上抓住血珠。

    “看到就看到。”沈宗庭顿了一瞬,继续跟过去,擒住了那两片红唇,想要肆意地发泄。

    他们不知道的是,车窗外,迈巴赫和双R轿车擦身而?过,严正淮正出?神?地望着窗外,在那丝露出?的缝隙里,瞥见她被他按在身下热吻。

    心?中好像被钝刀子一刀一刀割开,太阳穴突突突直跳。在他的视角里,女?孩完全?处于被动的地位,男人手掌放在她颈侧,大拇指顶住她的下颌线,让她被迫扬起脖颈。她修长的、肤光致致的脖颈完全?被暴露出?来,被男人握住,摩挲。,尽在晋江文学城

    ,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有她受伤的咽喉。

    ...

    车内。

    “沈宗庭...你够了...”孟佳期简直要低泣着哭出?声。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暴虐能一次次超出?她的底线,超出?她生理所能承受的,让她心?中的弦完全?崩断。在一次次的崩断中,她也体会到灵魂都发抖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泪流。

    沈宗庭停下,眼睛发黯发红。

    他低声,嗓音沙哑到极致。

    “期期,你怎么能穿得这么好看给?他看。”

    “你在说什么...”孟佳期头皮发麻,只觉得他看起来随时会失控。

    她于是颤声道:“沈宗庭,你昨晚上才做了那样的事情,今天又要...那么过分吗?”

    听见这句话,沈宗庭一下子僵住,按在她颊侧的手指用力,摩挲得她清透的肌底生出?薄薄的红。

    果真,这句话奏效了。

    沈宗庭黯着眼睛,他知道他不能那么过分。目光从她锁骨之下,硬生生转移到锁骨之上,他双手捧住她脸颊,温热的指腹在她喉间轻轻刮扯两下,却不曾想这动作给?她带来了更?深、更?难挨的痒意。

    “你别碰这里。”她哑着嗓子,按住他手指,长而?翘的眼睫覆盖下来,盖住眼底情绪。

    “这里很疼?肿了?”他拇指按住她喉间,指尖温热。

    “别问了。”她抗拒。

    沈宗庭埋首在她玫瑰般绵长又好闻的气?息里,克制地闭眼,再度张开。

    “期期,对不起。昨晚上是我失控,弄疼你了。”

    “...”孟佳期没有接这句话,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接。

    相比起他弄疼她,她更?在乎,他怎么可以在那时醉倒过去?在他醉过去的几个小时,她简直经历了被迫直面?高门大户的恐惧,沈家像一个张开的巨嘴,等着她跌落下去,万劫不复。

    “你放心?,回去我给?你赔罪,好不好。”他把声音放得又哑又软。

    “赔罪?”孟佳期心?里突突地跳。

    “等回去,我让它让你舒服。”他手滑下去,扣住她纤柔小手,强迫她同他十指紧扣。孟佳期目光触到他手指,隐隐明白他的意思,又飞快地挪开,脸上烧红成?一片。

    赔罪

    “别...再说了。”她声音里带上了?恳求,

    被他握住、十指交扣的纤手?想要脱离他的掌控,却被他手?指缠得越来越紧。

    明明她知道,她不应该跟着他回来的,

    不该跟着他回酒店,但,

    好像她见到他,

    灵魂不受控制就算了,

    身体?也不受控制。

    孟佳期不知道,当她被沈宗庭那样吻过之后——一个完全?成熟的、有能力掌控她身体?全?部的男人来吻她,

    她的身体?已经食髓知味,像被他喂养了?,不自觉地想要他给予更多。不光是吻,

    还有别的也是如此。

    此刻,

    沈宗庭的身体反应也很激烈,他松松搂着她,不动声色地调整裤缝的位置,

    让自己冷却。

    他目光瞥到一旁严正淮送给她的两个袋子上。

    “你?学长给你?送了?枇杷膏?”沈宗庭低声。

    想起严正淮那句“我等你?”,

    他免不了?又是一阵烦躁。如果说上次,他在校门口,

    千车万马

    依譁

    之中把孟佳期带走,

    他心中还是胜券在握的。但这次,他心中泛起罕见的挫败感。

    起码这一句“我等你?”,

    他就给不了?她。

    严正淮的心思,他比谁都?透彻。这个人也喜欢孟佳期,

    也想要她。

    他和?严正淮是情敌。

    “嗯。”孟佳期点?头。

    沈宗庭蓦地不耐,

    拿起那两盒滋润的膏体?看了?看,冷声。

    “期期,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

    “?”

    他手?指滑到她咽喉处,轻轻抚摸。“被我弄伤的喉咙,打算让另一个男人给你?治?”

    “沈宗庭!”孟佳期重声叫他名字,声音中隐隐有怒火。

    她不明白,为什么牵涉到她和?严正淮的正常来往,沈宗庭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神经兮兮又多?疑。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以为我感冒了?不舒服,正好他认识一家做枇杷膏很出名的店铺,想给我带两盒枇杷膏。”

    听到孟佳期的解释,沈宗庭面色稍霁。还好,那个男人不知道内情。他和?期期私底下,私密做的事情,他是怎么对?她,她又是如何甜美地回应他,他不想让任何别的男人得知,绝对?不可以。

    “但你?不得不承认,他对?你?的关怀远超常人。如果他不是喜欢你?,他会对?你?这么上心?”

    沈宗庭顿了?顿,仍步步紧逼。

    “...是,他关心我。然后呢?你?少在这捕风捉影,我和?他的关系从?没有越雷池半步,我们一直都?——”

    都?很正常。

    沈宗庭望着她双颊泛出的薄怒,他深呼吸几下,将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都?压下去,

    如果可以,他真想阻止孟佳期和?那个名叫严正淮的男人来往,他想把她绑住,锁着,最好能锁在他身边,不给她接触外头那些?对?她别有用?心的男人。

    但是不行,孟佳期那么可爱那么独立那么美——他要尊重她的自由意志。他说服自己,应当相信她。

    他当然相信她,他只是不相信那些?男人。实?在是他的期期太?美了?,总是被这么多?“狼”垂涎。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回去就把你?这套衣服换了?。”沈宗庭黯声,手?指克制地翻开她衣领,刮扯她隆起边缘的黑色蕾丝,动作慢条斯理,欲挑不挑,又不是真正要狠狠握住,搓圆捏扁...孟佳期被他弄得羞愤不已,总觉得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狼捕到了?一只猎物,不急着享用?,先好好戏弄、玩耍。

    终于回到酒店。

    “去洗澡。”沈宗庭催促她去洗澡,打开衣帽间,从?里头扯出一套女士浴袍给她。

    如今衣帽间里,不仅放有他的衣服,还有她的——他把事情安排下去,自有女助理找来SA,把衣帽间属于女主人的那半边填满。

    孟佳期垂眸,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浴袍,脑中想起她在梁家老宅听过的一句话。当时有人说,她不过是仗着沈宗庭,才上身了?ES的最新款。

    她忽然心生犹豫和?抗拒,不想穿沈宗庭给她买的衣服。

    只是,要是不穿浴袍,她在这儿也没别的衣服可穿。纠结犹豫不过三秒,她还是接过浴袍,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后,闻到空气中有淡淡的甜梨香,沈宗庭站在客厅的大理石餐桌旁,修长而骨筋分明的手?指握着一柄白玉汤勺,正搅拌着什么,神色异常专注。

    她难能看到沈宗庭这个大少爷握勺子,不由得凝神看了?一眼。

    “你?嗓子不舒服,煮了?冰糖雪梨,来喝一点?。”沈宗庭说着,一边用?汤勺舀出一碗。不用?想,这肯定是他让前台弄的。

    粉白的瓷碗里盛着一只秋梨,似白玉的肉色,澄亮的汤底,漂浮着红枣、银耳和?桂花,摸上去碗沿微烫,是恰好微微烫喉咙的、熨贴的温度。

    他绅士地替她拖开椅子,孟佳期坐下,用?汤勺舀起一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了?,只觉得嗓子润润的清甜,喉咙的痒意少了?两分,连额头也起了?细细的汗。,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天?带你?去看中医。比光喝什么川贝批把膏好多?了?。”沈宗庭勾着唇。

    “...”

    这人还在拈酸吃醋。

    “用?不着看中医,大惊小怪什么。”孟佳期嗔他。

    沈宗庭只是笑,把一只温热的手?掌放在她后颈,像捏一只小猫咪似地捏起来。

    “有力气还嘴了?,看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看她喝完冰糖雪梨,沈宗庭进了?浴室。与此同时,工作室的学姐给孟佳期发来了?新的订制需求,孟佳期顾不得其他,把手?头的事情暂时放下,拿出电脑开始按照需求制图。

    等沈宗庭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孟佳期靠在卧室床上,膝盖上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不停地挪动鼠标,眼睛异常专注地盯着屏幕。

    她穿着他拿给她的白色浴袍,吹得半干的乌发落在凝脂似的肩膀上,浴袍的前襟抿在一块,稍稍有些?乱,露出如刚从?牛奶中沐浴过的肌肤。她是刚出浴的海妖,是月色下绽放的昙花,清丽妖娆。

    沈宗庭就这么看着她,有些?移不开眼睛。

    好一会儿,他才进书房,处理了?一会家族办公室基金的事。他打电话给成叔,吩咐成叔调查孟佳期那位学长。

    他没忘记,他和?严正淮如今是情场上的敌人。既然是敌人,那最好还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夜渐渐深了?。

    孟佳期好容易把设计图发回去给学姐,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把膝上电脑挪到床头柜上,伸了?个懒腰,像慵懒的小猫咪。恰好沈宗庭看到这一幕。

    女孩浴袍的下摆不知何时向上掀了?一点?,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修长雪白如新生嫩藕。当她伸懒腰时,那双雪白的赤足也会随之绷紧,十只脚趾头,绷成十颗圆润的小珍珠,很是可爱。

    沈宗庭看着,忽然咽喉一紧,不敢想象,他把她弄得双足紧绷的模样?。那时...他定要细细地描摹她失神的双眸、微张的红唇,尽他所能地怜爱她。

    早在洗澡的时候,他认认真真地洗了?手?。把每一根手?指都?用?泡沫打过,清洁过。她是女孩子,所以他格外注意卫生。

    “再喝一碗?”他舀了?一碗冰糖雪梨,递给她。

    孟佳期接过。

    沈宗庭顺势在她身旁坐下。他颀长的、高大的身躯,让床沿霎时塌陷下去一块。

    他抓住她脚腕,这才发现她脚趾侧边嫩红的一块,好像是被高跟鞋挤的。他轻轻按上去,捉住她粉红的、温热的足底。他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柔嫩的足底,阵阵痒意涌起。

    她又是肌肤最娇嫩敏感那一挂,被他轻轻一按都?受不住了?,她不自觉笑了?几声,生理性泪水溢出,忍不住轻轻踢蹬他。

    “你?别弄了?,也不嫌脏。”

    “不脏。”他哑声,忽而欺身上来,手?掌握住她脚踝,掰开。似乎他说“不脏”的,不止是她的足底。

    两只纤细骨感的脚腕就这么被他握住,好像脚上被套上了?铁链,她不安地动了?动,想要扯开,又被他握紧,他大掌如炽热的铁链,笼住她。

    “你?握着我脚踝...干嘛?”

    “期期,你?说呢?”他勾着唇角,头顶的几何吊灯投下顶光,将他深邃清俊的五官照出几分邪肆的意味。,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可别乱来...”孟佳期急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变得那么心慌,就好像忽然揣进一头乱撞的小鹿,不是一头,是很十头,是一百头。

    沈宗庭眯着眼,细细欣赏她脸上惊慌失措、欲逃不逃的神色,恶劣的本性几乎是一瞬间被勾起。他用?茶几上的消毒湿巾将手?又擦了?一遍,确保手?指干净,干燥。

    他目光重新落到她纤细的颈项,将手?抚摩上去,温热指尖不断轻揉,像在把玩一块玉色晶莹剔透的上好美玉。

    “很疼?”他哑声。

    “你?怎么还问这个问题?”孟佳期羞愤。这个问题...就不能让它过去?

    “这不是,要给你?赔罪。”

    ...

    孟佳期半靠在床上,无力地扯过被子一角,意图盖住自己早就红透的脸颊。

    “你?能不能别再说了?。我...我不用?你?赔罪了?。”她低哑轻柔的嗓音微微发颤,那颤音每一下都?好似扫到沈宗庭心尖。

    她心想,到底是怎么个赔罪法?沈宗庭向来荤素不忌,他不会是要...

    “你?说不用?,我觉得用?。”沈宗庭低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补充,“期期,我说了?,我会让你?舒服。”

    “你?、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当她被推倒在床上上,他的阴影落下将她笼罩住时,孟佳期什么都?顾及不了?,慌不择言。

    沈宗庭双膝跪在她足下,她脚踝被握住,膝盖被迫立起,打开。他脊背挺直,灯光打下,越发显得他轮廓深邃,肩宽劲腰长腿,俊美无俦。那一刻他跪成巍峨的高山,孤仞耸立,有种别样?的虔诚。

    他望住她眼睛,哑声。

    “期期,我没有未婚妻,我也不承认联姻,此生此世?,我只有你?一个。”

    他不过才行至人生的三分之一,连半生都?算不上,就已经郑重其事地告知她,此生此世?,他只有她一个。

    那时孟佳期被他所带来的危险感、未知感所掌控,灵魂不知飘向何处,更何况知觉和?听觉?她双眸被他手?指带得无神地睁着,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耳边只有嗡嗡的白噪音,只有对?即将发生的事的紧张。

    沈宗庭向来有诺必践。在她被他弄得最轻飘飘的时刻,他许下最郑重的承诺,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像白纸黑字写下的:期期,此生此世?,我只有你?。

    他根本也不在乎,她此刻到底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听到心底去。

    话毕,他俯下身去,如巍峨高山为她倾倒。

    当手?指探入,孟佳期猛地睁大美目,咬紧了?双唇,破碎的低.吟从?她唇齿间冲出。

    -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她好像被天?花板晃荡的吊灯迷了?眼。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服务的体?验,以至于她后来每每回想起,都?只有“难以形容”四字去形容。非要形容,她只想到《挪威的森林》里绿子和?渡边的对?话。

    “好到全?世?界森林里的树统统倒在地上。”

    “好到整个世?界森林里的老虎全?都?融化成黄油。”*

    全?世?界的蝴蝶翅膀都?停止了?扇动,幽谷中的鲜花在一瞬间“蓬”地绽放,雪从?天?际落下,纷纷扬扬,月光成了?粉白的莲子,成了?玉色的缎子上,轻柔皎洁如水,世?间最美好的事物都?在她之中融化。

    好到她双目紧闭哭出来,好到她双腿痉挛,脊椎骨中好似钻进光点?,在她骨缝中窜跳,从?头酥麻到尾。

    结束后沈宗庭去吻她的唇,将她抱在怀里,耳朵贴上去,听她细细的、加速的心跳,手?掌摸到她被汗潮湿的脊背,轻轻地抚摩,安慰。她不知道她可以用?“香汗淋漓”这个词来形容,汗滑过她的脖颈,滑进后颈,她身上的馨香被烘得更馥郁,黑白分明的、懵懂的双眸染了?妩媚。

    他深深地望进她眼底去,比任何时候都?想记得这一刻,记得他让她快慰。

    孟佳期仰躺在床上,如涸泽的美人鱼。洁白的床单上放着她被他脱下的绑带蕾丝内裤,全?然的、如雪地一样?的白色床单上,这件衣物是唯一的黑色。它黑得深邃,成了?黑欧泊,成了?黑色的深邃夜空,被它所覆盖的,成了?他永远迷恋的蜜地。

    “睡吧。”他摸摸她沁着细汗的额头,哑声和?她说“。”他低沉的、犹如揉皱的羊皮纸般的嗓音,让她想起,她眼泪沾湿眼睫时,他俯身下来,轻吻她眼角,吻去她眼睫清泪。

    结束时才不过晚上十点?。她很困很累,或许是前晚操劳的缘故,也或许是孱弱的身躯盛放不了?这么多?的、一朵一朵炸开的欢愉,以至于要靠睡眠来弥补。

    许是早些?时候下雨的缘故,那晚的天?空被雨水洗过,洗后的天?空格外地黑,成了?一块黑色的丝绒。孟佳期沉沉睡去,沈宗庭却没有睡,去浴室洗澡,面无表情地释放自己。

    孟佳期是凌晨四点?醒过来的。

    她醒来时很有些?迷茫,她睡得并不沉,也不踏实?,睁眼时卧室里一片漆黑。她忽然有种不安感,好像活在远古时期,脱离了?部族一个人睡在危险的野外。

    她赤足走出去,柔嫩足底踩在橡木地板上,走到客厅才见到沈宗庭。

    ,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身上换了?一件新浴袍,身躯颀长,立在那天?她第一次被他带来这儿,就被他贴到其上的落地窗前。这栋酒店楼层极高,全?然的、无遮蔽的落地窗,底下是密密麻麻如火柴盒一般的维港两岸建筑,让人恍如要坠落。

    往那儿一站,孟佳期便有一种要掉下去的恐慌感,隐藏在基因里恐高的本能被激发。

    而沈宗庭,好像就没有“恐高”这个本能。他站在落地窗前,跟站在平地无任何区别。

    此时,他修长指尖夹着香烟,烟头亮起猩红的一点?。孟佳期走过去,他便用?指尖掐灭了?烟头,丢进烟灰缸里。她目光触碰到他手?指,又很快挪开,脸上先烧起来,想起他在床上哑声。“期期,只放了?一根手?指,很紧。”他迸着青筋的手?指,碾着她,磨着她,几乎让她死去。

    “怎么不抽了??”借着窗外维港的灯火,她看到烟灰缸里老长的一支烟头。

    “你?嗓子不好,不抽。”他低声,嗓音沙哑中带着异样?的平静。

    “你?怎么不睡觉?”她扯住他腰间浴袍的系带轻轻摩挲,闷闷地说。不知为何,她感觉此刻,沈宗庭情绪落下去了?。

    很多?时候她都?是察觉不出他有什么情绪的,因为他足够稳定,足够平和?,所以没有情绪。但今晚却异常明显,他的情绪像西?沉的月,一寸寸沉下去。

    “有些?事情要想。”沈宗庭低声看她,她影子浮在月光里,影影绰绰,美得渺茫。

    “你?不大开心。”她直截了?当地说。

    “嗯。”

    “和?你?要向我交代的、你?家族的事有关、你?未婚妻的事有关?”孟佳期犹疑了?下,问出来。

    他勾着唇笑了?。“期期,你?懂。”

    说起这个话题,孟佳期心也忽然沉重了?。那些?因他手?指而带来的轻盈、快慰,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了?,她从?云端回到地底。

    她不由得想,是不是不捅破这层窗户纸更好?其实?,她可以完全?假装不知道他有联姻、有未婚妻的。人活得没那么清醒,才容易快乐,人生在世?,有时讲究一个“难得糊涂”。

    可是,这件事,糊涂不了?。

    道歉

    沈宗庭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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